|
星辰满天，夜凉如水。
任意盘坐于大石之上，默念北冥心法，心神逐渐晋入无相无我，物我两忘的混沌佳境。整个人外溢的气息渐渐与天地融为一体。体内的北冥真气似受到刺激，按着奇奥玄妙的方式自行运转起来。随着真气的不断扩散以任意为轴心的无形力场隐隐形成。而天地间充溢四散的无尽元气似乎受到影响逐渐起了变化，徐徐向场中集来。
作为顶级的武学，北冥神功的功效绝不在《长生诀》之下，长生诀的第一步就能使修练者晋入先天胎息之境，北冥神功自然不落下风。作为一种最大限度吸纳外界能量为己用的绝学，在聚集能量方面更可以说是独步天下，此刻任意奇经八脉内正形成一个个旋涡，以其巨大的吸纳力正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萃取天地间的原始能量。不同于同类武学的是，如修炼长生诀天地元气则是分别自头顶天灵与脚底涌泉汹涌而入。北冥神功乃是全身上下，自三万六千毛孔乃至每一寸肌肤无孔不入，真正做到伐毛洗髓，锻体易筋。
随着运功时间的延长，一圈淡淡的白色雾气出现在任意身周。接着雾气越来越显浓厚。最后形成一个白色的大茧将任意围在其中。雾化的天地元气不停地被任意纳入体内，在不断改造强化任意体质的同时，大部分无法即时消纳的元气精魄在任意体内又被压缩、凝实成生命的本源构成——元精储于身体深处，为任意日后的发展奠下深厚的根基和本钱。
天亮时分，任意终于自无意识的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即刻觉察到四肢百骸中力量澎湃，浑身上下充满无穷力量，成不吐不快之势。一直以来功力不足无法使用大多绝学的情况扭转，任意哪会客气。虽不明白其中曲折，但心愿得遂。任意当即演练起来。
“六脉神剑！”“无相劫指！”
一时间，凌厉剑气、阴柔指力呼啸而出，刚者无坚不摧，剑气所至，一路所阻巨石爆为碎屑。柔者无所不化，沿路巨石一有所触立为飞粉。
一番宣泄后，任意平静下来，敛起激荡情怀，对着身后一块巨石道：“出来吧，我感到你们的气息变化了。看来你们收获不少。”
“太厉害了，大哥你这一手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寇仲自石后转出，满怀羡慕地道。“我和小陵本想给大哥一个惊喜，竟有幸见到大哥大发神威，碎石成粉。看来我们和大哥的差距还是太大，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大哥这般能力。 ”
闻得寇仲的惊叹，任意倒没有得意的表情，反而以少有地凝重表情道：“天下少有是真，至于论及无敌，还言之过早。你们可知当今天下高手如云。且不论威名赫赫的三大宗师，就是魔门八大高手，佛门四大圣僧之流大哥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何况，还要加上静斋慈航和净念禅宗的那班子和尚尼姑。妄称无敌只是无知可笑之辞。”
寇仲来了兴趣，问道：“三大宗师倒是听说过。但这魔门，佛门，静斋，禅宗是怎么回事。”
"魔门乃是江湖上势力最大的魔道势力，并掌握有四大奇书之中内容最为丰富的《天魔策》。当然，他们内部自称为圣门。可惜内部不和，早几十年就分为六道两派，一部好好的《天魔策》也被弄的七零八落，导致实力大降。代表为魔道八大高手。其中最负盛名的是：花间派的宗主有邪王之称的石之轩和阴葵派的阴后祝玉研。其成名武功分别是《不死印法》和《天魔功》。
静斋慈航里面主事的是一群尼姑，不但武功高强，而且颇攻心计，是魔门的死敌，历次交锋都占了上风。同时四大奇书的《剑典》在她们手上。
净念禅宗是同静斋一同建立的，两者是同盟关系。里面住的是和尚。
至于佛门四大圣僧，也就是几个爷爷级的老家伙。分别是叁论宗嘉祥大师、禅宗四祖道信，天台宗智慧大师、华严宗帝心尊者。一般都是共同进退，采用人海战术。
至于魔门的来历和静斋的恩怨就可谓渊源流长了……”
任意作出回忆状，调足了双龙胃口才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涉及到所谓的道统之争，正邪之说。魔门乃是一帮受当权者打压，民众所不理解的理想主义者所建。最初的来历远自先秦战国时代。秦始皇你们知道吧？”
寇仲点了点头，答道：“历史上第一个皇帝。”
“不错，秦始皇一统六国后，自称始皇帝。而后，六国时百家争鸣的思想局面被打破。秦始皇以法家治天下，大肆捕杀持不同看法的诸子百家，开此恶例先河。此后历代当权者莫不袭此暴行，而那些被捕杀者在逃亡过程中自然逐渐形成团体，魔门就是由其后人组建。由于组建过程太过曲折，魔门中人更是受尽凄苦，所以久而久之难免行事偏激。遂为世人所不容。但实至今日，魔门中人仍是不忘其思想主张，为之奔波不休。所以，整个魔门可以说是即可悲又可敬。至于，静斋慈航，净念禅宗本就是佛门一支。佛门主张慈悲度世，舍己救人。于是便应运而生了一些自小被灌输了救世思想的殉道者。为了一个飘渺的目标而不惜一切，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静斋和魔门这对死敌都很相似。虽然同时为天下而奔走奋斗不休，尽管一个是假他人之手，一个是直言不讳。但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同是争名夺利之辈。天下可怜之人。”
“你们可知道他们可怜在什么地方。”任意突然发问。
“这个，应该是……”寇仲一时语塞。
“应该是他们的命运吧。一出生便无法自主。”徐子陵接道。
“子陵的看法也算有深度，但子陵可知人生一世，何谓最必须之物。”任意续问道。
看着两人思无所得，任意仰天大笑，揭示了谜底：“人生一世，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一样东西——自我意识。自己的人生便当自己掌握，世间的一切自己自有判断。人若不能为自己而活，作什么也是没有意义。顶多是另一种行尸走肉罢了。所以，你们务必记住，这一点，你们是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一生。任何人都没有干涉你们的权利。”
“你们是否想说，若为了天下苍生作出一些个人的牺牲也是应该。”看到双龙眼中的疑惑，任意索性挑明问道。
双龙点了点头。显是赞同此观点。
“天下苍生，好大的帽子。”任意吸了一口气，略带讽刺地道。“可是，你们告诉我这天下苍生又由谁来代表，谁又有这个资格。”
双龙目瞪口呆，显然未想及这么深远。一时间无言已对。
“天下本为天下人之天下。”任意自大石上立身而起，仰望无尽苍穹。言语之间无限寂寥。
“身为天下人的我们，每一人都不自怨自艾因为这天下本有我们一份，但也不可太过自以为是，须知——这世间每一人都有不差于你的资格。”
见两个小子还是一副晕头晕脑，一知半解的样子，任意心中暗暗叫苦，只得转换了说法。
“你们可知为何当今天下义军四起，呈乱世之象。”
“昏君无道。”寇仲抢答道。
“为何无道昏君也能高高在上，征高丽，修运河，建华宫，贪民脂。造成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征夫累死，孤儿塞道。”任意乘机发挥，还没忘提一提双龙的身世。
“为什么？”双龙显然入套，双目泛红，嘶声喊道。
“只应他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天子——苍天之子，他的话就是天意，是不可违背的圣旨。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不顾他人死活。这就是儒家的那些混蛋为了讨好当权者，推广自身理论，维护自身利益而不顾廉耻编出来的鬼话。你们信不信这种鬼话？”
“妄想！”双龙异口同声的语调口气在让任意舒心的同时也让任意暗暗感叹仇恨力量的伟大。
“不错，天生万物，物竞天择，汰弱留强，适者生存，万物都有生存的权利。而况聪慧无比的人类，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存，奴役他人思想，驱使他人劳作的权利。而历代帝王天子莫不行此类行径。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他们便编造了所谓真龙天子，天命之说。自诩为承天秉命之辈，高人一等之族。
须不知时间最是公正，历史从来无差。
你们可知历史上陈涉、吴广之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汉祖刘邦最初不过一升斗小民，发迹后也能坐拥天下，开朝立国。更表明了所谓天命乃是无稽之谈。
历代帝王中莫不以开国之君最为受人推崇，几誉为圣人降世，享有无边声誉。但历代开国帝王莫不是面慈心狠，精通权谋之辈。此辈中人往往便是薄恩寡义之辈，惟求利益之徒。为争夺权位往往不牺一切。
可是，世间乃有那种种殉道狂热之徒，自以为是，借大义之名行事，自身亦沉迷其中，为达成目的往往不惜一切……总之，想当皇帝的就不是好人，而妄想通过帮助人成为皇帝而获得好处的人更是其心可诛。以后遇到这种人你们怎么做。”任意忙趁热打铁。
寇仲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徐子陵也是脸色铁青，一副绝不留情的姿态。
任意心中暗喜，口中仍不放松。
“你们有此担当也自是难得，不过要完成这个目标可不容易，所以从现在我们就开始累积实力。来，开始接受我的特别训练。”预定目的达到，任意也不辞辛劳起来。
双龙的惊呼声中，任意已扑了过去。开始了日后被双龙称为“残酷一月”的特别指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