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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沙!
…倾盆大雨从空中猛烈落下,灰暗沉重的天空仿佛在昭示着这阵雨还会再下上好一阵子。
“呀…好险!”梦麟倚在破旧半掩的木板门旁看着绵密的雨丝交织而成如烟雾般的雨雾,并从因奔跑而紧窒的胸中吐出一口大气。
看来她的运气还算不错,一出短林就看到这间小破庙,虽然破烂了点,但起码还可以遮风避雨。
梦麟转身回到破庙内将肩上的外袄脱下铺在地上,再一屁股坐了上去。
嗯…还挺舒服的,看来这件顺手捡来像披风一样的外袄还真是实用,冷了可以避寒、累了可以铺在地上当被褥,好让人缓缓疲惫的身子稍事休息,真是太方便好用了!梦麟得意愉悦的打开小布包。
“啊哈!果然有饼干。”梦麟如获至宝的将饼干及水壶从小布包内掏了出来。
“押忍还真是细心哪,怕我临时找不到东西吃,还给我准备了干粮和水。”梦麟赶忙拆开饼干外包装开始大快朵颐,走了半天的路,她早就又饿又渴了,虽然身上有银子,但在这渺无人迹的荒山野地,钱这种东西啊,简直就跟废物没啥两样,总不能叫她啃银子吧!
很抱歉,她牙酸嘴软,咬不动!
吃了半包饼干填饱了肚子,瞌睡虫马上就不客气地黏在她眼皮上。
“呵…”梦麟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沉重的眼。已经两天一夜没睡的她早就快累毙了。
“先休息吧!”梦麟把小布包当做枕头垫在头下准备躺下稍作休息,虽然雨声哗啦哗啦的吵了点,但还不至于会影响到她睡眠的品质。
啪沙!
梦麟机警地竖起了耳朵。…不对!这声音不像雨声!好像有东西正朝她的方向靠近。
…难不成是另一批绿林强盗或是夜晚野外中会出现的凶禽猛兽吗?
梦麟维持原姿势躺着不动,但戒慎的双眼早已警戒的眯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半掩的庙门。
咯哒、咯哒…
嘿!是马蹄声,看来应该是人,是来避雨的吗?还是…。
梦麟在心中暗暗猜想着,幸好她睡在神坛边的角落里,破庙内又乌漆抹黑的,不仔细察看的话一时半刻之内应该还不会发现到她的存在。
正当梦麟还在猜测来者何人之际,碰磅的一声,原就破烂不堪的庙门被两只大脚给踢飞了开,紧接着,四名穿着铁制铠甲和避雨蓑衣的彪形大汉手持长剑大刺刺地闯了进来。
唷!看样子是来避雨的土兵。梦麟屏住气息,用黑暗来隐藏自己。
“看来没人埋伏…好了!快请太守大人进来!”四名大汉吆喝着外面的轿夫把轿子抬进破庙并随手脱下披在身上的蓑衣。
“下令外面的士兵们;随地打尖扎营,今儿个大伙就在这破庙旁过夜了。”
“是!”随侍的小兵领命,急忙退出去传话。
“乔太守,您老可以下来了。”待轿夫一放下轿,四名大汉急忙掀起轿上的布帘,恭敬的弯腰搀扶。
“哎哟!~我的屁股都给坐麻了。”一名身着古代文官服饰的小老头不稳的跨下轿来。
“快、快扶好!我要是摔着了,你们的头也不保了!”小老头尖声尖气、颐指气使的使唤着比他壮上一倍有余的四名大汉。
“是!是!…您老小心…”四名大汉更加敬畏小心的搀扶着乔太守下轿,深怕一个不留神,脖子上的脑袋真给飞了!
“太守大人您先赶快过来烤烤火,免得天寒露重给冻着了。”四名大汉使唤着杂役的小兵们在地上铺好毛皮、生好火,好袪除庙内湿冷霉臭的空气。
噤声躲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梦麟则是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对方的来历。
虽然她不太清楚古代官场的服饰,但这些家伙看起来就好像是出外巡察的官员和随侍的士兵。
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尖嘴猴崽、弱不禁风的小老头,活像是古代剧里专演贪官污吏的坏角色,看起来就一副欠揍样。
“明天再赶个几里路就到将军府里了,您老要不要先休息呢?”其中一名大汉从小兵手中接过温热好的酒瓶,殷勤的给太守倒酒。
“唉!王五…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叫我哪里还睡得下去啊!”乔太守神情悲惨的摇摇头,“这次从东边村子里抓来的壮丁才十来个而已,足足比上个月中少了一半有余,这…这叫我要如何跟将军交待啊!”
“这…”名唤王五的大汉无奈的搔搔脸上浓密的毛丛。
唐朝灭亡七十余年后,各地节度使据地为王,自称唐代皇族后裔的满街都是,擅自称帝建国,争战不断。
民不聊生不讲,盗贼四起,打家劫舍,导致正值壮年的男丁们不是因作战大量死亡,就是流落异乡变成盗贼,再要去村里抓人充军实在是太难了点。
“那…明天我们绕道去北边的村子看看好了。”大汉之一的李四接话。
“只好这样了。”乔太守一边啃着李四为他准备的烧鸡、一边喝着温酒。
“要是人数还凑不齐将军交待的五十人的话,那就只好抓些正值弱冠的小鬼们充充数了。”
“但是…”另两名大汉-张三和陈七担忧的互望一眼,“听说北边的村子自己组了一只军队,不但训练有素,且领头的那个家伙既孔武有力又武功高强,再加上一名据称其神机妙算可媲美诸葛孔明的笑面军师,因此从来没人能靠近北边的村子一步。”
“这有什么好怕的!”乔太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满脸通红的尖起嗓子大骂,“咱们有外面那些训练精良的军队,难不成还怕那些个乡野愚夫吗?”
“话不是这么说…”陈七急急忙忙的想开口解释,不料门口处突然传出一声清亮的男中音。
“谁是乡野愚夫来着?”
四名大汉闻言迅速起身,满脸惊愕的将头转向破庙口,只见一名全身穿着雪白长衫的瘦长男子,摇着折扇、满脸不逊的立在门板早被他们踢飞的门口处,而他们竟然没有发现也没有注意到这人是何时出现的!
隐身在黑暗中的梦麟也睁大了原本眯细的眼,竟然连她都没有察觉到这名白衣男子是何时进来的!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可知道我是谁?”门外的守卫呢?乔太守连忙后退,酒气全都被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给吓跑了。
“你是谁?”白衣男子眼光淡淡地扫过唰地一声拔起刀剑的四名魁梧大汉,嘴角嘲弄的撇起,
“我不需要知道将死之人的名字。”
“大胆狂徒!竟敢在乔太守大人面前放肆!”李四怒声大喝。
“你找死!”性急的王五率先抡起大刀冲向敌人。
“谁找死还不知道呢。”白衣男子嘴角噙着冷笑,俐落的转身避开刀锋,并扬起手中轻摇的折扇朝王五的脖子上挥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王五头颅就像颗西瓜一样轻易的被削了下来,只剩下一具脖子上喷涌着鲜血的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中抽搐着。
“唉!人类还真是脆弱。”白衣男子满脸无辜的朝立在扇面上、两眼不信大睁着的头颅长叹口气,从俊美的口中吐出冷冽无情的冰冷话语。
“你…”陈七瞪着扇面上王五的头颅直发抖,“难…难不成你就是据传北边村子里,能以纸扇杀人的笑面军师!”
“你认为呢?”白衣男子冲着他们咧嘴一笑。
“妈呀!”乔太守吓得狼狈跌倒在地,尿了满裤子骚臭。至于其他剩余的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勉强地站立着,但双腿间的抖动早已泄漏出他们内心的恐惧。
…该闪人了…!梦麟轻手轻脚的抓紧自己的小布包。
看那些人怕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再待下去不但没什么看头,可能还会被那个武功高深莫测的闯入者给当成是敌人,最好还是趁他们几个还没发现她的踪迹时赶快落跑,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梦麟心念一转,身形随即消失在黑暗中,只遗留下铺在地上的镶毛棉袄做为她曾经存在的证明。
跑了吗?
白衣男子甩掉扇子上的头颅看了眼梦麟消失的角落。打刚一进门他就发现到角落里藏有微小的气息,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敌意和杀气他也就不甚在意,并没有揭露对方的形踪,可没想到,那人竟然可以躲过他的观察,在他眼皮底下消失无踪。
…哼!这可就有趣了!他林霄磷可是好久没碰上这么好玩的对手了,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呢!
林霄磷以手就口,哔…的吹了声高亢的口哨后,屋檐上随即飞窜下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装的弓箭手,整齐划一的排列在他身后。
“老大呢?”林霄磷旋身拍拍一旁的同伴;
他早就知道这名专门负责强拉无辜百姓送上战场的官吏今晚势必会停留在这间破庙里避雨,所以早在四周布下严密的埋伏,就等他们上勾;
而这条大鱼果然如他所想的上勾吃饵,替他们添了菜色、加了乐趣,这下势必又会有好一阵子没人再敢靠近他们北边的村子一步了。
“老大?”弓箭手指指传来喧闹声响的外头,“还会在哪?当然是在外面玩啰!”老大好久没上战场了,此刻势必正在外头快乐的“运动”吧。
“哦…”林霄磷愉悦的笑了笑,“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赶快把这边解决掉一起去玩吧!”
这句话无疑判了乔太守等人的死刑。林霄磷合起了扇柄向上举起。
“准备…”弓箭队举起长弓,拉弦搭箭,目标瞄准前方准备转身逃跑的四名标靶。
“发射!”握着扇柄的手一放下,搭在弦上的箭便如雨般飞出一一射中目标,既快速又准确,一箭也没漏失。
“好了,任务完成了。”林霄磷伸了个懒腰放松筋骨,“你们几个也去外面帮忙吧!遇到老大时就跟他讲一声说我有急事先走,待会儿会自己回村里去。”
林霄磷话才说完,脚尖一点,便轻轻飞跃到屋顶上去找寻刚才躲在角落里的家伙的踪迹。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可以打发掉令人感到枯燥无聊的日子,要是给他跑了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林霄磷摇着折扇露出一抹令人心颤的诡笑。
“啊!有了!在那里!”看来他是被别人给绊住了,林霄磷兴致高昂的飞身跃下。
嘿嘿!他可是个百分百的自我主义者,而且从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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