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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场上情势,张天赐知道今天除非有人赶来帮忙,否则,自己四人很难平安脱困。看看开始转暗的天色,他知道这唯一的希望也很渺茫。
拼斗处远离大道,附近没有人家,此刻暮色四起,不可能再有人过来,靠外人帮忙基本不可能,除非自己四人有人脱困冲出去求援。
根据场上情况,除了自己,其他三人想脱困突围很难,但是自己如果突围冲出,其他三人很快便会被对方击败,也许救兵尚未请来,三人已被拿下。
这边,张天赐一边拼命迎敌,一边焦灼地思忖着脱困之策。那边,单独对阵的庄彩凤在对方的凶猛攻击下渐渐应付不暇,险象环生。
张天赐一见大吃一惊,准备上前救援,突然发现对方似乎不想要庄彩凤的命,转而一看与自己对阵的三人对张天香与赵若兰似乎也没有要命的意图,登时心中一动,大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天子脚下、京城附近拦路抢劫,难道不怕王法?」
围攻的蒙面人不知张天赐为何突然大声吆喝,闻声一怔,纷纷惊异地看着张天赐,似乎想弄清用意。
张天赐乘对方这一怔的机会,向与庄彩凤交手的蒙面人迅疾攻去,身如幻影,剑似闪电。与庄彩凤对阵的蒙面人未想到张天赐会突然向自己攻来,应变不及,身中一剑,好在反应及时,退避得快,才未被重创,但这一剑将他逼退数步。
张天赐乘对方退避之机,对庄彩凤道:「你赶快去前面大道上找人。」
庄彩凤担心张天赐等人安危,道:「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张天赐沉声道:「你快走,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想走?」最先与张天赐交手的蒙面人看出了张天赐的意图,一声沉喝,飞身而起,越过众人,挡住庄彩凤去路。
良机失去,张天赐只有暗暗叹息。尽管他仍可以牵制挡住去路的蒙面人,给庄彩凤创造逃脱机会,但是张天香与赵若兰已处于危险中,如果对付挡道者,张天香与赵若兰很可能会被对方拿下,只有放弃协助庄彩凤逃脱的念头,转身救助两人。
张天赐心念两人安危,身形一起,手中剑同时狂舞开来,犹如出闸猛虎,向围攻张天香、赵若兰的两人狂猛攻去。
两名围攻者知道张天赐了得,见他不顾一切攻来,只有舍下威胁不大的张天香与赵若兰,联手迎战。
暂时没有危险的张天香乘两人全力迎击张天赐之际,迅疾来到赵若兰身边,夺过手中剑,小声道:「若兰,你赶快去大道上找人,否则,我们很难脱身。」敢情看出了乃兄用意。
张天香话音一落,不待赵若兰反应,挥剑向正准备靠近的受伤蒙面人攻去,显然欲为赵若兰的逃出创造条件。
手中有剑,张天香登时判若两人,与受伤蒙面人斗成平手。
通过刚才交手,赵若兰知道张天香说的很对,见张天香主动发起攻击,知道在为自己创造条件,准备如言离开,转眼见庄彩凤被高大蒙面人逼得没有还手之力,立刻挥拳向攻击庄彩凤的魁梧蒙面人攻去。
与庄彩凤对阵的蒙面人身手在其他三人之上,知道赵若兰身手寻常,见她赤手空拳攻来未放在心上,依旧向庄彩凤发起猛烈攻击,似乎想三招两式拿下庄彩凤,直到当赵若兰拳头将要上身时,才突然收刀转身。
高大蒙面人左臂一转,闪电抓住赵若兰攻来的粉拳,顺势一带,将赵若兰勒在身前,同时将刀架在赵若兰脖子上,沉声道:「住手。」
赵若兰被擒,张天赐等人只有收招停战。
庄彩凤见赵若兰为了帮自己被擒,心中十分着急,准备上前救助。
蒙面人晃晃架在赵若兰脖子上的钢刀,道:「最好不要乱动。」
庄彩凤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擒住赵若兰的蒙面人略略一顿,道:「已经告诉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庄彩凤道:「你先放开她。」
蒙面人道:「放开她可以,你们先放下兵器。」
庄彩凤不知如何回答对方提出的条件,只有将目光转向张天赐。
张天赐看了看场上情形,无奈道:「不知阁下能否告诉要我们跟你们走的原由?」
蒙面人道:「你们到了便会知道。」
张天赐道:「我跟你们走,让她们离开。」一边说一边仗剑走近,似欲换人。
赵若兰道:「张大哥,你们走,我跟他们去,我不信他们敢将我怎么样。」
蒙面人嘿嘿一笑,道:「都得跟我们走。」
张天香对蒙面人道:「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蒙面人道:「只知道是我们要请的人之一,其他不想知道。」
张天香还待要说,张天赐用目光止住了,道:「能否告诉我们去什么地方?」
蒙面人道:「去了便知道。」
张天赐道:「如果我们不跟你们去?」
蒙面人道:「如果你们想要她送命,不去也可以。」
张天赐道:「这么说我们不去不行?」话音未落,突然像山间灵豹一样闪电窜出,挥剑向受伤的蒙面人攻去。
受伤蒙面人未想到在自己这方掌握人质的情况下,张天赐会突然挥剑相向,刚警觉过来,剑尖已指上咽喉。
本来两人相距较远,张天赐不可能一举制住受伤蒙面人,但他在说话的端儿悄悄拉近了距离,使得两人相距不过数尺了。
原来在赵若兰落入对方手中时,张天赐便开始思忖如何营救了。
他知道靠外人营救基本不可能,刚才自己大声吆喝便是想惊动在附近经过的江湖朋友,可是半天没人来,说明没有好管闲事的江湖朋友在附近经过,要营救只有靠自己。
他想到对方此来似乎不是要自己等人性命,心底很快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出其不意制住对方一人,便不难救下赵若兰。
尽管这个念头很冒险,但是张天赐决定一试,并且很快确定了目标。
他与对方四人交过手,知道受伤蒙面人身手较低,要实现计画只有从他这里下手,同时知道要制住对方,必须出其不意,不能让对方有任何警觉,否则,只会弄巧成拙,于是利用与蒙面人对话的机会,悄悄接近对方。
由于张天赐动作不明显,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直到接近受伤蒙面人,对方尚未起疑。
张天赐出其不意制住受伤蒙面人,出乎他三位同伴意外,庄彩凤与张天香也未想到,纷纷惊异地看着张天赐。
制住受伤蒙面人,张天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带轻笑,对制住赵若兰的蒙面人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还要一道前去?」
蒙面人未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张天赐不要他回答,接着又道:「我们作个交易,你放了她,我也放了他,你让她们离开,我跟你们走。」
张天赐知道,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尽管自己也有人质,但是想四人同时离开很难,只有以自己为质,换取庄彩凤等三人平安离开。
庄彩凤不明白,不知张天赐为何这样说,惊异地看着他。
蒙面人看看自己被制的同伴,点头道:「好,我们同时放人。」
张天赐道:「你先放。」
「我先放?」蒙面人哈哈一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
张天赐道:「你不相信我,我又怎么能相信你?」
「你们两个同时放,我为你们作证。」张天赐声音刚落,旁边飘来一个声音。
双方均是一惊,纷纷转头观望。只见一个长眉老者踏着暮色飘然而来。
张天赐看看老者,很快作出决定,点头道:「前辈愿意作证,晚辈自当遵从。」
蒙面人疑惑地看着老者没有出声。
老者目视蒙面人道:「不相信老头子?」
蒙面人道:「阁下是什么人?能保证他守信用?」
老者淡淡一笑,道:「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接着转头对张天赐道:「你相信老头子吗?」
张天赐道:「晚辈相信。」并放开被制的受伤蒙面人。
老者点点头,转头对依旧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道:「他已放开你同伴。」
蒙面人见受伤的同伴已脱离危险,哈哈一笑,道:「他们放下手中兵器,我便放了她。」
「还有条件?」老者点点头,转头对张天赐道:「小兄弟,再相信他一次。」
张天赐正欲出言,赵若兰抢先道:「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庄彩凤与张天香同样担心,均疑惑地看着张天赐。
张天赐也有些担心,转而想到对方手上有人质,自己有兵器也没用,而老者对此似乎胸有成竹,不如再相信一次,于是对张天香与庄彩凤道:「我们便依前辈。」并率先将手中剑掷于蒙面人身前。
庄彩凤与张天香见状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神色沉静的张天赐,这才心有不甘地交出手中剑。
两名未受伤的蒙面人惟恐张天赐等人反悔,急忙上前拾起三人丢下的兵刃。
老者对蒙面人道:「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未想到张天赐等人会真的交出兵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拾剑退回原处的单瘦蒙面人见状道:「我们今天专门来请他们,他们不给面子,我们才抓她,现在放了她,阁下能保证他们跟我们走?」
老者道:「你们这不是为难老头子?」
尽管老者不是常人,但张天赐等人没有兵刃,已没有威胁,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不再将对方当作强敌,不无得意道:「我们并未要你插手此事。」
老者:「可是老头子已经插手。」
蒙面人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老者道:「不错,是老头子自己的事。」点点头,接着道:「这位小兄弟给老头子面子,老头子怎么说也得还个情。」说完徐徐走向蒙面人。
方才吃过张天赐的亏,老者一举步,四人立刻警觉戒备,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喝道:「你不要过来。」
老者道:「老头子为什么不能过来?」依旧举步前行。
蒙面人将赵若兰挡在身前徐徐后退,另外三人上前挡住老者去路。
老者脸带轻笑,沉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似乎对方不是针对自己,一边说,一边继续举步前行。
看着老者从容轻松的形态,上前挡道的蒙面人更加紧张,见老者距自己等人只有数步了仍没有止步的迹象,一人道:「你再上前,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客气?」老者似乎感到意外,接着摇头道:「老头子最不喜欢客气了。」话音未落又往前跨近两步。
个子稍高的蒙面人见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离自己等人已有十余步,喝道:「既然如此,那怪不得了。」
高个蒙面人声音一落,三样兵器同时向老者迅疾攻来。
老者依旧前行,没有理会,待三样兵器将来上身时,突然身形一晃,如幻影一般没入刀光剑影中,紧接着便听交错的人影中传出数下清脆的金铁交鸣声。金铁交鸣声尚未落下,老者已鬼魅般窜到三人身后,同时手中多了三把剑。
挡道围攻的蒙面人震骇异常,立刻返转身形,以防不测。
老者并未乘机在背后发起攻击,而是向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掠去,待三人转过身来,已飘到他们同伴身旁。
挟持赵若兰的蒙面人未想到老者身手如此高绝,能轻而易举躲过三人的凶猛攻击,刚发觉不对,准备以手中的赵若兰为挟,突然眼前黑影一晃,接着左臂一麻,赵若兰已脱出自己控制。
赵若兰尚未从惊异中反应过来,身子已不由自主来到老者身边。
张天赐等人见老者轻而易举救下赵若兰,振奋不已,惟恐蒙面人狗急跳墙,对老者和赵若兰发起攻击,急忙上前接应。
四名蒙面人并未像众人想象那样对老者与赵若兰发起攻击,相反犹如木雕一般,怔怔地看着老者,任凭老者领着赵若兰走向三人。
待老者行至张天赐等人面前,似乎被老者举动惊呆了的蒙面人,突然同时展开身形往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老者没有理会远去的蒙面人,对张天赐道:「小兄弟,老头子总算没让你失望。」
赵若兰不待张天赐开口,对老者道:「多谢前辈!」
老者道:「谢我?谢什么,老头只是还小兄弟一个情。」
张天赐道:「如果不是前辈赶来,晚辈四人今天不可能平安脱身。」
老者却道:「小兄弟智勇双全,不错,不错。」并频频颔首。
张天赐不知老者为何夸奖,只有道:「前辈过誉了。」
老者将手中剑交给三人,当递剑与赵若兰时,目视赵若兰道:「这样的剑应该好好利用,莫要辜负了它。」
赵若兰知道老者是说自己功夫太差,讪讪道:「这是师傅的剑,我暂时替他保管。」
老者点点头,道:「天快黑了,你们回去吧。」
张天香道:「前辈不一道走?」
老者道:「老头不与你们一个方向。」说完举步往蒙面人逃逸方向行去。
张天赐扬声道:「前辈请留步。」
老者止住脚步,转头道:「小兄弟还有何事?」
张天赐道:「望前辈赐告名号?」
老者呵呵一笑,继续举步前行,道:「有缘以后还会见面。如果无缘,留下名号也没用。」声音未落,人已行出数丈。
老者不说,张天赐不好勉强,只有目送老者飘然离去。
望着老者远处的背影,庄彩凤道:「这位前辈是什么人?身手如此好。」
张天赐道:「我也想知道。」
待老者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张天赐转过身来,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并率先举步往城门方向行去。
张天香一边走一边道:「江湖上有如此身手的高手应该不多。」接着将目光转向庄彩凤,道:「彩凤姐,你听说的高手字号中,可有外貌年岁与这位前辈相似的?」
庄彩凤道:「平时没怎么注意,知道不多,想不起来。」
张天赐道:「江湖上肯定有人知道,也许少镖头他们知道。」
庄彩凤道:「不错,镖局交游最广,消息最灵通,少镖头应该听说过。」
赵若兰道:「张大哥,刚才他那样子,不像才到。」
「你是说刚才这位前辈?」张天赐点点头,道:「可能有一会了。」
赵若兰道:「那他开始怎么不过来?」
张天赐道:「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性命之忧。」
赵若兰道:「那后来怎么来了?」
张天赐道:「可能是因为我们陷入僵局。」
庄彩凤对此表示怀疑,道:「他如果早来了,若兰被挟持时,便应该出面。」
张天香道:「可能那时尚未赶到。」
庄彩凤想想,觉得也只有这样解释,点了点头。
赵若兰突然道:「不对,后来剑一直是天香拿着,可刚才他却将剑交给我,说明在天香将剑拿过去之前,他便到了。」
张天香道:「不错,前辈应该是我将剑拿过来之前来的。」
庄彩凤道:「这么说是张大哥那声大喝将他引来的?」
庄彩凤说的没错,在张天赐大声吆喝后不久,老者便来了,只是没有上前。
赵若兰道:「那他前面怎么不过来?」
张天赐笑道:「关键时候现身便行了?」
庄彩凤道:「也是,反正我们都没有受伤。」
张天香道:「对了,大哥,刚才你怎么知道这位前辈会帮我们?」
张天赐道:「直觉。」
庄彩凤道:「万一他是对方的人怎么办?」
张天赐笑道:「那说明我的感觉有问题。」
张天香道:「说实在当时我真有点担心。」
张天赐道:「为了争取这位前辈帮助,即使心里不踏实,也得赌一赌。」
庄彩凤道:「我们交出兵器,万一这位前辈不能从他们手中救下若兰,那我们便只有束手被擒。」
张天赐道:「前辈要我再相信他一次,相信有他的道理。再说在当时的情形下,他手里有人质,我们不放下兵器也不行。」
赵若兰道:「都怪我,我若是没被他擒住,你们便不会受胁迫。」
张天赐道:「他们势力本来比我们强,怎能怪你?」顿了顿,接着又道:「以后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最好是有一人想办法先冲出去,以免全军覆没。」
赵若兰点了点头,道:「刚才这些是什么人?」
张天赐道:「不清楚。」
赵若兰道:「会不会是紫阳堡的人?」
张天赐道:「看他们身手,应该不是。」
赵若兰道:「你说他们身手不行?」
张天赐笑了笑,道:「紫阳堡上次派出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刚才这四人,除了为首那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其他身手只是一般。」
张天香道:「似乎有人请他们来?」
张天赐道:「不错。」
赵若兰道:「是谁请他们来的?」
张天赐道:「不清楚。」
赵若兰道:「你们说他要我们跟他们去,有什么目的?」
张天赐道:「想不出来。」
庄彩凤道:「会不会是想以我们为挟,引出他们要找的人?」
赵若兰道:「你是说他们想引师傅他们露面?」
张天赐道:「如果是想引凌兄弟露面,抓一个便可以了。」
张天香道:「刚才若是抓住他们一个便好了。」
张天赐道:「如果能抓住一个还用说。」
庄彩凤道:「在前辈救出若兰时,他们没有发起攻击,相反突然逃匿,很可能是怕前辈制住他们,暴露身分来历。」
张天赐道:「应该是这个原因。这位前辈能在三人围攻下轻松脱困,要制住一两人不是难事,他们乘机逃脱是明智的。」
庄彩凤道:「对了,张大哥,刚才你准备交换人质时,你怎么答应跟他们走?」
张天赐笑道:「如果我不答应跟他们,可能我们都走不了。」
庄彩凤明白过来道:「原来你是想用自己换取我们平安离开。」心中对张天赐不由多了几分敬佩。
四人一边往城里走,一边议论方才之事,但直到返回镖局,没有人找到可信的答案。
走进大厅,张天赐见宋耀扬陪着彭尚义在闲聊,正欲上前问候,宋耀扬已出声,道:「张兄弟,你们现在才回来?」
张天赐道:「我们在返城途中遭人截击,差点回不来了。」
宋耀扬惊道:「遭人截击?」顿了顿,接着道:「截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彭尚义也有些奇怪,道:「快将经过道来听听。」
宋耀扬道:「彭兄,一边用餐一边聊吧?」
张天赐道:「你们还没用餐?」
宋耀扬道:「彭兄说等你们回来再用餐。」
张天赐道:「彭大侠找我们有事?」
彭尚义道:「下午,禁军教头里的朋友传来消息,所以赶了过来。」
张天赐道:「什么消息?」
彭尚义道:「我们一边用餐一边聊。」
彭尚义与宋耀扬对张天赐等人返城途中遭截击之事很感兴趣,一入席,便催促张天赐介绍经过。听张天赐介绍完,两人也觉得奇怪,蹙眉思忖着,没有出声。
「少镖头,彭大侠,你们说会不会是紫阳堡的人?」尽管这个问题张天赐已回答,但赵若兰仍表示怀疑,见两人不开口,又将问题提了出来。
宋耀扬知道张天赐等人身手,道:「如果是紫阳堡的人,按理势力应该比较强。」
彭尚义道:「不错。紫阳堡的人知道凌兄弟的厉害,如果这次闻讯赶来,来的人不一定比上次多,但肯定比上次强。」顿了顿,接着道:「他们不清楚你们底细,如果途中拦截,不会等闲视之,至少会派一两位堂主级的高手出面。」
赵若兰道:「你们认为是什么人?」
宋耀扬道:「不知他们的真正意图,不好说。」
张天赐道:「从当时的情况看,他们似乎想劫持我们。」
宋耀扬道:「劫持你们有什么目的并不清楚。」
张天香道:「会不会是想引凌大哥露面?」
宋耀扬道:「如果想引凌兄弟出来,抓一个便行了。」
张天香道:「会不会是认为抓一个分量不够。」
彭尚义道:「除非他们对凌兄弟的为人一点都不了解,否则不会。」
宋耀扬道:「想引凌兄弟露面,不外乎两种人,一是仇人,二是有急事找他的人,不管是哪种人,对凌兄弟都应该有些了解。」
彭尚义道:「从你们介绍的情况看,应该是仇人。如果有急事找他,可以直接找上你们,打听他去向,没有必要中途拦截。」
宋耀扬点点头,思忖道:「仇人?对凌兄弟又不了解──」
「会不会是东京三虎的人?」不待宋耀扬说完,赵若兰道。
彭尚义道:「应该不是。东京三虎的人如果想找凌兄弟,可以通过官府出面,再说袁焕武自视甚高,在期限到来前不会用这种有失身分的办法。」
庄彩凤道:「凌大哥出道不久,仇家不是很多,除了紫阳堡与东京三虎,便只有玉面飞狐梁刚、毒狼吕不凡、江夏车行的武世仁、金剑盟与无敌金枪徐延平等人可能想要他性命,但他们对凌大哥都多少有些了解……」
张天香道:「他们对凌大哥有所了解,但不一定清楚凌大哥的为人。」
张天香说的有道理,庄彩凤思忖片刻,道:「毒狼吕不凡独来独往,可能性不大,岭南瘟神已经出面,玉面飞狐应该也不会──」
不待庄彩凤说完,赵若兰道:「南召堡辛家那些人也有可能。」
庄彩凤摇头道:「不会,辛家当时不知道凌大哥身分。」
宋耀扬沉吟道:「按理金剑盟与金枪无敌徐延平也不会,不管怎么说,他们在江湖声名都不差,要找也会正大光明来。」
张天香道:「这么说,只有江夏车行?」
庄彩凤道:「武世仁对凌大哥恨之入骨,听凌大哥说,他早派人来了,他们很可能是武世仁派来的。」
彭尚义点头道:「有可能。不过其他可能也不能排除。」
宋耀扬对此却表示怀疑,道:「如果是武世仁派来的人,重点应该是庄姑娘,他们见过庄姑娘,凌兄弟与江夏车行的冲突也是因庄姑娘而起。」
赵若兰道:「都不是,那你们说是什么人?」
彭尚义道:「要知道他们是谁,只有一个办法,明天你们继续出城打听凌兄弟下落,我们暗中派人跟随,他们既是为凌兄弟而来,在找到凌兄弟前,肯定不会罢休。」
宋耀扬道:「派人跟踪,他们不会出现。」
张天赐道:「从今天的情况看,很可能。」
彭尚义笑道:「如果不抓住一个,怎么知道他们底细?」
赵若兰道:「都怪我,如果我身手有天香她们那么好,张大哥便可以抓住他们一个。」
张天赐摇头道:「未必。」
赵若兰道:「后来你不是抓了一个?」
张天赐道:「那是出其不意。因为他们已经制住你,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如果你没有被制,我不可能得逞。」
庄彩凤道:「对了,张大哥,当时你有没有想到,万一不能一举制住对方,他们会加害若兰?」
张天赐道:「想过,但是不冒险,我们便只有听命于他们。」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当时他们好像没有要我们性命的动机。」笑了笑,又道:「否则,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赵若兰道:「我们求那位前辈帮忙便好了。」
张天赐道:「我们与前辈没有渊源,未必会帮忙。」
赵若兰道:「那他为何帮我们脱困?」
张天赐道:「助我们脱困是一回事,问他们身分来历是一回事。他们蒙面而来,自然不想让人知道身分来历,如果前辈擒下他们用非常手段逼问,势必结下仇怨。依这位前辈的性格,喜欢扶弱助困,但是不会轻易与人结仇。」
赵若兰似乎仍未明白,道:「他助我们脱困,让他们的计画落空,难道不恨他?」
张天赐笑道:「这方面前辈有理可说。」
赵若兰道:「什么理?」
张天赐道:「比如对方不给面子,不守信用等等。」
赵若兰明白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庄彩凤对张天赐道:「前辈开始不现身很可能是你刚才说的原因。」
张天赐道:「也许是因为对方没有伤害我们的企图,也许是想知道对方的真正用意。」
张天香道:「少镖头,彭大侠,这位前辈你们可听说过?」
宋耀扬回忆道:「印象中没有这么一位高手。」
彭尚义道:「据你们所说,可能是江湖上传说的那位游戏风尘的奇侠,由于他从不留名,所以江湖知道的人不多。」
庄彩凤道:「看他当时出手,身手不在凌大哥之下。」
彭尚义道:「他游戏风尘,不让人知道身分,身手自然不是一般。」
宋耀扬蹙眉道:「难道是他?」
彭尚义道:「是谁?」
宋耀扬道:「十年前家父保一趟重镖去襄阳,途中遭人打劫,幸得一位江湖奇人及时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镖货。当家父向这位奇人道谢并请教姓名时,他飘然而去。据家父描述,这位奇人的样貌与张兄弟他们今天见到的老者有些相似。」
彭尚义道:「当时他多大年岁?」
宋耀扬道:「五十出头。」
彭尚义道:「可能是他。」
张天赐道:「今天若不是这位前辈,我们可能回不来。」
宋耀扬道:「为了避免意外,明天你们不要再出城。」
赵若兰道:「不出城,怎么找到师傅他们?」
宋耀扬道:「我让伙计们明天去打听。城北城西,你们已经找过,只余下城南城东了,他们都去,一天应该差不多。」
张天赐道:「伙计们都有事,还是我们去,小心便是了。」
彭尚义道:「你们说的都有理,伙计们有伙计们的事,不能都出去,而你们,在摸清蒙面人底细前,也不宜再出城。」顿了顿,接着道:「不如这样,这事交给彭某,京城附近彭某有些朋友,请他们去探听,效果也许比你们更好。」
宋耀扬点头道:「彭兄出面,最好不过。」
张天赐想想,觉得眼下只有这样。自己等人出城,万一再遇上今天的蒙面人,很难说不给凌玉龙带来麻烦,点了点头。
彭尚义道:「这两天,你们便在城里思忖应对袁焕武之策。」
张天香道:「彭大侠,你今天来是不是打听到了重要消息?」
彭尚义道:「不错。下午禁军教头里的朋友差人来告诉彭某,说袁焕武这个徒弟是内都知的侄儿。」
张天香道:「内都知是什么官?」
彭尚义道:「内都知是禁宫侍卫统领,官阶不高,与开封知府差不多,但是权力比知府大,他负责皇城安全,一般由皇上最信宠的宦官出任,朝中大臣对他也得礼遇三分。」
庄彩凤道:「难怪枢密副使不敢保证,原来有这层关系?这么说此事不可能善了。」
彭尚义道:「除非内都知不追究,否则无法善了。」
赵若兰道:「那怎么办?」
彭尚义道:「凌兄弟与袁焕武这一战,现在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宋耀扬点头道:「而且这一战凌兄弟还不能胜,否则,以后便无法在江湖上行走。」
张天香道:「彭大侠,你在禁军教头里的朋友与内都知熟不熟?」
彭尚义道:「不熟。如果他们熟悉便不用打听了。」接着目视张天香,道:「张姑娘的意思是想托人去找内都知说项?」
张天香笑着点了点头。
庄彩凤道:「不错,如果能找到人说项,这一战也许可以避免。」
彭尚义道:「内都知是内宫太监,平常很少出宫,外边人很难与他搭上关系,除非是他主动找你。」
赵若兰道:「袁焕武是他主动找上的?」
彭尚义道:「正是。他们是同乡,所以内都知将侄儿交给袁焕武。」顿了顿,笑道:「其实,你想想也知道,袁焕武不过是禁军教头,如果不是他主动找上,怎么可能与他认识?」
赵若兰道:「内都知将侄子交给袁焕武,难道希望他从军?」
彭尚义道:「现在是文章吃天下,他侄子不学无术,靠文章出仕不可能,要想将来有出息,只有习武,袁焕武是禁军教头里有名的高手,如果能跟他学得一招半式,以他内都知的关系,将来自然不难谋个一官半职。」
赵若兰道:「如果让这样的草包来带兵打仗,不打败仗才怪。」
彭尚义笑道:「怎么可能叫他带兵打仗,他从军不过是混入官场的途径而已。」
赵若兰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庄彩凤道:「彭大侠,虽说内都知平常很少外出,但外边应该有与他关系密切的人。」
彭尚义道:「有肯定有,关键是我们不熟。」
庄彩凤道:「如果能找到,并通过他能与内都知联系上,这一战也许可以避免。」
宋耀扬点头道:「要避免这一战,只有从这方面想办法。」
为了避免再发生意外,给凌玉龙带来麻烦,张天赐等人没有再出城。凌玉龙等人的消息有彭尚义负责打听,他们在城里探听与此相关的其他消息,商讨如何避免凌玉龙与袁焕武这一战。
彭尚义不愧是摩尼教的坛主,只用一天时间便将城东城西探查个遍,虽然没有得到与凌玉龙有关的消息,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首先是发现紫阳堡的人已到京城附近,寄住在东城外一个大户人家,其次是最近有不少身分不明的江湖人在城外出没,更主要的是意外得到了包大鹏的消息,有人在京东见到了包大鹏。
最后这个发现令张天赐等人惊异不已,不由询问详情。
在京东见到包大鹏的是彭尚义派去京东打探消息的弟子。这名弟子十分干练,有过目不忘之能,认人识物很少出错。他虽未与包大鹏直接接触,不知道包大鹏姓名,但是觉得自己当时在京东见到的便是彭尚义描述的包大鹏。
庄彩凤道:「可听过那人说话?」
彭尚义道:「是南方口音,而且是荆湖一带的口音。」
庄彩凤道:「长相相似,口音也相同,难道真是包大哥?」
彭尚义道:「彭某这位兄弟认人很准,很少有错,据他描述应该是包兄弟。」
张天赐蹙眉道:「包大哥去京东干什么?」
张天香目视彭尚义道:「他独自一人?」
彭尚义道:「未见凌兄弟与他同行。」
庄彩凤道:「有没有同伴?凌大哥会易容,如果一道去京东,为了避免被紫阳堡人发现,很可能会易容前往。」
彭尚义道:「他在酒店见到的,未见有同行。」
庄彩凤道:「会不会是怕紫阳堡的人发现,没有坐在一桌?」
彭尚义道:「这个便不清楚了。」
张天赐道:「应该不会。包大哥才到京城,未与紫阳堡的人接触,紫阳堡的人不清楚他与凌大哥的关系,凌兄弟如果易容,只要包大哥不主动泄漏身分,两人一起完全没关系,紫阳堡不可能对出入京东的人个个怀疑。」
庄彩凤想想也对,点了点头。其他人也表示认同。
「包大哥独自去京东干什么?」张天赐见众人不反对,又提出了先前的疑问。
众人也觉得迷惑不解,纷纷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张天香道:「会不会是去找郭姑娘她们?」
「不可能。」庄彩凤略作思索,断然否定,接着解释道:「如果凌大哥想找郭姑娘她们,先一天肯定会提起。」
张天香道:「先一天,郭十八在,凌大哥不知道郭姑娘她们现在的情况,怕郭十八担心,不好说。」
庄彩凤道:「即使是这样,也不会叫包大哥一人去。」
宋耀扬道:「京东是紫阳堡地盘,应该不会叫包兄弟独自去。」
彭尚义点头道:「尽管紫阳堡的人不认识包兄弟,但是郭姑娘与凌兄弟的关系他们清楚,如果让他们知道了郭姑娘下落或行踪,会很危险,凭包兄弟的身手,要带郭姑娘她们离开京东很难,这一点凌兄弟应该会想到。」
张天香道:「那你们说包大哥去京东干什么?」
赵若兰道:「师傅不与包大哥在一起,又去了哪里?还有琼瑶姐与云霞她们?」
这两个问题令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后一个问题,京城附近没有他们消息,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时谁也无法给出合理答案。
过了好一会,张天香道:「凌大哥会不会去双槐堡了?」
「双槐堡?」赵若兰疑惑地看着张天香,道:「去双槐堡干什么?」
赵若兰话音未落,庄彩凤柳眉一扬,兴奋道:「对了,我们怎么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见众人看着自己,解释道:「郭十八千里迢迢来找武林王,说明双槐堡肯定有重要事情,武林王是凌大哥假冒,现在双槐堡有事,他自然不会坐视。这些天,我们城里城外找遍了,一直没有消息,我想他应该是去双槐堡了。」
张天赐道:「凌兄弟从城北而出,有这可能。」
「有可能。」彭尚义亦表示赞成,接着道:「凌兄弟他们如果隐居在京城附近,应该不难打听到。」
宋耀扬点头道:「现在想来,凌兄弟他们当时离开的理由很牵强。」
庄彩凤道:「不错。他们说是担心紫阳堡的人找来,其实只要他们待在镖局不出去,紫阳堡的人即使找来,也没关系,在城里他们怎么也不敢乱来。」
庄彩凤这一说,众人也觉得有理,除了彭尚义尚沉思不语,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同。
赵若兰道:「师傅去了双槐堡,那琼瑶姐与云霞她们?」
庄彩凤道:「很可能一道去了。」
赵若兰道:「师傅他们先走。」
庄彩凤道:「可以出城再相会。」
赵若兰道:「你是说他们先约定好了?」
庄彩凤道:「这个肯定。一道离开,怕我们怀疑,所以分别离开。」
赵若兰道:「如果早约定好了,她们也可以找个借口,为什么要悄悄离开?」
这个问题庄彩凤无法回答,想了想最后道:「说的也是,如果他们事先约定好了,没有必要悄悄离开。」
张天香道:「可能是凌大哥他们离开后,琼瑶姐她们才发觉,所以来不及打招呼。」
张天赐点头道:「琼瑶姑娘她们当时很可能只是怀疑,所以不好打招呼,当证实凌兄弟他们不是去找隐居地,而是去双槐堡时,又无法打招呼了。」
宋耀扬点头认同张天赐所说。
彭尚义却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肯定他们去了双槐堡。」
庄彩凤道:「不是去双槐堡,那是去哪里?京城附近我们找遍了,没有一点消息。」
彭尚义道:「只有去通往河北的道上打听后,才能证实凌兄弟他们是否去了双槐堡。」
庄彩凤道:「这个好办,明天我们去通往河北的路上打听便是了。」
张天香道:「如果证实凌大哥他们去了双槐堡,怎么办?半月之期很快便到了,凌大哥到时如果不能出面,官府肯定会通缉。」
宋耀扬道:「从东京到双槐堡,一个来回,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凌兄弟如果去了双槐堡,除非到那里便返回,否则很难在期限内赶回。」
彭尚义道:「他们千里迢迢来找凌兄弟,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既然不是一般的事,不可能到那里便解决。」
赵若兰道:「师傅不能及时赶回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再次提出,厅内气氛登时又冷清下来。
张天赐等人将目光投向见识广博的彭尚义与宋耀扬,希望他们能够给出答案。然而,两人也是眉头紧锁,默不作声,显然心里也没有底。
过了好一会,彭尚义才打破沉寂,道:「这样,明天你们沿着去河北沧州的道上打听,看他们是否去了沧州。他们离开还不到十天,如果去了沧州,沿途百姓应该会有印象。彭某明天再找找人,看他们中是否有与内都知熟悉的。少镖头,官府你比较熟,你看看他们中有没有与内都知熟悉的。」
赵若兰道:「如果有便好办了。」
宋耀扬苦笑道:「试试看。」
当众人觉得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可以松开气时,张天香却道:「对了,包大哥与凌大哥那天同时从北门出去,后来包大哥改走往东,凌大哥他们会不会也改变路线?」
「这个──」彭尚义沉吟道:「如果他们是去双槐堡,应该不会。你凌大哥抛下东京三虎之事去双槐堡,说明事情很急,既然急,应该不会绕道。」
「万一……」张天香仍有些怀疑,疑惑地看着彭尚义。
彭尚义肯定道:「没有理由绕道,除非他们不是去双槐堡。」
宋耀扬道:「我看这样,现在我们不能肯定凌兄弟他们是否去了双槐堡,明天多去几个人,凡是能去沧州的道路都打听。」
彭尚义道:「这样最好,省得再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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