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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血仇难释

 

    (起点中文网更新时间:2004-10-11 14:56:00 本章字数:11722)

  金马镇的民房里。青松皱眉看看刚刚归来的齐静儿道:“怎么去这么多天?”

  齐静儿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我把信送出去后,就一直在那儿等方姐姐的回信,所以回来迟了。”

  青松双目一亮道:“有回信吗?”

  齐静儿点点头道:“有,是传回来的口信儿。方姐姐说她不回来了,她要去找天魔和谈,先与天魔合作一起对付血魔,销毁血魂真经;同时让我们联络各大门派,集中所有高手在九月九日那天赶赴生死顶,商议铲除血魔之事。但为免消息走露,通知中最好不要透露详情。”

  青松拍膝长叹道:“能当机立断的暂时搁下与天魔的仇怨,齐心协力的先行渡劫。好一个方谷主,果真不愧是女中豪杰,拿得起放得下,佩服呀!”

  齐静儿默然点点头道:“是啊!刚刚还在围杀天魔,现在马上就要与天魔合作,世事变化的还真是快啊!”

  青松怜惜的看看齐静儿道:“静儿也不要难过,与天魔的合作只是暂时的,等除去了我们共同的敌人后,我们与天魔之间的账总还是要算的,人不能白死,血不能白流啊!”

  齐静儿黯然摇头道:“伯伯不用理会静儿,一切以大局为重。”说完,转身向门口儿走去,一面走一面道:“伯伯,事不宜迟,我马上为您取纸笔写信,通知各大门派!”

  青松看着齐静儿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长叹口气,喃喃的道:“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即身负这灭门深仇……”

  不一会儿,齐静儿手托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有纸有笔,还有一杯清茶。

  青松坐在桌旁开始写信,方心兰不在之时,也只有他才有权力通过天机谷的情报网传送这么重要的通知。

  写完信,青松封口画押,郑重的交给齐静儿道:“静儿,再麻烦你跑一趟吧!”

  齐静儿接过信道:“这是静儿应该做的,这里有许多伤者需要伯伯保护,伯伯当然不能离开了。”接着声音一顿,面色阴晴不定的犹豫道:“伯伯……”

  青松慈祥的道:“孩子,有什么事吗?”

  齐静儿犹豫半晌,终于低下头道:“没有,没什么事了,伯伯辛苦半天,喝杯茶吧!”说完,伸手端起桌上的清茶递给青松,略带哽咽的道:“伯伯,静儿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不待青松说话,转身急急的走了。

  青松皱皱眉,暗叹口气:“唉!看来这孩子还是接受不了正派与天魔合作的事实,毕竟天魔是她的灭门仇人,别说是一个小女孩儿了,换作是一个成年人也不容易接受啊!”再黯然的摇摇头,喃喃的道:“可怜的孩子!”

  放下空茶杯,青松转身向屋外走去,他要去看看受伤的众人。想起那一屋的伤者,青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唉!这是何苦来着,江湖中这纠缠不清的恩怨,又有谁知道到底怨哪一个?又有哪一桩是单方的责任?说到底还是个弱肉强食罢了!

  走到伤者所在的西厢房,被冷冽的秋风一吹,青松不由的感到身体有点发凉,暗叹口气,喃喃的道:“老啦!居然连这点儿风都觉得凉了。”

  刚想伸手推开房门,青松却心头一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皱皱眉头忖道:“怎么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呢?”这时,青松已经意识到出事了,屋里睡的是受伤的人员,但现在他却听不到屋里面有任何的声音,即使是都睡了,也应该有呼吸声呀?

  深吸口气,青松开始暗运真气准备应变,不运真气还好,这一运真气,青松立时面色大变,忍不住闷哼一声,直觉得丹田之处犹如千万把尖刀在扎一样,痛疼难忍。

  “道友,好久不见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青松猛然转过身,赫然发现一个红衣蒙面人站在身后,青松强忍着疼痛,冷冷地盯着那人道:“你是谁?”

  蒙面人阴阴的一笑道:“老朋友,你不认识我了吗?二十年前生死顶上,是谁与你在一起呢?”

  青松一惊,讶然道:“百毒真君?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百毒真君哈哈狂笑道:“死?是的,我是已经死了,现在是我的冤魂前来向你索命来了。”

  青松咬牙道:“你冤吗?你要索命吗?那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之人又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向你索命?恐怕连你自己也数不清吧!”

  百毒真君怒哼一声道:“呸,你个老匹夫,我杀人与你何干?要你把我引至生死顶,害我过这二十年不生不死暗无天日的生活?今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我要让你在极端痛苦中死去。”

  青松冷哼一声道:“死又有什么?贫道活了这么多年早该死了,只是没堂堂正正的死在刀剑之下,而死在你这个只懂得用毒的懦夫手中,实在是不值!”

  百毒真君冷笑道:“你不用激我,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我这次奉命不留一个活口,因为怕你逃跑才用毒的……”

  青松一怔,怒道:“你把其它人怎么样了?”

  百毒真君的眼中露出残酷的笑意,阴声道:“他们已经先一步上路了,你走快点儿还可以赶上他们。”说完,仰天一阵大笑。

  青松双眼中喷出怒火,恨声道:“卑鄙无耻的家伙,你永远不配做一个人。”

  百毒真君止住笑,静静的盯他半晌,沉声道:“老朋友,你上路吧!”说完,身体一晃,来到青松面前,伸手抓住青松的胸襟,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恶毒的道:“知道我要你怎么死吗?”

  青松疑惑的看着他道:“你的眼睛……”

  百毒真君发出一声兽性的咆哮,张开大口,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齿,无比怨毒的咬牙道:“我的眼睛……眼睛……”猛的一把掀开蒙面巾狂叫道:“又何止是眼睛,你看看!你看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青松盯着百毒真君的脸庞,不由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扭过头不再看下去,百毒真君咆哮一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硬把两人的脸凑在一起,狂叫道:“看啊?为什么不看?”

  青松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脸,如果可以忽略其它只看五官,那与正常人无丝毫差异,可以清晰的认出那正是百毒真君,而且与二十年前无一丝区别,丝毫不显老态。但恐怖的是那张脸上的皮肤像是透明的一样,可以清楚的看到皮肤下面那不断扭动的白色莇脉,那遍布的血管中流淌的鲜血,那随着他说话而伸缩的肌肉……

  看着那蠕动的脸,青松一阵的恶心,头用力的后仰着,想尽量的离他远一点儿。

  百毒真君喘息着咬牙道:“怎么?害怕了?这都是你害的,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这样儿?!我要你死,我要慢慢的吸干你的鲜血,让你变成人干!”

  青松颤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英雄冢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什么使你变成了这样?”

  百毒真君狂笑道:“想知道吗?哈哈哈……去阴间查问吧!”猛的低头,一口咬在青松的颈部,青松狂叫一声,用力的挣扎着,但由于中毒而失去功力的他,又怎么能挣扎的脱?只觉得颈部一阵的剧痛,感到体内的血液正不断的流入百毒真君的口中,头脑一阵的晕眩,这种恐怖的感觉要比实际的疼痛更让他痛苦百倍……

  泪流满面的齐静儿看着在百毒真君口中抽畜的青松,再也忍不住那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恶心,蹲下身,用力的抱住头,开始不断的呕吐,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全部都吐出来才甘心。首次,她开始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

  在去往毒龙洞方向的山路上,走着一行人,全部的一身黑衣腰挎单刀,走在最前面的一胖一廋,正是邪府双将左将刽子手、右将毒蛇,再后面则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娇媚美丽,却是邪刀司马奇与邪凤司马玉绮,最后面则是约二十几个邪王府的刀手。

  司马玉绮紧挨着父亲而行,一面走一面与邪刀亲密的交谈着。

  邪刀看看前面的山峰道:“再有个三四天,我们就到毒龙洞了,如果毒龙洞还未被天魔铲平的话,我们还可以到老毒龙那儿歇歇脚,喝上一杯。”

  司马玉绮不敢相信的道:“天魔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毒龙洞可是魔门第二大派啊?再加上傲伯伯那绝世身手,又是在他们家门口儿,我才不信天魔在苗疆能斗得过毒龙洞。”

  邪刀叹口气道:“在见天魔之前,我也不相信,但是现在我却绝不怀疑这一点儿,唯希望傲天能机灵点儿,忍气吞声保平安。”

  司马玉绮摇头道:“这不可能,以傲伯伯的脾气,宁可战至一兵一卒,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邪刀看一眼女儿,语重心长的道:“绮儿,你太轻易的下结论了。别忘了,傲天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背后,是他的家人属下,是他传承百年的毒龙一脉,他能为了虚名而使至亲家人白白送命?他能为了一口气,使苗疆血流成河、毒龙一脉至他而断?”

  司马玉绮赫然道:“对不起父亲,女儿确未深思!”

  邪刀长叹口气道:“又何止是他,如果天魔找上我邪刀府,我邪刀同样是不能无所顾忌啊!”

  司马玉绮笑道:“现在,这个可能已经不存在了,父亲刚救了他一命啊!现在又要去找他合作一起对付血魔,以后我们可就是一起的了。”

  邪刀点头道:“也只有他能对付那些人了。”

  司马玉绮仍然不敢相信的道:“你说死去的人真的能再活过来吗?”

  邪刀苦笑道:“我的知识告诉我,死就是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但事实却是真的好像有些死了的人又活了过来,最早在霸剑身上出现了已经死去的‘天忍’所创的天忍遁法,与天忍的‘魅影’宝衣,然后又是在吸血鬼身上出现了‘云龙大八式’,这一切,还真是让我迷惑了。”

  司马玉绮道:“你说会不会是霸剑与吸血鬼得到了那些死去之人的遗物呢?”

  邪刀摇头道:“这可能性不大,因为无论是天忍遁法还是云龙大八式,都不是简单的依靠一本儿秘籍就能学会的,那不仅仅是一门武功,而是一个门派的武功练到最高时的一种境界,那需要长时间的修行那个门派的主流武功才行,如果没有名师指引,想达到那种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连霸剑亦要依靠‘魅影’才能达到无影无踪的地步,可见其难度了。而且,天忍一门历来是师徒一脉相传,并不留秘本,自五十年前天忍与道家第一高手哑仙决斗生死顶同归于尽后,天忍一门就已经绝传……”话未说完,邪刀突然脸色大变,飞身向前面纵去,同时大叫道:“双将小心!”

  可惜已经晚了,走在前面的邪府双将突然同时惨叫一声,一个手捂咽喉一个手抚胸部双双倒下……

  而在路中间,则幻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一身的黑色紧身衣,头戴黑头罩,只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闪耀着残忍的笑意。

  此时邪刀飞身赶到,接住距离自己较近的右将毒蛇,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毒蛇的咽喉已经被切开,创口处的鲜血正不断汩汩流出,已经断气了;丝毫不加犹豫,松手放开毒蛇,纵身又扑向倒在另一个方向的刽子手,扶起倒地的刽子手,却发现刽子手亦已经死亡,致命之伤是胸口处的一枚三角镖!

  黑衣蒙面人并不阻拦邪刀,只是静立在那儿哈哈大笑道:“好个邪刀,果然名不虚传,居然对我天忍一派了解的如此之透彻!”

  这时其它人亦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刃,把黑衣蒙面人围在中间。

  邪刀缓缓的站起身,慢慢的转身走到黑衣蒙面人面前,充满杀机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沉声道:“天忍?”

  黑衣蒙面人点点头道:“不错!”

  邪刀深吸口气道:“还真的是复活了……为什么杀我邪府双将?”

  天忍冷冷的道:“因为你们已经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必须得死!”

  邪刀点点头道:“很好!”说完,伸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肃声道:“请!”随着“请”字的出口,一股威猛之气油然而生,凌厉的杀气仿佛实质之物压向天忍,天忍的衣角更像被风吹过一样,猛然向后方飘飞。

  天忍一怔,没想到邪刀有如此功力,立时改变主意,放弃了正面硬憾邪刀之举,长笑一声,身体一晃,突然原地消失。

  一时间周围的邪王府刀手全惊呆了,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众人包围之中,这么个大活人,居然平空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默然而立的邪刀身上,期待邪刀能给他们一个解释。邪刀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目微闭,纹丝不动。众人虽然疑惑,却没人敢打扰他,只能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一时间现场一片的死寂。

  过了半晌,邪刀长吁口气,松开握刀的手,摇头叹道:“好一个天忍遁法,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武功。”环视众人一眼道:“天忍已经走了,把……”说到这里,转头看一眼邪府双将的尸体,神色不由得一黯,顿了顿叹口气道:“把双将就地火化,把骨灰带回去吧!”

  说完,转身走向司马玉绮,司马玉绮抬头看看邪刀柔声道:“父亲,您……”邪刀摆摆手,止住司马玉绮的话道:“不用说什么了,江湖中人谁都逃不脱这一天,只是早晚罢了,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司马玉绮点点头,不再劝说,转移话题道:“父亲,那天忍怎么可能就这么突然消失呢?”

  邪刀皱皱眉道:“这是传自东瀛的一种奇术,可以说是幻术的一种,但其具体怎么做到的,那只有天忍一脉才知道了……”说到这里,抬头看看司马玉绮道:“绮儿,自现在开始,你要全力的戒备,要知道,天忍凭借天忍遁法的暗杀,对任何一个人都会是一种极大威胁!”

  司马玉绮点点头道:“父亲放心,女儿会小心的……”声音一顿,又犹豫道:“难道连父亲也不能识破他的遁法吗?刚才父亲不是……”

  邪刀叹口气道:“天忍的武功已经到了不可思议之地,天忍遁法更是炉火纯青无迹可寻,我相信当今天下还没有人有能力识破,刚才我知道天忍已走,纯粹只是一种感觉,并不能仗以对敌!”

  司马玉绮面色一变道:“那岂不是……”

  邪刀黯然道:“能不能走出山区到达毒龙洞,目前还不敢说,但……”眼露精光,咬牙道:“但是,谁想要邪刀的命,那他得付出代价!无论他是谁!”

  一行人默默的走着,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如临大敌,知道在暗处正有天下第一杀手在伺机夺命,谁又敢说不紧张呢?

  邪刀与女儿并肩前行,裂天邪王气在体内不断的流动着,感觉被提到了极限……

  他已经被逼到了一个绝境,处于了绝对的劣势,有了女儿及众多手下的牵累,他将被迫接受一场不公平的决斗。

  司马玉绮反而没有邪刀那么紧张,因为,她对父亲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她相信,没有人能击败父亲,父亲是不会被人击败的,只要父亲在,那她就是绝对安全的。

  突然,邪刀滑步上前,同时,长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前面几名刀手的中间穿过。几乎同时,走到最前面的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扭曲着倒了下去……

  “叮”的一声轻响,在那死去刀手的身边响起,邪刀的刀被一把短刀接下。同时,天忍的身影亦在那里幻现,仍然是一身的黑衣蒙面……

  天忍血红色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惊讶,阴声道:“不愧为武林双雄,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居然都逃不过你的感觉。”

  邪刀深吸口气,手中刀闪出耀眼的光芒,幻化出一团光球,紧紧的把天忍围在中间,对于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这可是用一条人命换来的,就因为天忍杀死那名手下时,那瞬间泄露的杀气被邪刀感觉到,邪刀才掌握到了天忍的方位。

  邪刀双眼微闭,根本就不去看他,全凭感应对敌,手中刀变幻莫定,刀气布满方圆三丈的空间,裂天邪王气运至了十成,澎湃的真气不断的冲击着刀阵中的天忍,对于天忍的话丝毫不加理会。

  至此,邪刀的刀气已经成功的锁定了天忍,任他遁法再如何的奇妙,处于此种形势下,亦是一筹末展。遁法就像邪刀所言,说到底还是一种幻术,针对的是人的六识,使人产生错觉,绝不是真的能消失不见。所以,现在的天忍根本就无法施展遁术,也不敢施展,面对邪刀的全力进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的反击,凭其真才实学全力反击,现在用幻术,只是在找死。四周的空间已经被刀气全部的锁死,正在向处于中间的他挤压过来,现在他收敛真气隐身,不是找死还能是什么?

  天忍深吸口气,双目中血光大盛,“呛!”的一声响,长刀出鞘,一长一短两把刀成十字交叉状,大喝道:“十字斩!”

  两道刀气应声而起,幻化出一个交叉的十字形光芒射出,自邪刀的正面冲去。

  丝毫不加停顿,天忍再度大喝一声:“流云闪!”,短刀回收,长刀反握,随着十字斩化出的刀气,闪身上前,身形如行云流水,飘逸至极!

  “流云闪”是他来中土后改良的绝招,本名叫做流云斩,是一凌厉的主攻招式,他在其中引进了中土武学的精髓,在霸道的攻势中加入了柔韧之力,使得此招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成为集东瀛与中土武学精髓于一身的绝招。

  十字斩是利用刀气远距伤敌之式,而流云闪却是身刀合一近距进攻之式,天忍正是利用这两招的不同而把他们合在了一起,使得两招相辅相成,威力更加巨大。

  邪刀暗赞一声:“好一个天忍!”不敢犹豫,长啸一声,全力一刀下劈。

  两股刀气相撞,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刀气冲撞之下,十字光芒碎裂消失……

  天忍皱眉暗忖:“邪刀居然只出一刀?”不容他再多想下去,两人的身体已经接近,邪刀刀势已尽,而天忍的流云闪却正如日中天……

  突然,天忍前冲的身体感到一股刀气袭来,容不得他思索刀气的来路,气机相吸之下,流云闪已经发出,这是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而紧接着,又是一股刀气,一股、两股……共是四股刀气!

  凌厉的亮光一闪即逝,流云闪所形成的刀气,划破天忍身旁的空间,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半圆形的光弧在天忍的身边久久不散,可见这一刀之凌厉,可惜的是这一刀发的过早了点儿,对邪刀并未形成威胁。

  但也正是由于这一刀刀气之强,邪刀的四股刀气亦被这一刀全部的抵消掉,同样的未对天忍造成伤害。

  两人这全力的一拼,居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功力虽然不相上下,但战局却已经变得对天忍有利,因为他已经成功的突破了邪刀刀气的封锁。不再犹豫,天忍身体一晃,已经消失无踪,同时冰冷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了过来:“邪刀,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完,发出一阵狂笑,渐渐的远去。

  邪刀怔怔的站在那里,心情无比的沉重,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天忍的实力是如何的强大,即使面对面公平的决斗,他亦不敢言必胜,何况现在这种一明一暗的情况。

  而更让邪刀感到无奈的却是……转头看看向这边走来的女儿,邪刀心头一阵的抽搐,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一种无助,这让他更加的痛苦。他清楚的知道,在他死之前,女儿是安全的,天忍绝不会对她下手,而这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虽然知道,他却毫无办法,他知道,他可以舍去一切,但他舍不下女儿;他可以放下所有,但他放不下父女之情。

  痛苦的呻吟一声,邪刀喃喃的道:“难道武林中人真的就不应该拥有家庭吗?难道刀客就只能是无情的吗?”

  司马玉绮走到父亲身边,静静的看着父亲,在父亲的眼中她看到了无奈与痛苦,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神色也会在父亲的眼中出现,她沉默下来,她当然知道父亲为何无奈,又为谁在痛苦,她知道,自己就像一条无形的枷锁牢牢的捆住了父亲,这枷锁使得父亲只能被动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即无法逃避亦无法反抗……

  自己居然成了父亲的拖累,这让一直自负的她感到异常的痛苦。

  司马玉绮慢慢的走上去,轻轻的倚在父亲的怀中,紧紧的搂住父亲,邪刀反搂住女儿,心潮澎湃,他深深的感受到女儿对自己的依恋、对自己的爱!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忙深吸口气,仰首向天,不让那无助的泪水流下,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秀发,邪刀暗暗发誓:“宝贝儿,没有人能伤害你,除非父亲死了,不然父亲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旁观的众刀手,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被邪刀那人性化的软弱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主人也会如此,在他们的心目中,主人是神而不是人,是不应该有人类情感的,而他们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主人如此的人性化。

  司马玉绮沉默半晌,轻轻的道:“父亲,我们分开走吧。那样,也许会更好一点儿。”

  邪刀看看司马玉绮,眼中的痛苦更加的深了,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道:“也对,那样至少不会全军覆没于此。”

  司马玉绮看着父亲痛苦的神色,直觉得心如刀绞,咬牙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略带哽咽的道:“事不宜迟,我们就……散了吧!”

  邪刀黯然点点头,慢慢的扭过身去……

  司马玉绮缓缓的离开父亲,来到邪王府众刀手的面前,沉声道:“现在我们分散离开,到毒龙洞汇合,每个人只许单独走,不许结伴儿,大家明白了吗?”

  众刀手神色沉重的点点头,司马玉绮深吸口气道:“好,大家行动吧!”

  众刀手最后再看一眼一直背对自己等人的邪刀,终于神色复杂的分散离开。

  司马玉绮缓缓的走到父亲的身后,低声道:“他们都走了,父亲……女儿也要走了,您……多保重!”

  邪刀仍然背对这边儿,一言不发。

  司马玉绮再度深深的看一眼父亲,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水,咬咬牙转身离去。

  邪刀听着女儿远去的脚步声,身体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的握紧,过度的用力使得手部的关节有些发白,发出一阵清晰的脆响……

  司马玉绮快速的在丛野中穿行着,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行迹,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心中满是父亲那痛苦的眼神、那苍凉而无奈的背影、那英雄末路的颓然……

  在这一刻,她异常的恨自己,她恨自己成为了父亲的羁绊、她恨自己使强大的父亲变得软弱,此时,在她的心中甚至在渴望着天忍向这个方向追来,她有着满腔的愤怒与怨恨需要发泄,她要拔刀而战,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如果自己的生命能使父亲变回为战无不胜、纵横天下、笑傲江湖的邪刀,那她将含笑献出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司马玉绮停住了身形,前面躺着一个人,不用细看,她也知道,那是一个死人,一个刚死不久的人,而且那人正是邪王府的刀手!

  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于在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丝丝期盼的司马玉绮伸手拔出长刀,无畏的向前迈进,同时娇叱道:“天忍,有种的你出来!本姑娘不怕你,什么天下第一杀手,你不配,你根本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天下第一懦夫!”

  天忍的身形突然在前方出现,血红的双眸紧盯着司马玉绮,阴声笑道:“好一个大胆的小丫头儿,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司马玉绮冷笑一声道:“你这种见不得人的角色,本姑娘从来就没看在眼里。”说完,懒得与他多说,咬牙道:“天忍,你去死吧!”挥刀扑上。

  天忍冷哼一声,反手握住刀柄,身体微微下挫,大喝一声:“斩!”,纵身跃起,双手持刀,全力下劈!

  一道耀眼的亮光在天忍的手中闪现,犹如来自九天的霹雳,直向司马玉绮劈去!

  司马玉绮不闪不避,运足十成的裂天邪王气全力迎上。她知道,她绝不是天忍的对手,她接不下天忍这全力的一刀,但她仍然选择了硬拚。她要用她的死来换取天忍的伤,用她的生命来为父亲争取更多的机会!

  一声急叫传出:“绮儿,不要!”同时,一个人影迅速的自丛林中射出,迎向天忍的一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司马玉绮身后的邪刀!

  他又怎么可能放心让女儿一人上路?所以在司马玉绮离开后,他就一直悄悄的尾随在她的身后,螳螂捕蝉黄鹊在后,他也要做一回黄鹊,而天忍则是被司马玉绮这只蝉引出来的螳螂!

  可惜的是,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女儿居然会舍命硬接天忍全力的一击!这让一直在等机会的他,不得不暴露身形提前出手!

  三人的身形在空中相交,“彭”的一声巨响后,三人分三个方向飞出,天忍后退落地后,身体一个踉跄后站定;司马玉绮的身体则轻飘飘的侧移,再稳稳的落在地上,她是被父亲推开的,根本就没有接到天忍的刀气;而邪刀则带着一篷鲜血,翻滚着飞了出去,仓促之下硬接天忍全力一击,又分出一部分真气推开女儿,这使得他在这次硬拚中吃了大亏!

  先行落地的司马玉绮看到仍在空中翻腾不止的父亲,惊叫一声,闪声扑去,而天忍则冷笑一声飞身上前拦截。

  司马玉绮怒哼一声,手中刀幻出满天光芒,疯狂的向天忍斩去!全力的进攻,绝不保留的只攻不守、以命搏命!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青色的光芒自旁边的树林中射出,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瞬间即接近将要落地的邪刀,凌厉的剑气,使得一路之上树断草折,但奇怪的是折断的草木并不是飞出,而是围绕着青芒旋转着,使得那道青芒在接近邪刀之时,已经变得像龙卷风一般,成为了一个粗大的气团,不再见青芒也不见使剑之人,只见满天的断木碎草!

  邪刀面色大变,不敢相信的惊叫道:“哑仙?!”同时,强提真气,护住全身,手中刀不断的劈出,无数的刀芒在他的身边闪烁,就好像突然之间,他披上了一件带刺的盔甲,所有近身的草木全部被绞得粉碎。

  尖啸声更加的刺耳,更加的响亮,生像要把人的耳鼓刺穿一般,而那气团则更加的粗大,不但被剑气催毁的草木加了进去,地底的泥土碎石亦加了入了气团之中,整个空间被气团中的杂物所充满,场中人一时间耳不能闻、目不能视!

  司马玉绮功力最低,因此也是受影响最大之人,只觉得耳中发痛,心头憋闷,说不出的难受,眼前灰濛濛的一片,再也不知道天忍身在何处,手中刀盲目的挥出,但却没有一点效果。突然,背心一麻,紧接着就是浑身无力,她不由自主的扑倒在地,在跌倒的一瞬间,她知道自己中招儿了。

  邪刀闭上眼,全凭感觉出刀,把袭来的东西一一击碎,他知道这人是谁,这人正是当年与天忍决战生死顶,最终同归于尽的“哑仙”。哑仙与天忍都是上一代的武林之雄,而这“狂风剑法”就是哑仙的招牌,这又聋又哑且视力不佳的哑仙,就是凭借这一手狂风剑,横行武林,从未遇过敌手。但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当年归于尽的两人,现在能同时出现,而且还合力的对付自己?

  突然,邪刀感到有人向自己冲来,感觉告诉他,这绝不是木石类的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几乎下意识的,邪刀挥刀劈了过去,就在这一刹那,邪刀心头一动:“不对!这人不对劲儿,哪有这么冲来的?这不是自杀吗?”隐隐约约的邪刀意识到什么,面色为之大变,狂吼一声,全力的收刀,但已经晚了,清楚的感觉到手中刀进入了人体……

  全力的收刀,使得真气反噬,邪刀不由得闷哼一声,本已经受伤的身体更是伤上加伤,忍不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几乎马上,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袭来,这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的话,这一剑的袭来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了,这一刻,邪刀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因为这凌厉至无法抵挡的一剑,而是他更加的确定了刚才被他斩与刀下之人是谁……

  一声凄厉至极的嚎叫发自邪刀的口中,邪刀突然全力后跃,哑仙的一剑毫无阻滞的自邪刀的背心刺入,自胸口透出……

  哑仙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反而面色大变,厉叫一声,松手弃剑,全力后闪!

  迟了!邪刀的拚死一击,又岂是能轻易避过的?长刀犹如一条毒龙,在邪刀的手中一个翻滚,自腋下穿出,带着满腔的怨恨、愤怒及恶毒的诅咒穿入哑仙的胸膛……

  一时间,这里静了下来……

  失气控制的气团消散了,草木石土落了一地,显得一片狼籍;邪刀怔怔的抱着司马玉绮的尸体,坐在那里一脸的木然,在他的胸前露出一截亮晶晶的剑尖……

  哑仙喘着气,慢慢的自地上爬起来,胸前仍插着邪刀的长刀,长刀插在他那矮小的身体上,分外的触目惊心,一身的红衣,红巾蒙面,只有一双惊疑不定的看着邪刀的血红双眸露在外面,邪刀的拚死一击,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但他并不害怕,特殊的体质,使得他有着特殊的生命力,而且,这里就有他的救命良药。

  天忍静静的站在那里,完整无缺的他却没有本应该出现的兴奋,盯着邪刀的双眸中有的只是悲哀,武林中的一代之雄就这么的去了,只因为获得了亲情,所以付出了生命做代价,武林中人难道注定了不能有情吗?罕见的,天忍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些尘封以久的往事,本以为那是早已经被遗忘的,谁知只是藏在了心底深处而已。又有谁没有过去?又有谁天生就是武林人?又有谁天生就是恶人?

  邪刀仍然怔怔的注视着女儿,在天忍与哑仙这等高手眼中却已经看出,邪刀已经死了……

  哑仙长吁口气,脸上显出一丝狰狞,嘴半张,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自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兽性的喘息,慢步走向邪刀,血红的双眸露出残忍贪婪的光芒,紧紧的盯着邪刀的颈部,那里有他的救命良药……

  狂吼一声,哑仙猛扑过去,一口咬住邪刀的颈部,用力的吸吮着。

  也正在此时,一道亮光闪起,哑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寂然不动,静静的爬在邪刀的身上,而他的后背已经自后脑起,直至尾椎骨,被剖开了一条大缝,比常人多出许多的鲜血自开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哑仙矮小的身体已经干瘪下去。

  “呛”的一声,天忍还刀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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