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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剑与花时~

 

  楠和倾城的失踪,转移了摩兰及其臣僚的注意力,被囚禁在大哲寺塔楼里的军官们,趁机开始了改天换日的暴动。

  布置下这一切的人如今身在城外,可他早已安排妥当的计画,却有如猎捕野兽的陷阱,一一冷酷发动了。

  跑得快、无聊、废话和神奇兄弟一伙是今夜的主角。

  按照倾城的安排,黑夜与黎明交接的时候,作为本次兵变内应的化微来到钟楼。

  青年大僧官不仅带来了武器和装备,还带来了一支五百人的亲卫军,他们闯进塔楼的时候,雷神骑士团的军官和将领们正在用蟑螂做筹码赌牌九,一只牛脑袋那么大的珐琅酒壶在几十号汉子的手中来回传递,跑得快坐在正中。

  化微的眉头蹙成“川”字形的深沟,直截了当的表达了不满,“你们穷得只剩下蟑螂了吗?”

  无聊笑嘻嘻扭过头来说:“这里什么都缺,只有蟑螂多,闹得大伙睡不着,本想逮来弄死,佛门净土不好杀生,只好请它们当筹码啦。”

  “长老也来一口,酒是英雄胆哪。”废话说。

  “没兴趣。”化微冷冷的说,“你们还是先把吃饭的家伙拿回去吧。”

  僧兵们把一捆捆的刀剑和盔甲搬了进来,正是被没收的武器,雷神骑士们齐声欢呼,冲上来寻找自己的兵刃和铠甲。

  跑得快看出化微心怀疑虑,笑道:“别看我们这伙人吊儿郎当,到了动真格的时候绝对不含糊。僧官大人,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难道想进皇宫开法会?”

  化微没有回答,径自走到那个巨大的铜钟跟前,轻轻敲了三下——谁也没看清他敲在何处。

  “嘎吱!”

  巨钟下面露出一个漆黑的洞穴,湿润的空气带着土壤和霉菌的气味涌进来,朝着洞穴向下望去,一截倾斜的台阶如沉睡的蛇般伏在阴暗的地道里。

  大哲寺秘道的存在,即便对皇室而言也是机密中的机密。

  在汗国的历史上,只有大僧官和汗王才有资格掌握这个秘密,只有到了临终的时候,才会告诉各自的继承人。

  前任大僧官巫毒在兄长死后继任为国师,得意忘形之下,打破惯例把秘道和继承人都给了化微。

  死在战场上的老汗王曾多次利用秘道与他的民间情人幽会,却没来得及把这个秘密告诉儿子,因此摩兰压根不知道地道的存在。

  摩兰更不会料想到,身为大僧官的化微竟利用这条直通皇宫的秘道,把刽子手直接送到他的床前。

  沿着生满青苔的石阶,僧兵与雷神骑士们组成的混合军团,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越了长达数千米的地下通道,在出口——皇宫后花园靠近围墙处的一片荒芜的灌木丛——

  钻了出来。

  夜幕下的皇宫宛若一座沉睡的森林。

  置身在宫殿的森林里,闯入者们有些不知所措,便点燃了花园,朝着唯一亮着灯火的宫殿前进了。

  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在那个海上灯塔般遥远的房间里,摩兰太子正面对铜镜恣意欣赏着黄金打造的新装。

  漆黑夜色,雪亮的刀锋,赤红的火焰渴望着同样赤红的鲜血,神话之都迎来了修罗之夜。

  高高的哨岗上有人吹响了哨子,大叫救火,跑得快朝那方射出一箭,哨音嘎然而止,漆黑的天宇抹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

  巡夜的禁军成了第一批牺牲者。

  这些抱着水桶、水盆的可怜人遭遇了雷神骑士,第一反应是招呼他们同去救火,当对手亮出钢刀、刺穿他们的胸膛,他们惊叫着用灭火工具进行笨拙可笑的抵抗,洒了闯入者一身凉水。

  抹去脸上的水渍,他连打了两个喷嚏,“哇塞,好冷啊!”

  “那当然,毕竟是冬天了嘛。”楠撩着池水,温柔的笑道。

  月色很好,乳白的光晕给池水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色,倒也分外亲切。松林里静悄悄的,偶有夜风摇曳树枝,落下几根鹅黄色的松针来。

  密实的松林保护了湖的宁静,也给宿营的两个人带来了妙不可言的安全感,他们就像尚未孵化的小鸡,躲在蛋壳里作着无忧无虑的梦。

  倾城突发奇想要游泳,可是一摸那水,冷得吓人,正犹豫的时候,楠已经麻俐的卸去衣甲,赤条条的走进湖中。

  “冷不冷?”倾城羡慕的问。

  “摸着冷,其实不很冷,好舒服呢。”楠笑嘻嘻的答道。

  “太好了!”

  倾城飞快的脱光衣服,一下子跳进湖中,几乎就在沾水的同时,他又像只中箭的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挣扎着朝岸边游去。

  楠从背后扑上来,一下子抱住他,拖回池中。“小傻瓜,别急着上去啊,会被冻死的!忍着点,过会儿就好了。”

  的确,没过多久,倾城就不觉得冷了,跟楠在池塘里打起水仗来。直到冻得脸色煞白,两人才携手上岸。

  他们肩并肩坐在那块长方形的大石头上,用汗巾蘸水擦拭身体。

  倾城发现楠脸色红润,挂着水珠的身体紧绷绷的宛如打了蜡。他摸出一面镜子——那个脸色铁青、眼眶发黑、嘴唇发抖的家伙是谁啊?

  “楠,你真的一点也不冷吗?”

  楠继续用手掌在结实的小腹和石头般光洁坚硬的乳房间来回揉搓,听了倾城的话,侧过头来,笑咪咪的说,早就习惯了。

  她呼出的口气异常清新,是带露树叶的香味。

  “十三岁的时候,我去大哲寺接受成为骑士的仪式,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我跟当时担任大僧官的巫毒发生了冲突,被施以名为‘冰处女’的酷刑……”楠叹了口气,不愿再说。

  那件往事给楠留下了肉体与灵魂的双重伤口,若不是倾城提起,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把它们忘了。

  倾城发现楠表情古怪,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化微告诉他的那些话,虽然他很想装作不在乎,可是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曾被巫毒那个僵尸样的糟老头凌辱,就忍不住热血上涌,兴起杀人的冲动。

  他不知道巫毒对楠做了什么,可是光看楠的表情,就能想象出那是何等残忍的暴行。

  “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他把汗巾往脚下一扔,抱住楠的腰肢。“告诉我吧,楠,想一想不也很好吗?毕竟都过去了。”

  楠不愿意想,可是受了倾城的诱惑,压缩在角落里的记忆,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来了。

  那个寒冬的傍晚,她和她的伙伴们穿上漂亮的女式铠甲,一同走进大哲寺山门。楠还清晰记得,在等候成为女骑士的典礼前,女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表情都很奇怪,楠不屑加入她们,可是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她听见她们谈论自己的情人,用一种隐讳的暗号询问别人,是否已经跟情人做了那件事。

  很多姑娘都是为了要参加今天的仪式才破的身,也就是说,她们不愿意宝贵的初夜被大僧官巫毒夺走,急不可待的把初夜给了情人。

  关于巫毒的暴行,楠也早有耳闻。

  可是她不怎么在乎,大概是不具备身为女人的自觉吧,她把别的姑娘用在爱情上的时间,统统牺牲在练武和撒野上了。

  巫毒第一眼就看中了楠。

  这个短发、长腿的少女就像一头健康的野兽,对青春已经死亡殆尽的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巫毒早已经过了放纵风流的年纪,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肉体又死亡了一部分,老朽的身体里挤满了岁月的尸骸,迟早会把他埋葬。

  前些年,巫毒身体硬朗的时候,要在骑士宣誓仪式中选三个中意的姑娘作为修炼秘宗佛法的明妃。

  去年,两个就吃不消了。

  今年他决定只选一个,楠.帝释天,多好的姑娘啊……鲜活的生命力像火炬一样熊熊燃烧,这样的补品对老人来说最宝贵不过了,跟她相比,那些鸡雏般忸怩柔弱的姑娘真叫人作呕。

  宣誓仪式结束后,巫毒对姑娘们说:“你们中间有一位最虔诚最聪明的姑娘,她是这次典礼的圣女,是骑士之花,我要单独为她开顶祝福。”

  楠可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中,女伴们同情中隐藏着幸灾乐祸的叹息,提醒她应该履行“骑士之花”的责任了。

  楠呆呆的站起来,跟着巫毒走进他的禅房。

  巫毒锁上门,指着云床说:“躺下。”

  楠只好躺下。

  巫毒又说:“把衣服脱了。”

  楠犹豫了一下,暗想,我还是别惹麻烦了。于是顺从的脱掉了外衣和胸甲。

  “继续脱,脱光!”

  楠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巫毒哈哈笑道:“你还不知道吗?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楠被他邪恶的表情吓楞了。

  人人都说巫毒神通广大。

  他有一块石头,可以从很远处夺走敌人的武器,他还有一种迷幻药,只要吃了第一次,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的控制,楠自己就曾经亲眼看见他在汗王面前表演的炼金术,他用一小块叫做“金精”的秘药掺进煮沸的水银和朱砂里,造出了满满一锅的黄金!

  楠害怕巫毒。

  她像只受伤的小鹿般跳下床来,以一种绝望的姿势奋力去推巫毒。

  她以为对方只要一根小手指就能把她打翻,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可是万万没想到,巫毒居然被她推开了。

  老家伙像是一只蝙蝠似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门上,他狼狈的表情把楠吓坏了,她想,这下他要生气了——他准会杀了我!

  “你可把我惹火了!”

  巫毒果然发火了,那尖声尖气的嗓音里,再也没有高僧应有的慈祥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听话,就把你变成老鼠!”巫毒声色俱厉的叫道。

  楠一点也不怀疑他的法力,她不想变成老鼠,只好乖乖脱光了衣服。

  多年以后,当她看穿巫毒根本就是个招摇撞骗、根本没有半点法力的神棍时候,不禁为当初的胆怯后悔不已,假如她再多一点点勇气,再抵抗一次,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真是好宝贝啊……”

  巫毒贪婪的凝视着楠的裸体,心中的欲火熊熊燃烧起来。

  一面欣赏女孩的身体和因屈辱与泪痕而倍显诱人的表情,他慢条斯理的脱着衣服,他一点也不着急,打算慢慢享受这顿美餐。

  楠听见他向云床走来,嘴唇咬破,流出血来。

  细微的敲打声响起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老鼠碰倒了木鱼,后来听见巫毒骂骂咧咧的走开,才知道是敲门声。

  楠麻俐的跳下床来,第一反应是逃走。

  巫毒锁了门,窗子也关得死死的,她想试着砸开,就在这时,窗外的变故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离奇的出现在门外,要求巫毒允许她利用大哲寺的厨房和粮食给自己做一顿午餐,理由是在她的行乞生涯中坚持了对佛祖的虔诚,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一颗米下肚,富有的大僧官是不会吝惜一口剩饭的。

  巫毒对老太婆的信仰和饥饿不感兴趣。他叫来了卫兵,直截了当的说:“把她扔出去。”

  “佛祖诅咒你的小弟弟,它将永远站不起来!”

  老太婆跳脚咒骂。

  巫毒叫住卫兵,爬到最高一层台阶上,摊开双手大声宣布,老太婆是来自月亮背面那个邪魔国度里最恶毒的女巫,以佛祖的名义,他宣判,割掉她的舌头。

  舌头割下来了,落在地上,倏地一闪就不见了,像被风吹灭的火苗。

  老太婆呐喊一声,飞一般的逃走了,她跑得如此之快,实在不像个快要饿死的老乞丐。

  楠心想,果然是女巫啊。

  “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老太婆的诅咒拨动了少女的心弦。

  “假如现在逃走,还是会被巫毒抓回来吧?”

  她很自然的把希望寄托在老太婆的诅咒上,楠相信她是自己的福星,若非如此,她为什么偏挑这时候闯进守备森严的寺院呢?

  楠打消了逃走的念头,怀着殉葬者的心情回到了床上,她对自己起誓:假如能够逃脱这次劫难,她一定要找到那个老太婆——她的恩人——伺候她一辈子。若是不能……她同样发了毒誓:那就杀掉老太婆!

  少女楠.帝释天可以接受一个邪恶的巫婆,却不能容忍巫婆的诅咒不灵验。

  巫毒回到禅房,想继续被打断的快乐,不料却惊奇的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阳物却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楠等待了很久,不见巫毒爬上床来,独自在那里忙活,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她的老师雷仙子是个口无遮拦的婆娘,经她熏陶多年,楠对男女之事多少知道一些。

  一看巫毒手忙脚乱的狼狈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不住窃笑起来,结实饱满的胴体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巫毒想采这朵花,可是有心无力,见楠幸灾乐祸,当下恼羞成怒的叫道:“原来你也是个女巫!”

  “之后呢?”倾城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她关进大哲寺的冰窖,一关就是十天,出来以后,她就再也不怕冷了。

  “只是关在冰窖里,没有其他的了?”

  “嗯……没有了。”

  “阿楠,别再说谎,在冰窖里巫毒对你怎么了?”

  “真的没有……他都已经变成太监啦,还能对我怎样。”

  “真的没有?”

  “嗯……还有一点点啦……”

  楠红着脸说,关到第十天的时候,巫毒独自来到冰窖。凿开一块巨大的冰块,挖出了被封在里面的楠,那时候她早已经冻僵了,硬得像块大理石,巫毒以为她死了,可她却在灯光中苏醒过来。

  “真是妖女啊……”

  她记得巫毒当时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楠的身体开始融化,血液恢复了流通,在四肢恢复活力这段时间里,提着灯笼的巫毒一直待在她身旁,他目光闪烁,犹豫不决。

  他知道,想要占有这个姑娘,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他终于下定决心,再试一次。时间不多了,他气急败坏的脱下裤子,可还是老样子。

  巫毒气坏了,绝望的承认了自己对于此道已经无能为力,可是,难道就这样认输,白白放过她?

  巫毒不甘心,他怨毒的想,就算我得不到她,也要在她身上留下奴隶的烙印。

  他摸出匕首,走向楠冰冷的胴体……

  楠在刺痛中醒来,惊讶的发现巫毒正埋头在她两腿之间施暴。

  他已经割掉了她的阴蒂,那是犯下淫行的荡妇才会受到的惩罚,现在,他正打算把名字刺在她的大腿上。

  楠在双腿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跳了起来,一脚踢飞了巫毒的匕首,她像发疯的狮子似的冲上去,掐住巫毒的脖子,她要杀了他。

  巫毒的面孔因恐惧扭曲了,他瞪着猩红的眼珠威胁说:“你敢对我不敬,汗王会杀了你全家,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

  那时的楠还只是个孩子,她被轻而易举的吓住了,哭着逃回家。

  后来她找到了素不相识的哑巴巫婆,把她带回了家。

  从那以后,哑婆婆就成了她的保姆,直到现在。

  巫毒死里逃生,再也没有非分之念了,之后十几年里,这个老狐狸好像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可是楠却没法忘记,那天她逃出大哲寺冰窟的路上,她暗自立下誓言:

  这辈子不再让男人碰自己!

  “我曾经发誓再也不让男人碰我,可是呢,叶美人儿你是个例外,因为我从来不觉得你是男人啊。”

  她想从悲惨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主动转移了话题。

  听了楠的遭遇,倾城心中异常沉重,索性气呼呼的说:“是不是男人,我马上证明给你看。”说罢微微一笑,闪亮眼睛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梭巡。

  楠原本是跪坐在草地上,倾城一笑,她害羞了,便伏下身子,偏头望着他,眼睛里也微微含着笑。

  倾城让她枕在自己膝上,手指深深插进浓密的发丝,他发现楠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和嘴唇也湿润了。

  “阿楠,让我看看它。”

  “它?”楠迷惑的眨着眼睛。

  “就是那里……”倾城在她耳畔悄悄说出了那个让她面红耳赤的词。

  “不行!求求你,别再伤害我了……”

  “我没有伤害你,我在帮你疗伤,阿楠,隐藏伤口只会使它腐烂,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配合我的治疗。”

  “我没病。”楠执拗的说。

  “你真没病吗?”倾城淡淡的说,“你想想,当初你为什么不能拒绝巫毒的凌辱?”

  “我以为他很厉害,所以……”

  “如此可笑的借口你就别死抱着不放了,阿楠,依你的性格,就算对方是汗王,你也不会屈服吧?你之所以会招来那场噩梦,正是因为你内心里渴望着被欺辱。”

  “你胡扯!世上哪有喜欢被欺辱的人!”

  “当然有!”倾城傲慢的说,“当初你之所以不敢反抗巫毒的暴行,并非像你说的那样以为他有多厉害,而是他正巧击中了这个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致命弱点,当他侮辱你的时候,你或许不肯承认,可的确获得了作梦也想象不到的快感吧?”

  楠当然不会承认,可她恐慌的表情已经表明她的内心已经投降了。当倾城再次提出那个要求时,她终于顺从了。

  “天哪……我要死了!”

  她心急火燎的把倾城从身下拉上来,吻上他的唇。

  “你说得对,我是个下贱的女人,我喜欢你骂我,打我,折磨我……把我当成你的女奴吧,我全是你的了……”

  “真的吗?阿楠,假如我希望你成为汗王,你也愿意吗?”

  “汗王?你说……汗王!?”

  “我什么也没说,阿楠,现在我想欺负你了,让我欺负一下好吗?”欺负是他们之间亲密的暗语。

  楠抿嘴一笑,扭身低声道:“来吧,我也想要了。”

  说罢,便背对着他跪在草地上。

  倾城若有所思的说:“楠,小男生最喜欢的大概就是你这样的女人吧。”

  楠顽皮的扭过头来,笑嘻嘻的说:“是呀,你不就是小男生嘛。”

  倾城恼怒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楠痛得呻吟了一声,却又得寸进尺的调侃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玩,总觉得像同性恋多过像夫妻呢。”

  倾城打了个寒颤,尴尬的笑道:“嘿嘿,是有点奇怪……”

  楠沉默了片刻,突然小声细气的说:“老公啊……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可又不敢……”

  “说吧。”倾城无可奈何的说,“我的秘密瞒不了你。”

  “比起女人,你是不是更喜欢跟男人在一起?”楠直言不讳。

  “当然不是!”

  倾城眼中露出难言的恐怖,在这世界上,能让他感到恐惧的只有这件事了。

  “虽然你这么说,可我觉得很危险呀。”楠老老实实的说,“你现在已经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了,而且女性化的部分似乎有增大的趋势,要是不能遏止,将来……”

  她谨慎的收住了话尾。

  倾城沉默不语,神情忧郁。

  楠微微一笑,柔声说:“老公,我们都要努力才行啊,从现在开始,我要拔出自己被虐的心理,你也不可以再对有好感的男人撒娇献媚,万一对方误会你有那种意思,你就麻烦大了,要是提出非分的要求,你恐怕很难拒绝吧?”

  倾城又好气又好笑,“真行啊!你还懂这些?少瞎说,我什么时候对男人撒娇献媚了?真恶心!”

  作为世界本源的神只可能是雌雄一体,他是男人,同时也是女人,他可以有女性情人,同时也有男性情人。

  可倾城不喜欢这样的宿命,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变成那样的神,无论水月还是其他朋友都不会喜欢一个人妖,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人生最关键的战场,能否超越宿命,就在这一刻了……

  蓝色的烟花升上夜空,瓦解了不算坚强的抵抗力量后,化微发射了信号炮。

  大哲寺的僧兵团和雷神骑士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狂喜的欢呼,这欢呼声汇成了暴风雨,席卷了大哲寺内外,也触动了被蒙在鼓里的分光。

  他带着侍卫冲出门外,看到烈焰染红的西天,尚未从震惊中醒来,他和他的部队遭到了迎头痛击。

  信号发出的一刻,僧兵们打开山门,把武器还给了雷神骑士,出柙猛虎般杀向分光统领的近卫军。

  猝不及防的近卫军损失惨重,他们狼狈不堪地向右翼移动,想要藉助盟友的帮助稳住阵脚。

  可他们绝没料到,大哲寺的僧人们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敌人,成千上百的糊涂虫就这样死在僧兵的戒刀下。

  惨叫声组成了死亡大合唱,这座世界上最宏伟庞大的寺院里布满了刀光剑影,血汁染红花岗岩广场。

  分光在一小撮亲兵的保护下逃出了山门,即将远离战场这一事实使他略感心安。

  长街对面传来了马蹄声。

  “大哥,我来救你了!”

  分光听出是化微的声音,大喜过望,忙迎了上去。

  “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呀!你还不知道?出了大乱子啦!其实……”化微压低了嗓门,匆匆走到分光跟前。

  “其实怎样?”分光急切的追问道:“你快说啊!”

  “其实你该死!”银光一闪,匕首没入了分光的胸膛。“该死的家伙!”

  “啊?”

  “蠢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已经是女帝陛下的时代了!你和你老子都去见鬼吧!”化微拔出短剑。

  分光庞大的身躯像棵被砍倒的白杨树轰然倒下,从他胸口喷涌出来的血流淌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泥土。

  “女帝……”

  分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已经不再需要耳朵了。

  “还装傻!”楠气冲冲的说,“你瞧你带的这些东西,好啊,难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时间,原来早就想在这儿过夜啦!”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倾城说,“就是一口锅、一个水壶、一顶帐篷、一床被褥和两双碗筷嘛。”

  “这个盆呢?”

  “洗澡用的。”

  “……”

  松林里扎下了帐篷,篝火播散着橘黄色的温馨,粉红色的棉被把这个小天地装点得有如新房,楠趴在被窝里看着倾城填柴烧水,怀疑自己在作梦。

  水烧开了,倒了热气腾腾一大盆,倾城试试水温,又添了些冷水。

  “阿楠,过来洗澡。”

  “不嘛,要你抱!”

  “你……得寸进尺!”

  “其实是你抱不动吧?”

  “啊?什么话!”

  楠并不很重,倾城的力气也不是太小,总之,他成功的把撒娇的天骑士大人转移到了澡盆里,楠两腿盘住他的腰,赖着不肯下来,直到倾城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才肯听话。

  红肿的伤口被热水一浸,舒服多了,楠靠着盆沿长长叹了口气。撩起湿漉漉的发丝,笑问道:“小坏蛋,想什么呢?”

  “想你呗。”倾城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澡盆对楠来说小了点,不得不把腿蜷起来,修长的大腿倚在澡盆两侧,水是越洗越浅,妙处若隐若现。

  “看什么看,不准你看。”楠白了他一眼,起身想迈出澡盆,险些栽倒。最后只好让倾城抱她出来。

  现在倾城和楠重新躺在换过床单的床上,他们已经从各自的危机中解放出来,幸福得像对猪仔。

  楠找出金创药膏,倾城帮她涂在创口上。

  楠记得自己嫁给绯云的时候还很年轻,那一年她刚满十八岁,已经继承了父亲在骑士团的职务。

  就是那一年,她嫁给了同是汗国骑士后裔的绯云。

  这是双方父母生前定下的婚事,虽说楠在经历了冰窖事件后已经不可能喜欢任何男人,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理由讨厌绯云。

  这个仅比自己年长一岁的男子不但英俊博学,更在危难关头凭一己之力拯救了汗国,成为玄武历史上最年轻的天骑士,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可他从不恃才傲物,永远谦虚有礼温文尔雅,想在他身上找出一个哪怕再小的缺点也是不可能。

  尽管是如此完美的男子,楠却没法喜欢他,不仅是巫毒的阴影,更重要的原因出在绯云身上。

  他是个不可接近的男人,他们曾经是夫妻,可他们却比陌生人更陌生,楠除了新婚夜里的那次刺痛外,对他就一无所知了。

  就连这种事也仅有那一次而已,事后绯云发现楠脸色不好,就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做这种事。

  楠当即答道:“岂止不喜欢?简直憎恨!”

  绯云听后淡淡一笑,说,“不喜欢就不要做了吧。”

  之后就不再同床了。

  “你呆呆的想什么呢?”倾城摇摇楠的手臂,好奇的问。

  “想我的新婚生活。”楠苦笑道。

  哪有什么新婚生活?

  楠当然记得,她和绯云从第一夜开始就形同陌路,后来楠发现绯云真正喜欢的人是布伦修德公主,索性提出解除婚姻关系。

  开始的时候绯云不肯答应。

  他倒不是留恋楠,而是深知这样做会对楠和她家族的名誉造成伤害。直到布伦修德公主自杀,他才改变了想法。

  这次婚姻留给楠的,只有噩梦般的回忆和对男人的戒心。

  绯云对她的伤害并不比巫毒少,在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她曾不只一次的想学着做个好妻子,可绯云根本不给她机会,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毫无反应,像个冰块。

  他从不跟她说话,当她不存在,直到他离开玄武,绯云与他的前妻楠.帝释天总共说过不到十句话。

  对异性、爱情与婚姻的否定之后,楠还没有结束她的苦难,妹妹的死是她人生的第三次灾难,也是最沉重的一次。

  这一次她甚至否定了生存的意义与价值。

  可是她却没有寻死的理由,只好茫然的活着,变成了牧人眼中的雷神大人和姑娘们眼中的变态,直到倾城出现。

  “幸亏遇见你,叶美人儿啊……感谢上天的恩赐,你都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那么,你是喜欢那个绯云还是喜欢我?”倾城酸溜溜的问。

  “还用问?当然是你,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啦。”

  “是这样吗……”倾城凝视着她的眼睛,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寒潮,匕首,血红,方舟,洪水……

  他看见了未来的影子,可却追不上它们的脚步。

  楠摇着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却听见倾城用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鬼使神差的说,:“可是没有了你,我还是得活下去啊……阿楠,请原谅我好吗?”

  “老公啊,你怎么哭了?我原谅你,我当然原谅你,就算你亲手杀死我,我也不会怪你,亲爱的,我可以为你而死,只求你别再难过。”

  “才没有难过,我是喜极而泣嘛,哇哈哈,快看,多么好的太阳哪!”

  “现在是晚上!”

  “这个、这个……我看错了,哇哈哈,原来是月亮啊!”

  “傻瓜!”

  天气十分晴朗,湖心正上方露出一方挂着星星的天空,像一块缀满了宝石的丝绒闪闪发光,黑夜笼罩了皇城,大多数人还沉缅在美梦之中,他们全然不知道,当一觉醒来之后,苍天已经不是现在的苍天了。

  僧兵和雷神骑士们已经完全歼灭了抵抗力量,以微弱损失控制了全城,皇宫也被以黑骑士维灵为首的雷神突击队占领,禁军统领分光被当场格杀,国师巫毒被捕收押,大哲寺僧官委员会成为临时统治机构,发布了戒严令和檄文,以佛祖之名宣判摩兰、巫毒及其一党为“无德无行、灭法事魔、祸国殃民”的妖邪之徒,不能再把汗国交给他们掌管。

  即日起汗国事务归由大哲寺僧官委员会代管,以金瓶掣签的方式选出新汗王。在此期间,城内百姓生活起居一切照旧,若有附逆叛国者,一律格杀勿论。

  因陋就简的金瓶掣签很快揭晓,大哲寺宣布:

  “楠.帝释天就是佛祖选中的人。”

  这个消息放出来以后,跑得快和化微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摩兰太子已经没有用了,留着他也是祸害,不如尽早处理。

  叛乱的消息传到摩兰耳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急忙派人去找国师巫毒,不料侍卫回来说国师府邸已经被叛军围住了。

  摩兰急得跳脚,忙又让他去找分光,不料这侍卫一去不复返,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见巫毒匆匆赶来,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摩兰面前,泪流满面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摩兰忙道:“快起来!慢慢说。”

  巫毒便把雷神骑士团昨夜发动叛变,化微做了奸细,带着大哲寺与僧兵团投向了楠.帝释天,又说现在贼兵已经控制了全城,当务之急是赶快逃走。

  摩兰楞楞半晌,忽而叹道:“逃?哪里逃?”

  巫毒劝道:“殿下尽管放宽心,皇宫里有一条秘道,专备不时之需,现在我们赶快从秘道逃走,出城以后再联络胜邪、破军两位大将军,有了他们的军队,收复皇城歼灭叛党岂非易如反掌!”

  摩兰喜形于色,忙问:“秘道入口在哪里?出口又在哪里?”

  “秘道入口就在御花园后院葡萄架旁,出口……出口在城外三里河喇嘛庙。那里的长老是我师兄,庙里有僧兵八百,管保护送殿下平安脱险。”

  摩兰大喜,忙道:“好!好!好!就这么办,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巫毒拦住他的去路,急切的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想去哪儿?快跟我走吧!”

  摩兰吃吃的说:“可是玉玺丢不得啊……”

  巫毒眼睛一亮,满脸堆笑道:“还是殿下有心计,玉玺当然丢不得,咱们快去取吧。”

  摩兰唯唯诺诺的应了,匆匆出门,巫毒正要跟上,摩兰突然转身冲进内书房,等到巫毒追上去时,他已插上了门闩。

  “殿下这是干什么?”巫毒气急败坏的问。

  “老贼!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我!”摩兰隔着门板激动的说,“那秘道的出口分明在大哲寺,你当我不知道吗!多少年了,你从那秘道跑到皇宫里来,用秘药迷倒宫女嫔妃干那无耻之事,你当我不知道吗?”

  “你……你胡说什么!”巫毒大惊失色。

  “你还狡辩!想当年,布伦修德公主死的时候,我说‘死得好死得妙’,你问我为什么说那种话,你以为我发疯了是吧?告诉你,我才没有,我知道布伦修德不喜欢我,她爱的是绯云,可我宁愿她嫁给绯云,也不想她留在皇宫里受你糟蹋!

  “可惜绯云不肯接受我的心意,我要他带公主走,他却独自离开了。要是他还在,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巫毒怒骂道:“混帐东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难道我这个当爹的还能调戏自己的儿媳妇?绯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算什么东西,他与你非亲非故,你怎么能拿他跟亲爹比!”

  摩兰冷笑道:“你还算我爹吗?你瞒着汗王跟我娘私通,生了我又不肯相认,为了把我变成你登上太上皇宝座的台阶,你狠心毒死我娘,现在为了保命,你当然也可以砍下我的头献给叛党邀功,难道你刚才不就是这样想的吗?说什么出口在城外三里河喇嘛庙,你当我是白痴吗?要怪只怪你太贪心。想要玉玺?你倒是进来拿呀!”说着泪流满面,悲极反笑。

  不知巫毒死心了还是另有办法,门外竟没了声息,摩兰失魂落魄的坐在龙床上,推窗望去,黎明的曙光普照大地,神话之都朝雾散去,破破烂烂的旧城区里满街游走的是乞丐和叛军,大哲寺里堆积的是如山的尸体,皇宫后院燃起了大火,千宫万阙成了灰烬。

  “神话之都里只有笑话没有神话,堂堂苍天汗国,苍天在上,你又何曾开过你那惩恶扬善的天眼!”

  摩兰怀抱玉玺仰天狂笑。

  一只鸽子飞进窗来,摩兰似乎从它红色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怜悯,略一沉思,便把那方玉玺系在了鸽子腿上。

  “鸽子啊,你是佛祖座下的莲花使者,你是观音门下的救难龙女,你若是有灵,就把这块玉玺送到绯云那里去吧!”

  鸽子带着沉重的玉玺飞离他的掌心,立刻不堪重负的落向地面,摩兰的心也沉向了谷底。

  鸽子努力展开翅膀,竟奇迹般的稳住了身子,越飞越高,带着玉玺飞向南方了。

  目送鸽子消失在视野尽头,摩兰几欲落泪。

  他呆呆的坐在床头,镜子里那个苍老的少年竟会如此陌生。

  穿衣镜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那具黄金铠甲,他本想穿着它开始自己新的人生,现在,摩兰苦笑道:“就让它陪着我走完这一程。”

  “砰!”

  门被撞开了。

  跑得快杀气腾腾的闯进来时,摩兰已经穿好了黄金甲,披上了红天鹅绒披风,正对着镜子戴皇冠。

  “死到临头还如此注重仪表,不愧是太子殿下。”

  摩兰头也不回,淡淡的问:“阁下在跟谁说话?”

  跑得快冷笑道:“这房间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可以说话的人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就别摆架子了。”

  摩兰转过身来,倨傲的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眼里没有我这个殿下,又何必管我真傻还是假傻,你要是还当我是汗王,怎么还不跪下?!”

  离开松林湖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树梢头。

  融得一片斑驳的残雪在渐渐黯淡的天色里显得白亮亮的,黑土地上露出了隔年的枯草,毛茸茸的。

  楠左手牵着马,右手牵着倾城,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楠吃惊的停下脚步。

  皇宫燃起了大火,喊杀声一直传出城外,广场旗杆上飘扬着猩红的因陀罗军旗。

  “天哪……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楠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了。

  摩兰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了。当他将全副黄金甲一件件脱下、摆放整齐后,已经面无血色。

  默不作声的凝视着那代表了皇室血统与汗王权威的盔甲,片刻后,他转身对跑得快说:“送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吧。”

  跑得快叹了口气,低声说:“抱歉,殿下,我跟你没有私怨,可是我必须杀了你,换成你处在我的位置,想必也唯有做出同样的选择。”

  摩兰冷笑道:“楠.帝释天很幸运,她有个比狗聪明的奴才。废话少说,动手吧!”

  跑得快掣出佩刀,猛地朝着摩兰后颈砍下去!

  一只手自身后伸来,制住他的手腕。

  无聊更进一步,沉声说:“维灵兄弟,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

  “你们会后悔的!”

  跑得快挣脱了废话的手臂,愤怒的把刀摔在地上,转身推开殿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跪倒在地欢呼万岁的人群。

  这座城市里唯一站着的两个人,是一脸茫然的楠和面带微笑的倾城。

  跑得快手捧黄金铠甲来到楠面前,屈膝跪下,献上铠甲。

  在找回玉玺之前,谁穿上这件铠甲,谁就是汗国的统治者。

  楠不肯接受,倾城却接下来,肃然道:“汗王乃众望所归,且莫自误。”

  楠知道,假如自己再拒绝,骑士团和欣喜若狂的市民就会伤透心,那时候,局面就更加难以收拾,只好勉为其难的接下了铠甲。

  跑得快、无聊、废话、神奇兄弟等一干将领立刻跪倒叩拜,高呼万岁,骑士团和市民也再次跪拜欢呼,声震四野,经久不息。

  卫兵们押着脸色憔悴的巫毒走来,像是撵狗似的把他推到人群前,化微抖开一卷泛黄的文书,高声朗读国贼巫毒的二十条罪行。

  这卷文书已经在大哲寺书院里保存了一百三十年,每当某位权臣被当众处死,需要宣布罪行的时候,这卷文书就派上了用武之地。

  数百年来不同的“靖难者”义正词严的诵读了同样的罪行,仿佛“义士”和“国贼”都有着死而复生的魔法,一次又一次轮回转世,一次又一次站在杀人与被杀的舞台上,一方犯下了相同的罪行,一方执行着相同的正义。

  罪行宣布完毕,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刀,倾城挤出人群,制止了赤膊上身的蒙面刽子手,“让我来。”

  刽子手忙不迭的单膝跪地,双手举刀过顶,呈给倾城。

  倾城接过鬼头刀,轻盈的像是从花篮里拾起一枝玫瑰。

  他提刀走上前去,笑着对垂头丧气的巫毒说:“别害怕,国师阁下,我是来救你的。”

  “啊!?”巫毒昂起头,脸上放出惊喜的光。

  倾城莞尔一笑,挥刀斩下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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