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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地考虑着,要怎么样才能将这次「真经事件」圆满地了结掉,其实办法我已经有好几个,问题是这些方法各有优劣,取舍起来有点困难。
最完美的方法,莫过于让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这并不是说要让时光倒流回去,而是把所有知情人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抹去。
只是这件事情的知情者,发展到现在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光明大陆所有修炼者人尽皆知,要想把所有知情人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抹去,又谈何容易?
次一点方法就是再一次公布《太虚真经》,大家都有了以后自然就不会再抢了。只是我本能地对这种方式有点排斥,因为现在我看到了这些修炼者自私与贪婪的一面,我不愿意再把这种绝世神功传给这些自私、贪婪的人。
最糟糕的方法当然是毁掉《太虚真经》,如果被抢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那还有什么可抢的?
然而就算真的毁掉《太虚真经》,怕也没人会相信真经已毁,无聊的争抢可能还会继续下去。
要知道一件事情不论有多么真实,只要所有人都认定它是假的,那么它就和假的无异。
思前想后,我最终还是决定用第二种方法,不爽就不爽吧,谁让事情因我而起呢?要不是我当初传什么《太虚真经》,又哪里会有这档子事情?
我长叹一声,自怨自艾地想着,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在不经意中认定,那个在金陵传授真经的人是我了,真不知道这究竟是祸还是福!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想到酒这种东西,所求的不过一醉解千愁吧,即使明知道当酒醒后只会是愁上加愁!
我不知道我现在这副身体会不会醉,我现在只是想喝酒,或许也可以说是品尝酒中那苦涩的味道。
我从百里外的山上挖了一大块黄金,做成一个元宝形状,抱到清河镇唯一的一家酒肆之后,随便掰下个角丢给掌柜的,剩下的那些金子我故做随意地放到了桌子上。
说起来,我到清河镇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绝对算得上是个名人,面前这坨足有上百公斤的黄金,立刻就让我更出名了!
我无视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快要爆出眼眶的眼珠,径自要了一大坛「清河特酿」,二盘花生米,自酌自饮起来。
不久,原本才坐了三四成人的酒肆就已经爆满,不过我这一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我围得密不透风,不!准确地说是将那坨黄金围得密不透风!
充耳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有拍我马屁的,有讽刺我的,有挖苦我的……不一而足。
我的灵觉清楚地告诉我,很多人对这坨黄金有着非份之想,不过慑于我的长相,一时摸不清我的底细,暂时不敢下手罢了。
我对这坨黄金所带来的效果真的感到很满意,不由在心底暗笑。
虽然我已经决定把《太虚真经》公布出去,也明知道绝对不可能只有正人君子才能学到《太虚真经》,但是我不知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反正就是不想让那些邪魔歪道轻易学到它。
不过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我发现我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来说实在是太超然了,所以在不涉及我切身利益的时候,我并不愿意维护所谓的正义。
于是我就弄来这块黄金,只要有谁敢打它的主意,并且真正对我动起手来,那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能想到这么高明的方法,我很是得意。我发现自己真的是太聪明了!
说起来我的想法的确是不错,然而我却没有考虑到来自于另一个方面的势力──官方!
华夏当官的那是出了名的「黑心肝」。
在华夏的地方官僚制度中,辖十户以上为村、辖百户以上为镇、千户以上为县、万户以上为府、十万户以上为州、百万户以上为省,村、镇、县、府、州、省各设正副长官一名,武将一名。
说起来,就算是正省长也不过就是区区三等官员,不过在地方上,这一省之长,在本省无疑就是土皇帝。
那村长、镇长、县长……也不差,在这官官相护的年代,官僚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
就拿那镇长来说吧,别看他官小到不入流,但在一镇的地面上,等闲人反抗他那是死路一条,就是告到省长那都没用。
这清河镇的镇长,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听得手下报告说我手上有那么大一个金元宝,那还了得?当场就带了几个人来想要据为己有,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打定主意说这东西是他家失窃的。
以我的本事,解决这样的事情少说也有数千种不同的方法,问题是如果用我的异能对付他的话,我总觉得很不值得。
我发现我本能地排斥用我的异能去对付普通人,其实我自己也认为我现在的处世方式太过于妇人之仁,幸好我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来安慰我自己:没必要为了只蚊子发射洲际导弹不是?
于是,我抱着不跟他一般见识的心态,打定主意在镇长到来之前离开酒肆,以避免一场对我来说近乎无聊的争端,毕竟我的目标只是那些修炼者。
当我一手抱着金元宝,一手拎着酒坛,径自走出酒肆的时候,我明显发现很多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兽性的光芒,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
我心中暗自冷笑,又哪会把这些小角色放在心上,不过坐在最里边的两个人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两个并不在同一桌子上,一个是长相极端威猛而丑恶的黑面大汉;另一个则是白面书生打扮,模样倒也算得上是俊俏。
说实在的,我一看到这个白面书生就想笑,女扮男装也不用装成这样吧!水平真是说不出的低劣,看起来也太假了吧?一整个林青霞版的东方不败造型……
等等,这林青霞是谁?东方不败又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又怎么会说?
突然一阵晕眩感向我袭来,我意识到不能再想下去了,好在我做人也不是那么执着,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我一边暗自摇头,一边快步向着镇外走去。不出我所料,我身后或明或暗地跟了几批人,看来都是冲着我的黄金来的吧!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音量倒是不小,有吓死人的本钱,想来是在叫我吧,可惜张某人我并不甩他。
从我的灵觉传过来的消息看,发话的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一身疙疙瘩瘩的肉看起来也很吓人,可惜不过是个二流货色,本少爷的一根头发恐怕也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我想,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大概就是指的这种人吧!
一把厚背大刀带着唬人的风声,从我的背后斜斜切来,「叫你站住,你他娘的听到没有?你他妈的耳朵怎么长的……」
先前那个发话者,口中骂着不三不四的话也就罢了,但那把大刀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若是普通人怕不当场被腰斩了!
我右手划出玄奥无比的弧线,带着那个硕大的酒坛,硬生生地砸向那把厚背大刀。
大刀和酒坛相撞,激出一溜眩目的火花,清脆的金铁交鸣声远远地传了开去。
持刀大汉虎口当场就被震裂,一口气退到十步外不说,重心不稳的他还摔了个四脚朝天。
就是那把百炼精钢的厚背大刀,也崩出了一个铜钱般大的缺口。
反观张某人我则是平静依旧,不但自己气定神闲,就是那和厚背大刀硬碰的酒坛也是毫发无伤。
身后传来阵阵讥笑声,大抵都是说大汉如何如何不智,自己眼力却又是如何如何高明,一眼就看出大汉不是我对手云云。
我潇洒转身,嘴角轻轻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怜悯地看着这人世间芸芸众生的百态千姿。
在我眼中这些人都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有谁能真正看得出我有多么高明吗?我不相信!至少,在这些人中不会有!
对付这个出言不逊的大汉,本来我有更有效,更直接,更简单的方法,可是我不想用。
因为我想在众人的脑海里留下我是一个功夫很高,但绝对不是高不可测、无可力敌的人的印象,这对于我下一步的行动是很重要的。
如果我现在就把我的实力完全展现出来,那他们谁还敢来向我挑衅?他们要是不来向我挑衅,我又怎么好意思先向他们出手?那我还搞什么?
众人的讥笑声听在那个大汉的耳朵里,无疑是火上浇油一般,立时让他恼羞成怒,那张微黑的脸上,在千分之一秒内生出横肉无数。
大汉「呼」地跳将起来,不过他首先面对的却并不是我,而是跟在我身后的那些人。
只听他狂吼道:「谁?谁在笑?再笑老子我一刀劈了他!」厚背大刀左右虚劈出呼呼风声,配上大汉本人那张狰狞到扭曲的脸,当真颇有几分威势。
其实真正对我的黄金别有所图的人,大都是躲在暗处,明目张胆地跟在我身后的这些人,多半是本镇来凑热闹的人,而嘲笑大汉的多半也正是这些人。
要说这些人胆大的不是没有,但又有谁愿意为了几句话和大汉这种亡命之徒对上呢?所以绝大多数人选择了闭嘴,至于剩下的那些就算还有嘀咕,但声音也已经小到几乎听不到了,整个场面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大汉示威性地又耍弄了几下大刀,这才转过身来向着我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想不到你还有几下子,刚才大爷一时不察,竟然着了你的道儿,现在我们重新来过!」说罢大汉兀自把大刀横在胸前,左腿前屈,右腿后撑,摆出个防守造型,看样子是想让我进攻。
我斜斜地睨了这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眼,怎么看他都有点色厉内荏,心中不觉有点好笑,暗想:这人怎么就这么自不量力呢?我都懒得和你这种小角色计较了,你还不知死活地向枪口上撞,看来如果再不「稍微」教训你一下,你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围着大汉走了一圈,眼光上上下下地把他扫描了个透彻,心中不断幻想着,如果用那传说中的「满清十大酷刑」来对待这个肉体看起来强壮到变态的大汉,他能坚持多久。
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现在盯着大汉的眼神,和屠夫打量待宰的猪并没有多大差别。
大汉在我眼光的扫视下,脸部刚刚衍生出的横肉如春阳融雪般消散,甚至两腮的肌肉都在不住地颤抖。
「你,你想干什么?」
我半眯着眼睛,尽量掩住几欲喷薄而出的神光,看着他额头上如雨的冷汗,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栗。
一种肆虐的快感在我的胸中飞速蔓延,我突然生出要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尽数踩在脚下的欲望。
我脑海中顿时幻化出漫天乌云,一条条闪电密密麻麻地交织成铺天盖地的光网。心灵深处似乎有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天地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神识敏锐如我,马上察觉到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而是入魔的先兆!我心中大惊!并不是惊讶入魔对我有什么伤害,而是惊于我入魔对这个世界可能造成的伤害。
虽然我在这方面的确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我的潜意识忠实地告诉我:身体强横如我,已经达至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刀剑不伤、金刚不坏的终极境界。入魔与否只是我意识形态方面的改变,对身体和意识本身并不构成威胁。
问题是如果我入魔,那我的手将要染上多少血腥,这个世界将要平添多少亡魂!
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欲望如潮水般向我袭来,并且一浪高过一浪,心底的善念却一分一分地退却。
我知道自己已经站到了悬崖边,再进一步,就是那欲望的深渊……
「不知兄台可否看在小弟的薄面,放他一条生路!」声音是如此地悦耳动听,灵觉告诉我说话的这人,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东方不败」。
我抬眼望去,只见那个「东方不败」正向我拱手为礼,手中还有一把合着的风流折扇。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东方不败是某个小说名家笔下的人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还是个被阉割了的男人。
笑的冲动再也无可抑止,我仰天长笑,真心地笑!善念霎时间如春风拂柳般吹过我的心间,心中的阴霾瞬间被驱散,充满了欲念的眼睛也渐渐恢复清明。
这个世界的一场无边杀劫,就这样被轻轻化解。
笑声在空气中荡漾,此时的我浑身都散发出澎湃的热力,显得异样地亲和,直如佛祖降临凡尘。
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我的感染,不少人更是顿悟人生,矢志为善。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亮闪闪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种叫做崇敬的东西……
然而我自己却知道我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伟大,而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就此了结。欲念只不过暂时被善心压制而已,它就像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只是不知道当它炸开的时候,会不会像这次这么凑巧能被压制住。
这次的欲念来得是如此地突然,乍看起来只是产生于我的一念之间,但是我总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大胆地做出两种猜测,一是:由于我的失忆,现在的意识已经不足以驾驭我的力量,就像是三岁小孩不足以控制可以毁天灭地的核弹一般。如果是这种情况,只要我的意识成长起来,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二是:今日的遭遇已经是「果」,至于「因」应该早就已经种下,可能和我失忆前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只可惜以前的事情,绝大多数我都已经记不起来。如果真是这样,在找不到欲念源头的情况下,就想要彻底铲除它,那无异于痴人说梦罢了。>>>
第二种情况明显比第一种还要危险很多、很多,偏偏可能性也大出很多、很多。我情不自禁地问自己:如果欲念再一次发作怎么办?这次有「东方不败」,下次呢?还会有吗?关键是还会有用吗?
我正想得出神,却听耳边再一次传来那「东方不败」悦耳动听的声音:「兄台,兄台,你怎么了?」
我微一楞神,心念一闪:看来自己是想得太投入了,失败啊失败!先不论她是不是有用,用起来再说不就得了!不过表面上却微笑着说出另一番说辞:「没事,你刚才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他,我只是想问,你是谁?面子很大吗?我认识你吗?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的话直接而又干脆,措词强硬,语气却显得好商量,既表现出了我的不满,又让人觉得我还是卖他面子的,个中奥妙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我突然觉得我真的很有演戏的天分,或许在我失忆前本来就是戏子也说不定。
「这……」
「东方不败」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是说,一时乱了阵脚,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反应过来,厚着脸皮说道:「小弟东方人青,世居东方世家。算起来,现在只是小弟与兄台的第二次见面,而第一次见面则是在刚才的酒肆,所以我想兄台应该不会认识小弟。
「说来惭愧,小弟脸型较小,面子自然也不可能会大,兄台人品不凡,处世当然自有分寸。小弟刚才出言不过只是因为我觉得以兄台的武功,没必要和这不入流的家伙斤斤计较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更谈不上要兄台听小弟的,兄台不要误会!」
东方人青这一番话倒也说是不卑不亢,更难得的是还有几分幽默。
不错!我喜欢。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姓东方,我差点就忍不住爆笑。
「人青」这两个字也有意思,合起来就是一个「倩」字,想来眼前这个美媚的真名多半叫做东方倩。
她说她来自东方世家,我看八成是实话,难说她还是东方世家的小姐也不一定。
我第一次发现,我的推理能力还是不错的,就算是在不用心眼的情况下,我依然可以看出很多别人看不出来的事情,不觉有几分自我陶醉。
装模作样地在东方倩的脸上看了又看,我半天才蹦出一句:「不错!就这脸型,面子果然不是很大……」
话没说完,就已经引来笑声阵阵,东方倩的脸上更是莫名其妙地升起两片红霞,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其他。
我没有再打趣东方倩,因为她现在的表情让我感到熟悉,就像是在哪见过一样。我发现我喜欢这种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东方倩本人却没来由地感到排斥,或许说是失望会更贴切一点。
我忍不住问自己:「这一切是因为东方倩不是雨飘的原因吗?」
可惜我依然想不起来雨飘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和我是什么关系等等,只是依稀知道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姓张,名天星,你以后就叫我天星吧!东方人青这个名字有点长,我不太习惯,以后就叫你东方好了。」我很自然地说着,天知道我之所以想叫她东方,完全是因为我在意识里已经把她设定成「东方不败」。
「人青」我当然是叫不出口了,不如叫东方,一来说得过去,二来满足我的意淫心理,正所谓:一举两得!
「好啊!天星。」东方歪着脖子,眯着眼睛笑道。
我也微笑着,只是笑的含意不是很明朗,有那么一点点暧昧的感觉,我轻轻叫了一声:「东方!」只是叫完后,我又暗暗在心中加了两个字:「不败!」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刚才那个大汉不知怎么又跳了出来,声音虽不如刚才洪亮,但依然吓了没有准备的东方一跳。
本来已经准备放过他的我,真的很佩服他的勇气,但是我更讨厌他的不识时务!于是我用灵觉在瞬间侵入他的脑海,并在那儿幻化出世界末日的场景:地震、火山喷发、狂风、暴雨……
下一刻,当我的灵觉退出他的脑海,他也被吓成了白痴!
众人怜悯地看着拖着长长的口水,发疯似的跑了开去的大汉,没有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是我搞的鬼,就算是离我最近的东方也不知道。
虽然她对我不无疑虑,但在我潇洒地耸了耸肩表示与我无关之后,也只能作罢。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我出手,大汉「真」的是自己疯掉的!
我用刚才的余威,劝走了身后大部分凑热闹的家伙,剩下的明暗几处人马除了东方以外,不是别有所图,就是不怕死的老顽固。
这些人就算是我在不用异能的情况下,想要仅靠两张嘴皮劝动他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我明智地选择不再多废唇舌,径自带着他们走向荒郊的山上。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因为自从把刚才那个大汉弄成白痴后,我发现我是如此地索然无味,胜之不武啊!
再一想到要不了多久,这么多人就要奔赴黄泉,而刽子手还正是我自己的时候,我心中难免就有几分哀伤,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无聊。
当我走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越来越偏僻,我知道游戏最终还是快要开始了……
十三个人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我身前约十米的地方一字排开,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明显是为首的家伙,冷森而又嚣张地道:「留下黄金,放你一条生路!」
我淡淡地看着那条正指着我的齐眉铜棍,心中难言的落寞如海浪般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我心灵的海滩。
常人眼中凶神恶煞般的十三人,在我眼中和蚁蝼真的没有任何差别,我想就算我站着不动任他们施为,他们也不可能伤到我一根体毛,于是我失去了对付他们的心情。
脑中不知怎么灵光突闪,我不由暗骂自己是个笨蛋,对付这些家伙根本没必要我亲自出手嘛,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不就得了?
我抖手掷出斗大的金元宝,口中懒散地说道:「拿去吧!反正我也不太想要。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好了!」说完我实在懒得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我这一手当场就把所有人给搞懵了,我身后准备看热闹的没有想到,东方没有想到,准备动手强抢的十三人更没有想到!
金元宝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得尘土飞扬。东方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追着我的脚步,冲着我背影喊道:「你怎么这样?」
我脚步不停,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应该怎样?」
「呃……」东方的脸上不停地转换着色彩,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吧!」
我走得很快,身后的一切我全然没有去注意,对于我来说,只要知道那十三人不可能轻易得到那个元宝就已经足够了!
「啊!我知道了!」身后的东方突然惊叫起来。
此时我身后只有东方一人,其他人不是在夺宝就是在观望。也是啊!能面对那么大一笔财富而不动心的,这个世界又能有多少呢?这让我对东方生出不少好感,不愧是东方世家的人!
我脚步微缓,转头向着东方微笑道:「知道什么?」
「圈套!这根本就是你的圈套!」东方的神情极为复杂,好在我无意去揣摩其中的含意,不然铁定要累死。
「你有什么目的?不要告诉我你抛出那么大一笔财富,只是想寻开心。」东方皱着可爱的小鼻子,右手食指指着我的脑袋,装得恶狠狠地说道。
我索性停下脚步,面对着东方笑容依旧地说道:「你很聪明,这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圈套。要说我的目的,很不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为了寻开心!因为我看那些人渣很不爽,本来我是想亲自动手的,后来又觉得不值得,于是就让他们狗咬狗去了。」
东方听了我的说辞,突然后退一步,显出戒备之色,用近乎肯定的语气问道:「是你得了《太虚真经》?」
我闻言不由一楞,但马上又释然。
也难怪这个小丫头怀疑,我来到清河镇不过短短数日,无故抛出那么大一笔财富让人去争抢,最大的可能莫过于我就是《太虚真经》的得主。
金钱不过是转移众人视线的一种方式,更妙的是众人的争抢不但利于我浑水摸鱼,还会减少我的敌对势力,有可能最终让我渔翁得利。
我耸发耸肩,道:「你看我像吗?」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东方自然就更认为是我不承认的承认了。
「当然像!你功夫那么好,要说不是得了《太虚真经》谁信?」
我不在意再笑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功夫好?我的确不是什么《太虚真经》的得主。」
看东方那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我很是无奈:「其实也不怕你知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太虚真经》的得主,但我脑袋里却的确装了一篇《太虚真经》。只是不知我脑海中的和现实中的是不是真的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值得我信任,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东方这丫头给我的感觉真的不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实在是太寂寞,有些东西放在心里不舒服,迫切地需要一个人作为我倾吐的对象。
东方郑重其事地对我点了点头,我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又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记忆其实是从四天前开始的。再之前的东西,我绝大多数都已经想不起来,就连自己的名字,我都忘了。只是依稀记得我好像是姓张,天星这个名字就是我醒来后自己取的。
「《太虚真经》上记载的东西,在我意识里应该只是三流功法,可惜,除了上面的这些三流功法,其他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说着我不禁自嘲式地苦笑一声。
「好在我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虽然目前我还没有能够把它们全部挖掘出来,但就我现在能用的也已经很不错了。」
东方听了我所说的话明显大感好奇,但又怕过于冒昧,期期艾艾的样子当真好笑。
我大方说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漫步向前走去。
东方从身后赶上来跟我走了一个并排,眨着她那可爱的大眼睛,道:「这可是你说的噢!」
我心中暗笑:看来这个小妮子内心还是不怎么放心我呢,居然想用话来套住我。算了,就是遂了她的心愿那又如何?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
「你可不可告诉我你都有哪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啊?」东方一脸企盼地说道。
我不经意地转头,却正对上了东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突然觉得她的眼神我是如此地熟悉,忍不住脱口叫道:「海棠!」
「海棠?」东方不解地说道:「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我不着痕迹地掩饰道:「看到你的眼睛才突然想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人还是物。」我这话半真半假,我只是想不起来自己和海棠是什么关系而已,就连海棠的相貌我都已经记起来了。
「是这样啊!」东方不停地点着她那个小脑袋,作沉思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听说失忆之人如果触景生情的话,是可能记起点什么的!」
东方说得头头是道,我也觉得不无道理,为了我失去的记忆,为了不让自己轻易入魔,我决定跟东方处一段时间。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都有哪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呢?」
「你看!」我把左手伸到东方眼前,心中想象着要一只手套。
我的异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手掌毛孔中如我所料地飘出细细的丝状物,片刻就组成了一只手套。
东方看得目瞪口呆,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后又再看,结果当然还是一样。接着她又忍不住伸出她的纤纤玉手来感受,似乎怕我使障眼法,研究了半晌,东方最终不得不承认事实,但还是心有不甘地问:「怎么会这样?」
我无奈地苦笑笑,说道:「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
东方见问不出什么,就转移话题道:「你脑袋里真的有一篇《太虚真经》?」
我轻轻点头,说道:「不错!你是想让我说给你听吗?」
东方见心思被说破,顿时难堪起来,小脸上满是害羞的红晕,好不容易才用极小的声音挤出几个字:「这怕不太好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看我的眼神却满是希冀。
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傻瓜,要是连她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我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东方的口是心非,但我还是一点也不在意地说道:「无所谓!本来我就是要公布出去的!」
「什么?」东方显然是吃了一惊,「你要把它公布出去?我没有听错吧!」
「修炼是需要看天分的,同样的功法,不同的人修炼当然就会产生不同的结果。毕竟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东方听了面露沉思之色,久久没有说话,看来对我的话已经有所得,而我的一番心思也总算没有白费!
「想通了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公布我脑子里的这篇《太虚真经》吧!」
我转过身背对着东方,负着双手,慢慢向前踱着步子。
天地间最精纯的元气在我意念作用下,不紧不慢地向我体内聚集,我的身体表面也因此镀上了一层七彩的光环。
在光环的映衬下,我的身形异常地高大起来,我的灵觉适时地传来东方看我的眼神中那种近乎疯狂的崇拜,而这也正是我如此做作的目的所在。我想现在即使是我用棒子赶东方走,她也不一定愿意离开我了吧!
我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弧线,表露出的却是淡淡的笑意,脚下如行云流水般似缓实疾,带起一个个幻影,自然而万分写意地向前飘飞。
东方虽然实力不凡,但如何能根我相比?倾尽全力也很难跟上我轻松的脚步,却又不好意思要求我慢了点,直把自己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灵觉传来她衣冠不整、步伐零乱的影像,看她那因为剧烈运动而显得红彤彤的脸蛋,真的是我见犹怜。
我不禁扪心自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但马上又自我辩解这也全是为了她好。只是这种借口实在是太过于苍白无力,或许我可以骗得了别人,但却骗不了自己!
我悲哀地发现我真的没有做坏人的天分,就算是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受一点本来不应该受的苦,我都不能够做到心安理得。
我落寞地仰天长叹一声,前行的身形蓦然折返,瞬间突然,横亘在我和东方之间的数百丈虚空,出现在东方面前。
饱含了天地间最精纯元气、隐喻着无穷的宇宙至理,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东方的眉心。
天地顿时失去了应有的色彩,最动人的乐章在我和东方身上尽情演绎。
我对自然的一些体悟,对人生的一些看法,随着天地精元源源不绝地顺着我的中指流入东方的眉心之中。
东方那原本紧盯着我、流露出诧异与迷惑的眼睛慢慢闭合起来,两颗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泪珠缓缓划过脸颊,「啪」一声滴落尘埃。
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能领会多少最终只能是靠她自己,我已经帮不上忙了。
轻轻收回手指,我没有惊动深深震憾中的东方,径自走了开去。
我默默地提醒自己:是时候为《太虚真经》这件事作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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