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脱胎换骨

 

     一头三丈高的白色巨象,迈着大步,平稳快速地走在千马奔腾的骑士队的正中央。上面黄柚木的车厢,散发出清醇的花香。一张黄金色帷幔将能坐下二十人的车厢隔为两间,布尔克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开,专注地看着木几上,黑玉匣子中的一株粉红色含苞欲放的玉莲。

  “主人,你对这盆霓虹玉莲真是爱护有加。”叶林梗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一把小巧的金剪刀递过去。

  布尔克悠然一叹,轻柔的抚摸着黑色的玉匣,细心爱怜地剪去一块发黄的绿豆大小的叶片,道:“这是甘洛爱情的标志。普通的莲花,一年一开花,霓虹玉莲则不同,如果不爱她,别说绽放,她甚至连一个叶芽都不会出现!”

  一条一尺长的黑色飞蛇从车窗飞入,停落在叶林梗的手心上,叶林梗咬掉三角的蛇头上部,把蛇脑活活的吃下,闭上眼睛吟唱,片刻后说:“主人,有消息了。”

  布尔克满意地看着蛇身在叶林梗手中扭动,点头赞道:“你是有用,把它给我。”

  叶林梗扑跪在地上,递上毒蛇。他知道由布尔克说出这句话的份量,这代表着不会被魔族在取乐下杀掉或者被喂给那些可怕的魔兽。

  叶林梗亲吻布尔克的脚面,巴结道:“主人,不出你所料,罗宾杀了海德尔森。但是,前去的刺客叛变了,另一个被抓住了。”

  “嗯。”布尔克捏着还未停止扭动的毒蛇,表情天真,犹如一个小孩在玩心爱的玩具。

  叶林梗却感觉一股寒意从骨子里冒出,犹豫着问:“主人,要不要发消息,请二国师早点来?”

  布尔克冷哼一声,叶林梗惶恐地说:“属下多嘴了。”

  “你下去吧。”布尔克突然哈哈笑起来。

  叶林梗陪笑着退下。

  帷幔掀动,一只玉脂般白净丰满的手掀起帷幔。里面两个少女玉体横陈,带着懒懒的微笑在白绸底孔雀绒毛的毯子上熟睡着。她们脚边弯膝坐着的高发髻美艳少妇,乌发略微有些凌乱,媚眼如丝,快要滴下水来,身上只披着一条白绸,完全成熟的女体挺显着傲人的双峰,上面布满细小的汗滴,散发出欲望的媚香,她揉着布尔克宽大的背,腻声叫道:“陛下,臣妾还等着陛下再来宠幸哪。”

  布尔克轻声问道:“她们呢?”

  “小妮子初尝人道,哪经得起陛下的再度宠幸啊。”

  “我对她们还好吧?”

  美艳女人爱怜地摸摸少女的头发,回眸一笑,道:“陛下的温柔,让臣妾都有些心生忌妒呢。”

  布尔克手指弹上她的玉峰,玉峰小兔一样跳动回避,他笑道:“祢呢,满意了没有?刚才祢感觉怎么样?”

  美艳女人闻言闭上眼睛,微开的红唇里,细细的喘着气,用舌头舔舔红唇,在洁白饱满的牙齿边晃动,充满挑逗地带着喘息说:“让臣妾满足得快要死去,再让臣妾死去吧。”

  布尔克粗暴的吻让女人春情如潮,布尔克突地头向后一晃,在女人睁眼张开红唇索吻间,布尔克将还在扭动的飞蛇从她口中放入,单手摸住她的腹部把她按在车厢壁上。速度刚刚能让女人看清那是一条毒蛇,又无法避开。

  美艳女人两眼凸起,不敢相信与对死亡的恐惧一起冒出来,发不出声音,死死地用手扼住喉咙,在布尔克的手按住下与咬住咽喉的毒蛇一起做垂死的扭动。

  布尔克捏着女人的下巴扭转她的头,让她看着窗外的枫林:“祢要死,我就赐予祢死亡!很美的枫林,我把祢葬在那里,满意了吗?让我替祢唱一首古诗,作为送别。”

  布尔克抚琴唱道:“月华似水襟袖冷,枫林胜火青屐燃。斟酒问君几时归?妾当扫枕待长安。”

  当最后一声幽幽的琴声像放飞的白鸽从车厢里一旋而去,美艳的女人合上双眼。旁边一个充盈着杀意的女声突地响起,打破车厢里悠然的气氛:“族长,我们还在等候你的命令。”

  布尔克双眉一挑,又垂落,掏出一根雪白的丝巾,先细细的擦去手上的脂粉,再把女人眼角流出的泪水抹去:“在我宠幸她们时,我们的动作,特别是这个浪女的呻吟让祢们万分难受是吗?不然祢们也不会几次都想杀我。能够控制住欲望与杀意很不错,我还算没有白费力气培养祢们。记牢这句话:只有祢们彻底控制住,享受欲望,而不是让它控制祢们,祢们才有杀我的能力。”

  另一个女声问道:“为什么族长大人待我们与婕怡莲她们不同?这方法非常见效,我们的力量现在比她们强了许多。”

  布尔克浮现着童真的笑容,道:“因为,祢们有潜力成为我最好的玩具。坎麻诺追上我可怜的二哥,那个死亡骑士没有?”

  “目前还没有,他靠一种有寒冷属性的斗气掩藏了痕迹。昨天传来消息,替他掩护的斗气消失了,而且他们之间似乎起了争执。死亡骑士露出一些踪迹,坎麻诺大人正赶往那里,按大人的速度,最迟不超过后天凌晨就能追上。”

  “我看未必。带走这具尸体,把她埋在这枫林深处,我要接着好好调教她的妹妹来让她安息。莫妲娜,祢去迎接田筑的特使,把我的问候带给他。莫瑞格尔,祢继续盯牢那个矮鬼巴托,看他与谁接触。”

  “是,族长。”话落,车厢里的光线变得明亮了不少,女人的尸体从车窗飞出,穿着树梢而去。

  〖JZ〗※※※

  屋里的木家俱,发出大雨来临前的味道,湿气渐渐的从外面的河边流入屋里。

  走近外面屋子里唯一的桌子边,我点亮了油灯,坐在最宽大的竹椅上。

  思琳进屋就靠在墙边站着,那地方正好是光线照射不到的死角,就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融入了黑暗。

  墨菲进来就坐在我旁边,表情呆滞,毫无反应,进入了自己的思想天地中。

  婕怡莲让娅儿在里屋的床上睡着了,掩上被子出来,在我对面坐下,看着自己的双手,闭紧了嘴。

  我注意婕怡莲在瞄着思琳时,眼里总带着警惕,简短地介绍说:“她是我最亲密的人,与梨子一样。不管什么话,都可以当着她面说。”

  梨子挤在我身边坐下,双手支着下巴,左瞅瞅,右瞅瞅,看大家就是不说话,梨子想到了什么:“等等啊。”跑到里屋,笑吟吟地出来,手里是一袋瓜子。

  “来,吃瓜子!”梨子倒些在桌上,放到婕怡莲面前,磕开一颗,高兴地邀请说:“下午才买的,桂花味,很香的。”说着就要把那颗放进我嘴里。

  我手无力地扶住额头:“梨子,祢在做什么呀?”

  梨子看我神色不善,低声委屈地反驳说:“大家都不说话嘛,还不如吃瓜子呢。”她居然当作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人人都与以前一样,就像路上嫂子哄娅儿时说的:这只是一场游戏。

  我很奇怪地发现,这样居然让室内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好像一潭死水突然被风吹过。

  思琳也笑道:“这里空气很闷,我出去走走。”她拉开房门,外面黑云密布,风呼啸刮着,落叶在大街上骏马似的急驰而过,一阵冷风涌入,油灯急剧地跳动,思琳站在门前,“真是让人舒服的天气。”扣紧房门而去。

  一片随风而入的枯叶在屋里慢慢悠悠地打着旋落下,婕怡莲出神地盯着它,在它落上地面时开口:“我很羡慕祢,梨子,祢永远都这么快乐。我在梦境中也有过快乐。在那个梦境里,我是徘徊精灵,墨菲是魔法精灵,我们遵从长老的嘱咐,住在森林深处,一直过着研究水系魔法的简单生活,那没有多少趣味,但却充实。有一天,一头负伤的魔兽冲进森林,后面跟着个武士,他就是乌猛。他对我展开了追求,热烈得让人头昏。自从认识他,时间飞逝,娅儿也出生了,时间过得这样的快就说明我很快乐,我一直这样认为,但我真的很快乐吗?我不敢问自己那个答案。”

  “谁能想到,‘我是个徘徊精灵’只是被人用魔法编造的!在大殿里我晕过去后,我找回了真正的记忆。”婕怡莲的眼中野性与憎恶的火红若隐若现,“我和墨菲,还有布尔克的近卫都是同胞姐妹,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大家都不知道,因为,影魔族培养后代是同血脉的圈养在一起,不是由父母来抚养。”

  “影魔族是欲望魔族中的贵族,寿命是普通魔族的数倍,人类的十来倍。因而,按人族的话说,‘童年’,按影魔族的话说,‘废物时期’对我们实在太漫长了,在成年魔族取乐的鞭子飞舞下,在彼此间争斗,厮杀中,我们度过了上百年。在那段毒药般火辣刺激的时光,我们最初是为了吃饱饭而与更强大与成年的雄性上床,到后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身体的饥渴让我们成了所有欲望魔族垂涎三尺的床伴,然而,除了那些族长,很少有雄性能让我们满足。”

  婕怡莲面上突然出现勾人心魂的妖媚,停顿了一会,才接道:“我们任由欲望控制,我们恣意放纵让它越长越大。我感觉到欲望的发泄带给了我力量,尤其是与强大的族长交合。我们的欲望得到了主管欲望的祭祀侍礼大人的欣赏。那让我们激动了很多年。我们一直努力获取力量,榨取每个跟我们上过床的人的能力,在年轻的影魔中,没有谁有能力和我们抗衡,但我们也不敢去挑战以前的族长,谁都没有胜算。尽管大人一直没有招见我们,影魔族已经将我们视为将来的族长人选。就在我们煎熬的等待中,大人传下话来,他认为另一个阴魔有更强的欲望。”

  “布尔克?”我问道,“他有什么欲望?”

  “我不知道。”婕怡莲缓缓地摇头,“你们相信我吗?”

  “相信。”我和梨子点头道。

  婕怡莲陷入回忆:“从那时起,我们的地位一落千丈,如果不是许多雄性对我们的身体垂涎,按竞争失败者的惯例,我们会被处死。我只知道布尔克本是族内最弱的一个,随时有可能被贬为奴隶,他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都叫他废物。可是,在得到大人的青睐后,布尔克在短短几年里,就变得很强,以前的族长被他轻易的杀死了。他不像任何一个欲望魔族的族长,那些族长恣意享用族长的特权。

  “魔族中强者的特权是你们无法理解的,每个成年雌性的第一次生育必须是族长的后裔;绝对的生杀大权;发动与其他族的战斗,来获取想要的东西;……但布尔克甚至不要我们作陪,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很乐意去陪任何一个族长,即使他们凶恶、丑陋,有些看上去比驯养的魔兽都丑。但是,他们最有力量,能给我们力量!这就足够了。可我们的引诱对布尔克是无效的。

  “四十多年前,影族接到祭祀侍礼大人的命令,要在甘洛布置魔族的势力。出乎所有族人意料的,他只选择我们随他前来。他去请来了一个亡灵法师,亡灵法师带着几个俘虏而来,有精灵族的,也有人族的。亡灵法师用一种诡异的魔法,让她们的身体只剩下了皮和肉,他把我们去掉了一些鳞甲,让我们的外观看起来像是人类,再与那些皮肉融合。从那时起,我们就有精灵族的外貌了。随着魔法的施展,他把我们的记忆也改变。以后的你们都知道了,我成了乌猛的妻子。

  “在梦境里,我认为那是缘份,与他认识的过程是我最珍贵甜蜜的回忆。我把它锁进心扉,只有在烦恼时才把它开启,来让自己温暖和舒心。现在回头看,那头引路的魔兽也是布尔克安排的。真是个讽刺!

  “我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墓室的地面,布尔克就站在旁边。他给了我命令,我甚至连愤怒都没生出,就服从了他的命令。何况成功后,他给我的奖赏将非常的丰厚。”

  婕怡莲突地把目光盯在我身上,那里面充满情欲,带着妖艳。

  我有所察觉,把目光移向窗外,道:“那大哥呢?”

  “我是个背叛者!”婕怡莲看我一眼,“在梦境中,在我是徘徊精灵时,我就开始背叛了自己的感情。我觉得平平淡淡地生活是那么的无聊,就像没有味道的食物,我要去寻找调味品,在感情中去寻找!乌猛是个可靠的丈夫,但他陪伴在我身边的时间太少,也不是个好的情人。而女人总希望自己拥有的,既能是好丈夫,又能是好情人;虽然那念头时时刻刻让我心乱,但我还能把它抑制,因为,‘我是个忠实于伴侣的徘徊精灵’。

  “罗宾,梨子,你们难道一直没有注意到吗?”

  我突得觉得有些不妥,婕怡莲的目光含着超越兄弟与嫂子之间的感情,因而没有马上接话,梨子却没有觉察到,问:“注意到什么?”

  “罗宾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但对魔法却执着得让人钦佩;他对一切都似乎不放在心上,再多的困难也不会让他愁眉苦脸,这种骨子里的坚强最吸引女人。很多时候罗宾让着祢,他的爱和保护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祢。如果祢不在他身边,我要发现这些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可祢在他身边!我开始注意,为什么他会让祢这么迷恋?当我发现那些答案,我也被他吸引住了。我渴求有个情人,而需要的就在身边,那谁还能在心里抑制住呢?我喜欢罗宾。”

  我们静静地坐着,雷声也掩没不了心跳。我只是觉得婕怡莲对我很好,就像亲姐姐一样,梨子觉得婕怡莲热情,也与姐姐一样。现在,突然听到这些,以往婕怡莲对我的关心,都突地变为了另一种情感的表露。

  婕怡莲又接着道:“在醒来后,我认定自己是魔族,魔族间没有长久的感情,会马上扔掉死去的伴侣,去追寻新的刺激,靠力量去得到新的伴侣。所以,我对乌猛的死活不感兴趣,连问也不想问。只留下一个念头,我很想和罗宾……交配。按你们的话说,这是最该诅咒的薄情、狠毒。”婕怡莲泰然自若地环视一眼,“你们的眼神已经变了。你们现在还相信我吗?”

  我咽下口水,艰难地说:“我们相信祢说的。”

  “是了,我在你看来,就像一条有毒的蛇。罗宾,恐怕你还把我当作恶心的苍蝇。不然,你的身体不会下意识的往后移。”婕怡莲盯着我,缓缓地说。

  我承认有这个想法,欲望魔族好像就是我们称之为淫魔的。但婕怡莲这样直率的逼问,我突然觉得有些了解婕怡莲了,欲望魔族某种意义上与有高等智慧的野兽一样,任由欲望控制身体,他们对情侣是不能按人族的价值观去要求的。何况,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婕怡莲呢?我从她那里得到的是关怀,而不是伤害。但尽管我有些了解,还是在人族的观念下,下意识地觉得坐远些为妙。

  婕怡莲又道:“墨菲骂娅儿时,我突然感觉到愤怒,很奇怪的愤怒。魔族一向叫小孩叫幼崽,一向觉得幼崽无足轻重,只把他们当作一个礼物,给族长的礼物。而这种礼物的地位取决于族长的喜好,如果族长高兴,那就是必须养大的幼崽,否则,通常会被扔掉,吃掉。可那一瞬间,我突然发怒了。

  “在我与墨菲争斗前,梦境中的一切都又突然出现了,我又回到了梦境,变成了一个温良的母亲,一个贤惠的妻子。我终于又背叛了魔族的身份,对那种软弱,平淡的生活产生了眷念。

  “我背叛了一切。在我是徘徊精灵时,那平淡的生活让我觉得难受,想去寻找情人,但内心中又时不时冒出个妻子,让我冷静;在我是单纯的魔族时,我的力量就是一切,相对固定的配偶只是用来发泄欲望的!没趣味就换!现在,我也不清楚我是谁了,我需要一个答案。”

  “祢是我的嫂子,我大哥的妻子,乌娅的母亲,那个徘徊精灵。”我加强语气,郑重地说:“祢是个魔族那只是过去,不喜欢的过去,我希望祢用最后一次当魔族的身份把它抛开不理。”

  婕怡莲幽幽地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你的想法,但我不喜欢这个答案。罗宾,替我照顾好娅儿,她不能有我这样的母亲,我要去找回自己,真正的自我。”

  婕怡莲走到床前,亲吻了一下熟睡中的乌娅,她的动作是诀别前的举动。

  梨子握着我的手示意我,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目光转到娅儿身上,省悟了:“娅儿是拉着祢的手熟睡的,她睡得这么香甜,是因为知道明天起来时能看见祢。如果她没有了祢,那她将不会有快乐。”

  婕怡莲凄然地摇头,道:“在两个同样清楚但激烈对抗的记忆下,我迟早会疯狂的,重新变回魔族。那时候我最先会伤害娅儿,因为她防碍了我去享受欲望,我会做出让你们失望的事情。”

  婕怡莲看着窗外,雨哗哗地下,茫茫一片,然后道:“好好珍重,注意墨菲。”她拉开房门。

  思琳似乎与大地连为了一体,静静的站在门前,雨点击打在她身上溅起白色的水雾,把她笼罩在里面。她挡住婕怡莲的去路:“祢的记忆不全部是真实的,很多都被扭曲过。”

  婕怡莲眼里的火红又射了出来:“让开!”

  “嫂子,祢相信我吗?”我在后面说:“如果祢相信我,祢就相信她!”

  婕怡莲甩开头,道:“我不希望再重复那个不喜欢的过去!”

  “就让她先讲一讲,还是祢软弱到连一次尝试都不敢?”

  我看婕怡莲有些动摇,紧接着再逼了一句:“她也许能发掘出祢真正的过去,难道祢让她试试都不敢吗?”

  魔族最恨的就是“软弱,不敢”这些词,这生效了,婕怡莲冷哼一声,走了回来。

  思琳念出咒语,一团白光从眼中喷出,在婕怡莲身上一绕又收了回去。

  “那个亡灵法师很强,他能做到的,我做不到。”思琳从不说假话,有时候难免显得很无情,可是,正因为这样,她说的话拥有使人相信的力量:“祢们不是魔族。那个亡灵法师带上的俘虏是祢们的母亲,祢们母亲当时怀着祢们,它用那几个魔族的死亡将它们的记忆放入了祢们体内。”

  “那么,我们是精灵。”婕怡莲带着期待,心里又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地问:“是吗?”

  思琳否定:“不是!魔族的记忆在进入祢们还没出生的身体后,祢们就不是精灵了。那些记忆也传给了祢们魔族的一些能力和特征。祢们既不是魔族,也不是精灵族,也不是那种半魔人,魔精灵……”

  我连忙瞪了思琳一眼,她终于在婕怡莲脸色越来越难看时停下了。不然,按思琳的个性,既然说不出是什么,那肯定要把不是什么全说出来。

  “布尔克又在见到祢们的时候,让魔族的记忆加深了。所以,祢们认为自己是魔族。”

  婕怡莲怔怔地,半晌才愤怒地说:“为什么布尔克不直接杀了我们,让我们这样活着!”

  “其实,祢不该用精灵的价值观来要求自己必须是某个族的。祢们拥有魔族和精灵的天赋,还获得了这两个种族都没有的出众的速度,祢们的速度远远还没被开发出来。布尔克不杀祢们,我判断,他似乎是想通过祢们给罗宾带个信,祢们就是他的信。”

  对着她们询问的目光,我晃晃头,道:“现在,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信。”

  “我知道的可以让祢们忘掉那些记忆的方法只有两种。

  “第一种是消除祢们一个主要的记忆。要嘛是那个魔族的记忆,但那些记忆的时间太长,又太深刻,还被人掩盖过一次,所以很难彻底清除。我不能排除祢在梦里重新经历一些片段,那祢会痛苦心虚;要嘛是祢出身到现在的一段记忆,这可以彻底清除,但祢将彻底忘掉身为精灵时的一切,丈夫、孩子,都将不存在于祢的记忆中。

  “第二种,则是将祢的记忆拆开融合。这需要祢有一个最强烈的愿望来指引祢的理智。不然祢马上会疯狂。但这种方法会让最强的性格凸现出来,就像人族与半兽人的后裔是半兽人一样。祢可以彻底忘掉那几个魔族带给祢们的记忆,但祢的性格会变得像一个魔族。”

  婕怡莲坐在床边,出神地看着乌娅片刻,又转过头看我:“罗宾,问你个问题?”

  “说吧!”

  “你有喜欢过我吗?告诉我,好吗?”

  “因为我们见面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所以,我只能把祢当作我姐姐。”

  婕怡莲两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叹道:“为什么不早遇见你,火热、真挚、浪漫的爱上一次。当时,墨菲还有些羡慕我遇见乌猛,现在,我恨自己,为什么听到魔兽的叫声出去。我不想忘记娅儿,不想忘记你,不想忘记他,我是没有选择的。”

  思琳问:“那祢呢,墨菲?祢听到了一切,祢也有选择?”

  墨菲缓缓地坐起来,她身上散发出对敌的气势,道:“祢怎么察觉的?”

  “祢的呼吸太匀称了,就算熟睡中的呼吸也没那么均匀,何况祢只是外表看起来在出神。祢不用做战斗的准备,我们不是敌人。”

  墨菲脸上的神情表明了对思琳安排的厌恶:“我为什么要听祢的?为什么要做什么选择?我的事与祢又有什么关系!还有,梨子,祢以为我不知道吗?祢一直就讨厌我。”

  梨子秀眉微微一拧,又扬开,道:“好啊,祢那么在意人家喜不喜欢祢干什么?是为了罗宾吗?”

  我看了梨子一下,用心灵感应让她不服气地闭上了嘴,直盯着墨菲:“墨菲,是祢假冒大哥去杀的那一家人吗?”

  墨菲一滞,看我目光不善,哽咽地说:“你这样维护她吗!”

  “那是两回事!祢什么时候认为自己是魔族的?那天叶林梗他们前来,祢在什么地方?”我回想了这几天的事,墨菲她一直有些异常,但我都没放在心上,现在,我心中暗念,千万别是她杀的那一家人。

  墨菲咬着银牙,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却不落下:“如果,我不说呢?”

  婕怡莲抱住墨菲,道:“墨菲!”

  墨菲把头埋进婕怡莲的怀里,嘤嘤地哭着:“不是我做的!我越想他,晚上就越做自己是魔族的梦!那让我很害怕!不愿意相信。只想抓住度过的每一天。每天都想开口,但我又怕,怕自己的表白会被拒绝。‘就这样吧’我对自己说,‘不要想明天!不要想未来!’当我开始做魔族的梦后,我体内总是充满了欲火,我想和他亲热,但我不敢。那不是魔法精灵能主动提出的事情!那天上午,我还在睡觉,我是快凌晨才睡的。

  “你们行刺那天,我站在河边,心一直揪紧,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是魔族,在我的心挣扎时,布尔克找到了我。他说只要我把娅儿送去接受魔族的训练,就把罗宾给我。那诱惑无法抵挡!对不起,婕怡莲。”

  墨菲抬起头,坚定道:“我最想记住的只有一个,我选第二个!我要追求爱情!我是精灵时,没有那个勇气,我要拥有魔族的勇气!”

  我心中的石头落地,墨菲她还是她:“对不起墨菲!那件事实在太恶劣,又让大哥的名誉受到了损害,所以我要问清楚。我现在就去王宫,我要去挖出布尔克的弱点。他似乎把我们当作了玩具,可惜变化出乎他的意料。我要给他个更大的意外,他把我们当玩具,那他就得付出代价!”

  思琳似笑非笑道:“真是为这个吗?”

  我在梨子的玉颊上一吻,道:“早点睡。”

  墨菲看着我远去的背影,露出了笑容,道:“他怕面对我的感情,不好当着祢的面回答。梨子,祢说呢?”挑战似地盯着梨子。

  漆黑的夜,暴雨倾落,天地间哗哗的雨声淡去了,两边房屋里人们的谈笑声,雪亮的闪电在天空蜿蜒划过,惊雷连连地炸响。

  雨水泛滥,聚成浅浅的小溪,沿着小街潺潺流淌,两旁房间里幽暗的油灯,明亮的烛光,在这骤雨中,只留下一个个或大或小,黄黄的光晕在惆怅地闪烁着。我迈开步子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

  一只小黄鹂在一阵急风中落在街边,还未长齐羽毛的翅膀奋力的扑着。我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屋檐下是它的家。上面水珠连串的滴落在巢上。我伸出手,弱小的生命在手中颤抖着,奋力地往外挣动,它在害怕。我用另一只手挡住密集的雨珠,小黄鹂很快地停止了挣动,依恋地蜷在手心里。

  我念出飘浮术,将它放进巢中,落下地时,思琳已经站在旁边了。

  “心乱吗?一齐走走。”

  “好。”

  我们的步子一样,思琳偏头仔细打量一下我,道:“你知道吗?你刚才挺可爱的。”

  “哈,哈,哈。”思琳突然间很像暗夜,给我知己、情人的双重感情,又有些区别,暗夜给我知己的感觉,但她说话还是女生味道,而思琳的言谈则十分的中性化。我用朋友间谈话的方式自由地交谈,畅快地笑问:“不会吧!这种话是恭维女生用的,你最好换成有吸引力。”

  “是的,是的,那准确些。你有没有发现,她们与你相处越久,就越喜欢你吗?”

  “日久生情再正常不过。”我搂着她的肩膀摇了摇,“祢不也是如此吗?”

  “日久生情?我想她们不会为那个而喜欢你,相处久了,也不会生出新鲜感。我可以肯定,嫂子最初并没有细心观察你。但你虽然每天做事很有规律,却照样能给人新的感觉。”

  这突如其来的恭维让我都有些吃不消,我摸去脸上的雨水,看清她的表情:“喂,思琳,祢到底想要说什么,直接点?”

  “你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不然那只小鸟不可能那么快喜欢你。我要观察你,现在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不要生气哦!”

  我严肃地说:“思琳,从进入这个身体后,祢好像变得很有好奇心。其实,祢可以阻止我们伤嫂子的;如果是以前,祢出去后,以祢的高傲肯定不会躲在那里偷听;现在又要研究我。”

  思琳噗哧一笑,道:“别装得一本正经,既然你先观察了我,那就只是正当反击喽,就这么说定了。”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道:“我敢不从命吗?祢的那些鬼条款很清楚,我连皮带骨,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灵魂与心都卖给祢了,死神可不是吃素的精灵。再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少装可怜了!我可是名副其实的铁石心肠。”

  我耸耸肩,挥手邀请她:“我也希望祢找到那个答案,那我可以更加方便的吸引女孩的注意力了!”

  思琳额头上略过一丝阴云,道:“那我就要按条款使用死神的力量了,让你变得无法吸引任何女性的注意。你可以猜猜有多少种方法。”

  “神会宽恕我们的罪行!”我用一个虔诚忏悔的神官的口气说:“那我马上去当终身神官!祢的那些鬼条款没有办法让一个已经不吸引女性的人再吸引她们,直接倒霉的可不是她们。祢可以猜猜谁先倒霉。”

  思琳一怔,笑起来:“说正经的,今天不要去找那个灰袍人。”握拳敲敲我的肩膀。

  我双手交叉着撑了一撑,道:“那个人对自己的身体都无情,对我更不会留手。今天心绪不定,我不会去的。我在附近逛上一圈就回去。嫂子她们没什么了吧?”

  “她们是没什么了。我把最近的记忆换了一换,婕怡莲认为乌猛是出去办事了,你最好快点问清乌猛的去向。至于墨菲……”思琳突地轻笑两声,“你觉得呢?”

  “一天时间足够知道大哥的消息了!墨菲?我知道祢的意思,墨菲会给我们个惊讶。”

  思琳突得俯在我耳边说:“真的很期待,明天墨菲会干些什么呢?哈哈哈,一个外貌是精灵,内心是魔族的女孩,会做出什么呢?我要找个适合的地方去聚灵环中,你自己去疯吧。”

  我摇摇头看思琳走远,她的好奇心已经让她的性格突然变得很奇怪。芸儿是个小女孩,性格活泼好动,也不像思琳这样好奇。为了看个结果,居然先不想后果,刚才就是这样,现在连我的主意都在打。思琳以前只冷静分析一切,提供一切所需要的资料,像个活着的图书馆;而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图书馆突然要自己收藏书籍了,不管书的内容。这变化实在太大,不过,思琳对我和梨子倒没有一丝变化,爱意加浓了,这让我有些欣慰。

  思琳背对着我走入夜色与大雨中。(居然这么小气,不让我观测,那就偷偷观察好了。只要眼睛比祢好,夜晚下能视物,看祢怎么发现我。)

  不知不觉间,我又走回了红沙古道。我跳上卡罗门石像底座,靠着他坐着,往左望去,石像肃立在暴雨中,笔直的一条线,很像一堵墙。

  日积月累,天天艰苦的冥想,用上太极拳,我的魔力是飞速的增加,可总觉得有一堵无形的墙,横在面前,让我没有突破性的提高。魔法的使用技巧,在结合了上古文明的学识后,我自信不输于任何人。可面对黑暗祭师布尔克,面对他们这样的强大,就算我的魔法使用技巧再好,魔力再强,也是必败无疑。

  思琳,她从进入梨子身体,到用无生命之物和我的肋骨造出自己的身体,那无形之墙在这个过程中自然的消失了。我为她高兴,她现在虽还没有强大到那一步,但每一秒我都感受到她的力量在不停的增加,虽然缓慢,但对她而言,不管要用多久才能追上黑暗祭师,她都拥有足够长的时间。暴风雪,她身上也隐隐约约有布尔克和黑暗祭师的一点影子,她是龙族,似乎天生就没有那堵墙,她只需要努力,就可以拥有无限的未来。

  是什么阻隔我达到那样的强大,谁能给我一个答案!焦虑像一个烧红了的铁笼网住了我的心,让心倍受煎熬。

  我嫉妒暴风雪,为什么她有这样的力量却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使用。我羡慕也钦佩思琳,虽然命运给了她无情,可她自己争取到了幸运!

  迈向更强大力量的每一步,都艰难得让我无数次想放弃,但暗夜,她是我最大的动力,动力又加上了梨子她们,就像一股股大潮,推着我狠狠撞上面前无形的墙,一次次挤压得我无法呼吸的感觉。现在,不打破那堵墙而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信心,就会被大潮退却时卷走,虽然这信心依然还像礁石般坚硬。

  我拍拍卡罗门石像,石像无声;我仰头看它,它依旧不做回答,在闪电交加中,怒视着王宫。

  二百六十四丈的纳洪山,在黑色的夜之披风笼罩中,在雪亮的雷霆之剑刺亮天地下,在浩浩荡荡水天相连的大河边屹立着。

  布尔克,还占据着不属于他的地方。

  我心一动,布尔克,我知道答案了!

  布尔克,生为欲望魔族,身处欲望魔族中间,却能对身边的诱惑不闻不理,与一个避世的精灵族长老一样。他绝情绝欲,却又有最强的欲望,那必定是追寻力量!他靠让心的避世,自我的心灵放逐来挑战自己的天性,获得了力量的突破。

  布尔克,你想不到吧,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对布尔克而言,控制欲望是最艰难的,布尔克战胜了他的天性,成功地控制了欲望这个他最强的敌人,他以此获得了力量的突破。

  这是一条好路!选一个强大有力的敌人,战胜它,自己的力量就能突进。

  布尔克的力量突破又遇上了障碍,他要战胜一个足够强的敌人来再次突破,所以,他不杀乌猛,不杀二无,不杀灰袍人,不杀我。他是在寻找一个能够达到他现在的力量的敌人。

  墨菲和婕怡莲的记忆就是布尔克准备着,好留给有潜力的敌人的。

  我得承认,布尔克很强,与他比起来,暴风雪和思琳就像成长中的孩子面对一个已经非常强壮的武士。我记忆中,只有卡洛能够让我相信,布尔克遇上他一定会败。卡洛是我的朋友也是暗夜的长辈即我的长辈,我不会对他产生对敌的心态。我要我的力量突破,我要追上暗夜!

  我会战胜你的,布尔克。

  我心有所爱,那天天避世似的练习与冥想就再也无法做到心无旁物的境界,避世的苦修也无法让我得到突破,既然如此,我就入世。避世苦修是为了让力量依靠日积月累的努力来突破,入世,是靠修行获得的顿悟来让力量飞跃。

  古文不是说吗,“吃饭,睡觉都是修行。”我伸伸腰,仰天张大口接住雨水咽下,入口的雨水,在心结的解开下,竟然如甘冽的泉水般清爽。

  这种天气最适合的就是躺在床上,抱着梨子,搂着她柔软香馥的娇躯美滋滋地睡个觉。这样跑出来淋雨思考,本来就是违反人的天性的。我决定马上入世修练,就从睡觉开始,当下跳下台座往回跑去。

  我用力地敲敲门,梨子竖起食指,示意我小声点,轻声地说:“思琳释放魔法后,她们就睡去了。”

  我也轻声地说:“那祢为什么不睡?”

  梨子怔了一下,道:“人家在等你一起睡呀。”

  我瞄一眼那张不宽大的床,最多容下梨子这样身材苗条的四个女孩。要是我加进去,只可能我刚在这边躺下,那边就跌下去两个人。

  她们都睡得很香甜。我笑了,更低声但对着她耳朵呵气说:“这么大的风雨声,谁能听得见谈话?祢是在等我回来亲热吧?我们好久没亲热了。”

  梨子连忙脸红红地否认:“人家……人家哪有。”她用蚊呐般的声音否定,我将这个听不到的否定理解为“知道还问”。

  “嘘,我们上阁楼去。”我拉着她往上走,活像一对第一次去偷东西的小偷,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地走上了阁楼。

  风很大,雨也很大,两颗火热的心贴紧了一起跳动,感受着彼此浓浓的爱意与热情。思琳通过梨子进入聚灵环后,我们就没有再亲热过。此时此刻,我们只互相拥有,天地不存在,身边的事物不存在,存在的只有对方。

  在我们火热地燃烧着自己,温暖着彼此时。一个黑影偷偷地掩近,右臂撞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体。两边都是一惊,左边的转身一看,右边是一个摇摇欲到的柱子,反身轻烟似的从楼梯飘走。另一个望左看,空无一物,也偷偷绕过我们从窗户溜走。

  我甚至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的,天已开始蒙蒙发亮。梨子虽非有些文静的女孩那么纤弱,但这时也是娇慵无力,连眼睛都不愿意再睁开。我却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我给梨子简单理了一理衣裳,抄在她柔软细腻的膝弯上,抱着她走到床边。

  墨菲在最里面睡得非常香,脚步声连她的呼吸都没打乱;娅儿和嫂子头埋在被子里,不过,正中的被子簌簌的抖,想来乌娅正在做恶梦。

  瞧我们做的多么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很满意昨天的大雨。老天作美,怎么能辜负他的好意?

  我吻吻梨子,道:“做个好梦。”

  我的话刚出口,簌簌抖着的被子就停下抖动,娅儿突地从被子里伸出头来,眼里闪着害怕,急急地说:“罗宾老师,楼上有鬼!鬼把阁楼的栏杆摇得哗哗的响,它们走来走去压得地板咯吱咯吱的响。”

  我愣住,连忙干咳了一声:“不用担心,鬼已经被老师打跑了。梨子,祢说是吧?”我简直太佩服我的镇定了,一个小孩,三言两语就可以骗过去。

  梨子想揪揪我,却发现连手指都没有了力气,变得只是抚摸,只好绯红着脸给娅儿眨眨眼睛表示肯定。

  “小孩子,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的。”我威严地说,为显示严肃,再长长地咳了一声。

  乌娅看表情就知道她完全相信了我们,她松了一大口气,摇着婕怡莲,道:“妈妈,妈妈,鬼已经被老师打跑了,祢不用怕了。”

  婕怡莲也从被子里伸出头来,眼里全是细细的红丝,咬着下唇盯着我们。

  我被婕怡莲一眼看得差点岔了气,一连咳了十来声才止住,心怦怦地乱跳。

  婕怡莲还记得昨天说的话吗?思琳说最近的记忆可以干净的消除,她千万千万不要记得昨晚的话。不然,我只有马上跑掉了。我尴尬地像变成了被定在地上的钉子,无法动弹。梨子小巧白皙的耳朵完全染上晚霞的颜色。

  婕怡莲咬咬嘴唇,表情比我还尴尬,在彼此尴尬的对视中,我的尴尬似乎又转移了很多到婕怡莲身上,她越发紧张,像受了惊的小兔,眼光闪来闪去,突然看见旁边的墨菲,就像落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的圆木,不顾一切的攀住:“梨子打了半个晚上的鬼,需要好好休息。祢说是不是,墨菲?祢去看了鬼的,比我更清楚。”

  墨菲却像终于等到小动物闯入捕食区的毒蛇猛兽一样刷开眼皮:“当然需要!不过我有更好的主意,下次由我与罗宾来打鬼!我是非参加打鬼不可!不然我就一直跟在你们旁边,我要看看会遇上什么鬼值得打整整一个晚上。”

  婕怡莲惊得张大了口,她完全不敢相信最腼腆,就算与我多说一句话都会害羞得脸红的墨菲会这样说。

  墨菲却像理所当然似地看看我们,打个哈欠,坐起身,暧昧地摸上我的大腿,道:“我想现在就去练习打鬼,你陪我去吗?”

  我从她们的表情看,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思琳的魔法生效了,我的嫂子又回来了,墨菲却绝对算个魔女。二,把梨子放下,我跑吧,这是目前最佳的选择。这种全女性的场所,我一个男人最好自动消失。尤其是其中一个已经迫不及待要拉着我去打鬼的时候。

  我镇定自若地将梨子放在婕怡莲身边,她像是脱水的鱼儿回到了水里,急急地钻了进去,粉红色的头发像鱼儿击在水面上的尾巴,一晃就让被子盖着了。

  “好一片美丽的大草原啊!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是小鸟。”我扔下一句当时想出的自认为赋含深刻含义,足够让我有风度地离开的话,迈着坚定的步子推门出去了。

  背后传来娅儿的鼓掌:“老师好厉害啊!还会做诗。”

  掩上门,我靠在门上急急呼吸了半晌才恢复过来。我在片刻前说的话,现在就记不清楚了。应该没有丢脸,所以我就坦然地去散步了。

  大雨后,地平线上的朝阳显得格外的柔和。骆南人不习惯太早起床,最勤劳的店主,也才打着哈欠,把店门打开一条缝,让新鲜的空气涌入。只有一个报贩,才使这街道有了人活动的迹象。

  走在大街上,我一边呼吸着雨后分外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曙光温柔的抚摸,一边回味着昨晚,不,今早的甜蜜。

  我慢慢悠悠地沿着街上踱步,走到小报摊前,示意买一份冒险者消息报。

  这个脸上布满风霜,皱纹刻着丰富的阅历的中年人很热情的招呼着把报纸递给我。上面版头条居然是“今年的‘灾难’飓风声势撼天!——商盟国临海地区数十万居民迁移。”我瞟了一下版面,下面十多条都是相关的消息,“冒险者工会发出警告,请勿接与之相关的任务。

  “甘洛消息:防洪大臣获陛下恩准,加大拨款,以备所需。”

  卖报人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神秘地、小声地说:“先生,要不要看甘洛的漫画?”他的眼神说明,那不是普通的漫画。我们就像从事地下活动的冒险者接头,用眼神互相探视了一番,表示了彼此的诚意。

  这个外貌看来忠厚老实的卖报人,拉开报纸底下压着的口袋递给我。

  一个喜欢我的魔女会干什么?我已经心中有些底了。嘿嘿,风骚,妖冶,野性十足,那方面似乎很渴求,如果墨菲还保留了痴情,那对梨子的刺激会很大。梨子就会重新打扮起来。跟我呆久了,梨子都有些偷懒了。呵呵,这就是我的愿望!这愿望并不过份,对吧?因而买这本书,不是为其它的,而是为梨子,嘿嘿,就这个原因。我理直气壮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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