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战

 

     那对夫妇冷笑道:“既然你们发现了,我们就明干。你们三兄弟尽量拖住那个老不死的,我们对付这两个护卫和这个小子,等他们过来带走公主。”

  我眼睛余光一扫,买刀的人已经向这儿跑来了。

  卖刀商人正与郭剑动手,那人斗气刀法俱佳,不过倒在郭剑剑下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

  埃尔顿念出咒语,幻化出几个相同的人影后,又念起第二个咒语。

  三个商人将念珠扔在地上,念着咒语,几串念珠立刻变成几个高有三米左右的土傀儡。

  库奘看见我们这儿动起手来,大吼一声,冲向这里。

  人群像看表演一样空出一大块地方,大声叫好。我示意特蕾莎和我站到一边观战。

  那两个护卫一个冲上去对付那个丈夫,与他缠斗在一起,另一个念出咒语,召唤出几匹豺狼帮助同伴。

  埃尔顿第二个咒语完成,空气中一阵波动,一个若隐若现的东西出现,是一个空气元素,与那几个土傀儡打起来。

  艳丽孕妇将衣服向上一撩,一个身高不足一尺的侏儒跳下地,双足一蹬就向埃尔顿跃去,手里半尺长的薄刃闪出一片蓝光,而埃尔顿反应不及。

  艳丽的少妇与她的丈夫与两个护卫战在一起。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闪电球击打在侏儒身上,侏儒就地一滚,用土系的魔法钻入地下。

  这时,库奘人已冲到,一矛扎入地面,拔矛而起,矛尖上全是血。

  接着,他大吼一声,用舞矛击向一个土傀儡,横着一拍将土傀儡打成两截,又挥出一矛,刺向一个商人。

  那人身上现出护体石肤,但护体石肤触到矛尖就龟裂破开,商人被矛尖刺个对穿。

  库奘抬手一撩,商人在痛苦万分的惨叫声中飞出十来米,半空中洒着血,落入人群中。

  另两个商人又念完一个咒语,将库奘化成一座石像。

  买刀的人赶到了,身形一动,掠在半空中,手中的刀向我斩下,速度奇快。

  魔法刺激施出后,我用一个闪电球打中他的刀身,但闪电球被他的斗气扑灭。

  我左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太极拳一引,将他身体带偏,右手一掌拍上他的背,将传电术完成。

  那人一声惨叫,竟还能纵开。

  他回眼一扫,大吼一声:“你有胆就来追我!”身形一动,向最近的那一大圈帐篷跑去,想把我引开,但我全不理会。

  库奘化成的石像开始裂缝,两个商人大惊之下,吼道:“快撤!”向集市入口逃去。

  刚转身,一支箭就插入了其中一人的脖子,这人口里吐着血沫,用手紧握住创口,但也不能阻止血大量流出,斜斜地倒下了。另一人念完护体石肤,再向集市入口跑去。

  埃尔顿第三个咒语已经完成,一条巨蟒凭空出现,将仅剩的商人缠紧。

  商人张口惨叫,一支箭从他口中射入,将他的头钉在蟒身上。

  巨蟒吃疼,用力一缠,骨头的碎裂声像响炮一样响起。

  失去主人的土傀儡立刻化成几堆土。

  与两个护卫缠斗的夫妇在听到“撤”时就开始跑了。

  我叫住追击的护卫,因为我想看看守城卫兵的能力,我觉得威镇大陆的战士不应该像他们表现的一样。

  我向埃尔顿他们挥手示意后,追了过去。

  一支箭插在那个女人的脚后跟上,将她的腿钉在地面。

  女人惨呼一声,道:“老公你快走!”

  她老公回身挥剑一砍,将她受伤的腿砍掉,再将她顶在身上,向市集外跑去。

  女人惨呼中带着甜蜜:“老公,快放下我!别管我!这样你跑不掉。”

  她老公却道:“老婆,反正祢跑不掉,就帮我挡挡箭吧!”

  那女人晕了过去。

  我在听到这句话之前,已打算放这对生死与共的夫妇一条生路,现在勃然大怒。

  一支箭向那个女人射去,我一挥手,闪电球将箭击灭,在离木栏还有一丈开外的地方,我追上他们,一个大步跨到那对夫妇前面。

  那个丈夫立刻脸色苍白,双腿一弯,向我跪下。

  我冷冷地看他声泪俱下地表演了一番后,道:“你放下这个女人,就可以走,没人会拦你。”

  那人大喜,扔下昏迷中的老婆,迅速跑出集市,站在懒懒看着他的卫兵丛中,居然回过身来,得意地大吼道:“老子还会回来的!”

  但看热闹的无人喝采,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已死的人。

  还有人立刻赌起他几时倒下。

  那人感觉到气氛不对,转身一看,只有些懒懒散散的守城卫兵挡住去路。

  他大笑道:“我以为龙之国就有龙在这儿守着,不过是些卫兵!我国的卫兵,我一个人可以消灭一个中队。你们这种懒兵,我一人可以灭一个百人队!”

  一个卫兵懒懒地道:“不知贵国是哪儿啊?说出来让我听听。”

  田筑人大笑道:“就是南方最强的田筑国!”

  卫兵诧异地道:“田猪?不是田鸡?我只听过野猪,你们听过没有?”他问同伴。

  那些卫兵摇头道:“没听过。”

  那人大怒道:“你们是不想活了!”

  卫兵懒懒一笑,道:“是不是要我像你一样,跪地痛哭求饶,你才能放过我?”

  我站在木栏边,拍手叫好。

  卫兵翘起拇指,指指自己,比了个看他们的手势。

  田筑人回眼一看,见我已走近,又害怕起来。

  我大声道:“我绝不会插手。”

  田筑人立刻变脸对卫兵道:“再不求饶,老子就杀了你们。”

  一个下棋的卫兵道:“别废话了。你们早点做完,换班的要来了。”

  十几个卫兵应道:“是,队长!差点忘了,动手。”

  那些卫兵拔出长矛,就像换了一个人,一种与长矛一样的锐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田筑人脸色一变,竟笑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四个士兵走出来,冷冷地道:“按照我国龙皇法典,非盟国人在我国居民地方,手持利剑就该进监狱,污辱我国士兵,罪加一等。你属于那种可以当场格杀的。”

  四根长矛同时向他身上刺去,两根直取他的头,一根刺向他的手,还有一根扫他的双脚。四人速度、力量都不太强,但配合得恰到好处。

  那田筑人挥剑一砍,将上面两根长矛尖削断,但手已发麻,振手一挡刺向手的长矛,速度也被降了下来;再也挡不住挥向他脚的长矛。

  他一下跳上长矛,长矛向上一挑,他人已飞在半空,落向另一个地方。

  长矛未断的两个士兵一步纵到他要落下的地方,一人竟把矛尖向上,矛尾用力一顿地扎进泥土,松手站开。

  另一个士兵站在一旁,挡开田筑人挥击指向天空的矛尖的剑。

  一声惨叫传出,那个田筑人落下时被矛尖穿腹而过,人顺着矛身向下滑动,带着喷泉般的鲜血。

  田筑人惨呼:“怎么会这样!”

  看热闹的人群有人道:“我猜对了,是‘站竿’,快给钱!”

  另一人悻悻地摸出钱,给了他。

  有人愤愤不平地道:“看他刚才动作还挺快的,怎么连队长都不出手就完了,害我输了五个金币,简直太不像话了!”

  更多的在拍手欢呼。

  四个卫兵就像谢幕的演员一样回了一礼。

  那四个卫兵道:“队长,照他说的,我们都可以一敌十了,是不是封我们十人队长当当?”

  队长呵呵笑着道:“可以。兄弟们,上十个,给小桓升十人队长,让他回家风光风光!”

  四人中一人苦笑摆手道:“我可不想被老婆当怪物踢出来。被你们打过的连人都不像!”

  众卫兵大笑。

  埃尔顿他们会合后走过来,库奘高兴地裂嘴大笑,连呼过瘾。特蕾莎路过那个昏迷的女人时留下,察看她的伤势。

  我夸弓手道:“好一个神箭手!”

  弓手摇头连称不敢,道:“我小时候随父亲去精灵国,这弓法是向一个精灵战士学的,他们使出来比我强得太多了。”

  我招招手,示意芸儿从侧面下来。她还看出了五个刺客,真是难得!

  芸儿走到我身边,并不开心,嘟着小嘴,低着头不说话。

  芸儿这么小,一次看死了这么多人,一定有些害怕,连我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赶忙吻吻她,道:“芸儿,祢能看出五个,已经很不错了。没祢给我们的信号,我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就会被他们偷袭,所以这次功劳还是祢最大!芸儿祢没看过真的死人吧?不要害怕。”

  郭剑帮腔道:“小芸功劳大!别害怕几个死人!”在他看来,小女孩肯定害怕看见死人。

  芸儿高兴起来,拉着我的手,指着那个被长矛穿身的尸体,像是在做介绍地道:“我才不害怕呢!这叫‘站竿’,以前爸爸常带我去看卫兵这样处死过半魔人。还有一把可以铡断十人的大铡刀,一刀下去,垒起的十个人就被分成二十个,血可以溅起几米高,那才叫好看呢!”

  我和郭剑惊讶地张大了嘴,心想:芸儿受的家教未免太可怕了吧?

  我忍不住问道:“祢爸爸为什么带祢看那些?”

  芸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开始我还害怕地大哭,后来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了。”

  一条人影从人群中跳出,几个起落,就到了特蕾莎身边,伸手去抓特蕾莎。是那个藏入人群的买刀人。

  特蕾莎一声惊呼,唤起我们注意。

  我用起魔法刺激,向他冲去。虽仅有三四米相隔,但要赶到,却也太晚。

  买刀人手指快触到特蕾莎时,一道白光突然出现,围住特蕾莎,他的手被白光弹开,碰不到特蕾莎身体。

  买刀人将刀掷入地面,坐在地上,把还在昏迷的女人扶在他怀里,对我们喝道:“如果首领现在来了,你们一定会倒下!”

  “小刀,这可不一定。”一个声音远远飘来,并不大,但无比清楚,每个人都觉得像在耳边响起。

  我从卫兵丛中看过去,一个蜥蜴人站在空地边缘,离这儿有二十多米远,但他散发出的杀气已弥漫过来。这是一种寒冷,这寒冷来自人的内心。

  所有的卫兵都拔出了长矛,排出了一个阵势。

  人群竟被他一人的气势震慑住,各种各样的声音完全消失,站在木栏处的人群不自觉地倒退。

  他身穿一件灰色的紧身劲衣,披着一袭全黑的披风,身材不高,但站得笔直,两个拳头上各有一个黝黑的铁手套,上面伸出三支雪亮的爪刃,长有一尺。

  他右手随意地向路边隔了足有两米的树林一挥,树林中靠近他的七八棵大树纷纷晃动,树上的冰雪溅开,一片雪雾腾起。

  他从雪雾中走出,走到卫兵阵前,道:“让开,你们挡不住我塔尔。”

  队长坚定地道:“是!但能战死在阁下这样强的人手里,是战士的光荣!”

  来人正是塔尔!

  我对芸儿道:“祢领卫兵们进木栏。”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芸儿过去,把一样东西给队长看了看,队长一挥手,四十个士兵以一致的脚步声走动,站到集市内木栏边。

  埃尔顿不动声色地道:“塔尔,你来晚了。”

  塔尔平静地道:“我早就到了,我看着你们杀了我一些手下。还听这个小兄弟说了一番话。”目光已投到我身上。

  小刀怒吼道:“那首领你为何不管我们,为何不出手?当时只要你出手,我们一定会赢!”

  塔尔对小刀道:“那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无耻,早就该死。我没杀他们,是要利用他们的侦察能力。在小组中,就你和莉莎我看得顺眼。可惜莉莎连我的话都不听,被西蒙那个田筑人骗得死心塌地,无视你的一往情深。现在她应该清醒了,你带她走吧。”

  我朗声道:“不错,当时有你这么强的敌人出现,败得就是我们。但现在……”

  塔尔淡淡地道:“现在拼的话,我只有一半胜算,甚至还不到。猛虎不敌一群狼,而你们中也有猛虎。”

  小刀急道:“那首领你快走!”

  塔尔仰天一阵长笑,高傲地道:“我是刺客塔尔!”

  小刀头一点,抱起莉莎,从我们身边离开。

  我指着空地道:“那块空地够了吧?”

  “够了。”塔尔道。

  我拉拉芸儿的小手,对她笑道:“呆在这儿看,不用担心。”这一战,即使我们胜,也是惨胜。

  芸儿还是甜甜地笑道:“我不担心,哥哥是无敌的!”

  看来芸儿对我的信心已到了“无敌”的境界了。我一笑,吻了吻她,再想像摸小孩头一样去摸她的头。

  芸儿娇嗔的用手打开,让我竟有了一种面对暗夜的感觉。

  暗夜!暗夜!何时才能再见!

  郭剑、库奘、我和埃尔顿依次走进空地,各自选了一个地方站住。

  库奘脸色第一次凝重起来,他单手斜提着近四百斤重的铁矛,矛尖斜指向塔尔的脚。

  郭剑站在库奘右边,凝视着塔尔,手按在剑把上,剑穗随风而动,将他指节发白的手遮掩得时隐时现。

  我站在他们中间偏后的地方,埃尔顿在我身后。

  两个护卫与特蕾莎、芸儿一起站在守城卫兵旁边。

  弓手轻快地一跃,跨过木栏一米有余。

  塔尔盯着弓手道:“你射我一箭,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准!”

  弓手看着埃尔顿,埃尔顿点头示意。

  弓手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将弓拉满,射出。

  塔尔左手一伸,像拿盘子里的果子一样稳稳将箭抓住,随手一扔,那箭以比弓射出还快的速度飞向弓手。

  箭射透弓手身体,噗一声没入弓手身后的木栏,穿过一半,羽尾还在微微抖动。

  一丝血迹从雪白的羽尾滑落地面,弓手倒下。

  塔尔缓缓道:“你伤莉莎,我就杀你!”

  库奘一声怒吼,一矛向塔尔刺出,塔尔左手一格,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将铁矛挡开。

  库奘收矛,右手一抬一压,纯铁的巨矛前部竟甩出弧线,矛尖从上向下,向塔尔拍去。

  塔尔一沉身,右手爪子向上一挥,巨响中三支爪刃竟将矛尖破开,爪矛相交之处火花四溅。

  塔尔向前一纵,右手爪刃就像在水面划动一样轻松,在火花飞溅中将矛身份成两条笔直,另两条弯曲的四根铁条,直取库奘,左手一挥,从侧面击向库奘右胸。

  郭剑按剑出鞘,身形展开,脆响声中剑爪相碰,郭剑身形一滞,剑挡住了塔尔左爪。

  库奘大吼一声,左手一收矛,右脚向前侧跨一步,右手一把抓紧矛身与爪子相交之处。

  血滴落,爪身停。

  场中一时静下,塔尔向郭剑和库奘看了一眼,大笑道:“好!”左爪一收一挥。

  爪子挥向库奘右手,库奘只有松手后退,爪子将矛身从中间切断。

  埃尔顿第一个咒语这才完成,一个火傀儡出现在塔尔身后,两个巨掌带着热浪拍向塔尔的双耳。

  库奘像用铁棒一样舞起半截矛身冲向塔尔。

  这时郭剑一挥剑,一道电光从剑身喷出,这电光比大闪电还强,闪得远处看的人睁不开眼。

  塔尔在火傀儡出现之时,就向上一纵,往后一翻,轻飘飘地落在火傀儡背后,郭剑的电光击中火傀儡,将火傀儡打得一晃一淡。

  塔尔一声清啸,双爪交叉拍上火傀儡,火傀儡应爪消失。

  库奘此时冲到,铁棒敲向双爪交叉在一起的塔尔。

  塔尔向前一冲,用肩撞上库奘腰部。

  两人同时向后飞退。

  一口鲜血从库奘口里喷向天空,他踉跄地倒退回来,终于站不住,仰面倒在地上。

  塔尔一落地,身形又飘向郭剑。

  埃尔顿第二个咒语完成,一个大木树怪出现挡住塔尔,十几只巨手挥向塔尔,还有几只从地面冒出,一只抓住了塔尔的脚。

  塔尔一提脚,那大木手被扯成碎片,一截更是飞向半空中,足有五六丈高。

  郭剑看着我急声道:“快给我用那个魔法。”

  我念出咒语,郭剑速度快了很多,振剑迎向塔尔。

  库奘已伤至不能再战;郭剑用了魔法刺激只能挡住塔尔片刻;埃尔顿的召唤物本已很强大,可惜对手是塔尔!只有用环型闪电了。

  我大叫道:“埃尔顿,准备用闪电。”

  埃尔顿道:“那根本就打不伤他!”

  我道:“没时间解释,打在我身上!”

  我用起魔法刺激,快速又悠然地打出太极拳。

  大木树怪在塔尔迅捷如风的挥爪中已成碎片,郭剑身上的伤已不轻,血花不停地从他身上喷出,他的身形已越来越慢。

  还不见埃尔顿有所动静,我怒吼道:“快!”

  埃尔顿一咬牙,将一道道闪电劈在我身上。

  同样的闪电魔法,由埃尔顿使出,就比学生们的强得多,我只吸收了十几道就已蓄够魔力。

  我大喝道:“退!”一拳击向塔尔,用太极拳引开他的爪子。

  郭剑向后一纵,收剑向埃尔顿跑去,将埃尔顿拉倒在地上。郭剑了解我的环型闪电的威力。

  当我面对塔尔,才知道以库奘天生的蛮力、郭剑精纯的斗气、埃尔顿的高级召唤术都斗不过、挡不住的原因。

  郭剑的斗气从他剑身上发出,随剑身而动,虽锐利但可察觉;库奘挥矛时带动矛身周围的空气旋转,他的斗气变幻,察觉不易,但不锐利;而塔尔的斗气像他手上的爪刃,有的直,有的弯,察觉不易且锐不可挡。

  塔尔的斗气一下逼来,我不得不退,斜身一闪,斗气从左肩掠过,只觉肩上一凉,血已流出。

  我咒语完成,双手向塔尔挥来的左爪一推。

  三只手交叉而过,塔尔的左爪没入我右胸一寸有余,肌肉的痉挛告诉我有肋骨被爪子划断。

  塔尔右爪挥动,一丈远处地上躺着的埃尔顿的身上立刻出现了三道既深又长的口子。

  我的环型闪电发出,一半的环型闪电击在塔尔身上,将他平平打出十来米。一些电弧从我和塔尔身边漏出,远处摇动的树林,雪像瀑布一样从树梢泻下。

  芸儿看我击飞了塔尔,自豪地对周围的人道:“看见了吗?那是我哥哥。”

  看周围的人露出钦佩的目光,她又大声宣布:“我哥哥是无敌的!”从木栏后跑过来。两个护卫与特蕾莎跟着。

  芸儿扑入我怀中,一阵巨痛从伤口处扩开,我连续使用魔法刺激使肌肉本就很疼,伤口附近肌肉的跳动使疼痛增加了数倍,一根断裂的肋骨又被压进体内了一些,我的冷汗不自觉地流下。

  芸儿抬头看见我的冷汗,又看见我身上渐渐扩大的两处血迹,哭了出来。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只好用手背擦去她的泪水,道:“一点小伤,哭什么?芸儿不是连死人都不怕吗?”

  芸儿还在呜呜地哭,道:“哥哥不同!哥哥不会死!我不要哥哥死!”

  她哭得太伤心,我连忙道:“那给我治伤吧。”

  芸儿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条小手帕,要帮我捂住伤口。

  我把手帕接过,塞在胸前的伤口上,这并不能减少流出的血,但奇迹般地消去了些疼痛。

  “嘶”一声轻响中,芸儿竟从她怀里又拿出一段丝绸的布,上面还有些小花和小动物,她流着泪把布包在我肩上。

  我摸摸布,还有点温热,闻了闻,上面留有少女的清香,这是芸儿的内衣。

  芸儿还要撕她的衣服,我拉住她的小手道:“我已经好了,祢看。”

  她看见我肩上血迹不再扩大,停了下来。

  我忍痛笑道:“芸儿的治疗太管用了!哥哥都快好了。”

  我看看四周,两个护卫与特蕾莎围在埃尔顿身边给他治伤。库奘还躺在地上,不过他的胸膛还在起伏,应该不需要复活。郭剑身上的伤口最多,血流得也最多,最大的伤口都隐隐地露出肌肉里惨白色的骨头。

  人群传来惊呼,塔尔从地上坐起身来。

  我向他走去,芸儿一直侧身挡在我前面。

  塔尔双手一撑,从地上站起,他应该已无再战之力,但他实在很强大,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我一边凝聚魔力,道:“你想再战吗?”

  塔尔像一下老了许多,现在的他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我察觉到他身上的力量在飞快流失。

  塔尔看着我道:“我有些事要对你说,跟我来。”

  我对芸儿道:“芸儿,祢在这儿给郭剑哥哥治伤,等我出来。”

  芸儿带着泪水,点点头。

  在芸儿他们的视线被树林挡住时,我轻呼出来。刚才为了让血止住,我在伤口上用了魔法刺激,收缩的肌肉止住了流血,却带来了几乎击溃我的疼痛。

  我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捂在伤口上,又取下肩上的绸布条,将它细心地放在怀里。

  雪被体温渐渐融化,伤口已经麻木,血好像止住了。

  塔尔带着欣赏的眼神看我做完这一切。

  他盘膝坐在雪地上,背挺得笔直的。

  我靠着树,伸长腿随意地坐在他对面。

  塔尔道:“你肯定想知道,以我的实力为何跑来追杀特蕾莎?”

  我点头道:“不错,她对你来说简直是毫无能力反抗!”

  塔尔平淡地道:“我是为了家族之仇。我祖父本是蜥蜴国的国王,二百多年前与特蕾莎的曾祖并肩与魔族作战。本来我国有五支蜥蜴族有龙的血脉,这五族叫皇族蜥蜴族,生命比一般的蜥蜴族长了几倍,都有超过五百年的生命,可以在特殊情况下成为龙,这是我国最大的骄傲。

  “但最近成为龙的记录已是上千年前。我国就以含有多少龙血作为当选国王的标准。因为我祖父所含的龙血较多,被选为新的国王。

  “我祖父一向信任特蕾莎的曾祖,任何事都不瞒他。没想到他竟私通外国,在一次欢宴上叛乱。

  “我们一族战后所剩并不多,特蕾莎那一族人数比我族多得多,我们本就不敌,再加上外国派来的帮手又很强悍,我族被屠杀殆尽。我父亲当时还是个小孩,他被宫女带到山上瀑布边游玩,叛军上来杀掉宫女,抓住了他。特蕾莎的曾祖赶到时,我父亲还在喊他,叔叔救命。

  “特蕾莎的曾祖就在瀑布边大笑,道:你就是有龙血,我也叫你没有!便叫人割开我父亲的双腕,将我父亲倒挂在瀑布上,让水来冲尽我父亲的血液。

  “我父亲被大水冲了几天,因为我们皇族蜥蜴生命力很强,我父亲没有丧命。

  “那恶贼又想了一条毒计,他当着全国人的面前举行了龙血仪式。此时我父亲体中含的龙血已经淡得快没有了,那恶贼就说上次我祖父是向一条龙乞了一杯血来骗了所有的人。

  “蜥蜴族一般都远不及人族聪明,根本不想我族一直是皇族蜥蜴,就信以为真。我父亲遭到了蜥蜴国从来就没有过的举国对一人的侮辱。

  “只有一个最低贱的变色族的女孩不歧视侮辱他,那就是我母亲。我父亲在所有人的侮辱中长大,又在全国人的诅咒中娶了我母亲。

  “恶贼很放心,因为我父亲失去了几乎全部的龙血,已没有皇族蜥蜴的力量,又娶了一个最不可能有龙血的女孩,也就生不出能成为龙的后裔,所以就允许我父母离开蜥蜴国。

  “我父母来到龙之国,想获得龙的帮助成为龙,于是,到处寻找传说中龙的踪迹,但都没找到。那时,我母亲又怀上了我。但他们没有放弃,生下我后,依旧带着我到处流浪,到处寻找。一晃,我都成了少年。

  “在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间,我们在一个村子中听到一个传说,说雪山深处最高峰曾经有巨龙飞出。父母要我留在村子里,我不肯,这是我们的希望,我要和他们一起完成这个希望。

  “他们和我准备了一个雪撬,上面装满食物,我们穿上几件又厚又重的毛皮,每天只走得了十来里。我们吃着冻得比冰还硬的食物,在呼啸的寒风中挖坑,做成一个小的冰屋过夜。夜里全家人紧抱在一起还是不停地被冻醒。我们的脚趾一个一个地被冻掉,但冻不掉我们的决心!

  “不知道走了多远,多少时间,满车的食物都快吃完,我们在一座耸入云霄的雪山顶峰上找到了以前强大无比的雪龙的住所。那是一个巨大的冰窟,但里面没有龙。

  “冰窟外面寒风凛冽,风吹上皮肤,就结成冰;巨大的冰砾时时落下,砸得人皮肤出血;风暴卷起地面的积雪像海中的波浪一样流动。冰窟里面却温暖如春,窟内长了很多奇花异草,又有许多珍奇的果子。

  冰窟里面洋溢着一种无穷的生命力,这生命力比所有的皇族蜥蜴强大了许多倍。冰窟中间有巨大的生物留下的痕迹,在一块石板上还有巨龙的语言留下。

  “我们呆在那里等龙回来。我父母在冰窟里又生下了一个雪白的蛋,蛋生出来后,洞中的生命力就消失了,我们一家都相信这就是雪龙!还未孵化的雪龙!我父母一直等蛋孵化,一直没等到,他们像普通蜥蜴族一样死去。

  “洞中吸收的一点生命力使我恢复了皇族蜥蜴的力量,我回到蜥蜴国,开始复仇!我用一切能够打击恶贼的方法打击他,不停行刺他族内较弱的人,削弱他的实力;不停刺杀他的朋友,让他孤独。

  “恶贼岁数已大,接连不断听到坏消息,终于在半年前一病而死。新的国王选出,是恶贼的孙子。我看出伯托利的不满,就与首辅伯托利联系,他早想造反,造他堂侄的反。我们一拍即合。

  “我到处行刺,挣取巨额报酬,交给伯托利,伯托利雇佣精锐的佣军参战,将伪王的军队赶到稀紫城。战局不利于恶贼的孙子,特蕾莎就来找埃尔顿回去。

  “我本来想暗中抓住特蕾莎,要挟伪王。但听了你说罗卡的话,我觉得自己确实是明知必胜而战。我要像先祖一样,为信念而战,不管能胜不能胜!所以我在旁边看着你们杀了几个早就该死之人。

  “现在受了你的一击后,我小时候吸收的洞里的一点生命力正在消失,我又要成为一个普通的蜥蜴人。我无法忍受这种变化。”

  塔尔从怀里摸出一个一寸半见方的木盒,打开来,里面塞着五彩的孔雀羽毛,中间有一个小巧雪白晶莹的蛋,白雾在蛋上流动。

  他道:“这蛋是我的弟弟或妹妹,以前我从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把蛋交给任何人,即使他能令蛋孵化。现在我已是普通人,保护不了他,我必须找到可靠之人,把蛋交给他。我认为你就是可靠之人。”

  我沉默无语,在看到塔尔出现的时候,就觉得能有那样一往无前的气势的人不会像传说中那样邪恶,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对塔尔道:“我知道你现在快失去力量,想自杀。但你应该等,等你弟弟或妹妹来见你,如果你做不到,你就是懦夫!”

  塔尔眼中又射出逼人的锐气,道:“好,我就在那个洞里等。”

  他将地点告诉我,离开了。

  我坐在雪地上思索着,塔尔疯狂地杀人本应该死才对,但塔尔一家的遭遇,一族的消失让我竟还想激起他的生机。这两种矛盾的想法交织在一起。

  我坐在地上,良久良久。

  等我走出树林的时候,伤口上结满带着红色的冰。

  郭剑伤口上有很多颜色各异的糊状物,芸儿还在专心地向他一个伤口上糊东西。

  我来到郭剑面前,郭剑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我问道:“芸儿,祢在干什么呀?”

  芸儿转回身,高兴地看着我道:“我在给郭剑哥哥疗伤。”

  我道:“他们去神殿了?”

  郭剑苦笑道:“当然,那么重的伤不去神殿那还干什么?”

  我道:“那你为何不去?”

  郭剑带着怒意低声道:“还问,这就是你叫小芸给我‘疗伤’的后果。小芸坚决不让我跟他们一道去神殿,说是你说的要让她给我治伤。小芸说她有办法给我无痛苦地完全治好伤。不知小芸从哪儿看过一本书,叫卫兵们找来泥巴、草根、贝壳、矿石之类的东西,叫人锤碎,她用它们来抹在我身上。”

  只见郭剑一个伤口上插着半个贝壳,一些伤口上还有草茎。

  我暗暗心惊,连忙对芸儿道:“郭剑哥哥伤口已经愈合了,如果再往上抹东西就可能流血,不用管它们。”

  芸儿摇头道:“哥哥,我们得马上去神殿,替哥哥你治伤呀!”拉着我就向神殿走去。

  郭剑带着一身伤痛,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跟着,暗叹自己干嘛不去找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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