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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心潭中飘着淡淡的雾气,萧桐泡在里面,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寒冷,好不容易支持了四个多小时,便再也支持不住了。这次跟前几天都不一样,身上的燥热之气根本没有,他只能依靠真元气抵抗寒冷的潭水。
杨玄清看见他冷得唇青脸白,便叫他上了岸。萧桐咬着牙道:“杨爷爷,我还支持得住,你让我还泡一会吧。”
杨玄清微笑道:“好了,不用再泡了,我相信你体内的毒素应该排得差不多了,这潭水寒冷彻骨,如果你咬牙硬捱,只会对身体有害无益。”
萧桐忙从水潭中爬起来,道:“这样说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杨玄清笑道:“我们才来了四天,你就这样着急回去吗,是不是挂念你的朋友了。”
萧桐嘻嘻一笑,也不说话,心里却在想:“宜姐姐现在不知在做什么?她这么久没看到我,一定会很牵挂我。”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去见到梁雪宜,不禁心里十分高兴。
回到白云寺后,萧桐换好衣服,出来看杨玄清和法缘大师下了几盘棋,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便一个人来到了白云寺的后院。昨天他便听悟性说过,后院中有一棵千年杏树,枝繁叶茂,郁郁苍苍,十分漂亮。现在无事,当然要来看一下了。
不想刚到后院门口,正好遇上悟性。他向萧桐点点头,道:“你是来看那棵杏树的吧?不过真不凑巧,现在有一位女施主正在里面焚香许愿,不喜欢有人打扰她,我看你还是待会再来吧。”说完,他便走了。
萧桐答应了,只好转身便回,他忽然好奇心起,于是踅回后院,想看看那位焚香许愿的女施主到底是谁?要知道这座白云观一般是很少有人来的。
他悄悄进了后院,远远便看见那棵银杏树,树下的一块大石上放着一只香炉,香炉里点着三枝点燃的线香。火光闪动,香烟袅袅,一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香炉里,虔诚地祷祝。
萧桐只觉那女子的身形举止十分眼熟,竟有些像是梁雪宜,不禁一下子怔住了,急忙凑近去看,一看果然不错,她不是梁雪宜还是谁呢?
他大喜过望,张口便要叫,随即心想:“嗯,我还是等宜姐姐祷祝完再叫她。”一时间欢喜异常,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只听到梁雪宜轻轻地道:“爸爸,妈妈,我又来这里看你们来了,今天是你们的忌日,我知道,每到这一天你们都会到这里来,因为你们生前不止一次地说过,你们最喜欢这棵银杏树。现在你们可以静静地伴着这棵银杏树了,这也算满足了你们最后的心愿……”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萧桐在一旁听着,也不禁心酸不已。
梁雪宜又道:“爸爸,妈妈,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们,我常常晚上做梦梦见你们,你们在梦中抱着我,带我一起去放风筝一起去钓鱼……可是每次梦醒之后,你们却不在了,我……我知道你们真的已经离开我了。有时我常常想,如果我能跟你们一起去那该有多好呀,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永远跟你们在一起了。爸爸,我知道我不能说这种傻话,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骂我傻丫头,可……可是我真的好想跟你们在一起,而现在我却永远看不到你们了……爸爸,妈妈,我……我今天到这里来,我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前不久我刚刚认了一个干弟弟,他叫萧桐……”
萧桐听到这里,心里格登一跳,急忙认真听后面的话:“……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小男生,比我小五岁,他最顽皮了,每次都喜欢说笑话给我听,逗我开心,我每次和他在一起,也最开心,如果好久没看到他,我都会很牵挂他。爸爸,妈妈,如果你们看见他,一定会很喜欢他的,这次我本来就想带他来的,可是他到南仓县去了,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他来看你们的。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保佑他,让他活得好好的,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爸爸,妈妈,你们也要保佑子俊,保佑他早点回来,他的同事和朋友都说,他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相信,那次飞机失事掉进海里,许多人都获救了,我想他也一定会没事的,你们说是不是?我……我知道我不该那么想,可是我一直以来就是忘不了他,也许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他,每次我看见萧桐,都感觉好像看到他一样,他们……他们其实长得好像……”
萧桐一时之间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喜悦、心酸、吃惊、失望……所有的滋味一起泛上心头,脑中嗡嗡乱响,后面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突然他只觉眼角涩涩的湿湿的,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水涌了出来。
这时梁雪宜听到后面有声音,转过头来,她看见萧桐,一时间也惊呆了,失声叫道:“小桐,是你?”
萧桐急忙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只觉嘴中说不出的苦涩,努力露出一个笑容,道:“宜姐姐,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哈哈,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呀,是不是要奖励我一下。”
梁雪宜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道:“小桐,你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问你,你为什么伙同所有的人骗我说,你到南仓县去了。我给你打电话,结果你把手机也关了。”
萧桐低下头不敢看她,吃吃地道:“宜姐姐,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梁雪宜雪白的脸上忽然涨红了,转身便向院门走去。萧桐急忙追上去,叫道:“宜姐姐,你不要走哇,其实我……”见她理也不理,急忙跑上前拦在她面前。
梁雪宜明显在生气了,“你干什么?”萧桐急道:“不,我不让你走,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宜姐姐,我知道是我的不对,你听我解释呀。”他急得简直就要哭了起来。
梁雪宜看见他这幅样子,一下心软了,道:“好,我就让你解释。”
“宜姐姐,其实……其实是这样的……”萧桐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于是索性将实情都告诉她:“其实我并不想骗你的,只是因为前几天我出了一些状况,杨爷爷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我,才想出要用假话骗你们,不光是你,就是林叔叔林阿姨和小雨妹妹,她们也都以为我去了南仓县。雅诗和蓉蓉她们虽然知道我没有去南仓县,但我想她们也不知道我到这里来了。”
梁雪宜听他说得如此紧张,不禁十分关心,忙问:“小桐,你出了什么事,你杨爷爷呢,他现在在哪里?”
萧桐忙道:“宜姐姐,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我其实也没出什么事,不过这件事说出来有些耸人听闻,所以杨爷爷不让我告诉别人,但如果宜姐姐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
梁雪宜忍不住向萧桐细细打量,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既然杨老吩咐了,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不对我说也可以。”
萧桐急道:“这怎么行,说什么你也不是外人……”
梁雪宜不禁笑了,道:“胡说,什么不是外人,小桐,你可要记住哟,你是你,我是我……”
萧桐见她一笑,不禁也高兴起来,忙笑道:“哦,那刚才又是谁在说,我萧桐是她的干弟弟呀,既然是干弟弟,当然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梁雪宜脸色有些发白地望着自己。
“宜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萧桐小声地说。
梁雪宜的声音很低:“小桐,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多久了,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萧桐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梁雪宜道:“小桐,不要紧的,姐姐我不会怪你的……我也有许多事没有对你说,我刚才也不应该对你生气,其实每个人都应该有他的隐私,就是亲姐弟也有隔阂,更何况我们之间并……并不是……”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
萧桐忙抓着她的手,道:“宜姐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是我不对,是我不该骗你。”
梁雪宜笑道:“好了,我又没有生气,如果你再这样说的话,我可真要生气了。”
萧桐见她神清气闲,这才放宽了心,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道:“宜姐姐,杨爷爷也在这里,我带你去见他吧?”
梁雪宜迟疑道:“我看还是不要去了,杨老带你到这里来,一定是不想有人打扰,如果他知道你遇到了我,就……就不太好了,小桐,你们何时回去?”
萧桐忙道:“我想我们明天可以回去吧,宜姐姐,你呢?”
梁雪宜道:“我也是明天回去。”
萧桐拍手道:“好呀,那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吧。”
梁雪宜道:“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一起回去了,杨老知道了……”萧桐道:“宜姐姐,你就答应了吧,杨爷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哈,我们可以……可以假装是偶然遇上的,这样的话明天我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梁雪宜不禁笑了起来:“还是你的鬼点子多,好了,咱们明天再说。”
萧桐道:“什么明天才说,现在咱们就要说好,宜姐姐,你住在哪里,明天我一早就去找你。”
梁雪宜将住的地址说了,道:“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回去,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不要让你杨爷爷看到我了。”
萧桐笑道:“宜姐姐,你放心,现在杨爷爷正在与法缘大师下棋呢,就算天上打雷他也不会知道。反正没事,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便牵着她的手。
梁雪宜也不好挣脱,只好让他牵着。两人沿着山道往下走,梁雪宜住的酒店在飞来山山脚下,两人一路走来,男的英俊不凡,女的仪态万方,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有些人还低声议论:“我的乖乖,他们可真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呀,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这样登对的情侣。”
“喂,你胡说什么呀,你没看到这个男的年纪要小好几岁,照我说,他们一定是姐弟。”
“狗屁,你知道什么,现在流行的就是姐弟恋,像女影星谢菲、男影星王霆峰不就是典型的姐弟恋吗。”
“哼,姐弟恋有什么好,现在谢菲王霆峰早就分手了……”
这些人的议论声梁雪宜没有听到,可是萧桐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禁转过头看了梁雪宜几眼。
梁雪宜虽然没看到这些人的话,不过从大家的表情中也看出了一些什么,她脸上微微一热,正要将手取回来,忽然只见周仪伟迎面跑了过来,远远地便叫了起来:“雪宜,雪宜。”
萧桐看见他,不禁暗暗有气。
周仪伟很快就跑了过来,他全身装饰一新,哪里像是爬山旅游的,倒有些像是来相亲的。
“雪宜,我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我从你们医院打听到你来这里了,所以急忙就赶过来了。咦,你怎么也在这里。”周仪伟有些吃惊地望着萧桐,上次萧桐用恶作剧整了他一次,他一直记在心里,现在又再见面,不禁有些着恼。因为有梁雪宜在,他也不好表现出来,不过他随即看见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脸上的不满立即表现出来,“你……你们……”
梁雪宜脸上一红,道:“我刚才爬山有些累了,所以才让小桐牵着我走。”说着,轻轻松开手。
周仪伟忙道:“哦,原来是这样,雪宜,我的车就在前面,这里离山下还有一段路程,你既然累了,咱们快上车吧。”说着,伸手便要上前扶她。他见萧桐站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心里有气,于是趁机用手肘往萧桐的胸口一顶。
这一顶用力并不是太大,但没想到萧桐身体内真元气流转,一股大力随势涌到。“啊!”周仪伟一声惊呼,站定不稳,一交摔倒在地,右手臂蹭到石阶上,顿时流血了。
“萧桐,你干什么?”梁雪宜白了萧桐一眼,急忙去扶周仪伟起来,道:“仪伟,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周仪伟本想爬起来就找萧桐的麻烦,但见梁雪宜如此关心自己,不禁喜心翻倒,嘴里哼哼唧唧地道:“雪宜,我没事,你不要怪萧桐。”
萧桐怒目瞪着周仪伟,怒道:“你少装了……”
梁雪宜望着萧桐,气得说话也有些颤抖了:“小桐,你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将他推倒的,你还说别人,你快给他道歉。”
萧桐叫道:“明明是他自己摔倒的,我又没有推他,我没错,干什么给他道歉?”
“你……你……”梁雪宜气得说不出话来,扶起周仪伟站起来,向前面走去。
萧桐走上两步,便要上前拦住她,可是蓦然止步,想张口叫她,也是没有叫出声来,眼巴巴地望着梁雪宜扶着周仪伟走远了,远远看着两人上了一辆车。
萧桐只觉眼中涩涩的,急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望着那辆车缓缓离去,一颗心疼得难受:“她冤枉我,她冤枉我,都是周仪伟那家伙的错,我根本没有错。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好,我……我……”一时间只觉怒火上升,恨不得马上追上去将周仪伟打个半死。
“你们看,这不是刚才那位小帅哥吗,咦,他的那位漂亮姐姐呢?”
“嘘,小点声,不要让他听到,你们不知道吧,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情场大战,这位小帅哥的漂亮女友已经被别人撬墙角撬走了……”
听到四周的议论声,无疑等于是火上烧油,萧桐大喝一声,冲上前指着那些议论的人,吼道:“你们胡说什么,有种的话再说一遍。”他全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众人在他的目视下,吓得哪里还敢做声。
萧桐吼道:“说呀,你们怎么不说了?”
“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自己被人甩了很神气吗?是不是想找人打架,好哇,老子奉陪……”一位头发染得黄黄的青年冲到面前,大声喝道。
萧桐大怒,只觉真元气贯注全身,似乎有一种力量要马上释放出来,他一声大吼,挥拳向那青年打到。两人相隔还有五米多远,可是这一拳裹挟的凌厉拳风已经将对方笼罩在里面,拳风扑风,激石扬灰,四周的人只觉得呼吸一窒,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那名黄发青年更是吓呆了,站在当地一动也不动。眼看这一拳就要打到那名黄发青年的身上,突然一个苍劲的声音叫道:“小桐,不要动手。”跟着一个灰影从半路斜飞过来,抓住那名黄发青年,将他拖到一旁。砰的一声,地面上的石板碎成了十几块。
四周的人一齐惊呼,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那个灰影跟着冲上前抱着萧桐,如飞般向山上跑去,转眼间两人的身影便消逝在一大片树林中。只剩下呆呆发怔的一群观光游客和那名吓得差点尿裤子的黄发青年。
带走萧桐的灰影不是别人,正是杨玄清。他虽然带着萧桐,可是像御风飞行一样,不用多久,两人便回到白云观。
苏瑾看见两人,急忙迎上前,忙道:“外公,出了什么事?”杨玄清也不说话,快步带着萧桐来到内室,将他放开。
萧桐身子颤了一颤,抬起头来。苏瑾这才注意萧桐的异样,只见他双目血红,眼神中尽是狠戾之色,鼻翼微微翕动,双拳紧握,嘴里呼呼喘气,就像野兽一样,样子十分可怕。苏瑾吓了一跳,忙道:“外公,他这是怎么了?”
杨玄清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走上前,柔声道:“小桐,我是你杨爷爷呀,来,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萧桐的一双眸子里尽是凶狠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杨玄清,可是渐渐地似乎认出了他,眸子中的凶光慢慢散去,露出凄然之色,跟着他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么一哭,杨玄清反而放宽了心,走上前摸着他的头,轻声道:“好啦,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快告诉杨爷爷,杨爷爷为你做主。”
“杨爷爷,宜姐姐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还冤枉我,要我向那个姓周的道歉,我……我没有错……”萧桐哭得泪水长流,哭得杨玄清的衣服湿了一大团。
杨玄清道:“好了,我知道你没有错,好了,不要哭了,你放心,这件事有我帮你做主,我会找你宜姐姐说清楚的,来,你将这几颗天清玉香丸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等到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萧桐十分顺从地吃了几颗天清玉香丸,杨玄清右手一拂,点了他的昏晕穴,萧桐随即睡了过去。
杨玄清和苏瑾从房间出来,法缘大师迎面走过来,合什道:“善哉善哉,杨居士为了这位小朋友可真是尽心尽力。”
杨玄清面容凝重,道:“大师,你就别取笑我了,这孩子刚才神情暴戾,若不是我及时出手,真不知如何收场。看样子他体内的天梵邪针毒不仅没有消除,反而引发了他身上的黑灵邪气。唉,这黑灵邪气果然厉害,真的可以将一名心地仁善的孩子变成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法缘轻叹一声道:“佛渡有缘,有善因必有善果,相信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阿弥陀佛。”说着,满脸沧桑的脸上露出无限的怜悯之情。
杨玄清忙道:“望大师慈悲。”
法缘道:“我与这孩子也算有缘吧,姑且就渡他一渡,明天一早我想带他去见一个人,不知老居士肯否?”说着,抬起头,目光苍茫邈远,望着飞来山顶。
杨玄清一怔,随即大喜,忙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 ※ ※
萧桐又做了一个恶梦,在梦中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长着野兽头的怪物,他还恶狠狠地将几个人杀死了,鲜血漫天横飞。他拼命大叫:“不要呀,不要呀,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小桐,你快醒醒,快醒醒。”
萧桐睁开眼睛,便看见杨玄清和苏瑾推门走了进来,两人满脸关切和紧张。杨玄清忙道:“小桐,你是不是又做恶梦了,你不要怕,我在这里。”
萧桐急忙坐起来,心有余悸地道:“杨爷爷,这个梦好可怕。”
杨玄清忙走上前,伸手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道:“小桐,你不要怕,这不过是个梦而已。”
“可是我……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怪物,我还四处乱杀人。”萧桐的话让杨玄清和苏瑾两人都是一呆。
萧桐看见两人神情有异,也是一呆,道:“杨爷爷,你们这是怎么……”
杨玄清不答,问道:“小桐,我问你,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吗?”萧桐一怔,稍一凝思,昨天的情景立即出现在脑海中,不禁一阵心酸,道:“杨爷爷,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昨天见到宜姐姐了,可是我们吵架了,我想她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
苏瑾冷冷地道:“喂,谁要你说这个啦,昨天你发疯一样地乱喊乱叫,还差点出手将一名游客杀了,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我……我……”萧桐听她这么一说,模模糊糊想起来,吃吃地道:“我……我是好像要……要和别人打架,不过那好像是在梦里。”
苏瑾冷笑道:“你做了坏事倒是忘得快呀,还只有一个晚上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昨天若不是外公及时出手,恐怕你已经杀了人了。”
“啊,难道梦见的都是真的?”萧桐额头上冷汗淋漓,忙抓住杨玄清的手,颤声道:“杨爷爷,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玄清道:“小桐,你不要紧张,昨天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忘了吧,再说也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
萧桐一呆,吃吃地道:“我……我昨天真的想要杀死别人吗?”
杨玄清安慰道:“好了,小桐,不要多想了,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只是因为你体内的天梵邪针的毒还没有清除干净,引发了你体内的黑灵邪气才会这样的。来,你快起来穿衣吃早餐,待会法缘大师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一定可以帮你将身上的毒素全部清除干净。”
“是真的吗?”萧桐本来对自己身上还残留有天梵邪针的毒十分担心,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惊喜不已,忙道:“好,我们马上就去。”
法缘早就在等候他,看见他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双手合什,微微一笑。杨玄清道:“一切就有劳大师了。”
法缘点点头,拉住萧桐的手,飘然出了白云寺。萧桐忙道:“大师,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法缘却不说话,带着他沿着偏僻的山道小径向山上走去。他不疾不缓地走着,衣袍飘飘,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有许多宽阔的深沟幽壑他只轻轻一纵,便即越了过去。萧桐只觉耳边风声呼呼直响,不禁又是吃惊又是欣喜。
过不多久,两人便来到一座陡峭的悬崖下,向上面一望,云雾缭绕,山峰好像钻到了云层中一样。
萧桐张大了嘴巴,道:“哇塞,好高呀,大师,咱们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忽然脚下一空,法缘一手轻轻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攀附着崖壁,竟然带着他爬上了悬崖。萧桐吓得说不出话来,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于是急忙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子快速向上移动,并有阵阵潮湿寒冷的雾气扑到自己脸上。过了一会,感觉到双足着地,睁开眼一看,发觉自己身处在一块空旷的平地上,而四周云雾缭绕,就好像仙境一样。
萧桐忙问:“大师,这是什么地方?”法缘微微一笑,道:“从何而来,到何而去,只是心中一念。”说到这里,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地上。
“这……这里难道是在山顶上?”萧桐早就听人说过,飞来山最高峰海拔有一千八百多米,山势笔削陡峭,一直以来很少有人上去过。他想了想,于是到四周观看,看了半天,他终于相信,自己是到了飞来山的最高处飞来峰。
峰顶寒风凛凛,不过一会,萧桐便感觉寒冷彻骨,于是他学着法缘的样子盘膝坐下,默默地将全身的真元气流遍全身,只过了一会,阵阵暖气涌遍全身。他暗暗心喜,可是过不了多久,他突然感到全身燥热难当,似乎有一种强大无比的力量充盈全身,如果不发泄一下只怕全身都要被涨破了,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叫,挥拳打出去,砰的一声巨响,不远的一块大石被拳风打成碎块。
打了一拳之后,他只觉说不出的舒服,跟着他又是几拳打了出去,每拳打出去他都是大喊一声。他越打越快,越打越是痛快淋漓,周围的石块被打得到处乱飞。
突然前面的云雾中闪出一个黑影来,飞快向他扑过来,萧桐吃了一惊,大叫一声,一拳重重地打过来。那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剧烈地颤抖起来,突然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桐一下子清醒过来,吓得大声叫道:“大师,大师,你在哪里?”急忙去找法缘,可是四周除了茫茫的白雾,哪里有他的影子?
“难……难道刚才的那个黑影是……是……”萧桐吓得冷汗直冒,急忙返回去找,果然在地上发现了几滩血迹,萧桐吓得身子发抖,脑中乱成一片,“我……我难道真的杀了人吗?法缘大师他真的被我杀了吗,我……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脑子中突然闪过梦中杀人的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
“不,不要啊,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萧桐大叫着,突然颤抖着举起双手向自己的脑门上用力拍了下去。
一股柔和浑厚的力道忽然传过来,稳稳地将他的手托住,耳边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善哉善哉,小施主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又何必自责呢?”
萧桐吃惊地看着一名脸容枯槁的老和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的一双眼睛好像两盏苦海明灯,给人一种宁静详和之感。
“老……老师父,你为什么拦着我?我刚才杀了人。”萧桐呆了一呆,痛苦地说道。
老和尚笑道:“你杀了谁?”
萧桐指着地上的血迹,道:“我……我杀了法缘大师。”
“法缘?哈哈,你看,他不是好端端地在那里吗?”随着老和尚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法缘双手合什,缓缓从前面的云雾中走过来。
萧桐张大了嘴巴,吃吃地道:“我明明把他杀……咦!”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萧桐望着老和尚,惊奇地道:“老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刚才明明杀了一个人?”
老和尚笑道:“小施主,你是杀了一个人,不过你杀的不是别人,而是杀的你自己。”
萧桐惊呆了,道:“我自己?”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正是,你杀的正是你自己,你杀的是凶恶的你自己,而你仁善的自己却好端端在这里。”
萧桐一时间听呆了,老和尚的这些禅机佛理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一无所知,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老和尚笑道:“小施主,看样子你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了,好,就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说着,缓缓盘膝坐在地上。法缘和萧桐都跟着坐在地上。
萧桐看了法缘一眼,心里暗道:“难道他带我上来就是来见这个老和尚的,这老和尚不知是什么人?不过他一定比法缘要厉害的多。”忙转头望着那老和尚。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我说的这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苏诚的世家子弟,在苏诚十六岁那年,他父亲为了培养他的性情,磨练他的意志,特地把他送到一座寺院里,做了一年的俗家弟子。在这座寺院里,住着一位叫妙严的高僧。一天,苏诚打柴归来,正好遇到手持禅杖的妙严大师。妙严大师把他叫住,伸出攥着拳头的左手,说;‘你看看,我的手里有什么。’苏诚说:‘我不知道。’妙严大师把手中的禅杖敲了他一下,说:‘小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如果你还不知道,我还要敲你,直到让你的脑袋开窍为止。’从那以后,每次见到苏诚,妙严大师都会伸出拳头,问他同样的问题。苏诚每次回答不知道,都会照例挨上一杖。
“最后,苏诚终于想出了一条应对的计策。这一天,当妙严大师正要提出同样的问题时,苏诚抢先把拳头伸过去,问:‘大师,我的手里有什么?’妙严大师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说:‘这个题目难不倒我,现在我就告诉你,你的手里有一把刀。’就这样,苏诚终于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第二天,苏诚又遇上了妙严大师,大师照例伸出手,问他:‘我的手里有什么?’苏诚回答道:‘大师手里有一把刀。’妙严大师笑了说:‘对了,我手里拿的这把刀,是救人之刀还是杀人之刀?’这当然又是一个奇怪的问题。无奈之下,苏诚只好试着说:‘大师拿的是一把救人的刀。’结果他又挨了一禅杖。第二天苏诚又说:‘大师拿的是一把杀人的刀。’结果,还是挨了一禅杖。第三天,苏诚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模棱两可地说:‘大师手里所拿的那把刀,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妙严大师听了,哈哈一笑,转身便走了,也没有再用禅杖敲苏诚的头了。”
说到这里,老和尚微微一笑,望着萧桐和法缘,道:“我的这个故事讲完了,你们懂了没有?”
法缘合什道:“阿弥陀佛,弟子受教了。”
老和尚笑道:“你懂了就好,小子,你懂了没有,如果没懂的话我只好敲你的头了。”
萧桐想了想,道:“大……大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一个人不管拿的是什么刀,都可以行善也可以为恶,善恶只在于拿刀的人,而不是在于刀,这……这就像是我一样,我体内现在有黑灵邪气,又有黑灵异能,我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就看我自己如何选择了。”
老和尚眼露嘉许之色,笑道:“善哉善哉,真是孺子可教也。你明白这一层,也不枉我出关走这一遭。”说完,突然站起身来,伸掌向萧桐的头顶按去。这一掌快如闪电,轻似飘雪,萧桐还来不及闪避,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已经按在他的头顶上,萧桐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柔和浑厚的真元气从手掌上传了下去,萧桐只觉脑中一阵清新舒畅,跟着这股真元气随着脖子往下走,慢慢流遍全身,全身上下顿时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说不出的舒服畅快,他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慢慢地这股真元气到了他的丹田,萧桐体内的真元气立即向丹田中汇聚过来,这些真元气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一条潺潺的小溪,缓缓地在他体内来回流淌。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和尚将手掌撤了回来,萧桐仍然只觉体内的真元气川流不息。他不禁充满感激地望着老和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和尚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微微一笑,伸手从身上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颗金黄色的丹丸递给萧桐,示意他吃下。
萧桐毫不犹豫地拿下吞了下去,过不片刻,体内四处流淌的真元气立即平静了下来。萧桐微微一惊,试着凝聚真元气,立即有一道真元气涌了上来,好像就要从身体内飞出来一样,全身上下顿时精神搂擞,他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大师,这是……”
老和尚笑道:“你既已知觉,何必再问。”
萧桐知道他是在尽心帮自己,不禁心中感激不已,道:“大师,你这么帮忙我,我真不知如何感激你,还请您将姓名告诉我。”
老和尚笑道:“姓名不过是一个符号,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以后的路还要你自己走,只要你不忘了老和尚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就可以了。”说到这里,突然站起身来。
萧桐忙道:“大师,你要走吗?我们何时能再见面?”老和尚笑道:“有缘自能相见,你我何必执着。”刚说到这里,法缘和萧桐只觉眼前人影一花,老和尚一下子便消失在云雾之中。
法缘微微合什,向白雾深处凝望良久。萧桐道:“大师,刚才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
法缘合什道:“既已知觉,何必再问,我们下去吧。”萧桐一呆,心道:“怎么又是这句话,头大,我知觉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法缘不再说话,带着萧桐来到悬崖边。出人意料的是他这次本没有抓着萧桐,而是自己一个人溜了下来。
萧桐忙道:“大师,你……你等等我。”法缘笑道:“求佛不如求自己。”说完,衣袍一拂,一个人影转眼间便消失在浓浓的云雾之中。
萧桐急得大叫:“大师,大师。”可是法缘早已去远了。萧桐一咬牙:“死了就死了。”试着凝聚全身真元气,只觉四肢百骸中劲气勃勃,不禁信心大了许多,于是大着胆子随着悬崖滑下去。
悬崖上苔藓堆积,藤蔓百结,滑不留足,萧桐心中忐忑不安,手脚并用,慢慢往下面滑,可是越小心越容易出事,不过一会,他脚下一空,整个身子顿时向下掉了下去。
他惊叫一声,双手拼命乱舞,就在下落的过程中,终于将一根藤蔓抓住了,可是这根藤蔓跟着喀嚓一声,从中间断成两截,他笔直地掉了下去,不过他体内毕竟充满了真元气,自然而然地发挥出潜能,伸手一探,正好勾住了一块坚硬的石块,他的整个身子顿时悬挂在悬崖上。
萧桐吓得一颗心差点从胸中跳了出来,身旁寒风猎猎作响,云雾缭绕,他感觉简直像是到了地狱门口。不过他的害怕随即慢慢消失了,因为他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虽然只有一只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可是根本一点也不费力。
他大喜之下,手一松,身子又向下掉了下去,他吓得急忙又伸手勾住一块石头。这次试了两次,他信心大增,“原来我……我现在这样厉害了,虽然挺吓人的,可是也真挺好玩的。”不禁玩心大起,压倒了内心的害怕,于是又向前两次一样松手向下面掉去,然后又伸手勾住石块。这样他只落了七八次,便落到了地下。
他又是高兴又是惊奇,抬头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从下面下来。
“小施主,求佛不如求己,我说的话不错吧?”法缘站在身后,微微笑道。
萧桐兴奋地转过身,点点连头道:“大师,我今天真是太……太高兴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原来这样厉害,我……我就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样。”
法缘笑道:“这是因为你没有认清你自己的能力,认清自己远比认清别人难。”
萧桐心中一动,感觉他的这句话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启发。
法缘又道:“小施主,你想认清自己,不如和老衲比试一下脚力如何?”说完,衣袍一拂,整个身子如同一只大鸟一样飘出四五米远。萧桐急忙迈开大步追赶上去,不知不觉中力与神会,劲由意生,一股充沛的真元气从足底传起来,呼的一声,这一步竟然迈出了五米之远,一下子冲到了法缘前面。
法缘笑道:“妙极,妙极。”身形晃动,又向前飘出了好远,萧桐只觉这样好玩之极,又是一步迈出。他用力很大,落在地上时震得脚板都有些疼痛,地上顿时露出一个深坑。
法缘道:“小施主,你落地时要提聚真元气,落地要轻一些,要让真元气自然贯注全身。”萧桐一听,急忙按着他说的法子一试,果然效果十分好,法缘边走边说,不时向他传授一些修练真元气的小窍门。
萧桐小孩心性,好胜心强,听了他的话,不禁加快脚步想超过他。法缘似乎不知道他的用意,仍是一边说话一边前行,他衣袍飘飘,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没有半点萧桐急遽紧张的样子。
萧桐暗暗佩服,心想自己不知何时能达到他的境界。两人脚下飞快,不用多久,便回到了白云寺。
杨玄清、苏瑾和悟性都在等着他们,看见两人回来,急忙迎上前。杨玄清看见萧桐神清气爽,眉宇之间灵气逼人,显然已经大功告成,不禁忙向法缘道谢。
法缘微微笑道:“这些俗礼就免了吧,只是你多陪我下几盘棋就可以了。”杨玄清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还打扰几天,我也想让这孩子在洗心池多泡泡,陶冶一下他的性情。”
萧桐其实只想快些回去,但听杨玄清这么一说,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一个人跑到山脚下去找梁雪宜,不想梁雪宜早就走了。酒店的服务小姐见他长得英俊,还给他说了一个小消息:“那位小姐是跟一位姓周的先生走的。”
萧桐知道是周仪伟,怏怏不快地回到白云寺。第二天一早杨玄清带着萧桐又来到洗心池。萧桐道:“杨爷爷,苏……苏瑾呢,怎么早上没看见她。”
杨玄清笑道:“她现在可是大忙人,今天一大早南江市警察局打电话来,说有急事找她,她急匆匆便走了。”
“哦,这样呀。”本来他就对苏瑾没有什么好印象,她走不走倒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少了一个吵嘴的人,不免有些单调了。
萧桐向四周看了看,又问:“杨爷爷,昨天法缘大师带我去见了一个比他还要老好多的老和尚,你知道他是谁吗?”
杨玄清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要知道人家本来在飞来峰来修真练气,过得好好的,现在为了你的事才破关而出,难道你还想去打扰他不成。好了,快到水潭中去,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在潭中多泡泡,我便会早点带你回去。”
“哇,好呀。”萧桐一声叫,衣服也不脱,咚的一声跳进水潭,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 ※ ※
萧桐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傍晚回到白云寺后,他闲坐无聊,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念头:“法缘大师和杨爷爷一定知道那个老和尚是谁,好,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要弄清楚。”吃过晚饭,趁着杨玄清和法缘下棋的机会,一个人悄悄向飞山峰而去。看着高耸的山峰,他一咬牙,鼓足勇气向上爬去,只爬了一会,信心大增,只觉身轻体健,不用一会儿功夫,便上了主峰。
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月光照得主峰上一片通彻。萧桐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在四周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那名老和尚,不禁张口叫了起来:“大师,大师!”
他叫了半天,四周都没有半点声息,又是失望又是丧气,又等了半天,不禁便想回去,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小施主……”
萧桐急忙回过头,便看见那个老和尚满脸笑容地站在身后。萧桐飞步上前,惊喜地叫道:“大师,你还在这里呀,我可找到你了。”
老和尚笑道:“我只是一个老和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这么一问,萧桐反而不知如何回答,嗫嚅道:“大师,我到这里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再看看你,明天我可能就要回去了,我以后还能来这里看你吗?”
老和尚目光中露出欣慰之色,走到萧桐面前,伸出手来摸了摸萧桐的头发,忽然合什念谒道:“过见当来,千万亿佛;皆因法成,法从经出;是大法轮,是大宝藏;故我合掌,至心回向。”
萧桐听得一团糊涂,呐呐地道:“大师,你说什么?”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你不懂即是懂了,既已如此,何必再问,老和尚我本来对红尘俗事不想再多过问,但看见小施主你之后,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看来你我之间缘份不浅。”说到这里,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块正方形的不过火柴盒大小的黑色石块,道:“这是一块修真用的玉简,你将它收好,只要你参透这块玉简,必定会让你受益无穷,不过此玉简不可轻易示人,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哇,玉简?难道这块黑石块就是传说中的玉简吗?萧桐一下子惊呆了,杨玄清曾对他说过,玉简是修真者梦寐以求的至宝,它里面存贮有大量的关于修真的信息,只要按照里面讲的做,就有可能达到修真中的最高境界。不过玉简无比珍贵,一般修为浅的修真者根本不会有,至少要达到元婴期的修真者才会有。像杨玄清和法缘大师也没有玉简。但现在想不到老和尚却将玉简给了他,萧桐吃吃地道:“大师,这就是玉简吗?你说不可轻易示人,我对杨爷爷和法缘大师也不能说吗?”
老和尚道:“他们二人机缘未到,这块玉简到了他们手里,只有害处没有益处……”说着,微微一笑,又道:“老和尚话说到此,今后的种种机缘全凭你自己,好了,你回去吧。”
“大师,你……”萧桐手里拿着玉简,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呆了半晌,才道:“大师,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老和尚笑道:“一个名字难道真的这样重要吗?”说到这里,突然缓缓向云雾深处走去。
“大师,你……”还没等萧桐的话说完,老和尚忽然嗖的一下,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云雾之中。
※ ※ ※
萧桐回到白云寺,杨玄清和法缘还在下棋,他一个人回到房里。
“那位大师真的好怪,他为什么不说他的名字呢?但他为什么要将玉简送给我?”想到这里,萧桐迫不及待地拿起玉简,看着玉简黝黑的样子,他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他镇静下来,凝聚真元,通过意念向玉简探去。意念刚接触到玉简,突然眼前一亮,玉简上泛起一片耀眼的光芒,无数的信息潮水般向他的脑中涌来。老和尚说的不错,这果然是一块修真用的玉简,萧桐惊喜地差点就要叫了起来。他兴致勃勃地开始阅览里面的内容。
正像杨玄清说的,修真分为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等十一个阶段,每个阶段分为前、中、后三期。而修真的法门却是五花八门,各有不同,总体来说分为两种,一种是靠吸取天地精华灵气,以自身修练为主的,这种修真者一般禀承正气,通过修真以求达到心神合一,心神通彻,像杨玄清应属于此类,那些在深山大泽修练的妖兽邪灵也属于此类,不过人妖有别,也不能混为一谈。另外一种则是依靠外力修练的,或依仗玉石晶块,或吸取其他人或者精灵的鲜血精元,以期速成,达到自己理想中的修为境界。这一类修真者往往行为更为诡秘,像苏轻红和黑灵则属于此类。当然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一方面靠自己修练,一方面也借助于玉石晶块,这类修真者往往会出奇制取,取得更好的效果,当然也会有更多的凶险。而修真者如果进入元婴期,便可以修炼出自己的“紫府元婴”,达到灵魂不灭……
这个玉简里面的信息就像一个资料丰富的图书馆,关于修真的信息十分详尽,修真入门的心法、制器炼剑的法门、防御阵的布置、仙石玉石的辨别、各类修真的常识以及轶闻……凡此种种,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萧桐就像一个闯入宝宫的乡下小孩,眼前的一切有些令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突然他看到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内容,“玉简上面说,可以吸取玉石里面的能量,提高自己的修为,哈,我不是有一块黑血玲珑石吗?”想到这里,他马上取出黑血玲珑石来,试着用玉简中所讲的法门,凝聚真元气去吸取黑血玲珑石的能量。黑血玲珑石在真元气在催动之下,立即泛发一股滟滟的光芒,一缕缕的能量马上沿着萧桐的手臂、胸口,一路冲到了丹田中。丹田内的真元气顿时被引动奔涌起来,循着全身的经脉和穴道游走,麻痒痒的舒服之极……
过了一会,这股流窜的真元气方才慢慢减弱,平静下来。萧桐只觉全身精神焕发,惊喜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手中的黑血玲珑石上面的黑色和红痕已经没有了,变成了灰扑扑的死色。
萧桐知道,黑血玲珑石上面的能量已被自己吸尽了,它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他又是高兴,又有些失落,毕竟这块黑血玲珑石是老爸送给自己的礼物。他不知道,在飞来山短短的几天之内,他的修为已经从旋照中期提高到了开光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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