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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议潮傻呆呆地看了半晌,才最终确认这两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目光呆滞正在鲸吞牛饮的人一个曾经是大唐进士风度翩翩的李剑南、一个当初是吐蕃高僧宝相庄严的洪辩。
洪辩一边大口噎着馒头一边还不忘断断续续埋怨李剑南不该三天前就喝干最后一袋水中的最后一口水,李剑南则在仰头一碗碗向喉咙中灌水的间歇反过来埋怨洪辩不该三天前骗自己说还有半天就到沙州,在沙漠里又不许自己猎食任何一种动物……张议潮丈二和尚,问道:“你们干嘛不从官道走驿站?”李剑南强咽下胃中已经开始向上翻涌的水,又将一大碗水泼到了自己的脸上,眼睛一闭,直挺挺仰倒在椅子上,道:“我也想啊……本来我和老和尚从逻些出来一路游山玩水优哉游哉,各处关隘驿站也给足了老和尚面子,我们衣食住行无忧,但走到吐谷浑附近的一个驿站的时候,发现那里端端正正挂着通缉我们二人的告示——”李剑南睁眼起身:“转眼间我就成了两国通缉的钦犯,还给不给我留条活路了!还好我们比通缉告示跑得快,看来沙州还没接到呢。”洪辩舒服地瘫软在椅子上,哼哼着道:“幸好剑南武艺高强,冲进驿站抢夺了好多粮食饮水,我们再不敢走官道,就荒山险滩戈壁沙漠的迂回曲折向沙州走,结果在一片沙漠中遇到沙暴迷了路,我们的两匹马也病死了,粮食和水也耗光了,我凭感觉觉得离沙州已经很近了,好在最后我们还是活着走出来了……”李剑南有气无力地接口道:“那沙漠,在张大哥给我的地图上,都没一块小指甲大,居然走了七天才走出来。”
张议潮哈哈大笑:“二位在逻些城定是干了些翻天覆地的大事,这一段,赤祖德赞赞普病死,国师钵阐布私通王妃被诛,达玛继位,佛教被废,‘本’教重新被立为国教,各处的赤祖德赞和钵阐布的亲信被杀的杀贬的贬,所有僧人所占田产寺庙财物一律充公,吐蕃全国上下,一片人心惶惶啊!”
洪辩坐直身子,面现焦虑,问道:“佛教被废一事,详情如何?”张议潮道:“大相尚思罗一朝权在手,联合各位信奉‘本’教的大臣们,对佛教赶尽杀绝!他们下令封闭吐蕃境内的全部佛寺,焚毁佛教经典,佛像被抛入河中,强迫所有僧人还俗,不愿还俗者,被迫从事屠夫、猎人等违反佛教戒律的职业,有些高僧还遭到杀戮……”洪辩摸了摸原来光头上现在如杂草般蓬松的白发,凄然一笑,道:“我这‘知释门都法律兼摄行教授’的头发,这回也不必剃了。”张议潮道:“大师门下弟子,已经被我在沙州附近化整为零隐匿了起来,各寺庙中的佛像经书法器,也都疏散了,大师不必担心。”洪辩扶椅站起,高声道:“该灭!这样的佛教该灭!如果让钵阐布一伙儿这么发展下去,吐蕃真正的佛教必亡,连大唐等国的正信佛教都难免逐渐被引入歧途!钵阐布这一脉佛教一灭,吐蕃人心大乱,张将军就更有机可趁了……佛教正脉现在大唐,吐蕃一脉的汉传佛教,就算为国蒙难吧……老和尚我不后悔自己在逻些城的所作所为!”张议潮拍桌赞道:“大师真是高瞻远瞩豪气干云!”李剑南问道:“大哥打算何时起兵?”张议潮皱眉,道:“虽然吐蕃上下遭此巨变,动荡不安,然其并未大伤元气,我们还是要先观察观察。”李剑南泄气道:“他们的赞普和国师都死了,我们却仍是要等,唉,也罢,等我再去折腾折腾尚婢婢和论恐热。”张议潮呵呵笑道:“李兄弟你是瞄上谁谁便不得安宁啊,尚婢婢和论恐热肯定是也要吃大亏了!”李剑南忽然忆起梅朵天真笑脸上的弯月眼睛,嘟囔了一句:“其实尚婢婢这个人还不错……”
李剑南不便在沙州城露面,张议潮把他送到肃州一带的义军中,帮助安景、阎英达操练民兵。几个月下来,李剑南已和沙州一带的几股义军上上下下都十分稔熟了,但对日复一日机械枯燥的练兵兴趣越来越小。阎英达、安景二人和李剑南厮混日久,功夫都大有长进。
这日傍晚,李剑南、阎英达、安景三人又在部落帐篷内饮酒,安景注意到李剑南无精打采,问道:“李兄弟有心事?”李剑南应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练兵很没劲,这些村民牧民,虽然归国热情高涨,也大都弓马娴熟,但一是装备上太简陋,起码盔甲严重不足。另外就是缺少实战,这样和吐蕃正规军打起来,定然会吃大亏,而且军纪不严明,容易一溃千里。”安景也锁眉道:“这担心我也有,张大哥也有……我们手头正规军队太少,民兵的装备给养都成问题,仅凭热情是断难成事的,毕竟我们是在吐蕃人的统治下。”
李剑南道:“兵贵精,不贵多,只要将我们的兵训练成‘精兵’,能以一当十,就不怕吐蕃兵多,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多造些盔甲兵器,不管是偷是抢,都要将我们的民兵武装起来,另外,我建议练兵时多以实战方式,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演戏一般。”阎英达插口道:“那可不行,实战方式练兵,一定会有死伤的!那以后谁还敢参加义军啊!”李剑南道:“实战练兵,的确是难免死伤,但如果不实战练兵,将来和吐蕃军打起来,就会有更大的死伤!现在练兵时的死伤毕竟是偶然和可控的,真正的战场上,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
安景略一思索,道:“我赞成剑南兄弟的说法。”李剑南微笑道:“我还有一个想法,安大哥给我在附近的十里八乡精选一百个人,我要求这些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年青力壮、有武功底子。二,不怕死,家里没什么牵挂。三,最好读过一点书识文断字的。这些人必须要配齐最好的盔甲兵器,并且心无旁鹜地每天跟着我操练。”阎英达不以为然道:“就那么一百人,练得再好,还能飞上天去啊?”安景哈哈笑道:“好啊好啊,这一段就看李兄弟练兵时没什么兴致,如果单独训练这精挑细选的一百人,李兄弟就可以手把手传授兵法武艺,将来教出一百个李剑南来,可就了不得了!”李剑南赧然一笑道:“安兄深知我心,不过真能训练好的话,倒可以成为一支分合都可以置敌于死地的奇兵!另外我这队人就叫作‘龙虎军’,领队暂定为温龙飞,林虎。练兵地点就放在‘乱石村’吧。”
温龙飞,原是朔方节度使内衙的牙军,因酒醉时误杀了平时欺压自己的上司,故逃到吐蕃,后投入阎英达帐下。
林虎,凉州人,世代占山为王,吐蕃占领凉州后,其祖上遭凉州吐蕃军数次围剿,无奈林家在凉州一带根深叶茂,土匪个个彪悍骁勇,惨败几次后,凉州的吐蕃军也就对林家放任自流了,林虎接手山寨后,规定不许手下劫夺汉人财物,但凉州一带吐蕃人甚少,不足以让山上的几百条汉子糊口,后来也就秘密投奔了阎英达的义军。
这二人都是身手不错匪气十足,当初见李剑南一个白面书生也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就商议着借练兵对战时教训一下李剑南,结果二人一对一、二对一,都没走上十个回合,这才服气,从此对李剑南言听计从,李剑南也觉得这二人敢说敢做,又都武艺精湛,颇会带兵,所以才打算在组建“龙虎军”时对二人委以重任。
半月后,人员齐集,李剑南先将队伍分成两队,温龙飞领四十九人为“龙队”,林虎领四十九人为“虎队”,然后道:“从今以后,我们两队的训练内容一样,但每月比试一次,抽签捉对比试,输的一个给赢的一个打洗脸水洗脚水三天,温龙飞、林虎二位领队不参加比试,但哪一队胜的人多些,输的那一队的领队便要替赢的那队的领队洗脚按摩!”众人哄堂大笑。李剑南对温龙飞和林虎道:“你们两个要想不为对方洗脚,光自己练好还不行,要督促手下也练好。”两队人马摩拳擦掌,互相言语挑衅,李剑南暗暗好笑,道:“今天带大家到这个峭壁,练的就是如何徒手攀登上去。”众人看着几十尺高生满滑不留手青苔的垂直峭壁,交头接耳。
李剑南问:“你们中有谁练过‘壁虎游墙功’?”人群中站出四个人,李剑南道:“爬一下试试。”四人快步上前,双手双脚扣住石岩,向上攀爬,其中三个在爬到三人多高时陆续失手落下,李剑南飞身将他们一一接住,最后一人又向上爬了十丈左右,停了一下,一点点自己滑了下来,李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相当不错,你叫什么名字?”那五短身材,相貌平平的中年汉子答道:“小人叫雷冲宵。”李剑南向石岩上一贴,腰部弓起、伸直、再弓起,人已一气不歇地向上蠕动起来,很快,便到了岩顶,李剑南接着背着身下落,身子落在峭壁中间时一贴,接着又一跃,人已气不长出地落在了雷冲宵的边上。龙虎军掌声雷动。李剑南对雷冲宵道:“你可知你的‘壁虎游墙功’为何上不到岩顶?”雷冲宵躬身道:“小人的功夫练得不到家,不如将军的高。”李剑南和颜悦色道:“雷兄谦虚了,你的‘壁虎游墙功’已至少有二十年火候,当初我之所以练的是‘尺蠖功’,就是因为‘壁虎游墙功’有两大缺点,一是行动较慢,二是力不能持久。我现在要教大家的就是‘尺蠖功’!”雷冲宵不可置信地道:“这种神功,千金难求,将军怎会轻易教给我们这么多人?”李剑南淡淡一笑,道:“这是我们汉家的祖宗创的神功,当然要传给我们汉家子弟,况且各位兄弟,为收复我们大唐的河湟,舍家撇业,置生死于不顾,我李剑南愿倾尽所知,毫无保留传授给大家!”众人齐齐一静,而后欢声四起,众人早就或亲见或听闻李剑南的武功有多么出神入化万夫莫敌,如今其竟肯倾囊相授,众人如何能不欢呼雀跃!
李剑南一丝不苟讲解起‘尺蠖功’的调息、手型,然后让众人分散在石壁下,一人练习一人看护,众人都是各地义军中的翘楚,功夫底子都不错,要领掌握得也颇为迅速,李剑南暗暗点头,自己坐在石头上,取了杜牧注的《孙子兵法》下卷,挑了“军争篇”,预习起来。晚上,大家只吃饭,不饮酒,然后集于一大屋内,李剑南道:“各位有打过仗的,有没打过仗的;有读过《孙子兵法》的,也有没读过《孙子兵法》的,都安下心来,听我讲解《孙子兵法》,每条的解释,也作为每月的比试内容。”众人立刻专心致志起来。李剑南结合杜牧的注解和自己的领悟,慢慢讲来,时而夹杂些古时战例,诸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李剑南也不多讲,十几条后,便让大家各自回去安歇了。
一个月后,两队比试,“尺蠖功”与“军争篇”综合比试下来,九十八人互有胜负,林虎的虎队多胜了温龙飞的龙队三场,于是队员嘻嘻哈哈按胜负互端洗脸水洗脚水,温龙飞老大不情愿地替得意忘形的林虎胡乱洗了几把脚并用沾着洗脚水的手在林虎后背上没轻没重地捏了几下算是按摩,口里唠叨着下个月一定要赢回来。果不其然第二个月再比试时,温龙飞的龙队多胜了两场,温龙飞趾高气扬地接受了林虎的洗脚和按摩,林虎倒是一声不吭地照做了,回到屋内就对手下的全体队员暴跳如雷,害得输了的那些队员都赌咒发誓要奋发图强下个月赢回来。
就这样输输赢赢五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龙虎军的“尺蠖功”都已有小成,而李剑南手头的下半卷杜牧注《孙子兵法》也讲完了“军争”、“九变”、“行军”三篇。李剑南也时而根据所授兵法,让龙、虎二队在各种地形和多寡下演练,偶尔也调附近义军加入,然后再根据结果加以解析,结果不止龙虎军诸人熟悉了很多阵法变化,连李剑南都因可以随时验证兵书理论和阵法获益良多而大呼过瘾。从第六个月开始,李剑南开始教龙虎军自己的“穿云剑法”,此剑法威力主要是靠步法和掌法配合,兼需深厚内力。内力修为,不是短时期便可见效,但半年下来,诸人在李剑南一一指导下已将掌法和步法同剑法的配合基本掌握,练得好些的,甚至可以在李剑南不凭内力取胜时知己知彼地拆上二十几招,这期间张议潮来过一次,以“有”剑和雷冲宵切磋,居然也是十招后才取胜,不禁对李剑南的教习成果大加叹赏。至于阎英达和安景,更是隔三岔五跑过来,或者在旁看热闹,或者干脆亲自参与进来,也和龙虎军的众人比划几下,却发觉越来越讨不到便宜。
一年后,李剑南又挑了龙队中一个叫作范辽的擅长勾镰枪法的,教大家用勾镰枪,因为这种枪比常见的枪多了几个回拉中的变化,尤其适合步战时对付敌方马腿,李剑南也跟着认真练习。之后李剑南又命虎队中一个叫作潘季防的善射连珠箭箭无虚发的教大家射箭,这次李剑南却未跟着学,队员们见李剑南身上一直背着一张弓,却从不随身带箭,不由好奇打听,又让李剑南也在弓箭上露两手,李剑南只是微笑摇头,连自己的弓都不肯摘下来给众人看,众人对李剑南早已十分敬重,虽愈加好奇,终未敢继续勉强。之后李剑南在众人都有一定阵法基础的情况下,将自己掌握的“十二生肖诛仙阵”的前三式变化讲解出来让飞虎军全体排练,结果每式阵法差不多都耗时两个月,众人才将变化完全通透,李剑南看到百人齐演此阵飞沙走石的威力时,也是震骇不已。
这样三年下来,每一阶段只重点学习一样技能,自然更易深入掌握,而在学习下一项技能时,前一项技能也不会荒废,积少成多。加上李剑南每晚讲解《孙子兵法》,已将杜牧注的下半卷全部讲完,这些人互相聊起天来张口闭口都是不离兵法,时常凑在一起如下盲棋般用嘴便能“打”上一架,经常连李剑南都听得头晕目眩退避三舍,任由他们自得其乐。这些队员和李剑南的关系早已亲密无间却又极端敬重,不知哪天林虎开始叫李剑南“老大”,龙虎军上上下下就再也不叫李剑南“李将军”了,任李剑南好脸坏脸地纠正,众人只是嬉皮笑脸照叫不误,李剑南最后也只好由他们去了。期间听闻大唐皇帝文宗驾崩,文宗之弟颍王李炎继位,随后改元“会昌”。李剑南愈加挂念起随儿公主,但也只能是无人时增加几次叹息而已。
这日李剑南正带着龙虎军在空旷的山谷间练习骑射,张议潮带了一小队人马匆匆赶来。
李剑南和张议潮在山腰的一块大石板上坐下,李剑南仍不时用心地注意每个队员的练习情况。张议潮面色凝重,道:“吐蕃要秘密联合回鹘、南诏,三面夹击入侵大唐,吐蕃凉州守将穆赤已在调集训练兵马,鄯州的尚婢婢也在征粮备战,吐蕃国内,一部分兵马暗暗向南诏附近调遣;另一部分就是调往渭州、泯州一带。这三国明显是想趁我大唐新帝登基朝政未稳之际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李剑南也是大吃一惊,问:“我这几年只是在这里练兵,莫非达玛和尚思罗主政后,治国竟然比当初的钵阐布和赤祖德赞还厉害?短短两三年就积蓄了可以大举攻唐的实力?”张议潮缓缓摇头,道:“尚思罗才智和治国方略自然不及钵阐布,而达玛在赞普的位置上也不过是个摆设。这几年吐蕃境内不断有瘟疫、霜雹、洪涝等灾害,本已民不聊生,尚思罗还伙同各地方官吏横征暴敛,导致各地多有奴隶和平民起义,现在他们在国内没有足够的油水捞了,于是就组织起这些没有活路的暴民们,夹杂在吐蕃正规军中,去攻打大唐,这是条借刀杀人的好计。回鹘一直和我大唐战战和和,这次吐蕃能和他们达成协议,不过是双方一同出兵遥相呼应,并不是联军,回鹘只要遇到挫折就会撤退。南诏就不同了,他们一直夹在吐蕃和大唐之前,吐蕃南诏虽已解盟,但毕竟目前吐蕃比大唐气势更盛,这时南诏是不敢违逆吐蕃命令的,虽然南诏攻唐,不会十分卖力。”
李剑南点头道:“大哥分析得很精细,要想破三国联军,就要先把吐蕃这个‘蛇头’斩断,而吐蕃国的‘蛇头’,就是大相尚思罗,看来小弟有必要再走一趟逻些城了!”张议潮双目放光,一拍李剑南肩膀,道:“说得好!就是要斩了‘蛇头’,不过斩尚思罗还不是上上之策,毕竟对外,现在是达玛主政,我们纵然杀了尚思罗,也未必能阻挡住这次箭在弦上的三国联军,但达玛如果一死,吐蕃国丧,势难用兵,而回鹘自然便不肯再出兵呼应了。达玛一死,吐蕃国乱上加乱,我们起兵的机会就到了!”李剑南点头道:“有道理,的确是该先杀达玛……”
张议潮道:“按现在兵力粮草集结情况分析,开战还是要等到三个月后,另外掌握了吐蕃将近一半精兵的驻洛门川讨击使论恐热当初就对达玛做赞普不服,如今尚思罗调他的兵将,他一个没给,现在仍按兵不动。钵阐布的弟子江央投靠了论恐热,一直扬言要杀了达玛为师父报仇,探子昨天来报,江央已偷偷启程,看路线,有可能是去逻些城,那么,就有可能是论恐热也和我们一样坐不住,要杀达玛了……”李剑南道:“江央的九字真言印虽然世间罕有敌手,不过此人浑浑噩噩,成功的把握并不大。”张议潮道:“所以想劳烦兄弟你也走一趟,这样才能保证达玛没有生机!”李剑南笑道:“我也不敢拍胸脯一定能杀了达玛,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兼之我现在又是被他通缉,行动不便,唯一有利的是,逻些城的防范并不严密,入、出都比长安城容易多了,钵阐布一死,逻些城也没什么我忌惮的高手了。”张议潮道:“对兄弟的武功谋略,哥哥都无话可说,但只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兄弟这次去,那属卢王妃还是不见的好,多了牵挂,便难全身而退了。”李剑南低头,轻声道:“多谢大哥提醒。我今晚就启程。”张议潮看着山下如龙似虎的龙虎军,道:“这些人现在已都成了将才,如果分散到各地去教授义军,必能使我义军战力突飞猛进。”李剑南道:“大哥现在将他们分散开使用无妨,但真到作战时,还是要将他们集结一处,方能凸现他们真正胜过千军万马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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