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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回归 第三章 难以置信

 

  当罗得哈特听说皇后已经成为了吸血鬼,并且受那位新来的红衣主教的胁迫之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震怒,惊讶,伤痛,悲哀……数种表情在他的脸上互相冲突拉扯着,阿萨甚至怀疑他的表情会因为自己的脸部肌肉过度抽搐而四分五裂。他抽搐着吼叫:“那个家伙……居然……居然……”

  阿萨当然是知道罗得哈特和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的,但是依然是把这件事第一个告诉了他。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虽然是让人很难以接受,但是也必须告诉他,只有先接受了这些事实,然后才能说得上应付。

  而他相信罗得哈特必定可以承受得下来这些打击的。他知道罗得哈特曾经经历过比这些更惨痛,更悲哀无奈的事,所以即便再激动,他自己终究也会冷静下来。

  果然,罗得哈特在脸色变换后沉默了下来,好一会之后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终于点点头说:“我明白。但是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你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宰相大人了么?”

  阿萨连忙摇头:“这事暂时不能乱张扬,否则整个王都都会陷入彻底混乱之中。其实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身为红衣主教的死灵法师,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只要把他解决,那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不可能带着圣骑士团的人去,我现在只是代理老师的团长拔穸眩灰月弈崴怪鹘碳倘握叩纳矸菥涂梢匀檬テ锸客诺娜硕涣怂椅胰衔罟丶厥俏颐俏薹ㄔ诿鞔饩稣馐拢暇故堑苯窠袒时菹虑鬃匀蚊运车睾煲轮鹘蹋绻邓撬懒楣岬某稍薄3宋颐钦庑┝私獾紫傅娜酥獠豢赡苡腥讼嘈拧?br />

  “所以现在一切都只能暗地里来……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你把他引致一个合适的地方,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他。”

  “但是克莉斯……能够治好么?我记得魔法学院那位老先生地魔法神乎其技,他是不是会有办法?”罗得哈特问。他的眼神和表情中全是焦虑,像一个等待着最后判决的犯人。

  阿萨迟疑了一个。支吾着回答:“是吧,也许……说不定的……”他看了一眼罗得哈特脸上地表情,他实在是无法想像这样一个真挚的表情在残酷的现实下如何崩溃。

  罗得哈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惨然一笑。阿萨从来没看到过这样惨的笑容。

  笛雅谷中,四名还没有离去的死灵法师们商量着传送来的信件。

  “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诺波利诺特首先表示。

  另外一个死灵法师却摇了摇头,说:“但是这很明显就是为了权力斗争和利益,为了这些却需要死灵法师集合着一起出手。笛雅谷和强盗窝还有什么区别?”

  艾登大师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代理公会长一眼。

  侯爵沉思着,看着手中那张信笺,上面的聊聊几行字写着是寻求帮助。这样的信函在笛雅谷的历史上极少见,能够加入笛雅谷中的都是能够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而且能够站得这样高的无论城府心机能力都深沉无比的老辣,他们像多年的猫科动物互相保持着一种刻意的距离,会互相利用互相合作。却不会有求助这种几乎是示人以弱欠人人情地举动。

  而现在这封信不只是求助,更在其中简短扼要的描述了一下这次行动后的得益和好处。无论各人心中如何想,在高雅的笛雅谷中像政客和商人一样明目张胆地提及利益和好处,确实有些让人觉得不大对味,幸好最反感这些东西的山特老师已经离开了。

  虽然确实显得不太对味,但是这信上所说地确实又是关系着笛雅谷的计划,而并不是每个公会成员都和山特老师这样能够完全不为利益所动的。而在这种微妙的时候,代理公会长的意见无疑是最为重要的。

  “这封信确实是过分了点。我为我儿子在信上的这番话表示歉意。”侯爵很有风度地朝其他三位成员一鞠躬。“不过我同时想提醒大家的是,那上面所写的也确实是事实。我并不会为这次行动发表意见,也并不会亲自参加出手,请三位自己决定帮不帮助他。”

  “我去帮他。”白白胖胖的诺波利诺特举了举手。魔法商人的天性似乎让他觉察到了这里面有利可图。

  艾登大师淡淡说:“我去也可以,不过如果他能够掌握魔法学院。我要他帮我把艾德利得那个臭女人送还牙之塔。”

  侯爵淡淡回答:“这就是艾登大师您和他之间的事了。不过我想既然你既然出手帮助了他,他想必也自然会记得您的恩情。”

  艾登大师并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算了,既然你们两人都出手,那我也不好摆架子了。”剩下的一个死灵法师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但是,因哈姆你真的不用出手么?虽然我们也都明白你不想有徇私之嫌,但是这事可不是小事啊。”

  侯爵摇了摇头,微笑:“不,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一天之后,爱恩法斯特王都以南三四百里处。

  这里是爱恩法斯特皇帝格芬哈特十七世暂时的落脚行宫,由地方官们临时搭建而成。虽然简陋,但是皇帝陛下本人也并不是那么计较,毕竟他本来也不是想出来巡游的。

  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也许算不上一个好皇帝,但是无论如何也绝对算不上不好。至少他很明白自己并不是当皇帝的料,所以也一直很自觉地听众周围的人们的安排。

  这一次扔下病重地皇后独自出巡格芬哈特十七世是很不乐意地。这要不是是皇后的新姐姐宰相大人和罗兰德团长的共同意思,他是绝不会扔下皇后不管的。特别是皇后陛下地病还很严重。虽然他也知道也许相对于皇后陛下的病来说 。那个新的红衣主教是否能重掌魔法学院对这个国家更重要,但是在他自己的以上目中,确实没有比皇后更重要地事。

  离开王都的这些天他天天都在派人回去打听皇后的病情,终于有天。随着那个红衣主教来到的消息之处,还有他居然出后治好了皇后的病,这真是让格芬哈特大喜过望,他甚至想冲回王都去直接将魔法学院给这位红衣主教拱手送上。但是这也是有这种冲动而已。他自己也知道对于国家大事姆拉克宰相和罗兰德团长比他在行一百倍,而这两人的忠心也是绝对毋庸置疑的。并不一定是对他的忠心,而是以这国家的忠心。

  “怎么样?皇后地身体是不是好起来了?”格芬哈特十七世问。

  刚从王都快马赶回来的待卫跪在下面回答:“皇后陛下的身体现在已经日渐康复,气色完全恢复如常,除了吃得很少以外,红衣主教大人说她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有关于吸血鬼的事呢?”皇帝陛下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青。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这事再有朝恶劣方向发展的趋势,他说什么也要和罗兰德团长一起赶回王都。

  “启奏陛下,有关吸血鬼的事。已经被证实了只是件普通的谋杀案。贾维主教带领魔法学院地牧师们后来仔细察看过了尸体,证实那其实是被人用利器谋杀,然后伪造成吸血鬼吸血的痕迹。禁卫军的罗得哈特长官正在奉命调查凶手。”

  “好,好,好……塞莱斯特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啊。看来这位红衣主教真的了不起……”皇帝叹息着长舘了一口气,这无疑是这些天来他听到地最让人高兴的消息。“看来我应该回去好好谢谢这位红衣主教才是。”皇帝征求意见似的看了看罗兰德团长。

  旁边的罗兰德罢团长则摇摇头:“越是这样的时候陛下越是别忙着回去好。”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只有点点头。

  其实罗兰德团长也很想叹口气,他也没想到这个红衣主教来的是如此之巧。恰好治好了皇后陛下的怪病,又似乎解决了一场虚惊。而这个新主教的声望越高,对他们来说也就是越麻烦。

  魔法学院是绝不可能交还给塞莱斯特的,这不仅是坚持罗尼斯主教一直以来的立场,也是爱恩法斯特帝国的切身利益。所以不让皇帝去和这位主教大人接触以露出破绽。让宰相大人和大神官们去对付,争取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让季自己知难而退。但是不知道王都到底怎么搞的,这些天反倒是有利于那位红衣主教的消息不断传来。看来他们还必须继续在外待一段时间。

  其实也许可以用些极端的手段……反正现在塞莱斯特也正忙着对付欧福。罗兰德团长不耐烦地心中不知不觉地泛起了一丝杀意。

  但是他自己立刻就惊觉了,因为这很明显不是个合理的解决方式。然后他马上又感觉到了奇怪,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个容易激动和莽撞的人,这个念头来得似乎没有任何道理。这个奇怪后随即而来就是极度的警惕,他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柄。

  能够让一个高手不知不觉地有了杀意,这只能是另外的人发出的杀意。而且这还不是那种张牙舞爪,嚣张外露的凶暴杀气,而是另一种平淡,更温和,更细微但是却更润物细无声更浸入骨髓的杀意。能够有这样的杀意的不会是战士,也不是刺客,只能是魔法师。

  “警戒。”罗兰德冷喝,周围的圣骑士团成员都抽出了武器。自从一看多以前发生过的那次吸血鬼事件之后,护卫在皇帝身边的都不再只是普通侍卫,而是一小队圣骑士团的队员。

  “怎么了?”居中地皇帝陛下还楞楞地不知所以。

  行宫外面很安静。这处行宫原本就是搭建在比较安静幽雅地一处湖边。但是外面其他侍卫和人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不只是人声,就连原本应有的鸟鸣虫叫也消失了。只剩这骇人的寂静和淡淡地似乎和空气混而为一的杀气。

  一道凌厉无比地剑光陡然从行宫的大殿中斜斜透出,然后这是不大的房子就从腰间缓缓滑倒为两截。屋内和室外顿时成为一体,周遭情况全部一览无余。

  湖中央不知什么已经站立着一个人。这个人就这样站在水面上,周遭的风,鸟,都已经不见,连脚下踩着地湖面都是一片平静如镜。如死了的镜。

  原本站立在外面的所有侍卫和其他人都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地上,仿佛是睡着了。但是很明显这并不是真的睡着,因为没有人会睡得连周身的皮肤全都泛起一阵尸白色。

  站在湖中央的人全身都在一件宽大的法师袍中间,只露出下半张脸,而上半张脸上则是个亮银色的骷髅面具。这张面具看起来似乎并不显得非常的狰狞,甚至连小孩子也吓不倒。但是看到这张面具地罗兰德团长和其他团员们的眼神都在收缩,因为他们并不是小孩子,他们知道这张面具所代表的是什么。

  湖中的法师如同一尊雕像没有动弹,只是那银色骷髅面具下的一双眼睛看向了罗兰德团长这群人。

  这双眼睛中没有什么夺人的神光。还很混浊。而且在这样远的距离之下很多人甚至都看不见那双眼睛,但是所有人都有种感觉,知道这个魔法师正在注视着自己。

  一个人看固然可以看一群人,但是注视却只能够注视一个人,这是谁都知道的,偏偏皇帝和周围的侍卫们都觉得这个远处的魔法师是在注视着他们。那目光和眼神即便无法看到任何的痕迹,但是却可以让人很明显地感觉到,那是种直觉上的触感。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虚弱无力从身上开始蔓延开来。这股感觉来得很奇怪。仿佛是从自己身体中的不知不觉中弥漫开来地,但是却又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感觉不断吞食着每一寸肌体中的活力。

  “以主之名义,净化这世间一切产净。”一个牧师沉声念诵出祷文,白魔法的光魔法的光芒从他身体四周散发开来,这种奇怪的感觉立刻在众人的身体中消失了。

  能够成为圣骑士团的一员的白魔法师如果算实力绝对可以排在魔法学院二十名之内。但是这位牧师脸色依然是难看之极,他转头对罗兰德说:“团长大人,这是灵魂魔法和黑暗魔法的双重侵蚀,我的防御只能够勉强抵挡,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罗兰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出剑。

  剑不过三尺之长,但是他现在的距离湖中的魔法师却至少有三百尺。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出剑。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还出剑,罗兰德绝对是大陆唯一的一个。即便是号称大陆第一人的兰斯洛物,如果纯论剑上的造诣恐怕也不能比他更强。

  而这一剑也绝对是大陆唯一的一剑,足够击中三百尺之外的一剑。一道凌厉之极的白色光芒就在这出剑的一劈之下湖中的魔法师而去。

  湖中的魔法师依然没有动,只是他面前的湖水陡然升起,成为了一团厚重的水墙。白色的光芒撞在水墙上发出轰然巨响。飞溅而出的湖水给这一片下了一场豪雨。

  “护送陛下,撤。”罗兰德的脸色铁青。剑气外放极度消耗体力,而且这样远的距离之下他明白不会对这样的敌人产生什么效果,最关键的是他明白既然对方出手,那必定是有把握的。

  果然,沉闷之极的破风声从天而降,所有人抬头,看到了四尊巨大的雕像正落从天上掉下。

  轰然巨响中地面抖动了一下,这四尊雕像同时落到了地上。这是四尊足有五米高大的铁铸雕像,细心打磨的巨大身躯上布满了魔法符文,关节的地方也制作成可以活动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雕像,而是用魔法制人和的魔偶。

  无论任何的魔偶都是制作很耗钱的东西,可以说这些东西几乎是和与自己体积和重量相若的银币累积起来的,而尤其是这种钢铁魔偶,更是比直接用银币铸造更费进费钱。当然,和它们的巨大造价相比,巨大的战斗力和难以伤害的躯体也同样是普通士兵的恶梦。而一次性就能够出去四个这样的东西的魔法师,大陆上并不多。

  天上不会掉馅饼自然更不可能掉魔偶,上空盘旋着十数只如蝙蝠般的身影,就是他们把这些东西扔下来的。能够把这些重逾万斤的家伙搬运到这个地方,这些飞行着的东西本身难兑付的程度也不言而喻。

  但是罗兰德顾忌的并不只是这些东西而已。他能够看见有两个身影就在那些黑影的背上,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却知道那两个人也一定带着那银色的骷髅面具。

  “你这个朋友真的可靠么?不会被看出什么吧?”塔丽丝皱眉说。

  阿萨点头:“放心,我对他很有信心。凭他的心机和城府一定可以把那家伙引到这里来的。”

  这里就是王都城外,当日他们看到皇后和贾维主教见面的那处地方。他们依然是潜伏在不远处的草丛中,现在已经是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不可能再使用黑精灵的深幽黑暗术,但是阿萨并不担心被发现。阿萨和塔丽丝的水准绝对够在不出手之前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黑精灵则是更不用说,潜伏就是她种族的天赋。而罗得哈特自然会把贾维的注意力都吸引住的。而一个人无论观察力有多好,只要他的注意力不集中,那同样也可以是到处都是漏洞。

  按照罗得哈特所心,如果他去对红衣主教说发现了吸血鬼的踪迹请他过来观看,那他必定不会带上多余的随从,而且所有的精神肯定都放在了这个问题上,正是埋伏偷袭的绝好机会。

  “你的那把武器没有去取回来么?”黑精灵问。

  阿萨默然一下,再说:“四个人一起对付那个家伙,空手应该也足够了。”

  黑精灵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说:“想不到居然还这样害羞。只希望别会因为你的害羞把我们的命丢了就行了。”

  阿萨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何况这里离魔法学院并不是很远。我怕使用地时候万一被那里地牧师察觉到了那种波动而来了人就不好办了。“

  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久违的两个身影。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两个身影慢慢接近了这里。为首地正是贾维主教,身边的则是罗得哈特。而且果然如同之前计划的一样,贾维主教并没有带着任何地随从。心事重重的脸上全是糅合了奇怪和焦躁的神色。

  “主教大人,您看,这就是我发现的吸血鬼的痕迹。”罗得哈特脸色凝重地指着地面上地土丘,其中一个已经有了挖掘的痕迹。里面露出半个尸体。“这里居然掩埋着这些被吸血后的尸体,而且全部都是王都中的流浪少年。所以我敢肯定,那只吸血鬼一定是存在的,而且是越来越狡猾了。而被我们抓获的那个凶手很明显是冤枉的。”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阿萨还是看得清楚罗得哈特的表情和动作。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判断感到自豪,罗得哈特地心机和城府确实是深,即便是明知道了面前这个红衣主教就是胁迫皇后的凶手,也是一手导演那场吸血鬼事件的黑手,但是他现在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言语。确实丝毫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恩……”贾维主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目光注视在地面上那几个土丘之上,然后转头深深看了看罗得哈特一眼。“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阿萨心中略为紧了一下,他自然是感觉得出这句话后的含义。但是现在并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还有不少人知道。”罗得哈特地回答让阿萨松了口气。“这些是圣骑士团的一位小队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先发现的,团中也还有不少人知道。”

  “你回去后吩咐他们。这件事必须保密……”贾维主教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弯下了腰,似乎想去仔细看看地上那几个土丘。同时,他的手似乎有意无意地摸到了腰间的剑柄。

  没有丝毫的预兆,一道匹练似的剑光从红衣主教腰间陡然被空而出。

  也就在几乎,他身旁的罗得哈特也飞身速退。

  罗得哈特的动作和支应绝对够快,阿萨甚至敢肯定即便自己处在同一位置之下也不会有他的反应更完美,但是那一片匹练似的剑光还是掠过了他的胸口。这一剑实在是太快,没有丝毫的杀气和出手征兆,几乎就是以一个弹弹手指的随意之极的动作就发出了这夺命一击。

  一声惨叫,罗得哈特落地之后立刻踉跄后退。一蓬血雾从他胸口处喷出,在红衣主教陡然而发的这一剑之下精钢骑士甲居然像纸片一样没有丝毫的防御能力,如果不是他的速度和反应够快,恐怕已经被当胸劈成了两段。

  “主教大人,您要做什么?”罗得哈特一脸的惊恐,手上虽然同时闪出了白魔法的光芒止住了血,但是这一剑无疑已经重伤了他。

  “也没什么,只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少些的好……”贾维主教抖落剑上的血迹淡淡说。“你放心吧,你还是会回去指挥圣骑士团的,不过从今以后就是完全按照我的意思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人影陡然从不远处的深草从中出现,如弩箭一样朝红衣主教直扑而去。

  现在这并不算是绝佳的出手机会,但是阿萨已经不能再等,无法再等,他必须出手。死灵魔法也已经来不及使用,他从藏身之处电射而出只用了两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冲到了贾维主教的面前,一拳带着斗气的白色光芒和破风的怒吼而去。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红衣主教略一错愕,但是立刻举剑,迎上。一片比刚才的匹练更亮更快更凌厉的白色光芒从他手中闪出。

  似曾相识。这是阿萨看到这片剑光后的第一感觉。但是他已经无暇去细想这到底是哪里见到过,这片剑光强烈到了他几乎无法承受的地步,凝聚在手上地斗气居然只是恰恰可以抵挡住剑锋。而且这剑光之汹涌。之凝重,之毒辣。似乎是一场海啸变做了一座山然后又化成了一条毒蛇最后才成为了这片光芒。

  一双拳头和长剑顷刻之间就已经互相刺、碰、撞、击、抓、切了无数次。斗气碰撞产生地气流发出一阵阵闷雷似的的响声。阿萨拼命地想抓住或者荡开这把剑,把拳头或者送到对方身上。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得手,反而在不断地交锋中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到。虽然他已经把这个年轻地红衣主教的实力估算得很高了,但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不过即便如此,这场战斗依然还是十拿九稳的。虽然比他慢了一步,但是塔丽丝和黑精灵也已经赶到了。合三人之力对付这个对手应该也是没有问题地。

  红衣主教似乎也察觉到了形势的不利,一声冷哼,再进步,再出剑。这一次的剑光居然比上一次的更汹涌更澎湃。

  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回忆就要有脑海中呼之欲出了。但是阿萨完全没有一丁点地心思去捕捉,他必须不退反进,否则红衣主教就会利用这个空档抽身而退。冥想术已经全开,他已经看得见面前那条蕴含了无限的剑。

  但是就在他鼓起所有的力量和斗志迎上这片剑光的时候,一道凉悠悠的感觉突然从背后生出。

  这个细细的感觉穿进了他的皮肤破开肌肉从两条肋骨中刺进右肺,然后又以同样直线相反的过程从胸前透出。

  冥想术把所有的触感都完完整整详详细细地收录进了感觉中。阿萨甚至听得见自己每一 条肌肉是如何被切断如何被撕工,还有血液涌出肺泡引起抽搐地声音。

  无论是谁看见自己的胸口透出一截剑尖的时候都只会感觉到恐怖,但是阿萨不是,他只感觉到惊奇和愤怒,一种几乎可以让他忘记胸口的痛的愤怒。他知道这是谁地剑。知道只有谁才能刺出这样一剑。

  只是这样的一顿,红主教手中的剑光就已经在他身上闪电般地划过。他立刻像一只被抽空了的口袋一样栽倒。

  按照他的体力和斗志,就算把手脚都宰了下来他也不会倒得如此无力。但是红衣主教的剑全部如同山德鲁手中的手术刀一样精确地从他的关节处掠过,然后他所有的力量就都立刻消失了。

  软倒在地,阿萨刚好可以看见背后的罗得哈特,透过被自己的血压充得几乎是看什么都一片血红的眼睛,阿萨看见罗得哈特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安,好像他刚刚从背后捅上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剑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罗得哈特右手抚胸,盔甲里面依然有丝丝血迹往处渗出。刚才那一剑确实也没有丝毫作伪。他和贾维主教交换了一个彼此会意眼神。

  阿萨这个时候才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确实是个圈套,但是并不是什么针对红衣主教的圈套,而是针对他自己的圈套。他也并没有看错,罗得哈特的城府确实是深,心机确实是够,只不过这样的城府和心机却是用来对付他的。

  无缘的愤慨在胸中激荡,在喉咙里变成低低的野兽般的咆哮,但是旋即又被从肺里涌出的血液呛成了咳嗽。一大口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看到原本的盟友突然从背后一剑把阿萨从刺了个透心凉,奔到半途中的神殿骑士和黑精灵都是齐声发出惊呼,但是惊呼之后他们两人的反应则是完全不同。塔丽丝是怒喝一声朝贾维主教和罗得哈特继续冲去,而轩精灵则是转身就跑。

  杰西卡的选择无疑是要比塔丽丝正确得多的。但是这个时候什么样的选择似乎也没有区别了,贾维主教随手就从背后掏出了一本卷轴展开。白魔法的波动一闪而过,杰西卡身周亮出麻痹术的光点,顿时像尊木偶一样倒在了地上不到。

  “你这个邪恶的死灵法师,居然还……”塔丽丝没有机会说完她地废话。立刻就被卷入了红衣主教凌厉无比地剑光风暴中。顿时被带得连话也没法说了。

  “想不到居然是塔丽丝骑士。你什么时候居然和这个家伙混到了一起?这倒是让我吃惊不小。兰斯洛特大人教的好徒弟啊。贾维主教冷笑着。手上地剑转瞬之间已经和塔丽丝的剑交击数次。

  塔丽丝踉跄后退,怒喝:“呸。你这样的家伙居然潜伏在光辉城堡中,我一定要……以主之名,赐我破魔之刃……”她不得不马上闭嘴改口。给自己用上了一个祝福术才堪堪抵挡住了对面刺来地长剑。

  “以主之名,赐我破魔之刃。”红衣主教冷笑一声,同时也顺口诵出同样的祷文。雪白的光亮在他剑上亮起,无论是施法的速度还是剑上亮起的魔法力都远比女骑士所用地高明不少。

  两人的身随着密集的双剑相交的撞击声再度分开,依然是塔丽丝踉跄后退。一片金发从她头上散落,额头上也出现了一道血迹。

  “没有了光辉战甲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么?”红衣主教和塔丽丝两人身上几乎同时又冒起同样的白魔法光芒,两人再度战在了一团。

  罗得哈特交没有出手帮忙,他早看得出实力的。终于塔丽丝被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肚子上,痛苦地弯下了腰。贾维随即再在她的脖子上加了一掌后她也栽倒在地。

  “兰斯洛特好心让你出来躲躲,你却自己撞在我手上来了。这下可好了,让我抓住一个对付他的把柄。他地弟子居然和这个刺杀过罗尼斯主教和艾斯却尔主教的通缉犯走到了一起,相信无论是谁都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贾维主教看着推动知觉的神殿骑士得意一笑。

  这个时候,周围远处开始慢慢地出现了一群人影。他们以包围的队形朝这里移动。这些人都是同样的装束,整齐的步伐和动作,但是每一个人的脚步都很轻,动作都很流利简练,飞快但是又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接近这里。这数百人居然都是相当水准的高手。

  阿萨再咳出了一口血。真正地揪心挖肺的疼痛,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肺泡中正在骨碌碌地冒血,扯得连心都好像要掉下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凄然苦笑,他认识这一群人,那都是圣骑士团的成员们,而出现在这里的居然有数百人之众,恐怕整个圣骑士团都来了吧。连来的时机也掌握得如此空空如也,算定了自己的注意力必定集中在红衣主教身上而不会发现他们的接近。

  但即便是这样,刚才罗得哈特和贾维主教两人的表演依然是那样地逼真,卖力,可见对这一个圈套所下的功夫和心血之深。他确实输了。虽然他依然对罗得哈特居然投靠了这个胁迫皇后的死灵法师感到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贯穿自己胸口的那一剑比任何事物和推论更有说服力。

  贾维主教走过来看着地上的阿萨。虽然刚才他的神情是那么地自然有度,深藏不露,但是现在居然有了种几乎控制不了的狂喜在他的脸上跳跃着,这不过只是场布置得很周密很阴险,十拿九稳的一出圈套而已,但是他却好像完成了一件足可名留青史的壮举一样。

  “终于是我赢了。”他说。声音有些激动。“而且这只是开始而已,我告诉你,还有其他地方我一样也会赢。”

  阿萨无力地再咳了一口血,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

  贾维主教俯下身来,一手使用着白魔法,一手把留在阿萨胸腔中的剑抽了出来。他的白魔法造诣居然不比任何一个专职的牧师弱,阿萨可以感觉自己那原本很严重的伤势顿时就止住了,甚至连精神都恢复了一些。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赢么?”红衣主教蹲在阿萨的身边,他压低了的声音和表情似乎是在炫耀,又像是在感叹。一字一字地说:“我还你一句话。人品决定一切。”

  阿萨的身体震了震,抬头看向贾维主教。

  年轻的红衣主教也凝视着他,脸上是依然还是微笑,而且更阳光,更灿烂,更得意。

  刚才在战斗中就一直涌动着奇怪的熟悉感觉现在终于重新找了回来,而且更是被一句话点清了最后的一点迷雾。他想起了一个人。阿萨看向他,脸上的难以置信比刚才被罗得哈特偷袭的时候更甚,他艰难地开口:“是你?”

  “对,是我。”贾维主教,这个曾经叫做克劳维斯的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用仅可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还给你了。人品决定一切。你失败的原因就是人品问题,因为你相信人性,而我却是了解人性。”

  “怎么可能……是你……”阿节萨还是震惊在这完全的难以置信中。

  红衣主教满意之极地欣赏着这个揉合了惊奇和失败,绝望的脸他肯定这是他这一辈子所看到过的最动人的表情。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说:“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的。我知道这应该是山德鲁老先生所给我的底线之一。而且我也答应了别人不能让你死……所以你放心吧。”

  虽然只是用地下室临时改建的,但是魔法学院的能力还是把这间临时囚室建造得很牢靠。手臂粗的钢条不用说是三个人,即使是三头大象也不可能弄断。而数十名魔法师和牧师在钢栅栏和整个囚室的地面墙壁上临时篆刻的数十个魔法阵也更让这囚室更固若金汤。

  阿萨无力委顿地瘫坐在地上。并不是他没有精神,如果眼神真的可以凝成实质的话。红衣主教早已经被戳得稀烂了。但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是用眼神看看而已,他关节上的伤势并不重,但是却刚好足够让他动弹不得。魔法师们在这囚室内外画下的禁魔魔法阵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封印阵,不用说是他,恐怕就算是塞德洛斯被困在里面也不见得有办法使用魔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萨看着外面的红衣主教问。他的脸上依然还是带着平时的面具,贾维和罗得哈特都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曝光,只是对其他人说这是个很重要的犯人需要单独关押审问而已。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过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以后就把你送去塞莱斯特罢了,教皇陛下似乎很想见见你。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见你做什么,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不会是为你颁奖就是你。也许是他对你身体中的世界树之叶和太阳井感兴趣吧。”

  “你怎么可能去到笛雅谷成为死灵公会的成员?我知道你之前确实和笛雅谷没有丝毫关系才是。”

  “这个就不是你操心的了。其实当时你不是和我一样有机会进去么?不过你放弃了而已,结果反而害得维德妮娜老师被关了起来。”

  “原本你就是维德妮娜的徒弟?可是她什么时候收的你做弟子?按照时间来说那应该……”

  红衣主教笑而不答。

  “那你现在回来这里干什么?”

  “回来这里?”贾维轻轻一笑。“当然是拿回我的东西了。”

  “你地东西?”

  红衣主教点头:“对。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地位,权力……当然还有人。”

  “人?”阿萨的眼神中徒然爆发出的光芒如同一只野兽,他地吼声也变得像一只狼在咆哮:“我警告你,别碰她。”

  贾维并没有什么挑衅式的反驳,只是奇怪地皱眉摇摇头说:“别碰她?她好像本来就是我的妻子吧。这句话其实是我早该在一年多前就对你说的……”

  “总之……总之……”阿萨激动得连面部都抽搐起来了,他陡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关节处的剧痛和无力让他立刻又倒了下去。他还是在地上嘶吼着:“我告诉你,如果你碰了她,我绝对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贾维主教依然还是显得很平淡,只是点了点头。带着些感慰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阿萨轻声说:“我终于可以完全确定了。我已经赢了。无论是战斗,是谋略,还是感情上,我都赢了。”

  阿萨在地上挣扎着半坐了起来,狠声说:“有本事你现在杀我。否则你永远赢不了。”

  “不,我已经赢了。”贾维很平静地点点头肯定,这种平静只会出现在面对毫无争议的结果的时候。“你以为我会用什么卑鄙手段去得到她么?不,我告诉你。我会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我不是要她地人。而是要她的心,她地感情。而且我一定可以成功的。我告诉你,我赢定你了。”

  “我知道在她心目中依然还是喜欢你的。但是在现实中,她每天还是要面对枯燥无边的政务,烦琐的国事。这个时候。你说她需要地是能够陪伴在她身边为她解忧和她一起生活的人,还是一个只存在于回忆中,连她的面也不敢去见的影子?“

  阿萨怔住了,慢慢地,一阵如刀绞般的疼痛从胸口中生出,扩散。这甚至比罗得哈特那贯穿他胸膛的那一剑还要痛,这痛的最痛在于他自己很清楚地知道,从这个对手口中所说的一切确实都是事实。

  ”你知道么?你地运气真的很好。好得让我妒忌。不只是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她的心,甚至有罗尼斯主教和山德鲁这样的大靠山在背后帮你。连公爵大人都要想方设法地拉拢你。而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其他方面,我知道你居然还得到了精灵族上古神物地力量,学习了真实之冥想,连维德妮娜老师也想尽力拉你进笛雅谷。你知道么?你这样的运气简直堪比最滥俗的骑士小说主角。但是最后呢?你怎么样子?你只是一事无成,随波逐流罢了。而我现在走到这一步虽然契机是你。但却是我自己努力一步一步走来的。”贾维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所以我是该赢,赢得光明正大。”

  “我赢得均可争议。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自己是输在什么地方么?你输在你自己,你自己这个人输了。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听来的这句话,我再一次地送还给你,你输在人品。”

  “无论是多好的机会多好的运气,甚至是送到你面前的,你都没有把握。但是你又并不是那种任何地方都完全无能的懦夫,你拒绝公爵大人,拒绝罗尼斯主教大人,拒绝维德妮娜老师,身上有了那些力量却不加以锻炼和利用,是因为你不仅没有什么世俗欲望,而且是在拒绝这个世俗的世界。你也许觉得我们这些被欲望驱使的人很丑陋无聊是吧?你想保持你那清高自由的生活姿态?但是你分明就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场风暴中,你还怎么拒绝?你的那种态度已经不是拒绝,是逃避。”

  “我在她那里看到你的武器之后,就派人探听消息,知道那东西其实是作为一个信物被你送去那里的,而且之后我一直监视着宰相府,发现你居然没有去取回武器。我就知道你是不敢去面对她。这个时候我也就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你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态。而最后在这里看到你的愤怒,我就知道我是真地赢了。只愿意凭着自己本能和性格单纯地活着,连事实都要去逃避的人,你凭什么赢我?“

  贾维主教一直在说。阿萨则是一直在听,听得怔怔地发愣。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确实如此。贾维口中冒出的每个字词都撞在他的心头,发出轰然巨响。

  ”现在我还有些失落,像你这样一个家伙居然会成为我曾经地最大的敌人,最后却这么容易就被我打败了。“贾维主教叹了口气,然后有些得意地看着笑着说:顺带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不暴露出你的身份。也是因为我不想惊动她。我会用各种办法让她慢慢地把你忘记,最后我会让她重新成为我的妻子。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所有属于我的,终将属于我。你不用不甘心,因为你本身就不配。”

  ‘咳’,阿萨的身体一抖。弯腰再咳出了一口血。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身体也在颤抖。

  贾维看着地上抽搐着地阿萨,淡淡一笑。他知道这种无可奈何地失败和悲哀才是最让人绝望和痛苦的。然后他提高声音喊道:“把人带进来。”

  随着贾维地声音,罗得哈特押着被捆绑着的杰西卡进来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机密,所以不合适让其他手下参与其间。

  罗得哈特依然还是那么平静自若,杰西卡则是一脸的讥嘲和不屑,看着阿萨冷笑说:“你的这个朋友真地值得信赖啊。”

  贾维把黑精灵拉过来扔在了地上,脚踩在了她的脸上。杰西卡疼哼一声,但是却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

  “好了。我们两人的聊天时间已经结束。现在开始正事了。我问你,魔法学院里应该有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也许是密室,囚牢之类的,你知道在哪里么?”贾维问。

  阿萨没有回答,他还是躺在地面上卷缩成一团,表情和身体都因为精神上的折磨而扭曲。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要你回答问题是很困难的,但是对不起,这个答案我却是很急于知道。这原本是应该只有罗尼斯主教才知道地,而现在最有知道的就是你了。”贾维主教伸出手,捏住了黑精灵的一只手指的指端缓缓用力。杰西卡闷哼一声,但是没有叫出来。

  像一粒脆豌豆被碾碎的细微声音,黑精灵那纤细而长长地指端在贾维主教的手里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碎裂的骨骼穿刺着皮肤和肌肉乱糟糟的不成形状。但是杰西卡只是闷哼了一声,身体抽搐了一下而没有惨叫。

  “好骨气。”贾维主教淡淡一笑,弹了弹手指上的血迹。“但是我劝你最好叫出来给你的情人听听的好。”

  杰西卡脸上已经满是冷汗,但是她依然在冷笑:“这算得了什么,小伙子。等有一天你落到我手上的时候我保证让你见识到黑精灵的刑讯艺术,其中第一项就是花上半天来慢慢一刀一刀地割掉你的那活儿。我预先告诉你,那场面绝对精彩绝伦。”

  “呵呵,真是有性格的女人。”贾维主教的笑容依然是又阳光又灿烂。“但是我也向你保证,笛雅谷无论在任何艺术方面都不会输给任何人。尼根这种乡下的东西绝对是相形见绌的。”

  贾维主教喃喃地念诵起咒文,伸手在杰西卡身上抚过,先是一阵白色的光芒,然后又是一道黑色的雾气从她的身体上隐现。随着这两个魔法上身,杰西卡那刚被捏碎了的手指旋即不再流血了,但是她脸上的痛苦之色和冷汗却立刻剧烈起来。

  “痛苦诅咒这个黑魔法可以让人的痛觉神经提升十倍速,即便我拧你一下你也感觉和掉了一声肉没什么区别。浴火重生这个白魔法可以保证你的生命不会流失,只要控制得当,我甚至可以把你肢解到只剩头和心脏还让你活着。还有圣灵佐佑,可以让你的神经承受界限超过人类的极限,再大的痛苦都不会让你受不了而昏倒或都被痛死……怎么样?这些深层次的艺术可是尼根这种小地方的血腥小工所不及的吧?”

  “别为难她,这事原本也和她无关,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阿萨从地上挣扎者坐起来。

  ”还是这么幼稚的想法。我答应不伤害你,但是可没说不伤害其他人。我当然就只有靠伤害她来让你说话了。“贾维转头看向阿萨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要么就是你给我想要的答案,要么就是我把她折磨到死……不过我想这大概是很难的了,凭我技艺和白魔法,她大概很难有死的机会……”

  阿萨想了想,回答:“大教堂的神像下面有一个秘密地牢,不过开启的方法我并不知道……”

  贾维主教摇头说:“这个我早知道了,我也去悄悄看过了,似乎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还有没有其他的呢?”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贾维主教再摇头,再叹息说:“可惜,这事我是一定要问出来的,这是我老师给我的任务之一。虽然我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你不大可能还有心志来保守什么秘密,但是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能放弃。我只有继续了,希望这能够刺激你的灵感和回忆也说不定……”贾维的手又捏在了杰西卡的手指尖上,继续用力。

  骨头碎裂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黑精灵的尖叫声中。这一个声音之尖锐之歇斯底里,绝对可以让人联想起传说中亡魂女妖的嚎哭。这一次她似乎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一丁点忍耐力,整个像一条被抛入油锅中的鱼一样拼命挣扎抽搐起来,如果不是贾维把她踩得很稳还有她全身被捆绑着,她几乎要整个人一起蹦得撞上地下室的顶部。

  终于她稍微平静了些,但并不是因为疼痛已经过去了,而是因为这个疼痛就已经把她整个人的精力和精神都消耗到了极限。她的全身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浸透了,原本黑缎子一般的皮肤也泛起一阵虚脱般的苍白之态。嘴唇哆嗦着,眼下也开始翻起了白眼。

  “我真的不知道那什么见鬼的密室,你他妈的自己去找吧。阿萨也有些歇斯底里了大叫起来。刚刚的巨大心理伤痛也早已经把他逼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离发疯只有一步之遥。

  贾维主教对他的愤怒吼叫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静静地握住了黑精灵的右手的最后一只手指,像劝一个朋友再喝杯茶一样淡淡说:“你再想想,再回忆一下吧。别担心,她还撑得住的。就算你对自己的记忆没有什么信心,请一定对我的白魔法要有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急迫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叫喊声:“主教大人,有事要向您禀报。”

  “有要事?”贾维主教一怔,连忙起身。他曾经有过严令,没有万分紧急的事绝不许其他人靠近这里。而既然现在有人来通报,那就是说真的有万分紧急的事发生了。他转身和罗得哈特一起朝地牢外走了出去。

  地牢的门沉闷之极地关上,这里成了一片寂静,只留下阿萨和黑精灵的喘息声。

  “畜生,怎么会这样……”阿萨在地上痛苦之极地抽搐着,你一条被抽出了脊梁的烂蛇。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痛苦。

  他经历过很多次的战斗,也受过很重的伤,骨头断裂,肌肉被断掉的骨头撕碎、拉开。甚至内脏碎裂……这些感觉他都体验过,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最痛地不是肉体上的痛,而是这种精神上地折磨。

  红衣主教刚才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击在他的心坎上。最让人痛苦的话无疑就是实施,因为那代表的是无可反驳的现实。

  后悔,屈辱,愤怒,敌意……当明白所有的原因其实都是因为自己的时候,这些情感都会加倍地反扑回来,不断地在心头啮咬,压榨。蹂躏。所以人都习惯性地喜欢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借口,给自己地敌意和屈辱寻找发泄的对象。这不仅仅是逃避,还是种下意识地保护自己情感地手段。

  但是现实终究是无法逃避的。而逃避也从来不会给人任何的力量,只有当人去直面那无法逃避的痛苦和现实,接受这煎熬,才会获得超越现实的勇气。

  这勇气才是一个人真正所具有地力量。痛苦中的力量。

  阿萨慢慢直起了身休,半坐了起来,他的牙龈都在自己的用力下浸出了血。

  魔法学院的图书馆的背后,贾维主教被几个牧师带领着来到了这里看着墙壁上的一个大洞,罗得哈特也在一旁。

  “你们说有要事禀报,就是让我来看这个洞?”贾维主教看着这面烂墙壁,他的脸色也和墙壁差不多。

  旁边的牧师立刻低头禀报:“主教大人,事情是这样地。刚才我们几人正在这里,突然看到这面墙壁破了。一个很大的身影从里面飞了出去,一下就越过树木和围墙不见了。”

  “这种事情你们也来找我?让瑞恩大神官来看看不就行了?”虽然这听起来确实是件怪事,但是红衣主教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他有些不耐烦。

  这几个牧师也有些尴尬,他们几个都是年轻人。贾维主教因为这段时间来展现出不凡身手和他本身的气度。气质,气势早就已经在魔法学院和王都中竖立了形象和威望特别是这些年轻地牧师魔法师们更是将之奉为偶像。所以虽然魔法学院中上层几个大神官和神官依然不放手把权力交给他,但是在下面不少人眼中他也早就是罗尼斯主教的接班人了。所以发生了这个事后第一时间来找的就是他。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年轻牧师连忙解释。“看到这个怪东西后,我们刚开始还以为是谁在做什么魔法试验失败了什么的,我们就从这个洞里进去看看,转了一会之后发现……图书馆里面那只大雕的标本不见了。这个时候我们几个才想起来,那撞破墙壁飞出去的好像就是那个大雕的标本,而且……上面好像还坐了个人……”

  “恩?”贾维主教的脸色有些变了。虽然无论是谁听说标本居然自己会动,还会撞破墙壁这种事后肯定都不会淡然自若,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对他这个红衣主教的身份来说似乎又有些过分。他和罗得哈特对看了一眼。

  牧师继续压低了声音,说:“我参加过一年前围剿王都那个死灵法师的战役,我后来回想起来,那只大雕的标本飞出去的时候……微微的魔法波动好像有……死灵魔法的味道……所以我们就连忙赶来通知主教大人了。”

  贾维主教的脸中听完这番报告后变得很凝重很严肃,他从破洞中走到了图书馆内,环视着周围,然后又凝望着那个标本撞破的洞。陡然间他的身体一震,转头对那几个牧师点头道:“你们做得很好,非常好。对了,这件事你们暂时别对任何人提起,知道么?”

  然后还没等那几个牧师点头激动完,红衣主教的身影已经如一阵风一样的扑了出去。

  “我有紧急的事去办,你最好先去看看那两个人确定一下不会出什么差错,然后回圣骑士团总部集结人手等着以防万一。”贾维对后面跟来的罗得哈特说。

  罗得哈特默然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地牢的门开了,里面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罗得哈特走了上来,看了看地上的黑精灵。再看了看囚牢中的阿萨,轻轻叹了口气。从和贾维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一直都是种平静如水冷淡如冰。直到这个时候他地脸上终于才泛起了一丝愧疚,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而且是看着地面而不是对着阿萨所说的。他俯下身,把手放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黑精灵的身体上,低声吟诵着咒文。白魔法的光芒闪过后,杰西卡长长地喘息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也不是那么扭曲了。罗得哈特再打开囚牢,把她丢了进去和阿萨放到一起。

  阿萨还是靠着墙壁半坐着,短短这一会儿中他已经像是在蛮荒险恶中跋涉了一万里之后一样显得憔悴疲累。原本精悍的神色早已不见分毫。眼眶中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现在布满了血丝,无神但是却是有意地看着罗得哈特,没有说任何话。

  罗得哈特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只是静静地检查了一下囚牢,然后也转身准备离开。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囚牢中地阿萨突然说。

  “恩?”罗得哈特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说没有什么对不起地。你只是做你的事罢了,我自己送到你手上来是我自己的错。你本来就是个懂得取舍。知道利害大势而去理智选择的人。是我自己的错,我以已之心度你之腹,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幼稚罢了。所以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和他一伙地话不但可以有更大的权力更好的机会,而且他似乎也比我有可能处理好克莉斯的事情。”阿萨淡淡地说着。他现在的声音也很平静了,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虽然无神憔悴,但是其中开始有了一些另外的东西。

  “谢谢你。”罗得哈特一点头,对这个自己刚刚出卖的朋友点头示意,他的脸上泛起一些难以言喻地神色。以他的城府和心机之深,现在的这些感情依然无法被完全掩盖。

  “不用谢。”阿萨也对这个在背后刺了自己一剑的朋友客客气气地点头。他倒是完全平静了下来。“我终于明白了,也承认了,刚才那家伙说的确实都是对地。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罢了……只是我有些奇怪的是,你这么对你老师没信心?你真的认为罗兰德团长会拿你们没办法?”

  “不是对罗兰德老师没信心,是对笛雅谷更有信心。对贾维主教更有信心而已……”罗得哈特淡淡回答。

  “看得出来他似乎也确实对你很有信心。很放心地让你知道一切,也很放心地让你留在这里看着我们。”阿萨的神色越冷静,眼中深处的那一点东西也开始越来越明显。

  “你错了,他不是对我有信心,是对利害有信心。依靠利害关系维系起来的信任,永远比感情维系起来的更牢靠,更稳固……”罗得哈特说完这这些话后就回转过身,走向地牢门口。到了门口之际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并没回头,只是低声说:“有时候我也会回忆起以前,相信感情和正义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很幼稚可笑……但是……有时候又有些……”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完全就小了下去,微不可闻了。他再也没回头,开门走了出去。

  随着铁门重新关上的闷响,阿萨也收回了目光。他依然还是一副憔悴和狼狈像,但是眼中的那点从来不曾有过的东西开始亮了起来。

  那是火焰,也是熔岩。但却不是那种把热力和光芒朝外放出的火焰,这火焰冷凝得像冰,因为那力量和光芒全都投射进了自己的心中。这是从真正的苦痛和磨练中才会产生的心的力量。

  “那臭老头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了么?”阿萨叹了口气,忡忡地闭上了眼睛,把这最后一点外露的痕迹都收入了心中,躺着不动了。

  此时此刻,在远离王都三百里远之外的地方,一场战斗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

  钢铁魔偶巨大的双手合并,终于夹中了中间的那个剑士的身体。 甲胄和骨头内脏混成一体的声音像是有人同时捏碎了一百个鸡蛋,血呈喷射状地从那完全扭曲变形的肌体中狂涌而出。

  但是那粉碎地只是这个剑士地腰腹之间而已。这个剑士的头颅和胸口还有双臂都还在。虽然他已经绝对活不了了。但是毕竟还没有立刻死,他也就利用这残存的身体中的所有残存力量重重一剑砍劈在了魔偶的胸口上。

  长剑粉碎中,魔偶身体上的魔法符文也破碎了不少,魔偶的动作明显地呆滞了一些。这种维持魔偶运动的魔法符文都是篆刻在魔偶身体中的,即便是锤斧类重型武器也难以伤及。足可见这一剑地破坏力之大之重。

  魔偶松开手,那个已经不像人地剑士掉落在了地上。这个绝对算得上是好手的战士没有一点哪怕是最轻微的惨叫声,仿佛他存在的意义本身就只是去砍上这样一剑。

  魔偶的身体上这样的伤痕已经不少了,一般来说相较于去破坏深藏于体内地核心相比。这样去慢慢毁坏才是对付这些钢铁怪物的唯一办法。只要身体结构受到了足够的破坏这些魔偶也会整个地散架。

  地面突然冒出了一只巨大的尖锐的土柱狠狠地撞击在了金属魔偶的身体上。发出像撞钟一样的闷响。在这样一下重击之下,这个庞大的金属怪物终于呆然不动了,然后颤抖了一下,倒下。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只金属魔偶了,其他地也早已倒下成为了一堆废铁。不只如此,也还有许多石像鬼的残骸洒落在周围。这些都是这些剑士们的战线。但是相对的。刚才倒下也是最后一位剑士了。队伍中最后一魔法师用仅存的魔法力使出了一个土系地法术,把这个两败俱伤的场面完成了。也就在同时,这个魔法师身体一震,鼻子中缓缓流出两道黑色的血液,慢慢倒地缩成了一团。

  半空中,死灵法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这里是离开地面数百米的高空,在这样的距离下用黑暗灵魂冲击击杀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个级别不低的对手,即便以他的能力也略显得有些吃力。

  “这些家伙好厉害……”另一个胖胖的。同样带着一个银色的骨骼面具的魔法师则哭丧着脸。因为下面的金属魔偶全部都是他的,石像鬼也几乎都是他制造的,这些东西每一个即便不是价值连城至少也值半个城。而有两个金属魔偶只是一个照面就在罗兰德的剑下成为废铁。

  “这些人近身保护皇帝的人可都是圣骑士团的,只凭你那两个废铜烂铁就想无伤无损地拿下别人确实不大可能。”漂浮在半空中的艾登大师淡淡说。只有他没有坐在石像鬼上,在他那大陆无人可及的空气魔法的造诣相比下。石像鬼这种飞行魔偶的灵活度和速度和一只猪差不多。

  “艾登大师如果您能够多出力一点的话,也许我就用不了损失这么多了。”死灵法师继续哭丧着脸。

  艾登大师依然还是冷冷地说:“我说了,我只是负责牵制罗兰德而已。现在我至少已经做到了。诺波利诺特,你难道以为的那一堆破烂比我的命还值钱么?要我飞到近处去和他正面战斗么?”他下巴上原本那一缕长长的银须已经只剩下了滑稽了一小段,唇边还有一些擦伤。这是他在战斗开始之初冒冒失失地接受的后果。

  其实也并不是艾登大师不小心,以魔法师和战士之间的战斗来说,五十米的距离绝对算得上安全的了,何况艾登大师那炉火纯青的飞行术。所以他一开始就接近了他们的上空。

  但是罗兰德团长只是一出剑,谁也不知道那一剑怎么一眨眼都不用就越过了五十米的距离来到了艾登大师的面前。而且那一剑之快之突然之猝不及防,恐怕就是一只最快最灵活的隼也躲不开。幸好艾登大师的飞行术比鹰隼确实还要快上那么一点点,才勉强躲开了。至此以后他再也不接近罗兰德百米之内,只在那绝对安全的距离上用魔法不断骚扰着。

  “不用再争执了,反正我们的目的看来已经达到了。虽然这个家伙的战斗力确实超过了我们地想像,但是最终还是我们赢了。”另外一个死灵法师冷冷地看着下方说。

  现在他们地下方站着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爱恩法斯特的皇帝。一个则是圣骑士团的罗兰德团长。两人身周的地面满是石像鬼的碎块。魔法轰炸出的坑洞,侍卫们破碎的肢体和残骸。

  在这个修罗地狱般的场地中,罗兰德依然是站得笔直,脸色依然冷峻如山,手中的剑依然还是握得那么紧,连身上都没有一丝战斗造成地伤痕或者是狼藉,宛如一尊不朽地战神像。但是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

  无论是谁,要面对上空三个顶尖魔法师不间断的魔法轰击下能够坚持这么久。还要不时抽身去协助其他人对付魔偶和石像鬼。到了这个地步也都会油尽灯枯。

  身后的格芬哈特十七世虽然早已经是面如土色,不过终究还能继续站着。但是罗兰德自己心中清楚,这并不是自己和手下们的保护得力,而是那三个魔法师根本就没把皇帝当作目标。

  以格芬哈特十七世的手无缚鸡之力,如果这三个死灵法师的目标真是他,恐怕圣骑士团全员在此都无能为力。其中那个使用黑暗和灵魂魔法地咒法师正是狙杀这种弱小目标的绝佳人手。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对皇帝陛下出手。反而是慢慢地在超远距离之外一下一下地击杀着其他剑士。而其他两个死灵法师一个操控着魔偶进攻,一个则是凭借着远比飞鸟还灵活的空气魔法在自己的上空盘旋周转。自己和手下曾经有三次要对皇帝陛下使用传送卷轴,这个死灵法师立刻如雨般地丢下连环闪电和雷鸣暴弹,其他两个也用尽一切手段进攻,前两次都硬生生地把传送魔法打断终止。最后一次队伍中的牧师不惜燃烧自己的生命使用出神圣庇护想保护皇帝使用传送卷轴离开,但是死灵法师们却用出了一个极度罕见的‘空间锁’卷轴,彻底封闭了这个区域中的所有空间魔法。

  能够让死灵法师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这种卷轴,也可见这种东西地罕见和难得。而险些之外,这三个死灵法师都小心翼翼地保持在一个绝对安全的高度。慢慢地用魔偶和单体攻击魔法消磨着他的斗气,体力和手下的生命。

  罗兰德看得出这三个死灵法师的目标是什么了,他们地目标居然是自己。

  那个把空气魔法运用得出神入化的死灵法师没有使用顶尖的空气大魔法‘群星飞落’,另一个死灵法师也没有使用灵魂和黑暗融合的范围大魔法‘噬魂术’,并不是他们不能用。而是他们不愿意使用,这种大范围的杀伤魔法对罗兰德效果并不大,但是其中的格芬哈特十七世却很有可能会遭殃。

  他们并不想伤害皇帝,却一定要制止皇帝使用传送卷轴逃跑,因为对于罗兰德来说,皇帝是个无法弃之不顾的包袱。只要皇帝还留在这里,他无论是要逃跑还是拼命反击都会有顾忌,都会缚手缚脚。于是他们就可以放放心地在绝对安全的距离下把罗兰德消磨至死。

  虽然三个死灵法师本身的实力就已经远在罗兰德之上,但是要保证能够自己不受伤害的同时让罗兰德绝对无法逃跑,无疑也只有这样一种办法了。虽然时间会拖得久一点,手段显得卑鄙了一点,但是却绝对有效。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大家一起出手吧。我看得出这家伙的斗气和体力都已经几乎消耗干了。”艾登大师率先飞下,同时随手一招,一发雷鸣暴弹朝罗兰德飞去。

  看着雷球的飞近,罗兰德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有些痉挛。这种魔法刚才他已经劈开,绞碎,闪躲过多次了,此外还有火球,冰刺,风刄等等。他的感觉已经开始有些麻木,手中的剑已经变得比往常沉重得多了。不知道这一次他还是不是能够劈开?这次可以,那么接下来肯定会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另外的呢?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知从哪里飞来迅捷无论地钻入了雷球之中。雷鸣暴弹陡然变形,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声手就在半空中瓦解了。

  艾登大师在半空中的身形陡然一顿。陡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着上望,然后身体一震。

  虽然脸上带着那张密银的骷髅面具,但是艾登大师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上的眼睛还是露出了惊骇之极的神色。就好像看到了最难以置信的情景一样。

  教学中央的神像已经被挪开了,露出一个阴暗的地产口。地产口散发出的腐臭和湿气让瑞恩大神官直皱眉头。

  在这个时候开启这个原本是隐秘之极的所在无疑是极不合适的,如果不是红衣主教有些失态地很焦急地要求这个时候进去看看,瑞恩大神官是绝会在这个时候开启这里的。为些他不得不把大教堂中所有人都叫了出去,不许其他人进来。

  虽然这个地牢算是魔法学院最隐秘的所在,但是知道的人还是有着好几个,而且对于继任的红衣主教自然也不会隐瞒。不过要说为什么会建立这个地牢以及这个地牢的真正作用恐怕现在就没人知道了。如果只是关押那些危险的怪物,大可以在其他地方修建监狱,似乎用不着特意在神圣的大教堂的地下……

  不过瑞恩大神官现在也不想去深究这些,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也许这位红衣主教是知道什么自己不东西的。虽然贾维主教现在还没正式接手魔法学院,掌管钥匙的还是自己,但是对于他仓促间要求自己也不好拒绝。他看得出来,也许这位红衣主教真的有可能会接管魔法学院。

  只是来到王都的短短几天,贾维主教先是治好了皇后陛下的怪病,然后就传出了皇后陛下将全力支持他的消息,同时罗得哈特大人也和他 走得极近,主教大人也几乎天天去宰相府和宰相大人套近乎。虽然不让这个外来人来掌魔法学院的权这早已是形成了共识,但是这事态地发展倾向不得不让人重新考虑。

  作为新上任地红衣主教。自然是每个地方都要去检视一遍的。这个地牢是前两天贾维主教在大神官的带领下去看了看。瑞恩大神官很是受不了里面的那股气味,如同腐臭了棉花一样塞在人的胸腹之间,反倒是红衣主教对这个地方饶有兴趣,很仔细地打量四周的同时还不停地问瑞恩大神官关于这个囚牢的情况。只可惜瑞恩大神官实在没兴趣在那里面谈论什么,而红衣主教似乎也有些的顾忌,匆匆走出地下室的时候居然带着恋恋不舍地表情。

  而这一次红衣主教风争火燎地要再次下去,瑞恩大神官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问。他虽然还不清楚这位红衣主教之后到底不会不成为自己真正的上头,但是却清楚在这种不清不楚地情况下。对这些不清不楚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深究的好。

  地牢中,一片骇人的寂静。这深入地下百米之处。一切声响都被隔绝在了外面。而里面也没有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事物了,除了主教大人。

  所有关押着怪物地牢笼都已经打开了,不过所有的囚犯都成了尸体。不管是强壮得像食人魔一样的牛头怪,还是是美杜沙和邪眼,所有有生命的怪物都已经成为支离破碎的残骸倒在血泊中。几个阴魂和骷髅僵尸则静悄悄地站在角落里动也不动。只看着囚牢中央的贾维主教,比最听话的狗还要听话。

  贾维主教抖手震落剑上的血迹还剑入鞘,焦急地往四周张望了一下。他已经用飞快地速度再次把这地牢尽量仔细地搜索过一次了,甚至连那些关押着怪物的囚牢也没有放过,但是他依然没有发现他需要的线索。

  如果时间允许,他愿意把这个地牢中地每一寸地面和墙壁都敲下来仔仔细细在手里捏着检查。地牢外庞大严密得魔法结界对于只是一个关押怪物的地方来说有些过分,而且贾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结界的力量和精密程度远比表面感觉到的更大更深。如果那家伙所说地是真的,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隐秘地方的话。这里确实就应该是老师所说的收藏那个东西的最合理的所在了。

  但是留给他慢慢仔细查找的时候并不多,贾维很清楚山德鲁给自己的底线中最重要的一项大概就是指的这个,所以现在是很重要的机会。现在就只剩下唯一的办法查找了,这也是可以在这个难得的机会中所使用的唯一最有效的办法。

  地牢的地面上全是多年积累的污渍,怪物们的血液也流淌得满地都是,但是贾维主教毫不在意地盘膝坐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个时候,王都以南三百公里之外。艾登大师瞪看着那飞来的身影,表情和见了鬼一样。

  严格说来并不是他见了鬼。作为一个死灵法师,无论是幽灵还是骷髅僵尸之类的东西艾登大师看在眼里的感觉和看狗看猫没什么区别,所以现在的表情不是他看到了鬼,而是和其他普通人看到了鬼一样,难以置信中带着恐惧和震怖。

  刚才把那发雷鸣暴弹撞得灰飞烟灭的是其实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只是这只麻雀飞得实在是太快,太准,要不是艾登大师的给自己所附加的鹰眼术已经到达了顶级,也绝不会在一眼之下能看出那个黑点的真实面目。

  能够把一发雷鸣暴弹撞散,那自己绝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麻雀。不过让艾登大师露出那样表情的并不是这只麻雀,而是让这只麻雀飞来的那个人。

  一只巨大的猛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临了这片上空,展开足有近十米的巨大翼展,这是一只桑得菲斯山脉才特有的大雕。但是谁也没有去在意这种罕见的猛禽怎么会飞到这里来,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雕上端坐着的那个人身上。

  不只是艾登大师,还有诺波得诺特和另一个死灵法师的脸上也都同时涌现出了同样的表情。难以置信,惊怖,。畏惧。

  地面上。看到这一幕的罗兰德团长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定下地约定和通信手段,想不到真地会有用得着的一天。

  “怎么了?他们又来了援兵么?”格芬哈特十七世胆战心惊地问。能够在这个时候还能够站得住脚而没有瘫倒在地,说明这位皇帝陛下的胆量似乎也慢慢地大得多了。

  罗兰德摇头吁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居然都不大握得稳了,回答:“不,是我们的救兵。”

  半空中,大雕上的人穿着只是一件普通之极的牧师长袍,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地纠集在一起被高空中的强风吹得不停抖动。他同三个死灵法师一样,脸上都有带着一个面具。同样是骷髅形状地。不过艾登大师三人的是银色,他的却是种惨然的淡金色。

  “没有想到啊……”这个人开口说话了。虽然高空中的风很强。但是他好像并不怎么用力地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三个死灵法师会聚集起来只是为了杀掉一个人,而且还是用这样无聊的没有美感的手段。”

  艾登大师三人都像变做了泥塑木雕一样动也不能动,空中只剩下了石像鬼和大雕搧动翅膀的声音,诺波利诺特半举起的手闪动着魔法的光芒,那是

  个还没有完成的冰霜风暴。但是他偏偏既没有把这个进行到了一半地魔掌完成,也没有把它消散。

  大雕的体积并不比石像鬼大,上面坐着的这个人好像也并不如何威武,但是一旦出现就完全震慑住了所有人。神为之夺。他的坐姿歪歪斜斜,身躯来看也看得出已经是个老人,一看之下既没有什么气势也没有任何地威压,但是不知不觉中,以他为中心的一圈空间都似乎变得阴暗晦涩了起来。

  大雕上的人叹了口气,再说:“而我最想不到的是。原本高贵的死灵法师们现在已经是可以为了权力和利益像疯狗一样聚集起来了。”

  这个人的声音非但不大,而且语气也很平静,好像只是和朋友聊天一样,但是艾登大师三人的头上都开始有冷汗浸出了。

  这个人说了这一句手就不再了,三个死灵法师也沉默着。半晌之后。诺波利诺特终于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他干涩着声音说:“尊敬的前代理公会长,你好像在离开公会的时候曾经在漆黑之星面前发过誓,不会再干涉公会的任何事吧。”

  “你的记性真好啊……我都快记不得这个誓言了,难为你还帮我记得……”金色骷髅面具后的人点点头回答。这个回答让另外三个死灵法师的脸色很明显都变了,但是他慢慢地又接着说:“不过既然你提醒了我,我自然也会遵守的。身为死灵法师,即便是曾经的死灵法师,在漆黑之星面前所发的誓言是不可能违背的……但是我被你这一提醒又好像记起了,我的誓言好像是只要我和公会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主动惹到我的头上来我就不出手,是这样的吧。”

  “但是我们并没有犯到您头上来啊。”胖胖的死灵法师连忙说。

  “不,犯到了的。”金色骷髅面具点了点关。

  三个死灵法师面面相觑。

  大雕上的死灵法师轻飘飘地挥挥手说:“其中的关键你们不用去明白,你们只要明白我不会骗你们就是了。你们如果真要杀了他那就算惹到我头上。所以你们现在都给我滚吧。”

  “可是您至少也说明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们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和魔偶,只因为您这样一句话……”

  金色骷髅沉默了半晌,面具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三人身上缓缓扫视了一遍,终于开口说:“罗尼其已经不在了,如果我真让你们杀掉了下面那个家伙,也许下一下僦轮到我也说不定。他怎么也算是我非常时刻有可能的盟友,所以我不能让他死。”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又硬又冷。“而且你们这样的行径,居然也好意思称自己是死灵法师么?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是谁让你们来做什么的。你们真的该庆幸我现在不再是笛雅谷的代理公会长,否则你们三个就都该永远滚出笛雅谷了。”

  “我承认我们的行为确实有些失当……诺波利诺特小心翼翼地说着。“但是这是不是有些强词夺理了?尊敬的前代理公会长。”

  “你们的启发难道变得比我还差么?我怎么会强词夺理呢?”金色面具不屑地摇头。

  艾登大师点了点头,说:“你泯然不会强词夺理,我记得你一向来连道理都懒得去讲,怎么还会去强词夺什么理呢。现在你居然会先动口说上这么多而不是一上来就动手,看来这些年你的火气已经消得太多了。”

  “是啊,连我都觉得自己的心胸已经很宽大了。”金色骷髅点点头。

  “但是我记得你好像一向都不是那么心胸宽大的人,火气再怎么消,火苗是不会熄的。“艾登大师说。这三人中只有他现在才能保持不被这人身围有意无意散发的气势所完全吞噬,他声音也逐渐地恢复了平时的苍凉淡漠。

  金色骷髅头突然轻轻地冷笑了一下,说:“说得对,其实我这样只是色厉内荏罢了。你们三个只要一出手,大可以把我在这里干掉。”

  别外两个死灵法师都不禁看向了艾登大师,但是他面具下端的脸却没什么异状,声音也依然冷淡:“哪里。您毕竟曾经是笛雅谷的首领之一,我们怎么能向你动手呢?”

  “不用客气,有心尽管来试试吧。否则也许以后你们的举动都会因为我而缚手缚脚呢。”金色的骷髅面具叹了口气,像劝说老朋友一样。“你们知道我这个人虽然心眼又小脾气又暴躁,但是还是有人个优点的,那就是受说真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三个加起来的话确实是比我强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一个死灵法师都沉默了。连诺波利诺特都没有了开始的畏惧和胆怯,陷入了这个酝酿着杀气的沉默中。

  这个时候确实是用不着客气和虚伪的时候,实力比任何东西都要有说服力。虽然这个存在所具有的威压是巨大的,曾经在他们心中留下的印象也是不可磨灭的,但是他们三人所说的都是事实。他的力量虽然绝对是大陆最顶尖的人之一,但是绝不可能是三个死灵法师合力的对手。

  挑战权威的危险确实是巨大的,但是诱惑同样也是难以抗拒的,那意味着一旦胜利之后笼罩在你头顶的阴影就会彻底散去。而他们头上的阴影原本就已经不多了,只要再拂去这一片上空无疑就更光明了。

  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动手干掉对方,似乎也可以算是名正言顺。既然是对方毁约在先,另外一个也许更恐怖的阴影也没有理由罩到自己头上来。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人先动手,因为他们早已经不是那种随时可以那自己的命顶在头上去冲去拼的年纪了。一无所有才无所顾忌,没活过多少时间才不知道生命有多宝贵。而他们都有名,有势,有权,一个人有了很多这些东西之后自然就绝对不会愿意去死,而他们也远远没有活够。所以他们不想去拚。

  终于,由艾登大师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遂是算了吧,怎么说我们都还同是笛雅谷的人,似乎没有必要为了外人而自相残杀。不如这样吧……我们来个赌约可好?”

  金色骷髅面具一声轻笑:“你想赌什么?怎么赌?”

  “这里还有五只像鬼。”艾登大师指了指半空中搧动着翅膀的魔偶。“你的活尸术我们也许久没有见识过了,就来赌一赌,你造一只活尸来和这五只石像鬼战斗,我们大家互不出手。如果你赢了,我们就离开。如果我们赢了,那么你就不要管这事,这样可好?”

  金色面具点头:“好。想不到你两相居然喜欢玩这些了。”

  “诺波利诺特。你来操作石像鬼。”艾登大师转过头来看了诺波利诺特一眼。在这转身背向金色骷髅面具的一瞬间,他看向两个同伴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小心些。我们的胜负就在你身上了哦。”

  他两个同伴的无疑也是看到了这个眼神地,但是他们的脸色和眼神却显得平静之极,没有一丝地不妥和惊奇。“我知道了。”肥胖的死灵法师用很灵巧地动作一跳,和另外一个死灵法师一起共乘一只石像鬼。随着他的手势,其余的五只石像鬼在空中聚集起来排列出阵形。庞大的黑矅石身躯在死灵法师的指挥下做出整齐的动作,宛如操练已久地士兵。

  金色面具下的死灵法师冷笑了一下。他并没操作自己座下的那只大雕,而是凭空举起也手,一团蓝色的光芒慢慢地开始在他的手中闪耀。当这团光芒亮到耀眼的时候他手腕一翻,蓝光如水一般朝地面上洒落。

  远离高空地地面上,剑士们的尸骸被这蓝色光芒一照耀到立刻开始蠕动起来。那些肢体还健全的尸体是自己站起来,而那些在钢铁魔偶下变做肉泥的血肉也不停地蠕动,聚集着,宛如一堆鲜红的软泥怪物。

  不只是这些新鲜的尸体,周围的泥土也不不断翻动着。一些烂泥,骨头一样的东西像春雨中的新芽一样在这蓝色光芒的照射下从土地中冒了出来。这赫然是不知道多久以前存留在这一片土地里地尸体,这些尸体有大如犀牛的,也有老鼠甚至昆虫的,其中绝大多数几乎已经分辨不出生前的形状,就只是一团腐败得不成形的烂泥或者碎骨头,但是现在它们活动起来却都显得生机勃勃。

  在这从天而降地蓝色光芒下,刚才还一片死寂的地面现在完全充满了活力。到处都有东西在动,从泥地中冒出。如果不是这场面实在太诡异,太骇人,这奇怪的蓝色光芒倒有些像传说 中使一切复苏的救世圣光。这一片被蓝色光芒笼罩着的地域足有方圆数百米,现在这数百米的地面仿佛突然就成为了传说中的幽冥地狱。

  格芬哈特十七世的脚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地打着闪。如果不是罗兰德这个他心目中的守护神还站在他旁边。他可能早已经吓得昏了。他紧抓着罗兰德的手,声音也像筛糠一样:“……我们趁现在快跑吧……”

  “陛下请放心。有他在,我想是不用的了。那位死灵法师是来帮我们的。”罗兰德摇摇头。

  “哦?这位是帮我们的……”格芬哈特仰望着上空。眼中恐惧之色慢慢消散,全是惊奇和震撼。

  半空中,三个死灵法师看着那道复苏着无数尸体的蓝色光芒脸色都有些难看。诺波利诺特的涩声苦笑着:“不过就是打个赌而已,用得着亡灵天灾加聚灵奇术来合成一个巨尸傀儡这种大场面么?”

  “不过只是出了小半的力而已。”金色骷髅面具淡淡回答。“你以为我是要用我借贷无门丰的大雕来对付你的石像鬼么?这玩意虽然应该比的石像鬼厉害,但是我却不想去地下。我这辈子唯独对做买卖的家伙都很能很小心。因为我知道这些人很奸诈。”

  诺波利诺特叹了口气,摇头说:“你错了。其实商人才是最不奸诈的。只不过喜欢把利益都放在表面上来说而已。其实谁活着不是为了利益?说得深沉一点,即便是感情,信仰之类的东西,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利益?那些心里打着见不得人的算盘的人才是真正的奸诈,比起他们,你不觉得其实我这种直白的人才是最坦率的人么?”

  金色骷髅面具一笑,点头说:“哦?那好。让我看看你这最坦率的人会玩什么花样吧。”

  地面上,所有活动地尸体都聚集在了一起。这些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有固态有液态地东西不断地重叠。挤压,蠕动。慢慢地也挤压出了一个和石像鬼类似的形状。

  这个尸骸怪物站立了起来,振开了无数凝结地血液,细小肢体和腐败的烂泥组成的巨大翅膀升空而起。腥臭腐烂的死亡气息瞬间充斥满了这片地域。即便是地狱中的魔鬼也绝没有这样令人恐怖的气息和威势。这周围视线所即地范围中,无论是鸟兽还是昆虫都开始拼命地逃离这片气息。

  “这个活尸傀儡恐怕不是五只石像鬼对付得了的。说不定要五十只吧?”诺波利诺特苦笑。“不是说了你只是一只活尸么?”

  金色骷髅面具冷笑:“你眼睛有问题吗?这难道不是一只还是两只?只要你能够让它受重伤就算你赢了,行了吗?”

  胖死灵法师还是摇头:“所以说在心里打算盘的人其实才是最奸诈的。你要我的石像鬼怎么让这种怪物受上什么重伤?不行。我可以用法术,怎么样?否则这个赌实在就没什么好打的了。”

  “我最讨厌做买卖的家伙地理由之一就是他们总喜欢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不过也行,除了造些破铜烂铁以外,你那三脚猫的元素魔法我实在不看在眼里。”金色骷髅面具打了个响指,尸体傀儡带出一阵巨大的腥臭风朝那五只石像鬼扑去。

  和那巨大的身躯毫不相称。尸体傀儡比石像鬼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的速度飞撞入了一只石像鬼的怀中,像搂抱最亲密的情人一样四肢紧紧地搂住了对方。一阵巨大但是清脆的破裂声,坚硬无比的黑曜石身躯就在那一团腐肉中像玻璃一样地碎掉了。

  果然如同死灵法师所料。只是一击,这硕大地石头魔偶就被尸体傀儡被彻底击溃,这实力的确实不是一点半点。无论是制作得再精良的器具,都不会有生命本身的力量巨大。这被活尸术聚灵奇术激发出了所以潜藏遗留的力量地尸骸虽然活动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只要它还能动,就绝不是石头可以抵挡得住的。

  但是同时,另外四只石像鬼的爪子也重重地击打在这尸傀儡的身体上。虽然也是腐肉四溅,但是那些飞出的肉片几乎是马上又全部重新附着回了这具尸傀儡的身体上来。这样看来这种普通方式的攻击的效果实在是小得可怜。

  ‘轰’一声闷响。一团巨大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了空中,把石像鬼和尸傀儡一起包裹在其中。诺波利诺特终于出手了。一出手就是火系的高级法术地狱烈火。

  尸傀儡带着周身的火星和烟气从火焰中一冲而出,顺带而出的还是没有闻过的人绝对无法想像的味道,那是无数腐烂的尸体被高温烧灼烤后产生的气味,即便是单纯的腐尸味,和这经过高温加工后的味道一比起来也完全可以用淡雅二字来形容。如果这是在战阵中。只是凭这味道就足够上千士兵毙命。

  四只石像鬼却隐没在火焰中没有动弹,他们的黑曜石身躯对火焰是免疫的。而这似乎也是诺波利诺特要求自己也出手的理由,只有魔法配合才是对付这种尸傀儡的唯一办法。无论是魔法还是石像鬼的攻击,其实消耗的都是这尸体怪物体内的魔法力,而这样大面积的烧灼无疑是最有效果的。

  半空中的四位死灵法师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每个人都目不斜视地在注视着战场。诺波利诺特一边吟念着咒文,一边还要操作着剩余的四只石像鬼,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而大雕上戴着金色骷髅面具的死灵法师则显得轻松了很多。

  当然,这也只是显得轻松很多而已。毕竟制作这样庞大的一个尸傀儡并不是件轻松事,而现在他的操作虽然比起诺波利诺特轻松得多,但是还是需要花费精力和注意力的。这一点每个人都很清楚,尤其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艾登大师。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艾登大师的脸上是一片淡漠,眼神也很平静,但是背在身后的握住卷轴地手已经因为紧张而肌肉有了些痉挛。这张卷轴是他从笛雅谷出发的时候代理公会长硬塞给他地。

  和其他顶级魔法师一样,艾登大师平时间并不会带什么魔法卷轴在身上。即便是雷鸣暴弹这样的高级魔法从他手中扔出来地速度也并不比卷轴慢上多少。关键是作为大陆最顶尖的施法者的自尊也不允许,就像大厨不可能还随身带着本菜谱一样。但是他在离开笛雅谷的时候因哈姆却要他带上几张比较特殊的战斗卷轴已防万一。

  艾登大师原本是很不屑的。但是代理公会长却说:“就算是我拜托大师帮我一个忙,随身带上吧。”于是艾登大师也只有皱着眉头收下了。

  直到遇到这个对手出现。艾登大师在想到也许真地会有机会用上卷轴的时候同时泛起的还有一种惊惧,对代理公会长的惊惧。这个人的出现不可能是他安排的,那么就只能是他预料到了。一直以来艾登对代理公会长都不大看得起,在他眼里这不过算是个毛头小子罢了。无论是魔法修为还是处事上似乎都没有什么惊人之处,能够成为代理公会长也不过是运气好恰好解决了罗尼斯,还有这个头衔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本这个人地头脑之好考虑之周到竟然到了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地步。而关键是他平时丝毫不显山露水,这份心机的深沉配合这样的头脑,确实无法不让人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这些念头在他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首要去解决的是面前的对手。

  他们三人都很清楚,对方一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这方三人合力的对手。但是他们同样清楚,如果真要和对方硬碰正面战斗,即便能够杀了对方。但是自己这边至少也要死上一个或者两个。而谁都不希望自己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们都不敢动手,不敢去拼。

  不过不想去拼,并不是不想去做。很多时候换上一种或者更多种方式也是不错,甚至是更有效的选择。这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奸巨猾们地特长。艾登只是头脑稍微一转,立刻就提出那样一个赌约的建议。

  对于对手那样等级的魔法师,任何用魔法偷袭之前的凝聚魔法力产生的波动都瞒不过对方。这种情况下使用卷轴无疑是最好地。而这张卷轴也正是对付这种单个但是实力超群的对手最有作用的麻痹术的卷轴。

  按照原本的想法,艾登大师是想让对手操作坐着的大雕而下到地面上去,但是想不到对手居然制作出一只巨大的尸傀儡。不过随即诺波得诺特立刻打蛇随棍上。提出了自己也可以使用魔法的条件。

  虽然往日里也并没有什么默契,但是艾登大师也相信自己在回头时候的那一个眼神已经可以传达足够的意思了。这是作为同样是心机深沉的老辣之辈之间的共同领会,彼此之间的利益,心思,打算都在这个眼神中传达得足够了。艾登大师相信只要自己一出手。绝不会只是一个人。

  这个对手在一开始居然就制造出了这样一个战斗力惊人的活尸傀儡,可见对方多半还是有着些戒心的。只要有这个堪比比蒙巨兽的大家伙在,确实自己这三人就有了顾忌,这样的怪物除了艾登大师一人能够在灵活上完全占据上风,另外两人恐怕只要是稍微露出些不轨的企图立刻就会招来攻击。而这种怪物即便是烈火威弹这样顶级的单体攻击魔法也是无法一下子予以击溃的。

  但是艾登大师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因为这是卷轴,即便是对方在不分心的戒备情况下只要自己不展开卷轴他也绝不会察觉,更不用说现在他还不得不分心操作尸傀儡。这个白魔法的瞬发法术可说是避无可避,除非之前就早施加了防护法术,要么就只是凭借本身的斗气或者魔法力去冲散桎梏。而只要麻痹术一生效,即便只是能让对方短短的一眨眼的时间里完全僵直也够了。

  一眨眼,已经足够让人死上一百次。而操作者一旦失去,尸傀儡也就不攻自破。

  半空中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虽然彼此间配合无间,诺波利诺特还给石像鬼加持了辅助魔法。但是实力上地差距是无法弥补的,活尸傀儡又是一击把第三只石像鬼地半边身躯打成粉碎。但是,诺波利诺特的三发霹雳寒冰也击在了尸傀儡地身体上。尸傀儡的身躯上一大片地方顷刻覆盖上了一层坚冰和白霜,另处两只石像鬼的爪子也狠狠击在了这些结冰地地方。立刻有一片一片被冻结的黑色身躯往地面掉落而无法再附着回尸傀儡的身躯上去。经过这一会地战斗,诺波利诺特似乎终于发现了对付这个怪物最有效果的方式。

  不过带着金色骷髅面具的死灵法师丝毫不显得紧张,反而悠闲地打了个呵欠。因为胜负早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对方慢慢地找到了合适的战术,但是石像鬼也只剩下两只了而已,胜利已经在望了。

  诺波利诺特似乎并不愿意放弃,仍然指挥着两只石像鬼努力地和尸傀儡周旋。只是再也不敢随便让石像鬼靠近尸傀儡用一只石像鬼的代价来换取一次攻击的机会。诺波利诺特手中魔法也不再只是水系的,而是火球,闪电,连珠炮似的狂轰,虽然这些魔法不断地在尸傀儡身体上炸出一片一片的腐肉和骨骼,但是看样子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魔法不停地炸死,轰击,腐肉横飞,空气中满是魔法元素和尸傀儡身上炸出的诡异波动,附加了迅疾术的石像鬼和傀儡半空中飞翔转折你追我逐如同三只巨大诡异的蝙蝠,卷动起的气流刮得人皮肤生痛。

  艾登法师知道自己出手的机会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突然从背后抽出魔法卷轴已经拉开,白魔法的波动瞬间爆发出来。几乎是同时,诺波利诺特那一直对着尸傀儡施法的手也转向了那大雕之上戴着金色骷髅面具的死灵法师。

  艾登大师可以感觉到手中白魔法的麻痹术已经凝聚成型,立刻就要蜂拥而出。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同时也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毛骨悚然。这是被人在身后用刀子抵住。而且感觉得到那握刀的手上地肌肉正在收缩绷紧立刻就要往前一送的那种毛骨悚然。

  也许是这一年多点的时间中数次经历生死之间的那种惊险战斗,让他那早被岁月掩埋了的直觉又恢复到了年轻时候还在战场上旅途中的那种敏锐,那种对于战斗和死亡的直觉,所以他是三人中第一个感觉到不对的人。他甚至来不及把还剩下十分之一眨眼就可以放出的卷轴完成,而是陡然旋身移位躲避挥起一道风墙阻挡在背后。同时口中大喊:“小心。”

  即便是最迅捷的隼也不可能像他一样身形从完全静止一下变得高速闪躲,而从他手中发出的风墙足可抵挡最强劲的弩箭。幸好如此,那一只小小的黑影在冲破风墙之后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只是刚好从他的鼻端前飞过。

  如此近的距离,艾登看清楚了这只小小的黑影是一只蜂鸟。不过这很明显不可能是普通的峰鸟,因为蜂鸟不可能飞这么高,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么要命的势头,关键是不可能有这样浓重的腐尸味。那味道浓得好像鼻子里被灌进了一桶阴沟里的臭泥浆。

  落空的蜂鸟在半空中迅捷地划出一道弧线,又折返回来继续冲向艾登法师,不过这一次半途迎接接它的就是无数细小但是精密如绞肉机般的风刄,瞬间就把它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然后一道强风把这些碎肉末吹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候惊魂未定的艾登大师才有空去看他的两个同伴,因为他知道没有理由这样的攻击只是针对他一人而已。

  那个使用灵魂魔法的死灵法师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直到艾登大师的提醒声起他才惊醒。但是他的运气也是最好的,同样从背手飞向他那另一个黑影要比袭击艾登大师的慢上那么一点,而且他凝聚在手的魔法似乎也有些犹豫而没有同时朝对面的死灵法师攻击,刚好用来自保。

  艾登大师一声呼喊,死灵法师身体已经来不及动,连头也没回,只是努喝一声,已经到达了他背后不足一米的小转战立刻碎裂开了。

  灵魂魔法几乎没有物理攻击力,但是这狂涌而出最纯粹魔法波动还是把那个原本就很脆弱的小黑点绞碎了。也只有灵魂魔法那种明锐的感觉和攻击方式才可以这样狙击到这一击。

  不过他的运气虽然好,但是还并不足够好。那黑点碎裂得并不够细,依然有一个小碎块被惯性携带着撞到了他的胳膊上。

  只是撞到而已,似乎并没有伤到皮肉,但是死灵法师却好像被最毒的眼睛蛇咬了一口一样尖叫起来。他手上一挥,一把由水系魔法凝聚出的冰刄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只手上,对着这一只被小碎片撞到的胳膊一斩而下。没有丝毫的犹豫,臂落,血溅,只不过从他肩膀断臂处涌出的血是红的,而那只掉下的手臂留出来的则是种郁黑黏稠的酱汁。

  这个时候,在他旁边同乘一只石像鬼的诺波利诺特已经默默地趴倒了。他的背心上有个大洞,一只乌鸦还是什么鸟类的脚还留在外面,但是并没有血流出来。看仔细点就可以看出,刚才还白白胖胖挥洒着魔法的死灵法师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僵尸了。

  冲他而来的是最大也是最快的,他刚刚听到了艾登大师的喊叫的同时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背心上被什么东西开了个洞。

  没有惨叫,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上一声,他所有的感觉和气息就被这冲入他身体中的东西带来的疯狂的毒素和腐蚀性魔法力消耗得精光了。他伸出的手指垂了下来,凝聚起来但是没有产生作用的魔法力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爆炸把他的手炸开,但是没有任何的血液或者其他液流出来,几眨眼之前还充满了生命力的肢体现在已经和标本无异。

  “你说的没错,那些不说话把所有算盘都打在心里的人才是最卑鄙最奸诈的,就像我一样,是么?”坐在大雕身上的死灵法师得意洋洋地笑了。“坦率的人啊。你们的打算实在是太坦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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