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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然地瞪了一眼不远处几个眉飞色舞的家伙,陈无咎自嘲地苦笑一声,又重新躺下,随即扯过毛巾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孔,小心提防愤怒扭曲的面容泄漏此刻心中的真实情感。想管人家的闲事当然可以,可考虑到如何善后的问题,陈无咎又把胸中的火气压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世人眼中的奴隶本就是下贱的,即便杀掉奴隶,法律也不过是要求包赔主人的财产损失,更何况是玩玩异族奴隶。
陈无咎知道眼下他的身侧始终有学院的监考官窥视行踪,一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就会立刻被人发现。
奈何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陈无咎心中颇为不甘,尽管他十分想出手教训这几个寡廉鲜耻的家伙,不过思及后续的麻烦,也只得忍了,形势比人强啊!
顿觉扫兴的陈无咎等到勉强喘匀了气,便走出休息间匆匆穿好衣服,准备回到房间去,跟这些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着恶臭的龌龊家伙在一块多待哪怕一分钟,陈无咎都会感到窒息。
走出公共浴室的陈无咎除了在盛怒后而留下的苍白脸色,看起来一切如常,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穿过曲折的花园走廊,陈无咎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大酒店主体建筑漆成红色的屋顶。忽然附近的花丛中人影一闪,先后有两个矫健的身影一前一后飞速掠过,随即花园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盗贼?忍者?杀手?陈无咎把诸多疑问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还是选择放弃,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额外添加一些。
不知为何,每次碰到麻烦的时候,事件发展通常来说都会和陈无咎个人的愿望背道而驰,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不等陈无咎走出几步,身后的树丛中便已然传来金铁交鸣的声响和一连串细微的破空声。
战斗经验颇为老到的陈无咎略为判断了一下破空声的方位,急忙来了一个就地打滚的不雅动作。
就在陈无咎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同时,几枚亮闪闪的小东西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其中一个恰好钉在附近的一棵树干上。
陈无咎在闪身到花坛后面隐蔽的时候顺便抬头瞧了一眼,确定这是一种专门用于投掷攻击的匕首。这柄寒气逼人的杀人利器上面闪着幽蓝色的黯淡光芒,显见是淬过毒的可怕武器,匕首锋刃上有着两条深深的血槽,足以说明被击中的后果何等严重。
从陈无咎所在的角度看不到那些人,不过搏斗引发的细微声响仍在继续着。
细细倾听了片刻,陈无咎的心绪平复了不少,这些人不是特地冲着他陈某人来的,陈无咎顶多算是人家城门失火殃及的那条可怜池鱼。
该怎么办?保持现在的姿势慢慢爬回去?虽然陈无咎的心中存在着无数个念头,不过最终付诸实施的还是比较符合理性思维的那个。
陈无咎慢慢直起身,蹑手蹑脚地开始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缓慢移动,他确实有兴趣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跑到香帕尔大酒店的花园中展开一场殊死搏斗,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难道不应该在荒郊野外进行吗?
当陈无咎看到战斗的参与者,下巴都险些吓掉了。并非陈无咎胆小,只是承受这种认知上的巨大反差,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躲在暗中冷眼旁观的陈无咎饶有兴趣地抚摸着下巴,咧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老祖宗说得没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自从洛桑相识以来,总是一副纤纤弱质姿态出现在陈无咎视野中的精灵少女朵丝蒂拉,此时的她一席黑色的紧身皮装,显得十分火爆。
此时朵丝蒂拉手中的细刺剑上下翻飞招招狠辣,哪里像是一个新手呢!
真是叫人完全想像不出她原本是一名多么娴静的淑女,或许现在的形象才是朵丝蒂拉真实的一面吧!
朵丝蒂拉的那名对手,则是全身黑衣,头脸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珠。看他高大的身材应该是个男性,至于具体是什么种族,这就不大好判断了。
陈无咎不禁开始琢磨朵丝蒂拉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与一名神秘人物展开血战的原因,到底是为情?为仇?还是为了某种利益?对此疑惑不解的陈无咎没有急着露面,分析朵丝蒂拉的异常行为,对陈无咎自己也非常重要,或许她还隐瞒了更多东西。“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死,也好,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把你切成碎块!”
精灵少女充满着无穷恨意的话语,丝毫没有影响到她面前的对手,只见神秘男子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明明知道是自己蠢,那就不要连累别人。别说废话了,让我发发善心,一块送你去见家人吧!”
两个气喘吁吁的对手本就没打算用言语分出胜负,短暂的休息过后,激烈的战斗重开。
神秘男子的武器是一柄形状怪异的流星锤,全金属材质的权杖前部是一个由一条纤细锁链连接的带刺的金属球体,大小接近保龄球的金属球体上密布着数十根尖锐的利刺,每一根利刺都足有正常人小拇指的长度。
如果流星锤是实心的,那么挥动这样一件武器不仅需要非凡的力气和极佳的技巧,过人的勇气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很棘手的家伙呀!我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陈无咎衡量一下对手的实力,确定不能跟这样的家伙硬拼,看不清楚对方路数的战斗最好不要随便掺和进去。
陈无咎并不畏惧战斗,即便是最不利于法师的近距离肉搏战,在截拳道已经趋于大成的陈无咎看来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吃亏,但是贸然参与一场原因不明,又和自身没有明显利益牵连的战斗可就另当别论了。
这场战斗并未因陈无咎的按兵不动而停止下来,盛怒之下俏脸泛起阵阵红晕的朵丝蒂拉一声呵斥,手中那柄象工艺品的成分远多于像武器的细刺剑使出了十分花哨的招数。
略为带有一点三棱形状的剑身瞬间爆发成一团耀眼的光球,随即炸裂开来,化作肉眼难以分辨的无数条光带一齐袭向对手。
武器居于劣势一方的精灵少女,用精湛的剑术弥补了自身的不足,这绝不是贵族们喜欢学习的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身为旁观者的陈无咎能够再清楚不过地感知到这种华丽景象背后的杀机,不由脱口赞叹说道:“哇!好厉害的招数!”
此言一出,陈无咎的行踪便跟着一齐暴露了,朵丝蒂拉和神秘男子都退后一段距离,将目光投注到陈无咎藏身的灌木丛。
大凡是需要在无人之处解决的问题,当事人双方往往都有难以诉诸于口的隐私,如今陈无咎突然冒出来,这场短暂而又激烈的厮杀自然落得一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原本朵丝蒂拉和神秘男子二人也是冤家路窄,适才在大酒店附近巧遇,新仇旧恨加起来就不管不顾地拉开架势动手了。眼下忽然多了一位观众看热闹,无论是朵丝蒂拉,还是她的对手,顿时都失去了继续打下去的兴趣,互相恶狠狠地对视了一眼,便准备各走各路。
闪身跃上树梢的神秘男子冷哼了一声,骂到:“这次算你走狗运,下次我看你怎么死!”
朵丝蒂拉的眼神同样满是怒火,却碍着陈无咎在场,只得对神秘男子的放肆言语报以沉默。
目送着神秘男子离去,陈无咎低声说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秘密,我不会追问你和这个人之间的恩怨,但是我必须提醒您!纳罗小姐,我们结伴同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希望您不要忘记!”
精灵少女看着站在她面前态度一本正经的陈无咎,忽然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感觉,以及与之伴随而来的那份深深的哀伤。
凭着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尽管情绪仍在波动,不过朵丝蒂拉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缓缓地将细刺剑插入剑鞘。平复一下情绪,随即她将注意力转移到陈无咎身上,朵丝蒂拉目不转睛地观察了好一会,终于确定陈无咎说得是真心话。
这个男人确实不在乎朵丝蒂拉和人结仇,甚至要杀要剐到底为了什么,他的目光清澈如水。
这个结论让朵丝蒂拉不禁宛尔,虽然一路上作为同伴,两人相互之间有着颇多的接触和交流,可是这位行事作风古怪的维德大人,许多想法实在很难叫人猜透。
对于精灵少女审视的目光,脸皮磨练得已然甚厚的陈无咎似乎浑然不觉,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语气平和地说道:“相请不如偶遇,纳罗小姐,我看您和那位仁兄大战一场,就算已经吃过晚饭也该消化得差不多了。假如您不介意的话,可否赏脸和我共进晚餐呢?”
精灵少女微微点头,她现在的确需要放松一下精神,把心情恢复到正常状态,于是爽快地答应了陈无咎共进晚餐的邀请。
此时正值用餐的高峰时期,多亏香帕尔大酒店历来都会为本店住宿的客人专门保留了一小块区域,陈无咎和朵丝蒂拉才不至于沦落到端着盘子一块到外面去吹风佐餐。对朵丝蒂拉的目光视若无睹,陈无咎简单地叫了几样里耶卡本地的风味海鲜,便将菜单推给了朵丝蒂拉。“那个人......曾经是我的未婚夫!”
无心点菜的精灵少女随意叫了一个蔬菜沙拉就打发走了侍应生,她在望了陈无咎一眼之后,讲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不料,一心一意在和小碟中开胃菜作着斗争的陈无咎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平淡地说道:“其实你不必跟我解释,我对打探别人的隐私没兴趣。”
自家积攒下的烦心事已经一箩筐了,陈无咎实在不愿意再揽什么瓷器活。个人自扫门前雪,莫问他人瓦上霜,多余的事情咱们还是能免则免吧!
陈无咎越是表现得漠不关心,朵丝蒂拉反倒更想把实情说出来,她全然不去理会陈无咎的苦笑,接着说道:“我和......那个人是在巴勒墨认识的,那时候我和他都是巴勒墨贵族学院的教师,后来......”
倾听着朵丝蒂拉沉浸在往事中,如梦呓般的讲述,陈无咎多少也能理解她的感受。
大凡是起初抱着的希望越大,往往最终收获的失望也就越大。传说中的天赐良缘只是一种美好的梦想,孽缘这个词才是形容大多数世间情侣感情归宿的恰当注脚。
负心情人的无情背叛,直接导致故乡遭劫,至亲骨肉罹难,而惟一幸存下来的妹妹则被转手贩卖到了千里迢迢之外的次大陆东方地区。一个人的人生中能够经历的种种惨事差不多都让朵丝蒂拉全部摊上了,说来真是可怜哪!
不过有一点陈无咎感觉不是很明了,于是他皱起眉头说道:“就算他是为了金钱铤而走险,可是如你所说,动员这么大的力量侵入林克大陆的内陆地区,不大可能是某个人的个人行为,隐藏在他背后支持者又会是谁呢?而且这么大的手笔仅仅抓捕了几十名奴隶,会不会显得太奢侈了!感觉很不合情理!”
当一个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就不可能看到其他的疑问,陈无咎的分析似乎将问题的核心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上。
主物质界的智慧生物中,以龙族的寿命是最为长久的,尽管传说中龙族的寿数可以达到数千年,不过这种强大而十分神秘的生物太过难得一见,人类也很难理解龙族的某些想法。
而看起来纤弱的精灵族则略逊龙族一筹,在生物自然寿命的排行榜上屈居次席。
虽说不是第一名,可精灵族的寿命仍然与人类相差了足有十倍之多。任意一名精灵孩童从懵懂无知到长大成人的过程,都足够人类完成从产房走进墓穴的整个生命轮回。
在热爱自然与和谐的精灵们眼中,绝大多数的人类严重缺乏耐心,行动时冲动急躁,尤其是人类对于维护与同伴和亲族之间的社会关系全然不在意。
在精灵们看来,人类毫无疑问是一个粗野而残暴的种族,陈无咎由古老书本上了解到的精灵传统观点就是这样子的。特别是最近一百年来的奴隶贸易,使得深受其害的精灵族将人类从本族传统盟友的名单中划掉了,没有哪个精灵会愿意和一个奴役着自己同胞的野蛮种族打交道。
在如斯恶劣的社会大背景下,偷偷翘家跑出来见世面的精灵少女朵丝蒂拉居然和一个人类男性有了感情瓜葛,岂止是一个勇气可嘉便能形容得了的。即便是陈无咎这种在男女感情上面纯属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扮演着事后诸葛亮的角色,陈无咎帮着朵丝蒂拉从头到尾一分析事件的发展流程,让一直没弄明白情人背叛真实原因的朵丝蒂拉,心中生出了拨云见日的感觉。
不同于涉世不深的精灵少女,从人类一贯的本性,可以猜到几分实情的陈无咎无奈地晃着脑袋,说道:“纳罗小姐,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去深究其中的原因,这件事百分之百是黑幕重重,就算给你找到了什么真相,那些死去的人也绝对活不过来了。何必呢!何苦呢!”
朵丝蒂拉所属的纳罗家族居住地依照她的说法,深入林克大陆腹地达数百公里之遥,而林克大陆更是纯粹的精灵族聚居地,并无其他智慧种族的存在。向来崇尚自然的精灵们平日里都是高来高走的主,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连正经的道路都没有几条。
类似这般这种遍布丛林、沼泽等天险的蛮荒之地,假若无人前来引领指路,外来者无论本事如何了得,也断不可能那么凑巧摸到正地方。
纳罗家族悲剧背后的隐情,陈无咎稍稍想一想都会觉得阴风刺骨,更是不愿意把自己牵扯进去,陈无咎的现有烦心事已然不少了,不需要额外再添加一些磨练身心的麻烦。
这个建议只是本着好心提醒一下,反正陈无咎和朵丝蒂拉非亲非故,大家好歹朋友一场,尽一下心意也就够了。
虽然陈无咎深心里多少有些贪慕精灵少女美色的想法,不过饱经人生磨难的陈无咎已不是个昔日会被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的纯情小男生,世间各种利害关系他分得很清楚。
神情出奇镇定的朵丝蒂拉用她那一双淡绿色的美目注视着陈无咎的眼神变化,可惜能从陈无咎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波澜不惊的安详与一丝悲悯。陈无咎不是虚言恫吓,他只是简单地阐述了一个基本事实。
轻叹一声,朵丝蒂拉端起面前盛满了红酒的高脚杯,抿了一小口之后,神情漠然地说道:“我也明白去调查真相将会遭遇巨大的危险,不过我不可以选择放弃,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算了!维德先生,您认为,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或许精灵少女的回答并不能让陈无咎感到满意,可是他也懂得人各有志这句话的含义,在无奈之余,陈无咎只得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是朋友。纳罗小姐,您也不必拐弯抹角了,我猜您想让我帮忙照顾你妹妹,没错吧!”
见陈无咎一语道破自家的心思,朵丝蒂拉也不再隐瞒,神情恳切地说道:“芙罗丝的年纪还小,生活在人类的国度中更是十分不易。维德先生,希望您可以帮我照顾她。前日我在街上刚巧碰到那个人,今天已经查到了他的落脚点,恐怕需要一直追查下去,这次的行程只能放弃,照顾芙罗丝的事情就得拜托您了。”
现在改名苏菲的小精灵芙罗丝。纳罗深得女神菲露莉的欢心,有这样一位极具份量的老大罩着,陈无咎只需要略为照拂一下苏菲的生活琐事,纯属举手之劳,于是陈无咎点点头,满口应承下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陈无咎和朵丝蒂拉共进晚餐之后,精灵少女便提上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她趁着夜幕降临的掩护动身,很快就消失在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中。目送着朵丝蒂拉离去,怅然若失的陈无咎长叹一声。
想不到这么快,他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了,真是世事无常啊!唉!也罢!百无聊赖的陈无咎收拾好私心杂念,掉头回房间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睡眼惺松的陈无咎洗漱完毕之后,便出门前往与谢拉德约定的地点汇合。果然,炼金术士谢拉德比陈无咎勤快得多,已经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二人一见面,陈无咎笑道:“怎么不见那几位到场?”
陈无咎的问题似乎叫谢拉德有些为难,他赔笑说道:“琼斯那些人不肯走,他们......”
谢拉德尚待解释一番自己办事不利的苦衷,陈无咎却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和颜悦色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他们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随身的物品,我马上就要启程前往东方,顺路带你去东阿拉德。”
谢拉德闻言大喜,他一直都想找到一位财大气粗的赞助人撑腰,可惜谢拉德太过另类的研究领域和理论,让他在炼金术士的***里声名狼藉,自然也很难找到一个愿意资助象他这样偏离正统炼金术的金主。
难得陈无咎肯赏识他的才华,谢拉德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纵然是为此而与琼斯那帮家伙翻脸,亦是在所不惜。
实际上谢拉德并没有如他先前向陈无咎所许诺的那样尽力游说那帮劫匪,正相反,急于上岸洗清案底的他十分渴望与这些人彻底切断联系,谢拉德不希望总有人记得他穷困潦倒时曾经做下的不可告人事情。
幸而陈无咎没有追问,谢拉德在庆幸自己过关之余,也对未来的前景充满了希望。
炼金术的研究工作与奥术略有不同,修习奥术的法师们在多数时间里只需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冥想即可逐步增强力量。而炼金术士则必须经过不断地试验,从中观察各种物质经过调和变化产生的结果,并且总结出规律,从而加深自身对自然法则的认识,方能籍此提高实力。
换成地球上通用的语言来解释,奥术是一种唯心主义的产物,而炼金术明显是更接近于科学的唯物主义。
既然是唯物主义,当然就离不开物质的支持,在正当途径获取财富无望的前提下,谢拉德干些不见天日的勾当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陈无咎这位对禁忌的空间魔法试验感兴趣的赞助人,眼光十分毒辣的谢拉德一眼便能看出他那一身产自古代魔法王国的法师装备价值不菲。谢拉德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白白溜走。
一个炼金术士天资再高,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还是注定了碌碌无为的黯淡前景,所以陈无咎提出要把他安排到穷乡僻壤的东阿拉德,谢拉德也认了。
经过几天的准备,陈无咎和新同伴谢拉德。拉斐尔一同踏上了旅程。
只是前些时候的美女换成了这位其貌不扬的炼金术士,陈无咎那份欣赏旅途风光的兴致多少受了些负面影响,两个人脚下加快速度,在十天后踏入了已然久违的特兰斯瓦尼亚。
东阿拉德省的进出通道仅有通过邻省奥拉迪亚这一条正路,不过尚在陈无咎脑海中筹划的伯尔扎瓦河疏浚工程一旦正式完工,东阿拉德就不会这么闭塞了。
伯尔扎瓦河是东阿拉德南部边境与摩达维亚公国之间的两国界河,由于条件不甚理想,历来乏人问津,不过这条遍布礁石险滩的河流却是直接汇入基利亚河的支流之一。
在可以预期的将来,廉价而便利的水运系统将使东阿拉德从中获益匪浅。只是疏浚河道需要进行大量的爆破工作,清理阻碍航行的礁石。
陈无咎用心招揽这位自学成才,琢磨出制造火药配方的炼金术士谢拉德。拉斐尔,心中未尝不是这个存了一石二鸟的想法。仍在学习阶段的陈无咎分身乏术,因此空间魔法试验还停留在设计图纸上面,为了不至于白养一个大活人,谢拉德正适合充当制造火药的廉价劳动力。
前次陈无咎逮到机会,着实狠狠敲了奥拉迪亚家族一竹杠,虽说这件事情业已告一段落,不过陈无咎还是要低调做人,和谢拉德在奥拉迪亚城中稍作停留便匆匆离去。“拉斐尔先生,转过前面的山口,就是东阿拉德领地了。”
到了自己地头,陈无咎显得十分高兴,开始为谢拉德介绍本地的情况。不过当陈无咎回头的时候便会看到,远远地,几个黑色身影跟在后头,保持着一段适当距离。
冒着山道间大风,紧紧坠在陈无咎身后的黑影,正是那几位可怜的监考官大人。
洛桑学院的试炼禁止学员借助外力投机取巧,像是陈无咎接到的远足试练任务,尤为忌讳抄近路之类投机取巧的行为。
反而是象目下陈无咎这样绕远道而行的法子,虽是不合规矩,却也不能算是违规,害得负责监督陈无咎的几名监考官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他跑了许多冤枉路。监考官们也不禁哀叹,如此耽搁下去,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这趟艰难的试练任务。
若非可敬的院长大人另外委派了他们几个一桩查探陈无咎身世背景的任务,而且这次到东阿拉德也算是个名正言顺摸摸陈无咎底细的好时机,几位监考官早就出面修理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了。
进入东阿拉德领地不远,前方即出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驿站,远远地就能听到驼兽的嘶鸣声。
陈无咎临走之前为了方便行旅进出东阿拉德,方便交通而提议在连接邻省的山道沿途兴建了多个驿站,前方的驿站则是最靠近领地边界的一座。
适才陈无咎高兴起来讲了半天话,此时略觉有些口渴,便说道:“拉斐尔先生,我们先到前面的驿站休息一下吧!”
苦于这一路上旅途的艰辛和山路的难行,加之缺乏锻炼的谢拉德身体素质亦是远不如陈无咎好,即使骑着驼兽省力不少,可是半个月下来他的骨头架子也快晃散了。眼下陈无咎提议停下来歇歇脚,谢拉德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在驿站门口的木桩上栓好驼兽,陈无咎和谢拉德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驿站。
陈无咎原来还很高兴,他记得这座驿站的站长还是自己亲自选定的,这次正好可以看看他干得如何。可是陈无咎很快便发现驿站里面的气氛不对头,不仅是因为所有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且他们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杀气腾腾,似乎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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