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情报不足的前提下阿利斯也无法进行取舍,于是他痛快地同意了陈无咎建议,两个人从一座小渡口搭乘渡船,顺利抵达奥尔特河的南岸。在稍作停留补充过给养以后,陈无咎和阿利斯乔装改扮之后重新踏上旅程。
不知由于这次选择道路的行动大大超乎了对手的预料,还是说这几天他们两个人的运气都特别好的缘故,陈无咎居然连续几天都没发现那些穷追不舍的盗贼的活动踪迹。
这个发现在令陈无咎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不得不开始担忧其他变数的加入,须知潜伏的危机往往比看得见的危险更具杀伤力,多少聪明人都栽在了太过自以为是上面,而陈无咎是不会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虽然平时陈无咎的思维模式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切换到人类心理黑暗层面,但他仍然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卑鄙手段抱着一种本可以为之,但鄙人不屑为之为的矜持态度。不过当轮到考量敌人行动的时候,陈无咎却绝不会忽略敌人采取此类卑劣手段的可能性。“嘿,看到前面的山脉了吗?翻越过去,对面是色雷斯王国的蒙塔纳城,那里的葡萄酒非常棒!”
阿利斯的话语打断了陈无咎的思绪,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陈无咎摸出怀中的羊皮纸,将实际的地形与地图上标注的讯息进行比对,这是他近来养成的习惯之一。
这些在大街上随手可以买到的廉价地图不但比例尺严重失调,存在着图上距离与实际距离偏差甚大等诸多问题,而且还会经常出现诸如字母拼写错误之类的低级失误,通过亲身实践记录下一份可靠的地图,这对一个旅行者来说有着绝对必要。
陈无咎测着身子朝后方极目远眺了好一会,苦恼地说道:“那些跟屁虫居然一个都不见了,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阿利斯,你说他们会不会正在前面的某个地方挖好陷阱等着我们跳下去?”
动脑子的本领要比动手来得高明的阿利斯,眼珠转悠了一下,便低声笑道:“你担心这个我不觉得奇怪,听这些家伙讲话的口音大多都是黄金海岸一带的本地人。前面的色雷斯王国又是一个港口众多的国家,距离黄金海岸很近,他们另外派出几队人马拦截,这完全有可能,就算我们知道事情会这样子也无可奈何,路就只有这么几条,不论怎么掩饰终究还是会被发现的。”
同意阿利斯的观点,陈无咎无奈地点点头,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我们的运气不错。”
米底亚王国 首都阿达纳城
一座古老的城堡矗立在阿达纳的郊外,这里曾经是属于国王宠臣安菲多利伯爵的庄园之一。
十五年前一次政局变动中不幸落马的安菲多利伯爵黯然地退出了阿达纳的上流贵族***回到自己被缩小了许多的领地度过余生,而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堡也就顺理成章地换了新主人。
凡是古老的城堡建筑都会设有诸如地牢之类令人毛骨悚然的附属设施,这座城堡也不例外,之时这座原本阴森恐怖污水横流的地牢却被新主人精心地修整过之后改作他用。
统治着黄金海岸地区地下世界的王者,那个被其他人称为老板的神秘男人时常会出现在这里,却又从不住在这里,应该说在部下面前保持适度的神秘感,也是上位者维持自身权威的必要手段之一。
通常待在城堡中的只有老板的代理人,一个整天用黑布蒙住头脸,永远是一身黑袍,被盗贼们谨慎地称为“影子”的神秘法师。
今天摆在影子法师面前的水晶球里面,清晰显现出阿瓦蓝那张充满了不安情绪和忐忑的面孔。
前次行动刹羽而归的阿瓦蓝不但没能完成狙杀阿利斯的任务,在苹果谷损兵折将的结果也不能令人满意,所以当阿瓦蓝再次向代表老板的影子法师陈述自己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内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大人,这就是我拟定的新计划,您......”
其他人只能从斗篷缝隙间偶然窥见一双冰冷眸子的影子法师起初默然不语似乎正在思考,过了一会,他用那低沉沙哑如锉刀摩擦钢铁般的古怪声音说道:“你的计划很好,记住,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当然最好,如果感到困难的话只要你尽力而为就可以了。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不是做得尽善尽美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有时候不利的因素也会渐渐变得有利,你懂了吗?”
脑海中反复咀嚼着影子法师的话,在高深莫测的影子法师面前阿瓦蓝历来是必恭必敬的。
这次虽然没能很快领会影子法师这番莫名其妙话语背后的含义,不过阿瓦蓝还是即刻表示自己的忠诚,鞠躬之后说道:“是的,我将尽力而为!”
影子法师那难听的笑声回荡在装饰得犹如贵族会客室一般的地牢中,当笑声停息后,影子法师一挥手,说道:“算了!你退下吧!”
阿瓦蓝再次鞠躬行礼之后,散发着光辉的水晶球渐渐黯淡下来。
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只余下摇摆不定的烛火在风中颤动着,影子法师安静地坐在桌子旁,感觉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头雕像般冰冷。许久之后,金壁辉煌的地牢中,那颗水晶球又开始闪烁起来。
水晶球先是从透明变成乳白色,接着慢慢地显出影响。在水晶球中可以清晰看见一个流着整齐银白色胡须,身穿贵族服饰的老者。
老人曾经似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已然变成衰老的银白色,可他那双拥有如鹰一般锐利眼神的淡灰色眸子并未随着主人年华老去而变得昏黄无神,双目中依旧隐藏着洞悉人心的隐秘力量。
见水晶球有了动静,影子法师站起身来,等到老者的影像变得清晰之后,俯首施礼说道:“大人,阿瓦蓝还在追杀那小子,不过他的运气似乎太差了,总是差一点才能得手。今天我已经暗示过他,这件任务不是非完成不可,但他能不能在下手之前想通这一点,那就不好说了。大人,您认为我们需不需要干涉一下这件事的发展?”
思考问题时老者习惯地转动着戴在左手中指上面的那枚戒指,良久之后,老者淡然地说道:“不必了,拉凡迪诺三世已经派科尔比·夏默带着两个中队的骑士出来寻找那小子,阿瓦蓝最多剩下几天时间准备,我们犯不着明着偏向特兰斯瓦尼亚一边。随便通过哪个酒馆的渠道让夏默知道目标的下落就行了,想必他会乐意替我们解决这个麻烦。”
喜怒不形于色的影子法师点头称是,继续说道:“是,大人。我立刻去着手准备,不过......上次我和您说起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北地人,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凑巧了,会不会是汉撒同盟指使的?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派人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背景。”
老者眯缝起眼睛,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大可不必,摆在明面上的对手再难缠,也好过阴暗下水道里乱窜的老鼠,今后注意他的动向就行了。”“是的,大人。”
水晶球恢复到透明的状态,影子法师伸出一只如骷髅般皮包骨头的手掌抓起了身旁镶嵌着一块硕大红宝石的黑色法杖,随即悄然无声地消失在阴影之中。
两天后,统帅着两个中队皇家骑士的科尔比·夏默男爵正在心急火燎地朝着东方全速行进。
老公爵拉凡迪诺三世在科尔比·夏默出发的前一天便已经完全依赖激发潜力的药剂延缓他那的衰老躯体彻底崩溃一刻的来临,以老大公目前糟透了的身体状况,老实说,随时都有突然猝死的可能。
时间!现在科尔比·夏默最缺的正是时间,尽管他手下的军队是特兰斯瓦尼亚最精锐的皇家骑士,可眼下的问题是一天找不到阿利斯,这位未来特兰斯瓦尼亚大公被暗杀的可能性就凭空增多了几分。
这种时间不等人的窘境致使科尔比·夏默只能感叹自己生不逢时,空有强悍的军力居然英雄无用武之地。
两个中队的皇家骑士虽然听起来人数不多,但实际上这是一只规模不小的精锐之师。
依照惯例,每一名正规受到册封的皇家骑士出战时都拥有两名骑士侍从,四名轻骑兵和七名步兵的部属,这些人员是保障重装骑士维系良好战斗力的基础。
当然这还不包括负责后勤工作的那部分人手,科尔比·夏默手下的这支小分队下辖两个中队,每个中队为六十名骑士,再以一百二十名骑士乘以十四倍,这才能得出总兵力的确切人数,共计一千六百八十人。
这支队伍走在大道上可谓浩浩荡荡,却因为缺乏情报指引,行动起来只能如没头苍蝇般漫无目的的乱撞。不过昨天这种窘境发生了变化,在途经塞维林堡的时候,科尔比·夏默从路边酒馆一伙喝得醉醺醺的冒险者口中偶然得知,一名倒霉的吟游诗人在苹果谷遭到身份不明者追杀,尔后一路逃往南方的传言。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科尔比·夏默顿时联想起处境不妙的阿利斯,如果说现在有很多人想要阿利斯死掉,科尔比·夏默绝对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的谣言。
事实上,前些天科尔比·夏默从巴亚马雷出发的时候便已有风声传出,说拉凡迪诺三世有意要将公爵的位置传给幼子阿利斯。
在这个当口,特兰斯瓦尼亚的其他继承人就算不相信老大公会传位给一个有低贱精灵血统的儿子,恐怕也会宁可信其有,为了以防万一,先下手为强铲除这个隐患。
想到这里,马背上的科尔比·夏默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传言中那个遭人追杀的倒霉家伙就是老大公选定的继承人阿利斯。他原以为前往东方探险游历的阿利斯会循着便捷的大陆公路或者搭乘亚速尔海的航船返回,想不到居然选择了最难走的喀尔巴仟山,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科尔比·夏默把自己的精神转移到现实当中,叫来了传令兵吩咐改变行军方向。
这次科尔比·夏默采取了比较谨慎的方案,将手下的这支搜索队分成两部分,挑选出四十名他认为比较可靠的皇家骑士组成先头分队,朝向南方的色雷斯王国搜索阿利斯的行踪,其余人马继续朝着东方拉网前进。
数百年前,特兰斯瓦尼亚曾与瓦拉几亚、摩达维亚以及东北方的摩尔多瓦公国同属于一个王国,只是后来这个很不走运的王国在与神圣亚速尔帝国的一次大规模冲突中失去了差不多所有的近支男性继承人,于是整个国家就跟着土崩瓦解了。
新成立的这些公国公侯们都是当年的地方贵族后裔,协议组成了一个名为“达契亚联盟”的松散联合体,协议规定各国相互间人员和物资在联盟范围内,均可以自由往来。
科尔比·夏默能够带着一支人数不少的部队在其他国家穿行也是拜这个古老的协议所赐,只是这种公开的做法在不属于“达契亚联盟”范围的色雷斯王国就完全行不通了,搞不好会招来一场无谓的战争。
既然削减搜索队的人数已是势在必行,科尔比·夏默干脆就此将那些他暗中怀疑对拉凡迪诺三世不够忠诚的骑士全部甩到另外一支分队当中,省得整日里还得和这些家伙钩心斗角,眼不见为净。
色雷斯王国 北方省首府蒙塔纳
“蒙塔纳的烤羊排滋味真是地道!陈,别光顾着欣赏美女,你多少也吃点,这羊排一凉,味道就不大好了。”
次大陆上的大国、强国多数在北方和西方,而气候宜人的亚速尔海沿岸国家虽然物产丰富,却不知是否因为自然条件太过优越,大多民风绵软,连像样的战士都找不出几个。
可是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活跃在亚速尔海北部地区嗜血强悍的海盗却比风暴洋里面的沙丁鱼还要多,这些海盗终日游弋在亚速尔海北部的航线上劫掠商船,丝毫看不出半点绵软的成分。
在平安进入色雷斯王国境内以后,老马识途的阿利斯带领着陈无咎在蒙塔纳城里转悠了半天,确信没有人跟踪,他们这才找了一个地点偏僻的旅馆住下。
安顿好了行装,两个人便溜出来找东西吃。惯于享受生活乐趣的阿利斯,特地叫上了两客本地著名的美食烤羊排开始大快朵颐。
而同桌进餐的陈无咎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直勾勾的双眼一直注视着窗外的街道,因此阿利斯以为他是在欣赏街上的美女。阿利斯猜得没错,陈无咎的目光的确是在一位美女身上来回打转,只是目不转睛的原因与阿利斯猜想的有所不同就是了。
收回了目光,陈无咎埋头思考的思考时候,不禁皱起眉头,说道:“阿利斯,你看这位排场很大的小姐是贵族吗?我感觉她的那种气质更像是一位骄傲的将军!”
侧过身子朝窗外瞥了一眼,阿利斯微笑着说道:“看旗帜上的徽记,那位小姐应该是公平者提尔的牧师,而且她似乎很强大呢!离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力波动,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呢!”
陈无咎停顿了一下,从自己的脑海里提取自己学习过的有关神明的知识。
专注于奥术研究的古代魔法王国法师们对于依赖神明赐予力量的神术者,也就是今天的牧师们严重缺乏好感,因此魔法王国留下的相关记录略显简略。强大的魔导士们对神明的无视态度着实让陈无咎多花了不少力气挖掘记忆深处,好歹想起了这位与他的生活***基本不搭界的神明。“崇拜严厉之颚提尔!那么,这位牧师小姐应当是属于守序善良阵营了?”
放下餐具的阿利斯优雅地用餐巾擦拭自己的嘴唇,然后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难道你认为素来以顽固不化而著称的公平者会容忍自己的牧师不属于守序善良阵营吗?”
了解到现实情况的陈无咎沉思了一会,说道:“阿利斯,你的王子身份不会一点用都没有吧?能否设法和某个神殿商量一下,最好能收买他们为你提供安全庇护,相信为了保存自己儿子的性命,你的父亲大人不会吝惜付出点好处给神殿。”
对任何一位神明,甚至寄居在他项坠中的菲露莉,陈无咎都没有一丝崇拜的想法,当然畏惧提防心理多少是会有一些的。实际上,除了自己之外,陈无咎无法全心全意地信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非人类的智慧体。
在陈无咎眼中,他们所能代表的只是某种利益或者威胁,就比如眼前的同伴阿利斯,如果命中注定他会死,陈无咎也决不会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他。
现在陈无咎之所以这么卖力,只是因为他直觉判断帮助阿利斯能够在未来给他带来巨大利益。
假如只剩下风险,而剥离掉可预期的收益,陈无咎会立刻抽身,一边保证自己的安全。对于陈无咎,没有了将来就没有一切,回到自己家园的最后一线希望也就随之破灭,这个代价陈无咎付不起。
至于这个世界,无论它是好与坏,始终都不是属于陈无咎的。
换言之,在陈无咎眼中,所有世事繁华凋零兴衰变幻,除去一己之身,其他一切都是可以舍弃掉的身外之物。拔一毛而利天下,吾所不为也!目前的陈无咎虽然做不到这么极端功利主义,但基本的方向并没有本质区别,他对一切变数考量的评估都要以自身利益考量为基础。“哼哼,你还真是个冷酷而又自私自利的人呢!”
菲露莉宛如妙龄少女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陈无咎脑海中响起,自从被陈无咎调侃过之后,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菲露莉干脆把声音变幻成了少女的清甜音色。作为双方合作协议的一部分,陈无咎可以和这位来路不明的神明进行精神沟通,前提是他愿意接收对方的信息。
人类的心念反应远比脱口而出的语言迅捷得多,陈无咎几乎在同一时间就锁定了菲露莉的所在,说道:“别太得意,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也许是在揣摩陈无咎的想法,迟疑片刻以后,菲露莉回答说道:“提问可以,不过是否要回答你,这要看我的心情而定!”
加速运转精神力推导前因后果的陈无咎逐渐与外界的时间发生脱节,这样他与远在另一个位面的菲露莉沟通起来也更方便,维系这种精神联系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
陈无咎考虑一下提问的顺序,说道:“首先,我发觉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和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存在着联系,尤其是这些熟悉的职业、种族、法术,以及包括你在内的神明体系,为什么和那套dnd系统如此相似?别告诉这都是巧合,请你老实回答。”
大约这个问题显得很简单,菲露莉很快给出了答案,她语气轻松说道:“没错,你的世界相对于这个复杂的世界要简单得多,可又复杂得多。已知最强大的神也很难渗透到你生活的那个世界,似乎有种力量在排斥神力的存在,或者你的世界只是一个创世神专门给人类种族生存的世界。解释那个dnd系统的存在就容易多了,你的世界曾经有些人来过这里生活,他们回去后留下的各种资料和图画被生活在他们以后时代的人类得到,崇拜科学的人类哪里会相信呢!不是给当作神话,就是变成奇幻故事,如果加上一点想象力,dnd综合起来看,和这个世界也应该有七、八分相似了。我得承认,时常某些神会试探着朝你的世界进发,希望拓展领域去,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的范例。作为这个野心勃勃计划的副产品,你的世界里有很多疯子和天才都不自觉地完善着这个体系。”
果然如此,陈无咎将自己剧烈的心理变化掩饰得天衣无缝,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说道:“隐藏在现实背后的东西真不少啊!你的意思是说,我所在的世界排斥神的力量,那这个包含着你神力的项坠怎么会到我的手里?”
陈无咎的第二个问题,菲露莉回答得很干脆,爽快地说道:“关于这个......老实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用于空间试验的物品会流落到你的世界,要知道神的能力虽大,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何况我只是个弱小的神。”
既然问不出底细,陈无咎便索性揭过这一页,继续提问说道:“那么您是属于什么阵营的神呢?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
菲露莉没有回答,代之以一连串清脆的笑声,那如清泉流淌过岩石一般的曼妙声音让陈无咎有些不知所措,停顿了片刻菲露莉说道:“现在这是个秘密,等到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知道的。另外提醒你一件事,楼下那位小妹妹对你这么长时间盯着人家不放的举动似乎不大高兴了,我的神使大人,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咦!听到菲露莉幸灾乐祸的警告,陈无咎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中,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说来也是,一个大男人不错眼珠死死盯着站在窗外的某个漂亮女人,无论旁人怎样去善意揣测,恐怕也瞧不出他完全是出于无意。而刚刚魂游天外的陈无咎,眼下正是扮演这个不光彩角色的主人公。
四周几十双带着鄙夷和不屑的眼神正在他身上来回穿刺,就连阿利斯都张大了嘴巴,似乎不能理解陈无咎怎么会做出如此没品的事情来。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凶恶的眼神也能用来杀人,触犯众怒的陈无咎现在必定是尸骨无存。
一个身材魁梧象狗熊一样健壮的大个子走了过来,他那一身盔甲是重量最大的全身板甲,在防御力惊人的同时,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负荷的,看来这家伙是一个纯粹力量型的战士。
这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壮汉走到陈无咎的面前,将体积跟海碗大小仿佛的拳头恶狠狠地砸在陈无咎的桌子上,愤怒地吼叫道:“你这家伙竟敢对露西亚小姐无礼,识相的话马上给我道歉,否则老子就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与菲露莉沟通消耗了不少精神力的陈无咎无心和人口角,他抬起头,用冰冷地目光看了看眼前的壮汉,语调毫无变化地说道:“我不懂你在讲什么,凭什么要我道歉?给我闪开!”
本已怒火中烧的神殿众人,听到陈无咎的回答更是火冒三丈,当下便有十几个佩带刀剑的家伙朝着陈无咎走来,皆是一脸的凶相。
知道对方势力如何庞大的阿利斯见事态发展不妙,赶紧贴近陈无咎,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侍奉提尔神殿的武士,你不要和他们硬顶,道个歉就没事了。”
对于阿利斯的忠告,陈无咎表现得十分淡然,缓缓地说道:“没人可以支配我的行为,哪怕他是神明!”
讲完这句话站起身的陈无咎双眼中流动着名为疯狂的情绪,一个以理性指导自身行为的人一旦疯狂起来,比任何一个令人令人生畏的疯子都要可怕上十倍,因为他将做出更具破坏性的举动。“心灵震撼!”
老调重弹的陈无咎一出手又是使出“心灵震撼”这一招,十分缺乏创意,但是作为他对手的人,恐怕就没有闲暇考虑这个问题了。
从陈无咎身上迸发出的那股白色光辉象是一柄抡圆了的巨大铁锤,重重地敲在房间中每一个人的胸口上。这是陈无咎凝结精神力进行的纯粹精神打击,无法依靠自身意志力克服这种非物质攻击的人都会遭受巨大伤害。
当然这一招对于地元素那样没有心灵的家伙不起作用,而被攻击一方的物理防御也将无效化。
在同一时间,提尔神殿的武士们身体一齐剧烈颤抖起来,武士和战士一样,他们都不是专修精神力的法师,无法通过强化自身意志豁免“心灵震撼”带来的伤害,在场的武士们在陈无咎的首轮攻击中,无一例外地全都受了伤。
需要陈无咎付出剩余生命三分之一作为交换条件取得的卷轴可不止是区区一个魔药学那么可怜。魔药学只是适合于陈无咎初入门的阶梯,随着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加深,陈无咎从禁忌卷轴发掘出了“心灵秘术”。
这是源自于人类心灵的巨大力量,甚至无需借助任何外力,最终便可以自身力量抗衡一切外力的恐怖秘术。
有得必有失,越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副作用也就越强。修习“心灵秘术”的要求苛刻,要求修炼者时刻保持坚定的心态,无论己身行事善恶都不可以影响到心灵稳定。换言之,绝对不能动摇对自己的信心,这是修习“心灵秘术”的基础,没有这个先决条件,其他的都不必谈了。
刚才陈无咎在突然间了解到太多内情以后,心绪波动难免加剧,加上这些人前来撩拨时引发的怒火,于是陈无咎心中存蓄的精神力就此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将多余的部分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在一座拥有大量信奉提尔信徒的城市中居然有人敢于明目张胆地攻击神殿武士,这实在不是一个能令人理解的行为。
幸免于难的阿利斯急忙抓起遭到精神力反噬导致身体僵硬无法行动的陈无咎,一道冲出餐馆大门落荒而逃。两个小时后,在甩脱了追兵,阿利斯和陈无咎回到了栖身的小旅馆。
满头大汗的阿利斯瞪了陈无咎一眼,没说话就去洗澡了。自知惹了无谓的麻烦,陈无咎也显得垂头丧气,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一时冲动做错了事情不要紧,陈无咎冷静下来分析过自己的行动,认为不会碰到太大麻烦,只是今后必须引以为戒。
一旦人习惯了这种通过单纯暴力宣泄情绪的方式,就会变成一个象长期吸毒的瘾君子那样,无法自制的人,那是陈无咎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控制心灵的平衡,这是“心灵秘术”的起码要求。
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陈无咎静下心来继续自己每天例行的工作,忙着绘制地图,以及记录旅行见闻的笔记。
深夜,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的陈无咎睁着双眼仰望绘有风景图画的天花板。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无咎的思维也便进入活跃状态,此时心无旁骛的他就会将近期发生的事件一一进行解析,效果远比白天匆忙判定来得好。“菲露莉,我知道你在窥视我的行为,不要掩饰了,出来吧!有些事情我很想和你聊一聊。”
面无表情的陈无咎淡然地讲出了这番话,似乎不是在和另一个人交流,而是简单地自言自语。“你......好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果然,正如陈无咎所言,菲露莉立刻回复了他的问话,足见陈无咎的推测没错,处在另一位面的菲露莉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行动。“今天发生的事情中,你撩拨我情绪的事该怎么算?”
陈无咎平铺直述地问话没有夹杂半点情绪,就像是讨论一个陌生人的情况。面对陈无咎的指责,菲露莉陷入了沉默,许久以后她才幽幽地说道:“我承认的确有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如何行动的决定权仍然握在你手中,随便推卸自己责任可不是一个强者的作风。”
嗯!陈无咎阖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周围的静寂,然后说道:“是的!动手是我的决定,但是你这种做法的目的何在?我不想被当成一枚棋子戏耍,无论你多么强大,对于我个人来说,仍然有很多方法抗拒你的力量......所以,我要求知道你的计划,或者说得再直接一点,介绍一下你打算从我身上牟取什么好处。”
曾经在现身以前长时间观察过陈无咎行为模式的菲露莉并没感觉意外,事实上正相反,她一直都在等着陈无咎来提出这个问题。
请将不如激将,现在无论谈论多么冷酷无情的话题也无所谓,因为这是陈无咎自己提出的要求。“好吧!你知道得越多,距离单纯的快乐也就越遥远,不过我是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的。作为神存在的我曾一度被排挤出这个位面,现在我恢复了一些力量,所以我想要拿回曾经属于我的一切,当然,那些取得了优势地位的神决不会将我想得到的东西拱手相让,于是我选择了你,因为我知道你可以带给我荣耀与胜利。”
陈无咎咀嚼着菲露莉话语中的含义,微微点头,说道:“请继续说下去。”
大约是没有机会与人倾诉这些藏在心底的秘密,菲露莉很坦然地继续着这个话题,说道:“你懂得阵营的真实含义吗?恐怕没有。守序是遵守某种秩序,而邪恶则代表着你不会介意使用何种手段去维护自己的利益,你所代表的秩序将无可避免的会与这个世界原有秩序相冲突。秩序与秩序的每一次冲突都会削弱我那些对手们的实力,减少他们的信徒,摧毁他们存在的基础,直到使我的力量再次重新回到这个位面。你可以不象那些凡人般信仰我,膜拜我,我们其实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者而已。”
重新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上的图画,陈无咎说道:“拿什么保证你不会过河拆桥呢?信用吗?抑或是人格?”
陈无咎的耳畔响起菲露莉银铃似的笑声,不禁皱起眉头,喜怒无常的对手往往比阴险深沉的家伙更难把握行为规律,看来这位神明很不好对付。“没有保证,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与我合作,穿越位面的旅行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承受的事情,你除了相信我之外,别无选择。你是我的利剑,你是我的盾牌,你要为我去奋战,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
细细品味着菲露莉话语中的信息,在脑海中来回反覆琢磨,陈无咎默不做声,缺乏筹码可以自由支配的前提下,沉默就是自保的最好选择。
幸好菲露莉就继续了这个话题,说道:“现在你仍然非常脆弱,我可不希望自己精心挑选的种子还没有萌芽之前就变成鸟儿的饲料。听一下我的建议,去洛桑吧!你应当首先成为一名卓越的法师,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奥秘,我们还有很充裕的时间进行准备,战争依然遥远。好了,我感觉累了,再见吧!我的乖孩子。”
陈无咎感应到菲露莉切断了联系,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闭紧了双眼。
烦乱的心绪,陈无咎脑海中闪现着一幅一幅的画面,孩提时与伙伴玩耍,深夜挑灯夜读易经,陈无咎将自己短暂的二十年人生浓缩成一个个片段串联起来,突然他在这些画面中发现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宿命!
宿命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我生来就是为了某个虚无飘渺的目标而存在的吗?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陈无咎一直都在追寻着这个无解迷题的谜底,宿命的论断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生命。“不管我为何而存在,都不能轻言放弃,我生命存在的意义是.......证明自我!”
挣扎着从纷乱的思绪中扯出一条主线,陈无咎默默地握紧了右手,既然一切都是未知,那就让我自己来掌握命运的走向吧!至于那些神明......我不相信以我的力量和智慧都无法摆脱神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