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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落镇以西的地区不再属于魔兽横行的蛮荒之地,应该叫作已开化地区,分隔不同城镇与乡村之间的森林原野也很少有强大的魔兽活动。
只是在这个人口有限的时代,任意两个相邻居民点之间的距离也大多保持在徒步行进两三天以上的路程,至于居民点与居民点之间,则是大片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和灌木草原。生活在全球人口大爆炸时代的陈无咎难免对此等状况感到不可思议,向阿利斯请教过之后才知道,眼下这种地广人稀的情形在次大陆地区非常普遍。
而人口稀缺的直接起因则是在一百年前爆发,为争夺神圣亚速尔帝国继承权的红白玫瑰战争。
既然正好说到了历史部分,借着这个机会,陈无咎开始要求阿利斯为自己讲述这场玫瑰战争的历史。吟游诗人大多都是贫嘴的主,让阿利斯多说几句也算不得什么。“玫瑰战争”这场两大贵族阵营之间权利斗争最终演化而成的大战,这场以强大的法兰克王国和摩林达王国联盟为参战的一方,奥匈帝国和它旗下的众多仆从国为另一方的浩大战争,前后持续达三十年之久。“玫瑰战争”激烈的战事不仅波及到整个次大陆地区的国家,致使包括临近的精灵族聚居地林克大陆,亚速尔海南岸的菲洛那大陆等广阔的区域都受到这场战争引起的连带负面影响,全部出现人口锐减的现象。
虽然这场该被诅咒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几十年,但是次大陆的大部分国家仍不能恢复到战前的繁荣景象,而这场玫瑰战争附带而来的社会效果就是奴隶贸易的日益猖獗和泛滥。“玫瑰战争”后期,次大陆各国因国内工农业生产严重缺乏劳动力,于是纷纷开禁国内的奴隶贸易,或者干脆宣布蓄奴制为合法,并立法保护奴隶主的权利。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整个次大陆地区就变成了奴隶贩子的天堂,诸如精灵、矮人、侏儒、半兽人之类的智慧种族都成为这种无耻贸易的牺牲品。
人类的同族们也没有逃过这一劫,许多文明落后地区缺乏军队保护的偏远城镇、村庄被奴隶贩子的雇佣军攻破,而后将城中的居民全体卖为奴隶的事情可谓屡见不鲜。其中以部落聚居为主的北地人人口损失最为惨重,自由民的总数从五百万一路下降到不足两百万,次大陆诸国境内随处可见北地人血统的奴隶。
联想起大航海时代的三角奴隶贸易,陈无咎不难理解这个世界的社会发展状况。
每一次社会进步总是要有人为之付出代价的,而如何分配这些代价的去向就无疑成为了拷问上位施政者的难题。
或许等到工业化大生产的时代到来,就算奴隶制度有再多好处,也将在历史的必然进步面前不攻自破。
当然出于一种文明人本能的矜持,陈无咎还是对充满罪恶与血腥的奴隶贸易表现出了厌恶的态度,同时他也很清楚,世间凡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就一定会有人去做。这个简单而真实的道理无需陈无咎去验证,何况现在也还轮不到不到正义感粉墨登场的时候。
显达固然可以则兼济天下,只是惟一的前提是要有这个只手掌控天下大势的本事,陈无咎只有先保全自身才能以图日后。
一路穿过瓦拉几亚公国东部辽阔的大草原,艰难跋涉的阿利斯和陈无咎在两周后抵达了瓦拉几亚东部最大的城市加拉茨。
这条俗称为蓝水河的基利亚河波涛汹涌,在吸纳了水量充沛的南方众多支流水源补给之后,流淌到加拉茨的时候,基利亚河的水面已经显得极为宽阔。烟波浩渺的河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为数众多,然而它们所占用的航道相比于整条河流水面的宽度,仍是显得微不足道。
基利亚河经过加拉茨所在的大平原地区,会继续流向北方,最终在遥远北方那寒冷的北海海岸汇入风暴洋。
加拉茨作为基利亚河中游地区最重要的港口城市,由于水运的低廉成本促使本地的经济大发展,自然造船业也是十分繁盛,每天流动在加拉茨的商人和旅行者甚至要比本地人还多略为一些,这是一座真正的商业都会。
排在瓦拉几亚公国第二大城市位置上的加拉茨,素来以城内丰富的古代建筑遗迹与手工精细的皮革加工业闻名于世。
这座城市中最古老的建筑可以上述到魔法王国时代,当年的加拉茨还只是一个地图上不起眼的小镇子,城内现存的神殿就是那时由驻守本地的军人家属兴建的,目的是为出征的亲人祈求平安。
一千多年过去了,加拉茨的人口总数增长到三十万,在次大陆上也是数得着的商埠。
每天从遥远南方色雷斯王国港口卸下的东方货物经由川流不息的驼队和马帮,从陆路转运到加拉茨的港口,继而从这里换乘基利亚河上常见的载重驳船,再运往北方基利亚河出海口的海港城市格丁尼亚。
从格丁尼亚的港口换装上庞大的三桅大帆船后,这些货物最终将被销售到北方半岛诸国和风暴洋沿岸那些为数众多的岛屿城邦,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商路。
论及商业的兴旺发达,地处文明地区与蛮荒之地交界地带的加拉茨不会逊色同时代的任何一座大都市,整个城市中充满了蓬勃的商业气息。
与阿利斯并肩走在加拉茨繁华的街道上,耳中听着街道两侧的商铺叫卖声,感受着摩肩接踵的拥挤人潮,陈无咎找回了一点对原世界的熟悉。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了下来,陈无咎不免对加拉茨这座城市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好感,这直接对未来经由他之手发生的事件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在街上随意闲逛的阿利斯和陈无咎,在城市里卜一露面便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
次大陆地区富有家庭的贵族少爷不安心在家待着,偷偷摸摸带着自己的亲信奴隶四处巡游增长阅历是很常见的事情。而陈无咎的外貌又符合一般北地人的标准,普通人决不会怀疑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宾落镇的暗哨前些天传来的消息业已送达位于加拉茨的盗贼团秘密据点。
上一次不幸追丢了目标的阿瓦蓝,这次不惜血本将阿利斯的画像传到加拉茨城中每一个金手指的手中。并且承诺任何能够提供关于阿利斯这个目标行踪准确情报的人都可以得到五十g的赏金。这笔钱对普通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当阿利斯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便已被无数双雪亮的贼眼给盯上了。
银色长发、高个子、体形偏瘦,半精灵血统的吟游诗人,同伴为一名年轻的北地人,疑似为猎手,完全符合目标特征。
当这一则消息迅速传到了阿瓦蓝耳中,而落入险地尤不自知的陈无咎和阿利斯还在闲逛呢!
前些时候宾落镇的暗哨看到了陈无咎背上的自制弓箭和腰间的军刀,所以他主观地认为陈无咎很像一个新手猎人,事后传递给阿瓦蓝的情报上也是这么写的,这就致使阿瓦蓝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对手的实力。
亲自出马确定过阿利斯的真身,阿瓦蓝迅速召集了手下,开始给他们一一分发任务。“乔奇、布鲁顿,你们两个负责带人盯紧他们的行动,不许跟丢了人。苏拉,你马上带着自己的一组人到苹果谷去准备,他们离开加拉茨下一个落脚点一定是那里。马略,你和鲁鲁......”
将这件暗杀任务分解成零星的段落分给手下,阿瓦蓝松了一口气,转回身朝着房间中幽暗的角落一笑,说道:“佳莉斯小姐,我的计划您还满意吧?”
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身材高挑的女人轻笑一声,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阿瓦蓝的身旁,说道:“该怎么做,那是您份内的事情,我只是老板和团长大人的耳目,您的决策成败完全与我无关,不是吗?”
申明过自己不予干涉的立场,佳莉斯留下一串清脆妩媚的笑声,走出阿瓦蓝的房间。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模样的阿瓦蓝面色阴沉地一笑,他真不知道这个黑寡妇身上哪一点招人喜欢,让老板和团长大人如此看重她。只是当阿瓦蓝想起佳莉斯斗篷下那丰满热辣膧体的时候却又不免有了几分心动。
阿瓦蓝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便继续埋头布置自己的罗网。
盗贼团的成员都知道佳莉斯裙下之臣可谓不计其数,可与此同时她对于男人的品味非常挑剔也是另外一桩众所周知的事情。
从这一点来说,跟英俊潇洒这个词半点都挂不上边的阿瓦蓝有幸被佳莉斯看中召为入幕之宾的机会不能说绝对没有,只是肯定低得可怜了。
好在阿瓦蓝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当他把目光重新转回到圈定了伏击地点的地图,佳莉斯肉体的诱惑便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一个杰出的杀手绝不会被自身情绪变化和欲望所左右,做不到这一条的杀手是活不了太久的。
熟悉本地情况的阿利斯领着陈无咎在加拉茨找了一家廉价的小旅馆住下,他们身上的旅费不多了,因此陈无咎再次提出售卖魔法药剂的提议。仔细计算过这几天的各项必要开支之后,阿利斯尽管很不情愿,也只得同意了陈无咎的冒险主张。
傍晚时分,两个人趁着夜幕来临时的掩护,经过一番乔装改扮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加拉茨城中的冒险者会所。
遍布次大陆各个角落的冒险者会所从属于统一的冒险者工会,通常意义上的冒险者不是一个正规的职业名称,任何人只要能够拿出自己的资质证明,以及担保人出具的信用证书就可以自由注册为临时冒险者承接悬赏的任务。
冒险者们平时主要的任务是清除各地野外威胁行旅安全的魔兽和大股盗贼,再有就是探索古代遗迹和废墟寻找那些失落的神秘宝物。除此之外,冒险者的另外一个主要兼职任务就是帮助奴隶主追捕逃亡中的奴隶。
事实上大多数时间里冒险者会所悬赏栏里都不会缺乏此类任务,需要临时赚一笔的冒险者也不会介意充当奴隶主打手的角色。
加拉茨的冒险者会所就像个嘈杂热闹的大集市,忙忙碌碌的人群川流不息,举凡大陆上尚存的种族,在这里差不多都能看得到。
由加拉茨起航驶向北方海岸的货运驳船需要防范从基利亚河逆水而上的小股海盗洗劫,因而商人们对保障航船安全的冒险者需求很大,长期逗留在加拉茨城中的冒险者亦是数量巨大,冒险者会所有这样的热闹景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冒险者会所通常都设有一些附属设施,譬如售卖草药的药房和修理破损武器的整备所等等,都是为了冒险者服务的常设机构,当然在冒险者之间存在某些私下里的黑市交易交易也是被默许的行为。
这座城市简直就是冒险者的天堂,唯一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加拉茨城神殿的牧师神术虽然效果显著,不过收费同样极为可观。
每次使用神术快速治疗后,那笔必须支付给神殿的昂贵治疗费用可不是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又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冒险者所能承受的价码,而且还有许多找不到牧师同伴的冒险者队伍存在,大多数时候冒险者们宁可去买一些廉价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阿利斯就是看中了冒险者会所鱼龙混杂的局面,意图借着此地的兴旺将陈无咎手里的恢复药剂和魔法药剂卖掉一些补充旅费,而又不至于暴露己方的身份惹人注目。
阿利斯的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祥的预兆,心头象是堵着一块大石,他在与陈无咎行动时显得格外小心谨慎。乔装改扮过的陈无咎和阿利斯一进会所,便迅速闪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陈无咎从背包里拿出一支手工粗陋的布袋交到阿利斯手中,叮嘱说道:“这里面一共是小恢复剂十二瓶,外用的中恢复剂五瓶,加速药水和强壮药水各五瓶,千万不要弄混了品种。”
点点头,阿利斯接过布袋稍微掂量一下重量,发觉并没有多重,小心地塞进怀中,然后说道:“对魔法药剂你是内行,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被人怀疑不该有的东西吧?”
行事素来谨慎的陈无咎早就考虑过了这些枝节问题,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放心,这都是最低级的魔药,使用要求也最低,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经过地窟中的长期调配试验和对自己使用后的心得,各类魔药的效用如何陈无咎都已然摸得一清二楚,便是闭着眼睛也不至于搞错了。
况且真正能够引发强大力量的魔法药剂,诸如龙之呼吸、钢化皮肤、天赋神力之类的顶级魔药,配制成功率非常低,十次之中陈无咎能够偶然成功个一两回就算老天开眼了,那点可怜巴巴的存货他才舍不得拿出来卖呢!
拉低了斗篷上兜帽的边缘遮挡住自己出众的容貌,似乎对这种倒卖行为甚为轻车熟路的阿利斯,若无其事地与几伙冒险者攀谈起来。阿利斯的交际能力发挥了作用,这些家伙很快便和他熟络起来,推销药剂的事情就在一番谈笑风生间迅速完成了。
回到陈无咎身边,阿利斯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低声说道:“这几天有一支队伍接到了探索北方索比克城堡吸血鬼伯爵的任务,急需补充恢复药剂,所以他们出的价钱相当不错。喏,这里一共是一百g,你的魔药都被他们买下了。”
一百g,一个中等水平家庭全年的收入加起来差不多也就是跟这个数目不相上下,不过对于花钱如流水的冒险者就不算是太大的数目了。
探索吸血鬼城堡的任务酬金总额是一千g,相信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介意拿出未来收益的一部分购买恢复药剂,毕竟钱这东西再好也总得有命来花啊!强大的吸血鬼可不是那些浑身臭烘烘的地精,没有万全的准备就贸然行动,到时候可说不准轮到谁被收拾呢!
提着沉甸甸的钱袋,阿利斯先一步出了会所大门,故意拖后行动的陈无咎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其他人的反应。
正当陈无咎以为不会发现什么异常长出了一口气准备离开时,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从距离他不远处的角落里窜了出来,他手中拿着的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赫然画着阿利斯的画像。
心脏加速跳动,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陈无咎坦然地走出了冒险者会所,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朝着旁边瞥了手中拿着阿利斯画像的那家伙一眼,然后才循着来时的路径返回了旅馆。
一走进房间的大门,一直忍耐着惊恐的陈无咎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回头观察过走廊的动静,接着关好了房门,压低声音说道:“阿利斯,你确定追杀你的那些人已经放弃了吗?”
闻弦琴,知雅意。陈无咎的话音未落,阿利斯就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立刻站起身子从侧面靠近临街的窗口,在窗帘的掩护下向外张望。
果然,他很快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旅馆附近漫无目的的游走,这座旅馆已经处在未知敌人的严密监控之下。
闭紧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阿利斯无力地坐到床边,说道:“看来我低估了他们的耐心,这次我又落入了他们的圈套,陈,不如我们就此分手吧!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连累到你跟着倒霉。”
从冒险者会所回来的一路上,陈无咎早已想清楚整件事的成破利害。在短时间内便成功驱除了心中的不安情绪,似乎充满自信的陈无咎淡然地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被杀的价值,不过你以为这些人处心积虑地干掉你以后,难道还会让我这么一个活口到处去散播你的死与某个实力庞大的组织有关的消息吗?说实话,现在你才想让我置身事外已经太迟了,他们决不会让我有机会去和别人讲起你的死,哪怕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结果还是一样的。”
陈无咎把事情讲得这么清楚,阿利斯也不能继续劝下去,只能报以歉意地一笑。走到窗边观察过这几个可疑目标的动向,陈无咎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陈无咎渐渐理清头绪,转过身看着阿利斯,说道:“这些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看来对付你的人没有在加拉茨城里动手的意思,应该是顾忌官方的干涉和目击者太多的因素在里面。那么按照你的计划,我们继续向西前进,会有几个无法绕路的地点,你在地图上画出来,我们分析一下他们可能的伏击区域。”
如果有得选择,陈无咎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他和阿利斯也谈不到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可是正如陈无咎告诉阿利斯的一样,那些人得手以后不可能放过他这个倒霉的知情者,眼下陈无咎和阿利斯唇亡齿寒的厉害关系再清晰不过了。
阿利斯和陈无咎移走了桌子上的摆设,摊开地图开始分析情况。阿利斯以红色的颜料在地图上圈定了六个西去的必经之地,而距离加拉茨最近的一个地点便是扼守山口的苹果谷。
目测地图上的路线距离,然后换算成正常脚程,再计算一下路上的时间,陈无咎微微点头,说道:“阿利斯,你来看,我们出发后第一天可以走佩凯亚或者伏尔泰什蒂,但是第二天的晚上必须经过苹果谷,那么,苹果谷附近应该没有其他道路了吧?”
从阿利斯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陈无咎进一步增强了对自己判断的信心,说道:“如果我是那些人的头目,可以预先埋伏一部分人手在苹果谷做接应,再派人盯住我们两个,就像现在这样不急着动手。等我们出了加拉茨以后,他们再从后面包抄上来,在苹果谷中来个瓮中捉鳖......你没听懂?哦!应该叫做收网抓鱼,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自觉地用到了原世界的成语,陈无咎急忙用表述同样意思的话给阿利斯重新解释了一遍。阿利斯没有在意陈无咎一时的口误,分析过陈无咎的推论,阿利斯也得出了与他同样的结论,但是有一点他不大同意陈无咎的意见。
皱起眉头的阿利斯指点着地图,说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朝西方去呢?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我们原本可以绕路走的,不必和他们正面交锋。”
听到这里陈无咎又是一笑,反问道:“你见过野兽会放过到嘴的猎物吗?我们与其被动逃避,不如借机反过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他们在苹果谷被打乱了原定计划,后面的部署就会变得一团糟,接下来我们两个顺利溜走的胜算就大上许多。”
经过几个回合的讨论,阿利斯最终赞成陈无咎的看法,敌众我寡的前提下,反戈一击比一味逃避的作用要强胜许多。
商量过行动的细节,两个人又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绝口不提潜伏的危机,令周遭的一切事物看去一如平常。
两天后,清晨时分结算过旅店的费用,陈无咎和阿利斯牵着驮兽出了加拉茨城的西门。
这两天他们做好了应变的准备,阿利斯买了一把全新的长剑代替他身上那把锈迹斑斑形同废铁的长剑,而陈无咎则购买了整整三大捆箭矢,总计一百五十枝箭。
陈无咎自制的那些破烂箭枝早已在前些时候打猎的过程中消耗得所剩无几,这次他买下的箭枝数量虽然稍微多了一些,但也并未超出长途旅行需要的正常范围,因该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才对。
两个人第一天的旅程非常顺利,除了几只从路旁窜过的小兽,阿利斯和陈无咎连体型稍微大点的动物都没瞧见。
而第二天,时近黄昏的时候,借着夕阳余晖的照耀,陈无咎就远远地望见了苹果谷村子里供奉大地女神的神殿白色穹顶。
陈无咎暗暗地吸了一口气,与旁边的阿利斯相视一笑。来吧!看看到底是鱼死,还是网破。
苹果谷在地图上只是不起眼的小村子,它是喀尔巴仟山脉南部分支的一个重要山口,位置刚好在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之间。
山谷内最宽处为五公里,到了东西两侧的入口处在山势的包夹下宽度却不足五百米。这座全长为十五公里的谷地,是瓦拉几亚公国在这瓦斯卢伊省地区东西交通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是通向东方遗忘之地最为便捷的陆路通道。
北方的高大山脉阻挡了寒潮的侵袭,相对狭小的山谷入口也限制了寒风的肆虐,山谷中气候四季如春。
每当盛夏时节,高山融雪化作清澈甘冽的小溪从四周的山脉蜿蜒而下,逐渐在山谷内形成了一个终年不会干涸的小小湖泊,得到湖水滋养的苹果谷,兼有气候上的优势,故此茂盛的苹果树四季不衰,山谷的名字便是由此得来。
从秋色渐浓的谷外缓步进入苹果谷,一股夏日遗存的暖意笼罩在陈无咎的身上,让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
若非知晓这块美丽的土地已经变成了敌人设下的杀人陷阱,陈无咎一定会非常喜欢这里的一切。
苹果谷里面只有一座规模不大的村子,常住人口不过四百,但是这段时间来往的商队停留在村中修整的却是为数不少,全部加起来也有一两百人。
沿着大道一路找到村中小酒馆的陈无咎和阿利斯将驮兽栓在门外的栅栏上,每人叫了一壶麦酒,开始对坐而饮。作为一个平静的小村子,想要打听什么事情,在酒馆喝酒的时候稍稍留意一下就可以了。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陈无咎在阿利斯看似醉眼惺忪的神情掩护下,假作搀扶醉酒的阿利斯,晃晃悠悠地出了酒吧。两个人在大街上勾肩搭背,歪歪斜斜地走向村西头的旅馆,似乎已经醉得将一路同行的驮兽都给忘记了。
附近有好心的村民看到了这个情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帮他们两个把那两头驮兽牵到了旅馆交给店主处置。
两只醉猫!任何一个在苹果谷有幸看到陈无咎和阿利斯这副狼狈模样的人也只能对他们俩留下这种不佳的印象。
一路迈着错乱无序的步伐,阿利斯和陈无咎两个人扶着走廊的墙壁在拿着油灯的旅店主人引路下跌跌撞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连衣服都没脱,便一头扎倒在床上。房门关上片刻之后,房间里已是鼾声一片,看来他们的确是喝得烂醉如泥了。
这次雄霸一方的黄金海岸盗贼团为了完成老板的嘱托,特地抽调了最强悍的阵容出马,盗贼团中高手几乎倾巢出动阵容之鼎盛可谓空前。
这支近百人组成的精干队伍由盗贼团的首席杀手阿瓦蓝。提多斯领队,光是七级以上的盗贼便多达二十人,其中苏拉。康沃尔、佳莉斯。坦斯博特和领队的阿瓦蓝三人都是十二级的大盗贼。
三人各有专长,无论是苏拉的背刺,佳莉斯的潜行和魅惑,抑或是阿瓦蓝堪称恐怖的一流匕首投掷技术和毒药炼制技术,他们任何一个出手都能叫敌人死得不明不白。不过一个团队想要取得成功,并能不仅仅取决于某些成员拥有的个人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相互之间的组织协同是否到位,须知有时候一加一未必大于二。
此时,黄金海岸盗贼团守候在旅店外面的耳目确定房间里面,陈无咎和阿利斯都已经睡得和死猪一样,赶忙回去向先一步到达苹果谷的大头目苏拉回报。
从一脸谄笑的手下那里得知了目标毫无防备的情报,身材瘦削的苏拉顿时大喜,可是他的脸色旋即又阴沉下来,苏拉一挥手,冷冷地说道:“知道了,你们几个都下去吧!记得继续盯紧目标,有事立刻回报。”
脸上长着一个大鹰勾鼻子的苏拉素来为人刚愎自用,虽然他的个人能力不在新投入盗贼团的阿瓦蓝之下,却被团中大老们众口一词地认为远不如阿瓦蓝,因而去年首席杀手病故后团中空缺出来的这个位置毫无争议地被外来户阿瓦蓝轻松得到了。
自视甚高的苏拉绝非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他当然懂得之所以有这种下场纯粹是自己历年来树敌太多的结果,所以那些看他不顺眼的老家伙才会变着法地来算计他。
为此苏拉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因此这次行动即使要他屈居阿瓦蓝之下,苏拉还是来了。他要通过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才干,尤其是获取老板的青睐,这可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阿瓦蓝的原定计划是等到入夜后人手到齐再行动,先一步以大部人马包围旅馆设好伏击圈,然后由几个精干的人手潜入旅店房间偷袭酣睡中的敌人。
若是偷袭不曾得手,到时堆放在旅店外的柴捆立即点燃,在火场四面分散站立的全部是手持弓弩严阵以待的射手。这样一来,阿利斯就算不死于火焰和浓烟,在最后突围时也得乖乖地变成一支刺猬躺下来。
这个就是阿瓦蓝全盘的计划,简单而实用。当然,计划实施的前提必须是陈无咎和阿利斯如他所料一般恰好赶在入夜前到达苹果谷。“喝醉了的目标......”
两只不省人事的醉猫就摆在苏拉面前,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这种天赐良机简直就是把功劳硬塞给某人一样。
一想到这里,苏拉立即感觉到一团诱惑的火焰在自己的心中熊熊燃烧起来。“我该怎么做?按照原计划一板一眼地执行,还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房间里的灯盏爆出一个火花,终于苏拉慢慢地抬起头,他那深蓝色犹如大海般深沉的眼眸中多了一种名为“执着”的东西。苏拉站起身来,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短剑的剑柄,迈着充满决然意味的脚步走出了房间。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注定会在某一刻来临,如果还不曾发生,那一定只是还不到该来临的时间。
负责预先设伏的苏拉手下拥有三十名盗贼团的精锐,对手只有两个年轻人,而且此刻已经烂醉如泥,只要苏拉点一下头,他们的性命就要完结。
即便如此,决定提前行动的时候苏拉仍旧保持着相当谨慎的态度,他挑选出六名身手最好的盗贼,这些人受命和苏拉一齐进入旅馆。
而其他人则正在加速搬运柴捆码放在旅馆的木质外墙边,苏拉确信以自己的能力和三十多名手下的协同配合完全不必等待阿瓦蓝的那部分人员前来汇合便可完成任务,一举取下阿利斯的头颅,他会证明自己的能力远胜过阿瓦蓝那个阴险的家伙。
夜幕笼罩下的旅馆房间内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窗外搬运柴捆引起的些许声响,大概也不会影响到两个醉鬼休息。
和衣而眠的陈无咎与阿利斯仍然鼾声大作,似乎对外界的危机浑然未觉。不过若是此刻有人去细心的侧耳倾听便能发觉,在那响亮的鼾声掩护下,两个细微的声音正在进行着短促而谨慎的交谈。“你感觉到了吗?六个......不对,是七个人正在靠近,准备好!”
微微睁开双眼适应黑暗环境的陈无咎贴近阿利斯的枕边,小声地告知他自己探索到的情况。
在宛如亘古一般漫长的等待中,阿利斯多少显得有些不安,他小声地说道:“好的,我倒是希望他们快点来,我都快等不及了。”
黑暗中陈无咎露出一个笑容,可惜阿利斯看不见,又等了一会,陈无咎才说道:“这次真的来了,等一下我开始动手,你马上就把这瓶强光术的魔法药剂摔在地板上。”
重新调整过呼吸的频率,陈无咎将自己的生命反应逐步减低,这可以有效减低敌人感应到杀气的几率。“一、二、三、四......”
心中缓慢的计数着时间的流逝,陈无咎终于等到了敌人的出现。当他确定所有敌人都已进入自己的有效攻击范围时,陈无咎强壮的身体象一根收紧的弹簧般一跃而起,他那抽出军刀的左手飞快地抹过窗边两个黑影的颈部。“杀!”
阿利斯在陈无咎行云流水般的攻势开始时也抽出自己的长剑,他却不曾急于攻击敌人,而是把一瓶魔法药剂摔在房间中央位置的地板上。
一道刺眼的白光持续了三秒钟,除了早有准备的陈无咎与阿利斯,潜入房间里所有敌人的视力都遭到了巨大的损害。
也许只需要十几秒钟的时间,他们中一些人的视力就能恢复正常,但是很可惜,他们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我杀人了!”
随着黑暗中刀锋掠过黑影的颈部,陈无咎的左臂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喷溅流淌带来的灼热触觉,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斩杀了两名对手。
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陈无咎的双手还是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毕竟这不是宰杀一只没有智慧的动物,亲手杀死这些外形与人类十分相似的生物,令受到生长在文明社会里的陈无咎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精神刺激。
陈无咎感到自己的内脏在剧烈地翻腾着,恶心反胃的感觉无法抑制,这是社会道德标准与人类本能的双重作用之下才产生的特殊官能反应。
许多初上战场的人都是在这无可避免的一愣神的瞬间失去了性命,今天的陈无咎很幸运,魔法药剂引发的强光术效果,所产生的巨大光亮,使房间里的敌人暂时失去了进攻能力。如若不然,陈无咎的头颅很可能就已经变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当陈无咎从杀人后的战栗感觉中抽离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行动停止的一瞬间究竟多么凶险。
杀吧!就算杀光房间里的人也远远不够,外面的一众人马都在等着砍下他们两个的脑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同样适用于文明社会的丛林法则呀!
感悟到自己别无选择的时候,陈无咎终于摆脱了困扰,继续发动猛烈的攻击,这时候不是鱼死,便是网破,实在没什么好思考的。
在遭到微弱的抵抗前提下,陈无咎用军刀和重拳连续击倒了三名敌人,而动手略显迟缓的阿利斯只来得及从头一个可怜的家伙身上抽出自己长剑,他的杀戮效率实在不高。“小心,还有一个没死!”
陈无咎不假掩饰的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提前使用过提升感知药剂的陈无咎在黑暗的房间里视物犹如身处白昼毫无障碍,却无法找到最后一名敌人的所在。
未知的危险比任何已知的危险都更可怕,这是陈无咎的人生信条,他本能地厌恶一切不在自己掌握中的事物。
比起陈无咎如水银泻地般的犀利攻势,半吊子吟游诗人阿利斯在实战方面的表现要逊色得多,不过此时他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叫道:“对手是高阶盗贼,他使用了潜行技能,我们找不到他。”
一连折损了多名得力手下,苏拉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抑止,不顾狭小的房间难以施展的弊端,发动了背刺技能。
预先在自己身上使用过大量辅助魔法药剂的陈无咎各方面的感知都提升到非人类的水平,这边苏拉的脚步刚刚一开始移动,陈无咎立刻就做出了准确判断,反手握着的军刀朝向自己身后的方向猛力刺去。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连成一线,陈无咎的攻击虽快,可作为一名高阶盗贼,苏拉也不是弱者,陈无咎的每一次挥击均被他手中的短剑隔挡住了。
发觉陈无咎比自己预想中来得棘手,苏拉明智地停止了进攻,目前他暂时居于劣势一方,不过时间对于苏拉有着绝对的帮助。防御方长时间保持高度警惕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岂不闻天下有千日作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况且这样子拖延下去,孤立无援的陈无咎和阿利斯绝对是死路一条。
不需要太长的等待,正在从加拉茨方向赶来的那支由阿瓦蓝和佳莉斯统领的大部队就会赶到苹果谷,到时候任凭陈无咎他们肋生双翅也休想逃出生天。“可恶!居然找不到敌人的位置!”
脑海中灵光一闪,陈无咎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部分,我不必非得找到你,只要你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行动神速的陈无咎一把揪住阿利斯的衣衫将他从半掩着的房门丢了到旅馆的走廊上,而他自己在退出房间之前脸上现出一个阴险地笑容。“永别了!不管你是谁,我都承认你是一个好对手,我会想念你的!”
这段话陈无咎并没说出口,代之以话语的是迅速的行动。
一只造型纤巧的圆形药瓶在幽暗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砰!”地一声撞碎在房间的墙壁上,瞬间挥发进空气中的药水无色无味。
耳畔听到药瓶破碎的声音,陈无咎立刻一仰头,从与刚才那瓶药水一同取出的另一只瓶子里喝下了一大口药水,接着毫不留情地抓起不知所措的阿利斯,把那只药瓶里面剩下的药水全部灌进他的嘴里。
粗暴的陈无咎几乎是捏着阿利斯的喉咙灌下那些滑腻腻,散发着刺鼻酸臭味道的魔法药剂,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如何。
苏拉是一个杰出的盗贼,他自己一直这么觉得,作为对手,陈无咎也承认这一点。可惜的是,苏拉再也没有机会和陈无咎正面交锋了。
就在那只药瓶破碎的一刹那,当那些药水挥发进空气的时候,仍处于潜行状态的苏拉就像被一只无形巨人的手掌捏住了喉咙般,他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当苏拉意识到这是对手施展的攻击手段时,已然为时太晚,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心脏便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两小时后,阿瓦蓝和佳莉斯统领的盗贼们赶到苹果谷,但他们只能看到苏拉那张充满了恐惧和惊讶表情的面庞,他脖颈上面浓重的铁青色淤痕,那是一个人窒息而死的特征。
二十年前由老板策动的那场改天换地的大战,黄金海岸盗贼团从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遭受过这等惨痛的失败,更别提还一块搭上了苏拉这个级数的大头目了。
这支由苏拉率领的先头部队实力虽然参差不齐,但清一色都是从两千多人的黄金海岸盗贼团里精心选拔出来的精锐,决不是任人鱼肉的鱼腩。以这样的一只精锐力量莫说目标只是一个人,就算去刺杀一个小国的领袖,以有心算无心,纵然行动成功无望,整队人马全身而退还是不难的。
可是旅馆周围那些横七竖八栽倒在路旁和屋檐下的盗贼尸体都在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盗贼团潜入苹果谷的先头部队包括大头目苏拉在内竟无一生还,叫阿瓦蓝看在眼里,那张面皮的颜色愈发显得青紫。“都检查过了?”
阿瓦蓝去询问苹果谷的村民当时情景,而比他先到现场一步的佳莉斯则忙于对苏拉那一队人的死因进行分析和统计。
几十个人一块折腾到黎明时分,搜集到的村民口述情报和勘查结论已经出来了。虽说平日里和为人刚愎的苏拉没什么交情,不过佳莉斯此时似乎也产生了一点兔死狐悲的伤感。
听到阿瓦蓝的问话,佳莉斯这才开口说道:“嗯!连同苏拉在内一共是二十七具尸体,好象有几个倒霉的家伙尸体已经沉到小湖里面去了,我的人正在打捞。这是刚写出来的统计报告,你看看吧!”
从佳莉斯手里接过羊皮纸,阿瓦蓝开始仔细阅读起来。这张崭新的羊皮纸上粗略地画着苹果谷的地形示意图,地图上每个画着红色圆圈就表示着一具盗贼团成员尸体所在的位置,在红圈旁边的一行黑色小字则是注明的具体死亡原因。“嗯.....刀伤、箭伤、大面积灼伤,怎么还有十六个人死因不明?居然看不出死因?”
同样对此疑惑不解的佳莉斯,感到不好解释,她索性把阿瓦蓝领到旅馆外面的空地上,指着地上排列整齐的十多具尸体,略感无奈地说道:“我们也想知道原因,看起来像是窒息而死,不过颈部没有发现外伤的痕迹,口鼻也没有损伤,你来看看,这是苏拉的尸体。”
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不少的佳莉斯掀起一块蒙着尸体的白布,阿瓦蓝立刻看到了苏拉那张泛着铁青色的面孔。特别是苏拉那双瞪大的眼睛中残留的恐惧和惊诧,在火把被风吹过而有些晃动的光亮照耀下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多年来出生入死,见过的死人几乎比活人还要多,当近距离望见苏拉那凝固着死亡瞬间恐惧的可怕眼神,杀人如麻的阿瓦蓝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诡异呀!沉默了一会,阿瓦蓝转回身双眼盯着佳莉斯,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是我判断失误!目标已经发现我们的行动,放过来施展了引我们上钩的小伎俩,我竟然一时大意上了他们的当。目标的那个同伙肯定不是什么猎人,他是个天杀的炼金术士!”
这段话的最后一句阿瓦蓝是大吼着说出来的,他宣泄的愤怒并不是针对佳莉斯而发,而是在鞭策无能的自己。
毕竟认定陈无咎是猎人的人正是阿瓦蓝,这个情报误导了苏拉使他放心地潜入旅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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