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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葻,你的估计不准啊,你说咱们将在短时间内不会见到老鼠了,可是你看!――』
小月挪揶的笑着,眼睛瞟向坐在一边的妙九,
『唉,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妖怪也有失算的嘛,我当时只是说按常理估计,可是看起来显然发生了常理以外的事情。』
妙九绷紧了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活象一尊雕像,不过我知道,那其实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哦?对于妙九来说,难道还有比损失一大笔钱财更为糟糕的事情?』灵惜边品尝瓶儿新发明的菊花烤饼边悠然说道。
『你们这些浑蛋说够了没有!!这就叫朋友吗?!只会看别人的笑话吗?!哼!认错了你们!』妙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们以为她又要搬出经典无比的『三字经』,结果她出人意料的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妙九,别生气了,她们跟你开玩笑呢!』一旁始终没说话的玟冉见事不妙连忙打圆场,妙九依旧头也不回。
『想走?还没跟主人告辞呢!这是为客之道吗?』
灵惜说完,门边墙上的吊兰突然暴长出灵蛇般的藤蔓,瞬间将走过的妙九缠了个结实,妙九狂嚎乱叫了一阵,身上的花藤丝毫未损,
『我走也不行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她终于快要哭出来了。
『想怎样?!当然是想你把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啦!』灵惜说。
『就是,谁叫你一进门就板脸坐着,什么也不说,这是拿我们当朋友嘛!』小月说。
『我没事!就是心烦,想找个地方坐会。』妙九强自嘴硬。
『没事不会回家坐着么?心烦什么,难道两口子吵架了?』
我装做无心的随口说道,妙九不出声,不出声就是默认了,几百年的交情了,我很了解这只老鼠,虽然她没有一个贤妻良母所具备的一切美德,但是她却很爱她的老公,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家里都不想回,那就一定是两人闹了别扭。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嘛,别这么闷着,要是豹子敢欺负你,咱们几个一起给你出气去就是了!』玟冉温柔的开导妙九,妙九依旧不做声。
『雪尘不至于因为你把家产都输光了骂你吧?!』
『好了灵惜,你就别再说气她的话了,再说雪尘也绝不是那样的人。』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半天,妙九还是不做声。
『老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嘛!』小月急了,妙九重重的哼了一声。
『要想我说话,先把我身上这玩意给我弄下来!』
『啊!光顾说话,居然忘了她身上的东西了……哈哈哈!』
『#◎¥※×!!……』妙九终于骂起了亲切的三字经。
『说了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不就是出远门了嘛,你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我再说一遍!不是出远门,是不告而别!』妙九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的怨妇式表情还挺丰富,我只觉好笑,
『得了得了,不就是出门没跟你打招呼嘛,他成天出差也不见你有多伤心。』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不是出差,而且,而且今天是我们结婚三百年纪念日,他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样啊,那是有点过分哦!』同为妖妻的玟冉同情的看着妙九『不过,这不像雪尘的作为啊!他去哪里了你知道么?』
『他没说,不过我猜得到!他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接到了他兄弟们的密信,哼!一定是去看他青梅竹马的老情人了!』妙九露出妒火中烧女性的统一表情。
『老情人?那家伙还背着你红杏出墙?天哪!』
『小月,「红杏出墙」是人类用来形容女子外遇的,形容男人有外遇的叫做「金屋藏娇」,唉,一直跟你说要多念点书你就是不听。』我语重心长的批评到,小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哦,人家知道了。』
『原来世道真是变了,连雪尘这样的都知道「金屋藏娇」了。』玟冉也跟着发出感慨
『什么红杏金屋乱七八糟的!你们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老公不是那样的人!』
一听别人说雪尘的不是,妙九立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个傻女,我不禁哈哈大笑。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干吗还要吃这没味的干醋呢?也许他真的是去处理要紧的事情了,你何不等他回来问了再说呢?三百年夫妻了,要学会彼此包容。』
一席话说的妙九没了气焰。
『那,我回去等他去了!』说着,妙九起身告辞。
『慢着,别急着走啊!』我叫住她。
『啊?还要干吗啊?』
『嘿嘿,没什么,难道我们这一堆朋友会看着你一个人这么孤零零的度过三百年结婚纪念日么?走,一起逛街去!』
『逛街?』
『是啊!而且吃喝玩乐购物花销全部都由我们付账!』
『居然有什么好的事?!』妙九感动的眼睛几乎要闪出星星。
『原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不是倒霉日啊!哈,心情好多啦!』
我嘿嘿笑着,没有说话,妙九忽然记起了什么。
『奇怪,你们几个今天怎么又聚在一起,灵惜不用上班么?小月不出去玩么?而且就连玟冉也来了!你们干吗呀?』
『呃,这个啊……』
我来不及编造理由,小月已经老实的回答道:
『我们是来分上次赌博赢到的钱的……』
『啊!!!!』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今天还是我的倒霉日!』
…… ……
女性妖怪和女人一样,逛街购物的欲望似乎是天生的,我们五个一直逛到天黑透,才意犹未尽的分手各自回家。其间,妙九接到了雪尘的电话,那个模范丈夫已经乖乖回家了,并且做了一桌子好菜恭迎老婆大人的归来。妙九当着我们众多女性的面在电话里狠狠的训了雪尘一番之后,立刻一扫幽怨变得春风满面,看她那副小妇人的傻样我们都捂着嘴偷笑,最后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提着由我们几个付帐的一大堆东西回家去了。
这个家伙,嘴上埋怨老公对她不好,但那些购物袋里面有一半东西都是为雪尘买的。不过大概结了婚的女性都这样吧,玟冉也是如此,剩下我们三个就好一些,自由自在,自私自利,哈哈。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一个好故事,我要把它写出来,这是关于一只灵兽雪豹的故事。
…… ……
在西域白雪皑皑的群山中,曾经存在过一个叫『白云州』的地方,那是一片在白云之端上的高原,那里到处一片白茫茫,除了翻滚掠过的白云,剩下的就是白雪,那里的冰雪传说是自太古冰川时期留下来的,万年不化。
这片冰雪世界虽然寒冷,但却不是孤寂的,有很多依附冰雪而生的植物和动物在此自由的繁衍生息,这是一块远离八荒四野的冰雪乐土。任何的土地,都有自己的主人,王者,白云州也不会例外,这里的王者,是一对叫做『雪豹』的灵兽。
那是一种异常美丽的雪中精灵,拥有豹子的外形,全身覆盖着如薄雪般灰白的茸毛,蓬松的大尾巴柔软的盘卷在身后,深灰色的斑点疏密有致的撒满额头和脊背。当他们在山间奔跑时,常常会伴着一阵风卷轻雪,当他们在崖间跳跃时,仿佛白云掠过山头,当他们仰天长嗥时,白云州的万物都要向他们俯首折腰。
与妖怪不同,灵兽是一种具有接近神仙的纯阳体质的生灵,大部分灵兽都有一些与生俱来的神力和法术,他们却不能成为神仙。因为他们虽然外表强大,但内心却十分单纯,容易被比他们更强大的对手征服和驾驭,所以,从古至今出名的灵兽数不胜数,但却都是那些得道神魔手中的奴隶。
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至少在白云州这块未有人神涉足的净土上,雪豹还是可以过着自己逍遥快乐的日子。
雪豹生性钟情专注,一个雄性一生只有一位雌性伴侣,一旦关系确定,便终生长相厮守,不离不弃。不知多少年前,雪豹夫妇决定在白云州安家,而我要讲述的,并非他们俩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只小小的豹崽,它的名字叫『么儿』。
么儿诞生的时间,大约是三千年前,作为灵兽,雪豹有悠长的生命,千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三千年前的白云州,雪豹夫妇生下了一窝六只幼崽,温柔的母亲与威严的父亲为每个孩子都取了名字,出生最晚,个头最小的那个被唤做『么儿』。
么儿一生下来就显得特别虚弱,瘦瘦小小的身子总是不停的颤抖,不会像其他兄弟姐妹们那样嗷呜嗷呜的叫唤,拼尽了全身力气只能发出『欧儿,欧儿』的声音,生下来好久都睁不开眼睛,连吃奶都要费很大力气。以至于最初,连母亲都认为他一定活不了多久,所以连名字都懒得起了,干脆叫『么儿』。
然而,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虽然走路老是摇摇晃晃,虽然总也不会敖呜敖呜的叫唤,但么儿还是一天天在长大。
小豹子的成年大约需要千年左右的时光,在这段时间将会是他们一生唯一与家人一起生活的时光,他们的父母将尽可能的教会他们独立生存的本领。除了吃饭睡觉,小豹子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玩耍和游戏,在游戏中学会侦察、狩猎、格斗等生存必要的技能。
在任何种群里,都存在着等级和地位,小豹子们也不例外:排行老大的『大风』,仗着个头大,身子壮,在弟弟妹妹们中说一不二,老二『大雨』聪明机灵,擅长动脑筋,常常给哥哥做军师,哥俩结伴横行白云州,被其他所有生灵视为小恶魔。老三『霜儿』和老五『凝儿』是雌豹,性格温顺缺乏主见,总是跟在哥哥们的身后听命行事,老四『影子』是个喜欢独自行动的家伙,跟所有兄弟姐妹都不合拍,只是惟独跟老六么儿交好些。
在家族的群体里,么儿的特点决定了他老么的地位,他是永远被歧视和被保护的那一个,吃奶的时候起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母亲一力护着他,恐怕他连肚子都吃不饱。待到再大一点的时候,兄弟姐妹们开始跟在父母亲身后体验狩猎,么儿则多半被留在窝里,因为他跑的实在太慢,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便有可能会迷路甚至出现危险。偶尔,影子会留下来陪他,因为他不喜欢和大家一起行动,影子常常会向么儿讲起洞穴外面的世界,以及父母亲狩猎野兽的情景,每当这时,么儿便会满怀憧憬,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亲历其境。
『担心什么,早晚有一天我们会独自闯出一片天下的,就像父亲那样!』影子半是对么儿半是自语的说道。
『我这个样子,也可以么?』么儿看着自己细弱的四肢叹气。
『当然可以,你不会一辈子这样的,要对自己有信心!父亲说过,将来,白云州一定是咱们的天下!』影子坚定的语气鼓舞着么儿。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出去玩,就咱们两个!』
『嗯!』
又过了几年时间,兄弟姐妹们都长高长大了很多,他们要进入漫长的少年期了,么儿的身子也比以前壮了不少,他开始跟着影子外出游荡了。影子是个天生的冒险家,在他的带领下,么儿逐渐游遍了洞穴附近所有的领地。
我先前说过,白云州是个美丽的冰雪乐土,冰天雪地的严寒对于雪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雪地里可吃的东西数不胜数,圆滚滚的雪鸡,肥嘟嘟的雪兔,小棒槌似的苍獭,遍地都是。么儿跟着影子学会了猎捕这些雪中美味,学会了在陡峭的冰峰间攀岩跳跃,渐渐的,那个弱不禁风的么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顽皮灵巧的小豹子。
孩子们每次在外面的时间长了,回来总会遭到父亲严厉的呵斥,因为,对于尚在年幼的雪豹来说,广袤的白云州也并非是完全无害的,那些冰峰雪原下面其实隐藏了很多危险。不过年少贪玩的他们哪里知道厉害,总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面对一切危险,可以像父母那样做白云州的主人。
有一天,母亲带着风、雨、霜三个小家伙外出觅食,傍晚,三头小豹子陆续回来了,可母亲却没有回来,他们与母亲走失了。第二天,母亲仍然没有回来,父亲用岩石把孩子们堵在洞穴中,自己外出寻找母亲,结果同样一去不返。小豹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惧过后接着是饥饿,父亲临走封住了洞穴,小家伙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洞内无助的哭嚎。
么儿哭的累了,睡了过去,等它醒来,发现影子在闷头挖坑,封住洞口的大石底下,已经被他掘出了一个小小的坑,看见么儿醒来便叫他一起来挖,么儿看看其他兄弟,有的还在哭,有的睡着了,也有的没哭也没有睡,只是茫然的看着影子忙碌。
『快点来帮我呀!』影子对么儿说道『我一个人挖不快。』
『这样能行么?这么大的石头,几时才能挖通?』么儿怀疑的问。
『不管几时能挖通,这是出去的唯一办法。』
影子坚定的说,么儿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另外它已经习惯了听影子的话,于是俯下身开始跟影子一起挖。
其他的小豹子渐渐都醒了,他们只是茫然的看着这两兄弟,没有一个过去帮他们,那是因为老大风没有发话。累坏了的么儿抬起头来,以乞求的目光看着哥哥姐姐,没有谁回应,他刚想开口,耳旁传来影子的话:
『么儿,不要求他们,咱们要自己救自己,让那群傻瓜发呆去吧。』
影子头也不抬,依旧努力的挖着,于是么儿也就没说一个字,继续努力的对付脚下的泥土沙石。
么儿和影子两个拼命的挖着,累了就倒在一边睡,睡醒了继续挖,洞越来越深,不知挖了多久,就在两头小豹子虚弱到脱力的时候,终于超过堵在洞口的大石,打通了洞外。
再次看见天空的那一刻,么儿忽然发出了出生以来最响亮的一声嚎叫,那是自由的声音。
影子和么儿率先钻出洞口,不一会儿,其他的小豹子也陆陆续续的钻了出来,么儿很奇怪的看到,大风钻出来后,一声不吭的站到了影子身后,接着雨,霜和凝也都跟着站到了影子身后。影子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抬的高高的,胸挺的鼓鼓的,大步向前迈去,其他的小豹子们也跟着向前走去,看起来仿佛父亲带着他们出游时的样子一般,么儿也连忙跟在大伙身后先前走去。
从那天起,这群幼豹的头领变成了影子。而么儿,依旧跟在大伙后面做他的老么。
在影子的带领下,大家走遍了所有跟随父母去过的土地,可是哪里也没有父母的身影。只是在一处山崖下,大家发现了一些大土坑,深厚的雪层消失不见,露出的泥土也变得焦黑,仿佛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击过,有的地方还冒着青烟。缺少经历的小雪豹们不知道那是厉害的火焰法术留下的痕迹,只是么儿在心里隐约觉得,这些奇怪的坑跟父母的失踪有关系,这个猜想在很多年后得到了证实。
失去父母的小雪豹们,要面临的是很大的挑战,没有了王者统治的白云州,变得危机四伏,一些蛰伏已久的妖怪开始蠢蠢欲动,目标,便是这群尚在幼年的小雪豹。因为对于妖怪来说,进食同类便可以获得同类的力量,若是进食比自己更高等的生灵,那无疑是快速提高修为的捷径,虽然雪豹们尚且年幼,但仅仅凭他们灵兽的体质对于妖怪来说已经有足够的诱惑力了。
小雪豹们很快便经历了独立以来第一次历险。
敌人是一群苍狼,苍狼不是妖怪,原本只是生活在白云州冰天雪地里的嗜血猛兽,但他们的首领却是一只受到灵气浸染蜕变而成的狼妖,凶残狡猾,对这群初出茅庐的小豹子来说是很难对付的大敌。狼妖早就嗅到了小雪豹们的气味,特地埋伏在路上等他们,双方在一个狭小的山谷中相逢了,狼妖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十几条苍狼把小豹子们团团围住,准备一网打尽。第一次遇敌,小豹子们都很害怕,大风挥舞着爪子咆哮着想冲出包围,影子低吼一声阻止了他。
『谁先冲出去就会被他们撕碎的!要活命就必须团结一致!』聪明的影子看出了狼妖的阴谋。
在影子的带领下,小豹子们背靠背组成一个圈,把最小的么儿围在中间,与狼群僵持着。偶尔有几只狼等的不耐烦,不顾狼妖的命令擅自向小豹子们冲去,立刻被影子和大风的利爪抓瞎了眼睛,而后被剩下的小豹子们群起攻之。
一只年幼的雪豹也许敌不过一只成年公狼,但四只小豹子们同时的攻击,足以把一条雄健的公狼撕的四分五裂。不一会功夫,好几只性急的公狼已经葬身豹爪之下,狼群不再敢贸然攻击了,影子瞅准狼群包围圈出现空档的时机,迅速带领小雪豹们齐齐发力突出重围,向着谷口奔去。
成年雪豹的速度是很快的,就连风都未必追的上,但他们毕竟是一群幼年的雪豹,速度还及不上狼群。尤其是么儿,他跑在最后,狼群喷出的鼻息象一股股热流从他身后传来,感觉自己的后脚都快要碰上跑在最前头的狼的牙齿了。大风跑在最前,眼看要到谷口了,出了谷就是崎岖的山道,苍狼不如雪豹善于攀援,到时候便可以借陡峭的山路甩掉追兵。
正在这时,狭窄的谷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青色身影――那只狼妖,他选择在山谷伏击小雪豹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他们会突围,所以他让部下去围攻追赶雪豹们,自己则早早的在谷口守候。
狼妖的身形比一般公狼要大两倍,此刻像小山一样堵在狭窄的谷口,正长着血盆大口露出闪着银光的獠牙,对着奔来的小豹子,大风见此情景不由得急急刹住脚步,身后的小豹子们也跟着急急停住。正是前有大敌后有追兵,小豹子们急得嗷嗷直叫,身后的苍狼们放慢了速度,散开阵势堵住了后路,他们要等待头领吃掉第一只小豹子之后才会动手。影子飞身上前,挡在了大风和狼妖前面,冲狼妖呲牙咧嘴一声接一声的厉吼,只是在狼妖看来,这几声嚎叫显得未免太过稚嫩,狼妖长啸一声准备动口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山谷中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吹的苍狼们东倒西歪狂呼乱叫,接着天上下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狼妖望着天空迟疑了,妖怪灵敏的感觉在提醒他,情况不对。影子继续吼叫,一声比一声凄厉,狂风夹杂着雪花越来越猛烈,大风也随着着影子吼叫起来,接着,其他雪豹也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吼声,嘹亮的吼声回荡在山谷中。
苍狼们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已经被冰雪冻在地上了,白色的冰顺着脚下一路长了上来,很快十几条苍狼在暴风雪中变成了冰雕。狼妖不愧是妖怪,见大势已去,遂咆哮连连,奋力挣脱了脚下的束缚,想逃跑,影子哪里肯放过他,一声令下,小豹子露出尖利的獠牙们向狼妖扑去……
这艰险的一战,竟然意外的提前激发出了小雪豹们与生俱来的驾驭冰雪的神力,使他们由幼崽变成了真正的灵兽。
狼妖被消灭后,在他腹中找到一颗小小的,泛着青色光华的珠子,这是狼妖的宝贝,狼妖就是因为吞食了它才由苍狼蜕变为妖怪的。小雪豹们不知道这是何物,影子把珠子当玩具送给了在奔跑中被苍狼伤到了脚的么儿。接着,小豹子们在山坡上找到一处洞穴,可以当做暂时的避难所。白天,影子带着雄豹们出去狩猎,雌豹们和么儿留在家里养伤休息。不能跟哥哥们一起去狩猎,么儿觉得自己很没用,又想起在和苍狼的战斗中影子和其他哥哥英勇的表现,更加自卑。
『也许自己的存在只会拖累到大家。』
他这样沮丧的想着,无聊中,把哥哥给的珠子不住的把玩,一会吞进口里一会吐出来,小珠子滚圆溜滑,一不小心被么儿吞到了肚子里。么儿吓坏了,使劲的张嘴吐了半天,也没能把珠子吐出来,又过了一会,么儿发现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肚子也不疼,于是又放下心来。他以为珠子会随着排泄排出体外,岂不知这颗宝珠就此在他的肚子里生了根,并且使他的身体开始悄悄起了变化。
自苍狼一战以后,由影子带领的小雪豹们又陆陆续续经历了很多场生存保卫战,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他们越战越勇,超群的天性和神力一点点发挥出来。渐渐的敢于挑衅和打他们注意的妖怪没有了,这几只过早独立的幼豹终于取代当年他们父母的位置,成为了白云州新一代的王者。
雪豹原本是独立行动的灵兽,除了伴侣以外,很少与其他同伴合作,但是这六只雪豹都尚在年幼,虽然已经初具神力,但还不足以独自应付外界的所有状况。再加上独立以来遇到的一系列惊险,使他们格外懂得团结凝聚的力量,因此这个特殊的群体,就在这样特殊的状况下诞生,发展着。
六头雪豹在群体里各司其职相互配合,影子的睿智和果断一次次在危险时刻拯救了大家的性命,因此他的头领地位自确立起,从来不曾动摇过。大风和大雨负责安全警戒,大风的强壮和大雨的聪明,使他们哥俩的配合一直以来都很默契。霜儿和凝儿负责食物的狩猎,雌豹天生有比雄豹更灵敏的身手和细腻的心思,在狩猎方面似乎更有天分。至于么儿,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弱小,通常他既不需要狩猎也不需要担任警卫,除了清理洞穴,整理储存食物之类的杂活外,么儿主要的工作就是带领大家游戏。
游戏是每头雪豹的天性,无论成年还是幼年,他们一生的大半时间都在游戏中度过。小豹子通过追逐打斗的游戏学会狩猎与格斗的技巧,成年豹子通过特别的游戏来吸引异性注意,通过游戏来教导子女。
有时候,因为雪豹天生独立的个性,群体内部也会发生争执,每当这个时候,天性乐观的么儿就会挑起大家游戏,来缓和哥哥姐姐们因为生存压力而紧张的心情,这是他唯一能为这个群体做的一点贡献。
大多时候,游戏产生的效果要比影子的命令好很多,偶尔也有不管用的时候,这时么儿就很可怜的沦为哥哥姐姐们的出气筒,他们会对么儿怒吼,甚至用强壮的爪子把么儿掀翻在地,露出尖利的牙齿在他喉咙边低声咆哮,么儿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他们的怒火,既不还口也不还手。在他单纯的心里,觉得弱小无能的自己,能分担大家的怒火,也算是为这个家庭做了贡献,这令他感到满足。
么儿也许还不知道,他已经渐渐变得不再弱小,当初吞下的那颗珠子,已经令他的体质和力量在不觉间慢慢超过了所有的兄弟姐妹。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小雪豹们眼看要步入成年,拥有了强大力量的他们,已经不畏惧白云州的任何生灵,分离的时刻也快要来临了。那时,如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话,或许他们六个还会生活在白云州或是天下任何一片自由的土地上,做一只威风凛凛的雪中灵兽。
那一天,有个少年来到了白云州,随后发生的事情,改变了这些灵兽的一生。
么儿第一个见到了少年,白云州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的足迹,因此么儿看到这个一身红甲,背负一把金色大弓的少年人觉得很奇怪。
少年人在雪地里行走的样子好像一团跳动的火焰,他迅速的翻过一座座陡峭的山峰,掠过一片片白雪皑皑的平原,身手比么儿见过的任何一种走兽或妖怪都敏捷的多。到底是年少无知,么儿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好奇,他小心翼翼的走在下风的位置,悄悄尾随着少年。少年经过一处断崖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在那里伫立了一会,眼睛一直看着断崖下的雪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么儿忽的想起来,似乎当年就是在这里看到了那些奇怪的大坑,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痕迹都早已不复存在了,莫非,眼前这个家伙在找那些大坑么?这其中好像有什么玄机,么儿正思量着,少年停止了凝视,举步向前走去。
少年开始走走停停,不断观察周围的情况,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么儿想起了平日里狩猎的情景,莫非这个家伙也是来狩猎的?他要猎取的是什么呢?不一会,少年似乎确认了方向,开始向着一个地方急奔,么儿大吃一惊,那竟然是自家洞穴的方向,难道这个家伙和以前那些妖怪一样,是来取我们性命的?现在正是日头当照,么儿知道,这时候通常哥哥姐姐们都在休息,准备晚上的觅食。不行,不能让这个家伙偷袭到哥哥姐姐,一定要阻止他!少年迅速的翻下了最后一个山头,眼看再往前就要到他们栖身的洞穴了,么儿顾不得多想,忽然驻足,仰天发出了一声警示的长啸,惊的飞鸟走兽四散奔逃。红衣少年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伫立在身后山头上的么儿,与少年的目光对视,么儿竟然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他想起了第一次遭遇苍狼时的那种恐惧,么儿明白,这次遭遇上可怕的对手了。
少年没有再向前跑,转身向么儿走来,么儿反而平静了下来,想必刚才的吼声一定惊动洞内的哥哥姐姐了,他们很快会赶来救我的。这样想着,么儿又开始吼叫起来,不过这次的吼叫则是用上了雪豹的神力,天上又刮起了骤风,地上的积雪随风起舞,么儿挺身立在风雪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少年。少年停下了脚步,隔着数十丈与么儿遥遥相对
『想不到小雪豹们成长的这么快,不到千年的时间,就已经懂得运用神力了,这下玄武帝一定会很高兴的。』
少年突然说起了话,么儿惊异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其它会说话的生灵。
少年取下了背上的金色大弓,搭弓上箭,那箭也是金色的,在太阳下发出耀眼的光,眨眼间,金色的箭从满弓上离弦而去,向着么儿飞去。么儿腾身一跳,身后传来巨大的雪崩一样的声音,一股气浪冲击着空中的么儿,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把么儿猛的推出去,么儿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落地。回头一看,刚刚站立的地方本来怪石嶙峋的山尖变成一个巨大的坑,那些堆积了千万年,深厚的积雪被竟然瞬间化成了水,而那些山石都尽数碎裂散落,坑中裸露的泥土冒着阵阵浓烟,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么儿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了,它发出一声悲鸣,转身拼命的狂奔起来,红衣少年紧紧追在其后。那么熟悉的情景,还有那种熟悉的气味,即使隔了数几百年,依然历历在目,么儿证实了当年朦胧的念头,原来父亲和母亲就是被这个少年害死的。聪明的么儿也立刻想到,任凭父亲母亲那样强大的灵兽都被这少年害死,那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就更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么儿害怕哥哥姐姐循声而来,所以眼下唯有逃跑,引开少年。
么儿用尽全身力量在白云州苍茫的雪原上奔跑着,幸好么儿熟悉白云州每一片土地,他懂得如何利用山形地势来提高速度,拉开与敌人的距离。但尽管如此,少年还是紧紧的跟在它身后,如影随行。
『你别跑了,再跑也是没用的,我一样追得上你。』
少年说着,竟然在奔跑中拉弓上箭,连连射向么儿,一声声巨响伴着土石横飞,在么儿身后左右炸开,么儿又惊又怕,脚下也渐渐不稳起来。雪豹的速度虽快,可怎奈天生不擅长跑,终于,么儿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上,少年的箭也随之到了,一下正中么儿的肩头。刹那间,么儿感到一阵天昏地暗,身驱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混身瘫软,全部的力量好像都随着剧痛被抽离了身体,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朦胧中么儿看见,远远的山头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灰色身影,那是循声赶来的影子和哥哥姐姐们。么儿在心底悲哀的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 ……
再次醒来,么儿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冰雪,天气很暖和,有青色的山,有流动的水,到处是绿色的植物,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飞鸟走兽。而自己正躺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太阳暖暖的晒在身上。
『这,这是哪里?』
么儿翻了个身,身体上的疼痛居然一点都没有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这里是终南山仙境,玄武宫。』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么儿回头一看,立刻呲牙咧嘴发出警戒的咆哮,说话的是那个射箭伤他的红衣少年。
『哈哈,小家伙还挺记仇的,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不准用这副表情对着我。』
红衣少年说着,伸手来摸么儿毛茸茸的脑袋,么儿低吼着拼命躲闪,少年哈哈大笑。
『真是够倔强的,你的兄弟姐妹们可比你温顺多了。』
『哥哥姐姐?!他们在哪?!』
么儿一骨碌爬起来叫道。
『别着急,一会我就带你去。』
少年笑呵呵的说着,又开始伸手摸么儿的脑袋,么儿极不情愿的忍住了没有躲开。
『不错,孺子可教也!』少年笑眯眯的称赞道『跟我走,带你去见你的兄弟姐妹。』
么儿摇摇晃晃的起身,跟在红衣少年身后,身体仿佛很久没有活动似的,有些无力,么儿走的歪歪扭扭的。
『别担心,这是中了我的「火麟箭」造成的,我已经替你治疗过了,很快就会恢复的。唉,要不是你那么激烈的反抗,我也不会用三成的功力去射你,这不能怪我啊。』
少年边走边说,么儿不是非常理解他的话,但有一点么儿十分明确,眼前这个家伙比自己要厉害千百倍。
『不过说起来你也算不错了,想当年我捉那一对大雪豹时也没有费你这般力气,你跑的还真快,浪费了我十几只箭呢!』
『两只大雪豹!』
父母亲果然是这个家伙捉走的!么儿气愤之极,真想跳起来扑向少年,不过他忍住了,哥哥姐姐生死未卜,这个家伙又如此厉害,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跟着少年向山上走着,一路所见皆是奇石怪草,不知名的美丽鸟兽随处皆是,从未见过如此美景的么儿把头直晃的像拨浪鼓,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炫目。
『怎么样,这里比你的白云州漂亮多了吧?』
看着么儿土包子进城一样的表情,少年笑嘻嘻说道,么儿一声不吭,也不再看光景,只管低头走路。不一会,他们来到山顶,那里有一泓碧色的池塘,么儿的兄弟姐妹们正兴高采烈的在水池里嬉戏打斗,么儿奇怪的看着他们。
『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哪像你,成天绷着个脸。』少年得意的说道。
这时大风看到了么儿,发出欢快的呼声。
『么儿,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吧!』他招呼么儿到,么儿慢慢走过去。
『你们怎么了?被捉住了为何还如此开心?』么儿小声问大风『是不是那家伙强迫你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么儿你傻了么?』
大风更加奇怪的看着么儿,『我们没有被捉住,我们是自愿来终南山的。』
『自愿?!』
『对啊!你看,这里多漂亮,多好玩,比白云州强多了!在这里咱们不用住洞穴,不用自己捕食,也不用担心有妖怪来害咱们。好吃好喝,还有好玩的,干吗不开心?!』
看着大风一脸开心的样子,么儿忍不住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要把咱们抓到这里?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想那么多干吗,麒麟,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家伙,说过他不会害咱们的,再说,你也看到他有多厉害了,就连影子也打不过他,咱们想不听他的也没用啊!』大风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这时么儿发现影子并不在他们中间。
『影子呢?他到哪去了?』
『影子被麒麟带走了。』
带走了?带去哪里?会不会伤害他?么儿胡思乱想着。
『么儿来,跟我们一起玩吧!』大风还是开心的招呼,么儿看了大风他们一眼,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默默的走到少年身边。
『怎么?不跟你的兄弟姐妹一起玩么?你想找那只领头的雪豹?』少年依旧笑嘻嘻的问道,敏锐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么儿的一切心思。
离池塘不远处,耸立着一座巍峨的黛色宫殿。
『看,那就是玄武宫,北方之神玄武大帝的居所。』少年介绍道『领头的那只雪豹就在那里,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以后就是玄武大帝的灵兽了。』
『玄武大帝是什么?』么儿开口对少年说了第二句话。
『他是统治北方土地的真神,法力无边,和南方的朱雀帝、东方的青龙帝、西方的白虎帝一起合成「天地四神」。』少年说道。
『那你又是谁?』
『刚才你不是听到了么,我叫麒麟,是玄武大帝的仆人。』
『我想见影子,你带我去。』么儿说道。
在高大威严的宫殿里,么儿见到了玄武大帝,他身穿一袭黑衣坐在黄金和珠玉雕成的宝榻上,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威严气息。在他右手边立着一个青衣少女,么儿的影子哥哥蹲倨在他的左手边。影子见到么儿,眼神中分明透出了惊喜,但身体却依旧稳稳的蹲着,一动不动。
麒麟上前向他的主人叩首施礼,接着回头对么儿说道『见到玄武大帝,应该立即跪拜!』
么儿望向影子,影子竟然也微微点头,示意他跪拜施礼,么儿只好无奈的俯下身来,玄武大帝宏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便是让你追了数千里的那头小豹子么?』
『禀大帝,这只便是。』麒麟恭敬的说道。
『这头小豹子身上有龙气,十分难得,是个可造之材,你可带他下去好生调教。』
『属下遵命。』
麒麟说着,带着么儿离开了玄武殿。
『哥哥,哥哥!』么儿不住的回头叫着影子哥哥,影子一动也不动,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目送么儿离去。
『你们把我哥哥怎么了!』一出玄武宫,么儿就迫不及待的问起麒麟。
『你哥哥现在可了不起了,他做了玄武大帝的传令使者,可以在三界随意走动,传达玄武大帝的口谕。』
么儿没再说什么,只是脑中反复回想刚才看到的哥哥的神情,和自己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他心里一定和自己一样难过吧。
就着样,不管么儿愿意还是不愿意,在终南仙境的生活开始了。么儿和哥哥姐姐们住在温暖舒适房子里,每天有仙奴伺候饮食起居,除了玄武大帝的宫殿以外,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到仙境的任何地方游玩,所有的雪豹们都乐不思蜀,除了么儿。
么儿心里挂念着影子哥哥,几次央求麒麟带他去看望哥哥,都被拒绝了。
『你要想见到你哥哥,就必须有他那样的本领,成为玄武大帝的臣子。』最后一次,麒麟一反常态,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要见影子哥哥,必须有他那样的本领。』
么儿想起哥哥驾驭冰雪的神力,于是,他打定注意,在终南仙境寻了个无人的僻静去处,他要开始练功,要变得和哥哥一样强大。
雪豹的神力都是天生的,依据自身天赋的好坏,神力的大小也有区别,但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一只雪豹刻意的去修炼过,么儿是第一只。
当他站立端正,苦思冥想,却不知道从何开始,到底怎样才能变得强大?迷茫间,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要我教给你修行的法门么?』
么儿回头,红衣少年麒麟笑呵呵的望着他。
…………
斗转星移,数百年时光转眼过去,么儿跟着麒麟学会了神仙修炼的法门,学会了各种仙术仙法,甚至学会了仙界的绝技『南明离火』。
么儿不知道,区区雪豹灵兽之驱原本是不可能学会这些与自身体质不相符的法术的,一切都要拜他当年误吞下的那颗青色的珠子所赐。那是一颗龙珠,也就是龙的内丹,里面蕴含了龙一生的神力和精魄。苍狼的凡体肉身吞下之后可以蜕变为狼妖,而身为灵兽的么儿,则因吸收了龙的精魄,蜕变成了仙体,后又得麒麟有意的教导,么儿渐渐有了神仙的修为。
和影子哥哥不一样,玄武大帝从来没有委派过任务给么儿和其他的兄弟姐妹,几百年的时光里他们甚至很少看到玄武大帝,常常与他们见面的,除了仙奴,就只有麒麟。后来么儿才知道,麒麟是专门为玄武大帝搜罗天地间各种珍禽异兽的,玄武大帝的嗜好之一,就是在他的仙山上饲养这些灵禽灵兽,而影子,不过是其中的特例而已。
经过数百年的修炼,么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那些同胞兄姐们不一样了,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强大。麒麟并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一直没有再带么儿见影子,只是偶尔把影子的消息告诉么儿。么儿知道影子哥哥一直都很忙碌,作为玄武大帝的传令使,无论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天宫地狱,只要大帝有命他都要去。
麒麟总是告诉么儿,影子是如何如何机敏勇敢,如何得玄武帝的赏识,可是么儿脑中却总是想起大家一起在白云州的情景,那时的日子是多么逍遥快活,影子带着他去冒险,教会他如何做一只勇敢的雪豹,和大家一起与妖怪战斗……
么儿心底里有一个念头从来没有动摇过,那就是:终有一天是要回去白云州的,因为只有那里的生活,才真正属于一只雪豹。
然而想要实现这个想法,就必须先离开终南山,玄武大帝是北方之神,整个终南山都笼罩在他法力之下,么儿根本不知道如何离开,但他知道影子一定可以。么儿日夜徘徊在玄武宫外,用尽一切方法想见到影子,可是日复一日,么儿始终没有看见影子的身影。
『你还是这么倔强,想见你的哥哥?』
麒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么儿身边,么儿不搭腔,也不看他。
『傻小子,别等了,你这个样子是等不到影子的。』
麒麟不在意么儿的无视,继续道
『说你是傻小子你还不听,你的影子哥哥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就算他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他了。』
『你胡说!』么儿怒吼了一声,调转身子背对着麒麟,麒麟大笑,
『好吧,看在你这么倔强的份儿上,今晚三更时分,我让你的影子哥哥在西山的柳树林边等你。』
笑过之后麒麟甩下这样一句话走了,剩下么儿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喜忧参半忐忑不安。虽然朝夕相处了几百年,但麒麟的心思么儿始终不明白。
么儿本能的怕他,也恨他,因为麒麟抓去了自己的父母,打伤了自己,是他一手结束的么儿和哥哥姐姐们在白云州的快乐生活。不过么儿偶尔也会觉得应该感谢他,麒麟是替玄武大帝管束这些灵兽的,但平日里却对大伙关怀备至,特别是对待么儿。麒麟不仅教会了么儿法术,还教会了么儿认识这个世界,让他变得与众不同。么儿不明白麒麟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他曾经问过麒麟这个问题,麒麟只是笑而不答。么儿也曾问过自己的父母到哪里去了,麒麟说他们都去了遥远的天宫,么儿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么儿记得那时麒麟的神色很奇怪,傻傻的望着远方的天边,眼神好像有一点悲伤,又好像很迷茫。
夜半三更,么儿如约来到西山柳树林,透过银色的月光,只见一个白白的身影早已伫立在林边了。
『哥哥!』
么儿欢叫一声向白影奔去,奔至近前才赫然发现那白影居然是一个白衣少年,身形样子与麒麟相仿,只是眉宇不若麒麟那般粗旷,显得更清秀些,白衣少年见了飞奔而来的么儿,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转眼的功夫,么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少年开口,依稀是哥哥的声音。
『你……你是……?』么儿的口张了又张,哥哥二字始终叫不出口。
『我是影子,你的哥哥啊!』
少年看着么儿的迷茫的样子又道,
『还记得儿时我带你去捉雪鸡,撵雪兔的事情么?那时你那么胆小,连兔子都不敢咬死,咱们还互相发誓不能回去告诉父母亲……』
『哥哥!』
么儿终于确信了,少年说出的这些正是只有么儿和影子两个知道的儿时秘密。
『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玄武帝封我做传令使者后,就赐我法力修成了人身。修成人身,是成仙的必经阶段呢。』
少年微笑着向么儿解释。
『可是,么儿还是喜欢原来的哥哥。』
『呵呵,傻孩子,你可知道一只灵兽能修成仙体是多么不易的事情么,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哥哥岂能错过。』
『又是成仙,为什么要成仙?成仙有什么好?』
么儿摇摇头,来到这里以后每个人都说做神仙好,如今就连哥哥也说出这样的话,么儿实在不明白。
『么儿真是傻孩子,成仙是天地间所有妖灵精怪的最终梦想,难道你愿意一辈子都做一只游走山间与虎狼虫豸为伍的野兽么?』
『可是,么儿觉得那样的生活才自由自在,总好过现在这样任人摆布。』么儿面对着哥哥第一次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住口,不许胡说!』影子一副大骇的表情,厉声制止了么儿,不住的左右张望,直至确定无人听见,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后这样的话,休得在别人面前提起。』
『哥哥……』
么儿觉得很委屈,那个一向自由独立,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哥哥,那个么儿一向视之为心目中的英雄的哥哥,怎么会这样,变得么儿不再认识了呢。
『回去吧么儿,这里不可久留。』影子说道。
『哥哥,我几时能再见到你?』
『我也不知道,不是哥哥不想见你,只是,这些年来哥哥大半时间都在异界行走,实在无缘得见你。最近大帝又有重要的任务派给我,明天一早就起程,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么儿你自己好好保重啊。』影子说罢显得心事重重。
『啊,哥哥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啊,么儿等着你。』
听了哥哥的话么儿难过极了,影子又催促道
『快回去吧,么儿乖,哥哥完成大帝的使命后一定去找你。』
在影子的再三催促下,么儿才不情愿的转头离去,走了几步,只听得身后哥哥的声音:
『记住,好好听麒麟的话,他会帮助你。』
么儿猛地转身,身后的柳林边空旷无人,哥哥已没了踪影,只有夜风吹得柳条簌簌作响,么儿忍住心里的难过,飞快的离开了西山,么儿没有看见,在柳林深处,一个火红的影子一晃而逝,有一声轻轻的叹息留在空寂中。
见过影子以后,么儿寻求自由的想法不但没有打消,反而越来越强烈,离开终南仙境的念头没有一日不萦绕在他心头,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方法。哥哥临走留下的那句话也反复在心中响起,么儿感觉哥哥是有题外之音的,但他反复思量也依然领会不到哥哥想说明的意思。不过,既然哥哥提到了麒麟,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于是么儿开始尝试接近麒麟。
麒麟住的房子在终南北峰下,和玄武宫隔着一道山岭,过去的几百年中,么儿从未踏足过那里。起初么儿只是躲在远处山岭上偷偷观察,瞅见麒麟回来了,就悄悄离去,时间一久,也就对麒麟的起居时间摸了个大概,于是么儿开始趁麒麟不在的时候接近那里。
那里是个比玄武帝的花园还美丽的地方,山石都是耀眼的红色,红色的土地上种着各种奇异的花草,麒麟的房子是木头和茅草搭建的,虽然简单,但是却有说不出的精巧结实。屋后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很多红色的石像,都是些飞禽走兽的形象,开始么儿离得远,没仔细看过,后来走得近了,细细看去却发现那些并非是寻常凡间鸟兽,有些是在仙境里见过的灵鸟神兽,更有好些么儿见所未见。麒麟在屋后摆这些雕像做什么,么儿一直不明白。
一天,么儿又偷偷溜到麒麟的房子前,打算再一探究竟,却不想麒麟提前回来了,么儿忙隐藏了气息躲进一片草丛中。
『别躲了,出来吧!』
麒麟冲么儿藏身的地方叫道,么儿一惊,他自认为经把气息隐藏的很好,居然还是被一眼发现了。
『你不认为你的身体在一片鸢尾花中间显得很显眼么?』
麒麟笑道,么儿左右顾盼,发现自己确实选错了藏身地点,火红的鸢尾花把他白色的身体衬托的格外咯眼,么儿很尴尬的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难得你对我的小茅屋有兴趣,进来吧!』
麒麟毫不在意的招呼么儿道。
『感觉如何?我这里是不是比玄武宫更漂亮些?』
麒麟带着么儿四处转过一圈后问道,么儿点点头算是同意,拿眼睛瞅着那些红色的石像,他很早就注意到,其中有两只雕的是雪豹,雕的惟妙惟肖,仿佛是真的一般,未及开口询问,麒麟已经明了。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放这些雕像在这里,不是我喜欢雕刻,是因为这些,其实是一座座灵兽坟墓。』
『坟墓?!』么儿一惊,失口叫出声来。
『是的,这些都是经我手里调教出来的灵兽的墓碑,他们都曾经活在这终南山上。』麒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那些雕像。
『他们曾经为玄武帝的东征西讨立下过汗马功劳,这些灵兽,大半死于战斗,少半是寿终正寝。』
『玄武帝是北方之神,同时也是保卫人间界大地的战斗之神。三界确立之初,大地妖魔肆虐,凡人性命受到威胁,众神的地位也受到藐视,玄武帝就不断东征西讨,这期间他驯服了不少妖物和灵兽,成为他的麾下大将,我就是在那时候开始跟随玄武大帝的。』麒麟越说越慢,好像陷入了自己往事的回忆中。
『凡是为大帝立过功的灵兽,死后都会化作一尊雕像摆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你的哥哥,甚至是我也会被摆在这里。』
最后这句麒麟说的声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么儿没有仔细听,他的眼光紧紧聚集在那两尊雪豹的雕像上。
『原来这就是你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么儿恍然大悟,他看着那两尊雪豹的雕像,「他们」紧密的挨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么儿越看越觉得像,他突然出声:
『麒麟,你过去对我说我的父母都在天宫,是不是骗我的!他们、他们是不是……』
麒麟看着么儿,脸上终于露出凄然的神色,点了点头
『你这么聪明,我知道骗不过你,是的,你的父母他们都战死了,死在五百年之前的仙魔大战中。』麒麟说着,长叹一声,
『他们死后,玄武帝命我再去捉两只雪豹,因此我又去了白云州,结果遇见了你们这一群小豹崽。当时我想过把你们统统带回来抚养,可是当我看到你们团结一致跟狼群殊死搏斗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你们在无依无靠的环境下独立生存,或许会有可能葬身野兽妖怪之腹,但也会最大的激发起你们的神力,从而诞生强大的灵兽,所以我当下返回了终南仙境。
当我第三次踏足白云州,第一个就看见了你,你在后面偷偷的跟着我,还以为我看不到,其实你灵兽的气息那么明显,我又怎会感觉不到呢?我假装不知,继续寻找你们的巢穴,没想到你还够警觉,我还未接近那里你就发出了警报。当时我就觉得你这只小豹子蛮有趣,所以你企图引开我的时候,我就顺了你的意愿追着你跑,只是没想到你跑的那么快,灵巧和敏捷甚至超过了你的父母,而且智慧之高,在年幼的灵兽中也是绝少见的,那时我就知道你将会是个特殊的家伙……』
听着麒麟慢慢的叙述,么儿先是愤怒,而后悲哀的感觉又盖过了愤怒,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没等到麒麟说完,么儿就转身离开了。
那天晚上,么儿没有练功,他在平常修炼的山峰上为父母筑起两座坟墓,焚香跪拜,默默向父母祈祷,在仙境呆了这么久,么儿已经在不觉间处处受人间习俗的影响了。一番祭拜之后,么儿对着父母的墓碑发誓,一定要带领兄弟姐妹们离开终南山。
离开终南仙境也不是绝无可能,玄武大帝因为多年打仗的缘故,好动不好静,喜欢经常上天入地四处游玩,在终南山生活了这许多年,么儿很清楚这一点。
但困难的是玄武大帝亲手设下的禁制如何突破,么儿冒险跟踪了麒麟很久,才看到他是如何用咒语解开禁制的。终于,趁麒麟下山的时候,么儿在他的草庐里找到了写有咒语的书,那一刻么儿从心底里第一次感谢上苍和父母在天之灵。
么儿拿到咒语就返回住处,他要带着大伙一起离开,谁知,当他把事情对哥哥姐姐们说明后,却遭到了他们无一例外的反对
『这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离开?』
『私逃可是大罪,玄武大帝怪罪下来怎么办!』
『就是就是,如果再派麒麟下来捉我们,你打的过他么?』
『危险?留在这里有什么危险,别傻了,离开才有危险呢!别做白日梦了!』
『咱们是灵兽,天生就是要被神仙驾驭的,好好做自己的本分,别傻了,像影子那样才是正道!』
兄弟姐妹们七嘴八舌的反对和指责,使么儿的心渐渐变得冰凉,他想了想,忍住冲动没有把父母的事情告诉大家。不过也许么儿即使说了,对这一群甘心做别人奴隶的家伙,也不会有半点用处。
么儿终于独自离开了生活了数百年的终南仙境。
驭风飞翔,看着脚下广袤的大地,田野山川和河流,么儿心里激动非常,一种无以名状的快乐心情包围着他,撞激着他的灵魂,久违了的感觉再次笼上他的心头,那是多年前自由的在天地间奔跑的感觉。么儿明白了一件事,失而复得的东西,才能知道它的可贵。
获得自由后,么儿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白云州,但是它也知道,自己偷跑的事情一定会被麒麟发现,到时候他第一个会到白云州来找自己,权衡很久之后,么儿选择了逃亡生涯。
天下之大,何处是家?浪迹天涯的日子一过就是很多年,么儿为了混迹人间,被迫幻成人形。离开终南仙境之后,么儿才知道自己拥有着什么样的不凡力量,这力量足够让自己在任何地方安稳无忧的生活。幻成人形,隐藏气息,销声匿迹在人间,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偶尔也会遇到妖怪与自己为敌,那些妖怪比白云州上的不知强大了多少倍,但么儿都可以轻易消灭他们。渐渐的,么儿竟然对麒麟产生出感激之情,若不是他,自己可能根本不会有今天自由的日子。
人间的生活,带给么儿的是很安全温暖的感觉,那些人类,虽然模样和神几乎无差,但天资鲁钝,愚昧无知。他们敬拜神明,惧怕妖魔鬼怪,但却看不到举头三尺的神明,也不看不透身边的妖邪,但他们却勤劳善良,么儿一路走过多少村寨,好心的人们看他少年孤身一人,纷纷问寒问暖,施衣赠钱于他,么儿感觉生活在他们中间,好过仙境千百倍。
但天下一干有情众生皆会为情所困,在人间的时间越久,么儿就越发想念故乡白云州,即便日间不思念,夜里也会梦见。那里总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留有太多的回忆,看过人间这许多人情冷暖,回家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如果此生不能再回去看上一眼,么儿相信自己一定一生不得安宁。
么儿终于下定决心动身了,他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可是这世间的事,又有多少是明知故犯的呢?
隔了这许多年,再度踏上白云州的雪原,一切都没有变,变了的只有么儿。他站在了当年和影子和哥哥姐姐们奔跑过的雪地上,内心出奇的没有激动,有的只是一种很安详的感觉。么儿变回了雪豹的模样,此时的他已与离开时候大不一样,高大,威武,全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的美丽。经过了数百载的磨砺,现在的么儿是一只成年的大雪豹了,望着自己在冰湖上的倒影,么儿想起了变成雕像的父母,眼中渐渐流出了冰晶一样的泪珠。
『父亲、母亲,么儿终于回来了!虽然没能给你们把哥哥姐姐一同带回来,但是么儿总算是实现了自己许下的誓言』
么儿轻轻念着,俯身倒在了冰层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么儿从沉睡中醒来,睡眼朦胧中他看到前方雪白的雪原上燃起了一团红色的火焰,不对,那不是火,那是麒麟火红的战甲!一切都如么儿所料,麒麟知道自己始终都是要回到这里的,他追来了。
么儿起身一晃,变成白衣少年的模样,隔着冰湖与麒麟遥遥相对。
『你也懂得变成人形了,看来你长大了。』
麒麟用一种长辈般温情的口吻对么儿说话。
『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么儿看着他,依旧是那个红衣挺拔的少年,剑眉星目,血气方刚的样子一点没变。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遇上他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只是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是如亲人相聚一般。
『我等你很久了,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麒麟笑着说,么儿也笑了。
『是啊,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故乡的,即便是死,也不能。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抓我。』
『还是个傻小子,还是那么倔强。人间的这几年游历难道就没改变你什么么?』
麒麟皱着眉头问道,么儿摇摇头,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没办法,经历人间越久就越发现,这世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太多了,不止是我一个。』
『唉,』麒麟叹了口气『那我也无话可说。』
么儿昂起头,毫不畏惧的看着麒麟。
『我明白,反正故乡我也回了,一生的愿望也都实现了,我没有遗憾。你准备怎样,抓我回去还是杀了我?』
『如果我要抓你回去,你会乖乖听话么?』
麒麟意味深长的问道,么儿一怔,随即大笑。
『是啊,我的心思从来逃不出你的眼睛!』
原来麒麟真的一点没变,还是什么都知道,自己想要死拼的念头早已被他看穿,笑过之后,么儿正色道: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不可以再骗我。』
『你是想问你的影子哥哥么?』
么儿点点头,麒麟道
『他很好,玄武帝一直很宠信他,相信他以后的成就会超过我。』
『这样啊,很好,那我也就再无牵挂了。』
么儿舒了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
『来吧,虽然我的法力是你教出来的,但不管怎么说,束手待毙我是不会做的,怎样都要拼一拼。』
『很好,』
麒麟点点头『不如这样,如果你接的下我三只「火麟箭」,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如此简单?那开始吧』
么儿亮了个姿势,他清楚的知道,就算再修炼上一千年,麒麟的箭一样是自己命中的克星,这一战,乃是必死。
麒麟搭弓上箭,这一次么儿端端正正的站好,面对着金色耀眼的火麟箭,没有再逃,眼看弓将满,箭将发,麒麟忽然说道:
『哦,忘记说一句话,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告诉你,你,真的很像我。』
么儿还没有明白麒麟的意思,那闪着金光的箭就向他飞来了。
『啊――』
么儿一声惨叫,箭头直直的没入他身体里,火焰灼烧的痛苦立刻遍布全身,么儿咬紧了牙关支持着没有倒下,刚才他已经用尽全身力量制造出一层护体冰气,却被这箭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纺线。
『第一箭』麒麟平静的说道『这一箭,我用了六成法力,你比以前进步多了。』
『只有六成么?』
么儿喃喃自语道,原来差距还是如此之大,虽然早已知道必死,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太过灰心。
『第二箭!』
语毕,眼前金光一闪,第二支箭飞来了,如切金入朽木,同样无声的没入了么儿的躯体里,这次么儿踉跄两下,几欲倒地。像第一次中箭一样的感觉出现了,力量随着痛苦被剥离体外,么儿拼尽全力也仅仅能支持住不倒下,恐怕一阵风吹过他便要撑不住了。
『这一箭,我用了七成法力,看来你的实力的确超出我的想像了。』
麒麟还是那样平静的语气,『只可惜你捱的过前两箭,却捱不过这最后一箭,第三箭,我仅需出三分力,就能轻取你的性命。』
说着麒麟搭弓上第三箭,刚才的话犹如灵光一闪,在么儿脑中划过,一个求生的希望瞬间震动了么儿即将崩溃的身躯。他运起全身可以调动的所有力量,凝神静气,立刻,笼罩在身上的白色寒气全部聚集到了胸前,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球。与此同时,第三支箭弦满而发。
就在它距么儿的身躯不足一丈的时候,么儿胸前的白色光球飞速的向金箭飞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金箭和白气炸成一团,消失在了空中。巨大的气浪把么儿的身躯推出数仗远,气浪过后,么儿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麒麟在不远处朝他微笑。
『恭喜你,你获得自由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是不是?』么儿问。
『呵呵,不是我要放你,是你自己通过了考验,赢得了自由。』
麒麟来到么儿身边,一只手轻轻佛过么儿的身体,瞬间,没入体内的金箭消失了,所有的疼痛无力也都消失殆尽了。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从今天起,白云州再也不存在了!』
麒麟笑着拍拍么儿的肩头。
『你要毁了这里?!』么儿一震。
『是啊,因为我在这里捉住了私逃下界的雪豹「么儿」,杀死了他,顺手毁掉了白云州。』
麒麟望着远处白皑皑的雪峰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帮我?』
『我说过的,你很像我。』麒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恢复到满不在乎的笑容。
『走吧走吧,快点走!』
么儿看了看他,再也无法说什么,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身后响起麒麟的声音
『算了,看在你这么倔强的份儿上,就给你看看我的样子吧!』
么儿猛的回头,只见刚才站过的地方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厚重的冰层瞬间被融合殆尽,在烈火中,一只龙头鹿身狮尾,全身披满红磷,长着一对金角的怪兽立在那里。
『啊!那是……麒麟圣兽!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么儿转过身,对着麒麟圣兽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驾起驭风术,飞速的离开了燃烧起烈火的白云州。
那以后,世间少了一只叫做么儿的灵兽,多了一个叫雪尘的妖怪。
(第三十二章完)
后记:
写完这篇故事后,拿给雪尘看,结果出乎我意料的,他告诉了我上次失踪的原因,他那个现在已经在天界做仙官的哥哥急招了他去,告诉他一个重要的消息,麒麟圣兽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已经升为大罗金仙的麒麟,竟然堕入了五衰轮回,投身到未知的地方去了。
『你不难过么?』我问雪尘,雪尘笑笑,摇摇头。
『他一直说我很像他,其实他只是希望我成为他的一个梦想罢了,他和我哥哥一样,始终都为名利所牵绊,现在他终于能看破一切重新开始,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我想想,于是也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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