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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官看见慕容白这神色,亦知道他心中必定是伤痛之极,但是从他的话中,也几乎也可以推断,当年的事情,只怕并非只是有人向慕容白复仇那么简单了。于是,秦小官冷声问到:
“叔伯,当年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当年……”
慕容白的神思转入了深沉的痛苦之中,一阵锥心的刺痛从身体流过,似乎心中有千般苦、万般恨要抖露出来,但是他那微微颤抖着的嘴唇中却只吐露出两个字:“乾……仪!”
“乾仪!”
饶是秦小官处变不惊,这刻也被慕容白吐出的这两个字给吓了一跳。心中忽然涌现出了无数的猜测和疑问,似是千头万绪毫,但是隐约之中又似乎有一条模糊的线,将秦小官心头的这些疑问和猜测联系在了一起。同时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危险的信号,秦小官不由得叫了一声:“不好!”
秦小官虽然不知道乾仪为何要将慕容白致于此等恶境,但是这个如此老谋深算的丞相却必定不容易对付,尤其是他到现在居然还明显地利用着白潞芸为他做事,而白潞芸却还是毫不知情,这样一来,只怕白潞芸的处境就相当的危险了。因为这次谋害监察使的事情,秦小官已经隐约猜测出乾仪就是这幕后的指使人。如此一来,这乾仪的心机和他的武功,就实在令人不寒而栗了。
“你……认识……他?”
慕容白显然还不知道目前事态的严重性,说到:“这乾……仪——”
“乾仪的事情,我们以后在说!恕小侄不敬,现在有紧急的事情要做,改日再来听叔伯述说生平之事了!”
秦小官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跟慕容白详谈了,最要紧的是先去通知白潞芸,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放弃谋杀监察使的事情,以免被乾仪利用了,然后再被他灭口。
匆匆与慕容白告辞之后,秦小官本想立即去国色天香找白潞芸交代此事。但是由于秦小官心中颇感不安,似乎隐约感觉有什么不详的事情要发生,于是又连忙回到自己的屋中。跟林倩雪等人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嘱咐她们照顾小怜、月娥还有慕容白三人。
而后,为了稳妥起见,秦小官又将最近自己精心炼制的一副鹿皮手套也拿上了。
不过,这副手套自然不是拿来保暖的,而是秦小官用来防身的。因为鹿皮手套外面的掌心部分,赫然呈现赤红之色,乃上秦小官上次用月娥身上那个“催心掌”的掌印再配合自己研制的一些毒药炼制而成的,由于鹿皮手套可以防止毒性反噬,这样一来,对秦小官来说,就成了再好不过的近身武器了。因为他不擅兵器,用这手套和飞针来防身,可以说是远近皆宜,可攻可守。
秦小官快步赶去国色天香。虽然知道眼前白潞芸似已危机重重,但是幸好秦小官及时从慕容白口中获悉了乾仪的阴谋,只要现在去阻止住白潞芸的计划,然后再早做防备,料想应该不会出问题的,而且说不定还能将计就计,让乾仪栽上一个大跟头也说不一定的。
但是,事情却并非如秦小官预想的这般简单。
当秦小官来到国色天香后,他径自去了“潞芸小筑”,希望快点找到白潞芸然后告诉她实情,也免得他整日为白潞芸而担心,到时候还要暗中为她们奔走。
只是,潞芸小筑中,伊人却已芳踪已渺。
秦小官只看见白潞芸的小丫鬟还兀自坐在园中的小溪旁发着呆,便上前问到:“小涣,你们家小姐呢?”
“哦,原来是秦先生啊。”
小涣扭过头说到,“小姐说有事出去了,这几天大概都不会回来了。先生有什么急事要找她吗?”
“出去几天,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秦小官觉得此事大有不妥,赶紧追问白潞芸的去向。
“不知道啊,小姐只是说要出去几天,并没有说去那里。”小涣又无聊地将手中的叶子扔进了溪中,“小姐只是让我看管着屋子。哎,人家一个人,看着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可真是无聊得很哩!”
“那小涣姑娘你知道月娥姑娘和萧妈妈的情况吗?她们现在还在国色天香吗?”
秦小官急急地问到,若是自己找不到她们的话,只怕这三人都已经出发去密谋那什么监察使去了,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晚来了一步。
“月娥姑娘,应该是跟小姐一起出去了吧?我也是听她的丫鬟说的。至于萧妈妈,却还在国色天香中,好像并没有去哪里吧。”
小涣说着,正还要想说点什么,却见秦小官已经急急地往门外而去了, “今日秦先生这么如此不懂礼数呢?”小涣纳闷地自言自语道。
当秦小官火燎火急地赶到“萧佾苑”的时候,却见萧素仙正一人在竹林边的小亭中喝着闷酒。
“萧妈妈……”
秦小官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亭子中,正要向萧素仙追问白潞芸的情况,但是当他看见萧素仙那神情,竟然不由得一呆,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萧素仙神容憔悴,一脸凄然,竟似忽然之间老了几岁一般。
“秦公子今日来此,却是为何呢?”
萧素仙郁郁地说到,“妾身休管公子你今日为何而来,都得陪妾身痛饮几壶才行!”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是有重要之事要与妈妈商量,我看——”
秦小官正要询问白潞芸的去向,却被萧素仙忽然打断了。
“秦公子,请恕妾身今日无心与你商谈生意上的事情。若是公子要谈生意的话,今日妾身就不奉陪了,若是来喝酒的话,妾身倒是欢迎得很。三十多年了,妾身还从未如同今日这般低沉,于任何事情都全无兴趣。”
萧素仙说到,为秦小官倒上了一杯酒,道:“公子请!”
秦小官现在自然没有陪萧素仙喝酒的兴致,亦没有闲情来听她的唠叨,急道:“在下今日前来,不是来谈生意,更不是来喝酒的。还请萧妈妈告诉我,白姑娘去哪里了?”
“潞芸吗?她去找——”
萧素仙本想将白潞芸的行踪吐露给秦小官,可是忽然想到秦小官终究不是本门之人,连忙改口道:“公子为何要追问起潞芸的下落来呢?”
秦小官心中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功夫跟萧素仙磨什么嘴皮子,直接说到:“萧妈妈就不要再左顾而言其它了,你们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想必现在白姑娘和月姑娘两位都已经去准备击杀那个京城来的监察使大人了吧?”
一阵寒气忽然袭了过来。
萧素仙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向秦小官逼发出一股杀气。不过,很快她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说到:“想不到秦公子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哩!不过这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对你绝对没有什么好处。要不是知道公子没有什么恶意的话,素仙只怕刚才就会下手了!”
萧素仙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因为若是秦小官有什么恶意的话,自然不会到现在才说的,只怕早就会所有动静了。
“幸好你没有这么做!”
秦小官道,“否则的话,今次白姑娘和月素姑娘两人,就会死得不明不白了。”
“公子也不用如此危言耸听,潞芸的功夫妾身可是清楚得很,纵然不能成功的话,只怕也还是能有机会逃脱的。毕竟,她的身手,早就挤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了。”
萧素仙说到,“妾身虽然知道此行她们是凶险重重,但是公子也不用如此说话吧。”
“乾仪这恩,萧妈妈应该知道吧?”
秦小官冷冷地说到,“想必他就是你们要做的这件事的真正主谋吧。不过萧妈妈却不知道,十多年前,对慕容叔伯下毒手,还是谋害了你姐姐的人,却正是他!慕容叔伯已经被我救醒,今日我才获悉这其中的隐秘。想必萧妈妈这刻,也应该知道该如何办了吧?”
“原来竟然是这个老贼!难怪,难怪啊……”
萧素仙神色大震,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了,急道:“不好,潞芸和月素已经去了,准备在半路上就动手的。因为她们两人觉得与其把整个国色天香和合欢门都赌上的话,还不如她们两人以色相诱,然后再寻找良机出手刺杀。”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秦小官急到,若是不在白潞芸出手之前阻止住她们的话,只怕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昨日入夜之时。”
萧素仙亦是焦急非常,说到:“遭了,只怕我们未必能追上她们啊!”
“时间不多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秦小官道,“萧妈妈可还要带上什么兵器?其他的人就不用带了,人多反而误事。何况,想必萧妈妈已经是此处身手最厉害的了。”
“走吧,妾身的兵器可是随身携带的,用的时候公子自然就知道了!”
萧素仙说到,“不过,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能早点追上她们吗?自从她们两人一走,我这心神就一直不太安宁那。”
“在下自然还有点办法!……”
秦小官说到,想起了秦鲲和齐丐两人。只有借助秦鲲的操舟技术以及齐丐的身手,秦小官此行的胜算才能占上五成之数。
只是,现在鲲龙帮一旁又有翻江帮在虎视眈眈,他实在担心秦鲲是否肯跟自己冒险出去两日。
然而,秦鲲此人,果然是意气为先。当他知晓此事后,却丝毫未作半刻的犹豫,立即答应亲自驱船前往。而齐丐因为私盐的事情,并同时帮助秦鲲对付翻江帮,所以他一直呆在鲲龙帮的分舵中,听了秦小官的话,知道今次竟然是要去会会京城大内的高手,竟然还有点雀雀欲试的感觉。
秦鲲冷静地吩咐了马萧山等人这两日一定要严加防范,而自己要出去大概两日,叫他们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若有翻江帮的人来进攻,一定要死守,不可出战。
待交代完毕之后,秦鲲亲自率五名好手,操纵快艇迅疾而去。
快艇如离弦之箭,飞速逆流而上。秦鲲的操舟技术,果然是天下一绝。
秦小官和齐丐、萧素仙这刻正立在船头。
虽然同在一条船上,但是三人各自的心思和神态都尽有不同。萧素仙只是心中挂念白潞芸和月素的安危,尤其是白潞芸,几乎是等同于她的亲生女儿一般,所以她只是想尽快去追上她们,纵然无法在她们下手之前追上她们,也要想办法接应上她们,帮助她们全身而退。秦小官心中却是极其地复杂,一方面他纵然是替白潞芸和月素担忧,但是另一方面也为齐丐和秦鲲两人担忧,次行若是不顺的话,极有可能与京城的高手硬拼一回,他实在是不想自己的结拜兄弟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有什么闪失。而齐丐呢,对于他来说,现在他就是兴奋,似乎巴不得要遇上那些京城大内的高手一般。
秦小官想了想,小心地将自己特制那一副鹿皮手套拿了出来,递给了齐丐,说到:“三弟,这是二哥为自己保命准备的东西。二哥知道你尤其擅长掌法,就把这副手套送给你吧,免得你与人比掌的时候为别人所伤。”
秦小官所想并非全无道理。那鹿皮手套固然是保命的好东西,但是毕竟自己全然不会掌法,加之亦不曾修炼过内功,所能收到的效果必定有限。但是若将之交由齐丐的话,却必定能使他如虎添翼,到时候万一遇到什么棘手的人物,就交由他去抵挡了。
掌中剧毒经齐丐的刚猛掌力催发,必定会让那些高手大吃一惊的。
齐丐郑重地把手套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自然发现了掌心处逢制的那快赤红的皮,惊道:“二哥,这手套的掌心处莫非是有剧毒不成?”
“正是!”
秦小官点头说到,“此行可以说是凶险无比,所以二哥才将这副歹毒的手套也带上了。我们这群人中,武功自然以三弟你和萧妈妈为先,所以,二哥才决定将这副手套交给你,这样我们的胜算才会更高一点。说到掌法,三弟是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只是你的功力却未必有别人精纯,但是得了这副手套的话,其后果就自然大不相同了。即使是遇上那个修炼什么‘催心掌’的人,料想也不会输与他的,因为二哥这副手套,毒性比他的掌毒更猛烈一些哩!”
与秦小官和秦鲲相处了一段日子,齐丐已经再没有什么所谓的“侠义”之气,爽快地将手套收藏好,说到:“二哥,这东西可真是不赖啊,拍起人来,可真是比用刀劈更舒服。嘿,想着把那些狗屁京城高手的骨头拍碎的舒畅感,现在可真是有手痒的感觉,很想找两个高手较量一番的呢!”
秦小官道:“三弟,此行去接应人,可以说是凶险重重,还望三弟以大家的安危为重,不要逞一时的英雄啊。”
“嘿,二哥你看,我现在哪里还算是什么英雄呢?”
齐丐仰了仰手中的手套,笑道:“我现在既然都喜欢上用这些东西了,就早已经不会去逞个屁的英雄了。不过是得到这么一副手套,没有人较量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莫非你还担心到时候没有人跟你较量不成?”
萧素仙冷笑道,“乞丐大爷,到时候我们可都全看你的了。”
齐丐并没有听出萧素仙话中的讽刺意思,拍着胸口说到:“放心,我齐丐纵然是敌不过人家,也势必要让他们知道厉害。谁不知道我拼起命来,连阎王老子都要避上三分……”
萧素仙不再搭话,只是在一旁冷笑。要不是她知道齐丐是难得的帮手的话,只怕早就忍不了他的狂言了。
秦小官一幅冷静沉着的表情,心中不住地盘算着如何去救助白潞芸和月素两人。
若是两人昨日入夜便已经出发的话,只怕等秦小官等人追上她们的时候,她们应该早就对其下手了,无论是白潞芸和月素此事成与不成,只怕都少不得有场恶斗。若是论实力的话,只怕己方全部出手都未必是京城一方的对手。因为上次月娥刺杀失手后,他们必定已经严加防范,加派了人手,所以如果硬拼的话,只怕成功机会微乎其微。
唯一的生机,就是要让一个人缠死京城一方的人马,然后其余人乘机互相掩护逃脱。只是,这缠斗的人,必须要武功强横,还要身法奇快,不然的话,就不能达到拖延敌方人马的目的。
符合这条件的,就只有齐丐和秦小官自己。前者武技高人一筹,后者身法敏捷,应变过人。只是,无论是齐丐还是自己出手,最后能生离的机会想必都不怎么大,因为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如此多的高手,只怕就是齐丐的师傅那个“神掌震雷”亲往,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想到此处,秦小官终于暗下决心,若是不得已的话,就只能自己去垫后了。毕竟,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自己把齐丐给拖进来的,若是让他去冒险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无论是拦截敌方的人,还是最后逃命,以自己的这个身体,希望总还是要大那么一点的。
主意打定,秦小官心中反到平静了一些,同时暗自叹道:“白潞芸啊,你可要迟点动手啊,不然我这小命可就危险了……”
江风渐大。
“起帆!~”
秦鲲的声音从船仓下传来。快艇立即扬帆而起,乘着风势再次增速,破浪而上。
饶是快艇速度增至如此,直到暮色渐浓之际,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与白潞芸以及那京城监察使有关的踪迹。
秦小官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而萧素仙更是沉不住气,不停地在船板上来回走动,以排解心中的忧虑。
正在此时,秦小官忽然发现前方隐约有船队的影子。连忙凝神看去,却不正是京城的官船。
为首的大船之上,一片混乱,甚至隐约有打斗之声。
“就在前面十里处江面上!”
秦小官惊呼,赶紧通知秦鲲官船所在的具体位置。
“十里?好,赶紧准备!”
秦鲲赶紧吩咐手下五人,准备好松油以及火箭之物。然后对秦小官说到:“二弟,我们顶多只有两柱香的时间救人,因为若是一旦让他们的船队包抄过来,我们就再无机会逃脱!”
秦小官亦不在迟疑,对齐丐和萧素仙说到:“等下一接近大船,我们三人立即上船救人。齐丐和萧妈妈,负责救人,我垫后。一旦救下了白姑娘和月姑娘,你们立即上船逃离,千万不可久留。尤其是齐丐今次切记不要与人缠斗,否则我们都会命丧于此。”
“二哥,你去垫后,那不是等于送死?”
齐丐口无遮拦,直接将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
萧素仙自然也明白了秦小官的意图,骇然道:“这垫后的事情,就让妾身来吧。秦公子就不要去冒险了。”
“你们两位就不要过于担心了。”
秦小官故作轻松地笑道:“在下这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不过这身法嘛,不是自吹自擂,逃命的功夫是一流的,所以我去垫后应该最合适,三弟和萧妈妈就不要在担心了。现在时间不多,大家准备一下吧。”
萧素仙和齐丐也知道这时候没有多少时间争论谁垫后的事,各自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江上已经开始起雾,这对于隐藏秦鲲等人的这艘快艇的形迹来说,自然是方便了许多。秦鲲命人将船帆完全展开,借着风劲全力催动快艇,飞速地向上流的船队靠拢。
由于天色渐暗,加之有雾气掩饰,直到了船队的三里开外,官船上才有人发现了秦小官等人所在的快艇。
“来者何人,还不快速速退开,这可是官家船队!”
官船上有人大声喝到。同时,船上清晰的打斗声不时地传了过来。
秦小官等人自然不会退开。不仅如此,秦鲲更是一只火箭射在了主船的船帆上,而齐丐手中的油包更在同时准确地投在了船帆之上。
秦鲲久经水战,自然知道攻敌主舰的重要性。一则折损敌方士气,二则可以引起敌方混乱。
那巨大的官船上,本来有几个高手坐镇的 。但是由于事出仓促,加之几人都在全神留意着白潞芸和月素两女,尤其是忌惮白潞芸的暗器,一时大意之下,竟然被秦鲲和齐丐偷袭成功。
但是好景只是延续了片刻。
很快,主舰及其周围护航的四艘战船上,立即雨点一般地将劲箭射了下来。
箭啸之声不绝于耳。
主舰上的白潞芸和月素知道来了后援,立即振奋精神,势要突出重围。然而周围与之缠斗的人岂是易与之辈,纵然两人全力拼斗,一时间也根本冲不出去。若不是周围的这些人得令要将白潞芸和月素活捉,加之对白潞芸的钢针甚是顾忌的话,只怕两女早就香消玉陨了。
白潞芸身上已经染上了朵朵血花,而月素更惨,几乎是浑身欲血。若是不是周围下手之人并非要置两人于死地的话,只怕月素此刻连站力亦是困难。
面对如雨点一般击射而来的劲箭,秦小官三人早有防备。他与齐丐、萧素仙三人,手持厚盾,各站一面,为彼此挡开箭雨。然后三人同时纵身而起,直接往主舰上飞扑而去。
相比之下,秦鲲的处境倒是轻松一点。
他那艘快艇乃是亲自打造而成,船外表用以铁皮和牛筋包裹,是以并不畏惧劲箭,亦不容易着火。一看秦小官三人飞身上船,他立即操纵着快艇滑离了此地,一来是为了避免被船队包抄,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让主舰上的高手飞身上船。若是让敌人成功登上这艘快艇的话,不仅秦鲲及五个手下难以幸免,就是秦小官等人,没有了接应的船,纵然救得了白潞芸和月素,也只能是插翅难飞。
不过秦鲲这操舟技术,是问天下几能能比。加之他这艘快艇灵活非常,一时间穿梭游离于船队,竟然是有惊无险。
秦小官三人还未落上船板,早已经有几十只长枪对准了三人。只等三人身形落下,就来一个穿场而入的下场。
长枪兵阵,本就是专门用于对付江湖高手的。由此可见,京城一方,的确是早有防备。
不过秦小官三人岂是如此容易对付,齐丐大喝一声,手中厚重的盾牌飞速旋转而下,往地上的官兵旋落。
秦小官将自己身体提升至极限,眼、耳、鼻、舌、身、意,俱调整至最佳程度,很快就清晰地把握到了场中的情况,手中的厚盾一挥,猛烈地向围攻白潞芸和月素的一位矮小男人削去。
那矮小的男人约莫四十年纪,招式怪异之极,但是手低下却阴毒无比是,所以秦小官第一时间偷袭,自然是想破开一个缺口,让白潞芸和月素乘机杀出。
“锵!~”
一声尖啸,齐丐的飞手而出的厚盾成功地荡开了下面的长枪,让三人顺利登上了甲板。但是令齐丐感到居丧的,场中的官兵竟然无一受伤,只是被那盾牌给撞得四处跌了开,由此亦可见这些官兵都是精良之士,并非乌合之众。
果然,三人刚一踏上船板,四周的长枪立即整齐地捅了过来。
此刻,秦小官刚才脱手而出的盾牌亦攻至那矮小男人背后。厚盾还未到,刺耳的呼啸声已经不容那人忽视了,不过他无疑是一个一流好手,听见后面传来的呼啸之声,立即反手一拍,背后有若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切在了盾牌的边缘上。
不过秦小官这全力一击岂是小可,那矮小男人亦是失算,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有如此臂力和腕力,自己虽然拍开了那盾牌,可是竟然震得自己手掌发麻。而且那盾牌还余势未消,将一旁围战的士兵的胸膛给割开了。
“咦!~”
那矮小男人惊呼一声。声音不阴不阳,再加之他那独特的身形,可见必定是个太监无疑。
就在那死太监惊疑地片刻,白潞芸终于察觉到其中的一线空隙,闪电般射出五只钢针,往那太监面孔射去。
自然,这五根钢针是不会对那太监造成什么实在伤害,但是足够让他退避出一个缺口了。
果然,那太监因为刚才秦小官的一袭而分神,这刻陡然见电射而来的钢针,只得连忙横移开去,堪堪避过了从耳畔飞过五根钢针。
白潞芸和月素两人俱是高手,知道苦侯的良机已经到来,没有半丝迟疑,往那太监处攻去。
那太监本是皇宫大内高手,此次随同监察使南巡,乃是受了皇命,要保得监察使的周全。他本是太内有数的高手,并不把一般江湖人士放在眼里,所以对于此次出行,他颇有被大材小用的感觉。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眼前的两个小姑娘给打乱了阵脚,弄得狼狈不堪。
心中虽然震怒不已,但是偏偏他这刻却还无法回身阻拦,只能先避过白潞芸那纤美修长,却足够致命的手指,还有月素那闪着银光的娥眉刺。
周围围攻之人哪会料到两女竟然会从功力最高的太监处逃走,失算之下,再想围上去的时候,白潞芸和月素已经冲出了几人的包围,与秦小官汇合在一起。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却是齐丐权为了挥开身边的那些兵士,冲出重围,全力施展出自己的拿手掌法。齐丐的掌法乃系丐帮的正宗降龙十八掌,虽然齐丐修炼得还不够火候,未竟全功,但是有了秦小官的鹿皮手套相助,威力却是非同小可,中掌之人无一不是痛哼连连,很快就毒发倒毙。
齐丐这一出手,形势立即大变。周围那些长枪兵士本都是训练精良之士,但是看见自己周围的弟兄被那齐丐一掌击毙,哪里还敢逞强,只得纷纷退让,惟恐自己也被这乞丐拍上一掌。
萧素仙乘机弹出自己惯用的袖剑,一手一剑,砍翻几个自己身边的官兵,迅速移到月素身边,帮她抵挡住追上来的其余几个官府好手。
“妈的,这手套真是好用!”
齐丐暗赞一声,正要杀将上去,助秦小官等人挡开紧追而来的好手。却听见船舱口响起一声冷喝:“少主有令,杀无赦!”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甚是尖锐,令人听得颇感心中烦躁。齐丐寻声忘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暗道一声:“好家伙!”
舱们口忽然出现了两人,亦是身材矮小,身着灰袍,五十来岁年纪,看来也应该是太监无疑。只是,那两人的太阳穴却明显比其他人更深陷了少许,全身阴气逼人,明显是不容易对付之人。
齐丐就算再笨,也知道这两人不是好惹的,哪里还敢逞强去与这两人斗上一场,连忙施展身法往秦小官等人处靠拢,想替他们解决掉了几个好手,然后乘机逃离此地。
谁知齐丐身形刚展,身侧已经响起一阵劲风,若是自己不回身迎敌的话,只怕还没有给秦小官等人解上围,自己就会先被人击毙于掌下了。
场中高手无数,但是却没有人比秦小官更清楚地把握到整个船上的形势:
大船船帆着火,引起了一阵骚乱,也使秦小官等人有了可趁之机。再加上齐丐那催命的手掌,引起了敌方的恐慌,在这些顾虑之下,必定不会逼得太紧,所以,现在就应该就是逃脱的最佳时机。一旦船上的官兵控制住了火势,而敌方的那些高手也稳住了阵脚的话,只怕自己一方,将无人能生离此地。
而船舱口出现的那两个灰袍太监,却更让秦小官心惊,他的江湖阅历虽然不如齐丐能一眼就看出其功力高低,但是身体的野兽本能,却让他感觉到眼前的两人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令秦小官感觉到心中发寒。秦小官知道若是等这两人施展开的话,就绝无机会再逃离此地了。于是,秦小官再不迟疑,拔出了自己苦练多日的钢针。
秦小官全力出手之下,动作之快,只有少数几人看清了他是如何拔出钢针的。
呼吸之间,秦小官已经发出了两蓬钢针。一蓬往紧追而来的官府高手射去,一蓬往那两个功夫最高的太监射去。秦小官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将这些人尽数逼退,而白潞芸和月素等人,就可趁机离开,若是效果理想的话,自己也不用在后面垫底了。
秦小官发针的技巧和内尽自然无法和白潞芸相比,但是秦小官所发的钢针的准心和力道,以及速度,却比之毫不逊色,更兼秦小官出手极快,一射就是一大蓬,用来对付这些围攻的人,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身后追赶的官府好手只感觉一片银光从秦小官手中电射而来,根本无法看清楚那银光的真身,纷纷往两旁闪去,动作稍慢的,身上已然中针,痛哼不已。
这些人一退,白潞芸和萧素仙立即携着月素冲到了船舷处。
亲鲲亦随时都在留意着周围船只的一举一动,见到此状,立即往白潞芸三人之处飞速驶去。
然而,齐丐前面的那两个老太监却似乎没那么容易对付。看到秦小官射来的钢针,两人并没有如何闪避,只是伸出了手掌,将飞向自己面部的纲针尽数拍开。
秦小官见那两人的手掌,竟然是呈现赤红之色,连忙提醒齐丐道:“小心,催心掌!”
齐丐见了这两个老太监的手掌,便觉得异常诡异,这刻听秦小官出言提醒,才知道是曾经令武林人士谈之色变的歹毒掌法。不过,齐丐却没有料到,这两人竟然如此厉害,秦小官的钢针似乎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不过齐丐本是好斗争勇之人,知道若是不将这两个死太监逼退的话,不仅自己难以保命,只怕白潞芸等人也休想顺利逃脱。当下毫不迟疑,趁着两个太监因为秦小官的钢针而分神的时候,使出了自己练得最久,威力最刚猛的一招。
“轰!~”
齐丐与两个太监硬拼了一记。鲜血从他的嘴角处流了出来,他本是身经百战之人,亦时常在打斗中受伤,但是如今次这般一动上手就受伤的时候,却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不过,齐丐还是暗自庆幸,若非自己戴了秦小官的鹿皮手套,加之这两人先前又被秦小官分心的话,只怕一招之下,自己就非得落个重伤不成。
不过,那两个太监亦是不好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只有二十来岁的乞丐竟然功力、掌法都如此厉害,而且更让他们痛苦的是那乞丐的手套上竟然会有剧毒,不仅轻松地抵御了自己“催心掌”的毒性,还通过自己的手掌侵蚀过了过来,引得自己毒性反噬,苦不堪言。但是,这刻,这两个太监的凶性亦被彻底激发,势要将这几个江湖蟊贼尽数歼灭。
齐丐这刻亦不能再逞强,赶紧飞退至船舷,准备和白潞芸等人一齐逃离。
秦鲲的快艇亦刚好从大船旁穿梭过来。
白潞芸和月素及萧素仙三人当先跃向快艇。秦小官和齐丐亦想赶紧跃上快艇逃离,但是背后忽然传来两声尖啸。
听着声音,就知道其速度和力道非同一般,若是两人不回身格挡的话,保证会在他们跃身而起的时候被后面呼啸而来的东西穿膛而过。
想不到秦小官机关算尽,却仍然被人留了下来。原来那两个太监见齐丐逼退自己后,就已然明白了这些人逃离的企图,只恨已经来不及追赶上去,于是便从旁边官兵手上顺手拿过一只长枪,猛射而去,意图将秦小官和齐丐两人强行留下。
秦小官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转身将长枪抓在了手中。
周围高手连同刚才的两个太监迅速扑了过来。
秦小官忽然闪电般将齐丐手中的手套拿过,穿在了自己手上,奋力舞动着长枪迎上了飞扑而至的十几个好手。
“三弟,将他们给我完好的送回去,不然我们都只有死!”
秦小官喝到,却并不回头,全力施展开他那诡异的身法,将赶来的十几个高手全部纳如长枪激起的漫天枪影之中。
齐丐微微一迟疑,纵身跃上了秦鲲的快艇。
漫天的箭雨呼啸着往快艇射来。同时那四艘护航的官船亦开始向秦鲲这艘快艇包抄了过来。
秦鲲知道眼前形势,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就是全盘皆输的局面了。心中暗自希望秦小官能凭借自己的身法逃如江水之中,因为他已经是他唯一的生机了。
快艇在秦鲲的操控下,如同游鱼一般滑出了周围官船的封锁范围。
不过秦小官已经无法分神去看秦鲲的快艇了,周围无数的指、掌、拳、剑、刀一齐招呼了过来。一个不留神,只怕就要变成一堆肉酱。
只是,不懂功夫的人亦又不懂功夫的好处。秦小官根本不知道什么“攻守兼备”的道理,也不管什么“见招拆招”的名理,见周围这些人扑了过来,只管把长枪舞得水泄不通,滴水不漏。
如此怪异的打法,那些官府中的高手们还是第一次遇上。本来以他们的身手,要击败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只是面前这个全无章法,似乎不会武功的人却让这些高手们一下子乱了手脚。只因为秦小官枪法毫无套路,破绽百出,但是却又偏偏快得吓人,很快就将破绽掩饰在枪影之中,一时间这些高手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秦小官的长枪在胡乱的较量之中与周围围攻的高手们拼了也不知道多少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手中的长枪已经短了好大一截,却是长枪的枪头已经让人给削了下来,连枪杆也被削做了几段。
不过周围那些高手亦是一脸的惊愕之色。因为以秦小官的“枪法”看来,这人根本就是对武功一窍不通的人,但是却硬是将他们这十多个高手给弄得下不了台。若是眼前这怪人手上用的是钢枪的话,只怕就更难将其面前那堵“枪墙”给攻破了。光是从那人枪上传过来的力道,已经让这些高手们觉得够受的了。
不过此际秦小官也无心去关心其它了,只想施展全身本事,拼命厮杀,希望能侥幸地破开一个缺口,逃入水中,只要能纵入江水,他就能有两分的生机了。
但是其他人亦不是废物,自然知道秦小官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秦小官包围在其中,在他们看来,刚才让其余几人逃脱,已经大失面子,肯定要被重责的。但是若是能将眼前这人活捉的话,就不怕从他嘴里套不出其他几个贼子的行踪,到时候自然能来个将功补过,重责就变成了轻罚。
“嗬!~”
秦小官虎吼一声,将手中的枪杆扔了出去。同时展开自己那诡异莫名的身法,挥动毒掌四处乱拍。
身法全力展开之下,真是有如鬼魅一般。
周围之人不仅心下骇然,谁曾想到一个不曾练过武功的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力道兼且有如此厉害的身法。江湖中曾经传言说“鬼魅公子”胡刁最是难缠,其神出鬼没,乃是江湖第一刺客。但是,看眼前这怪人,却是大白天出现的鬼魅,恐怕比之那胡刁,亦是不逞多让。
不过场中之人却无心去讨论这人和胡刁谁更快一点的问题。因为当他们看见秦小官手上那副催命手套的时候,都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实在不敢想象这样歹毒的手套拍在自己身上,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秦小官知道这些人顾及自己的手套,将身法展至极限,行动之间,其快如风。手掌更是往四面八方不断拍去,希望这些怕死的高手们能给自己留出一线空隙。
一线空隙,就足够秦小官获得生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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