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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信天游 77、骗子

 

  既然军港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国内的企业也还没来,那末最重要的工作也很自然地就是……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需要开始招募日本人,确切地说,是招募日本女人来基地干活。

  可是布告贴出去了,报纸广告也打出去了,没到3个小时,咨询电话把3个接线员都给累得够呛,看起来场面是挺不错,可是到第2天下班也没有几个人来报名。

  到了5月13日下午,才勉强招募到了11个30岁以下的日本女人,长相还都比较普通,看来多数的日本女人还是在观望,或者是因为价钱太低了?

  干脆再把市长找来协商一下说基地需要至少200名年轻女性来干活?可这也太多了点吧?基地以什么借口来招募这么多的女人呢?后勤、餐饮,似乎都要不了这么多,在不断催促国内企业的同时也就只好暂时放下,先来解决临时自治委员会的问题。

  5月14日是公布临时自治委员会组成方案的最后时间。驻军司令部召集串本市长、法官和全部议员来开会,还发出电视公告特别说明将在今日完成自治委员会的组建,如果不参加将代表自己或者所属政党自动放弃权力。所以当真正面对串本市今后数年的重大机构重组的时候,管他是地方实力派,还是民主党和自民党都还是主动按照驻军司令部限定的10点到达会议现场,不少的经济企业界人士纷纷赶来,多数与驻军还不熟悉就靠两党的引见进入会场观摩。

  占领军的港口会议室已经被粉刷一新,司令部还没有进行任何的复杂装饰。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陈设了,房间的中间一张条桌,二三十把椅子,墙壁上就挂了两面旗帜,左边一面东方同盟的金色牡丹旗,右边一面华夏人最熟悉的五星旗,条桌中间有几盆花,条桌上设有一个旗座挂着一面八一旗,仅此而已。中间主位上大马金刀地坐着少校,旁边3位大员围坐着,对面就是给议会主席,市长、首席法官与两党代表留着的,下面用黄线隔开观摩席,本地小报和有线电视都已派遣了十多个记者来采访,试图最先向同样也在关注这个问题的市民报道一下最新消息。

  这几天4位大员都没有休息好,两位闲人同样遭到了两位忙人的痛斥,李欲晓就差声泪俱下地进行控诉了,司令官和郝志强只好也去帮助他们的接收工作,所以整体接收工作到5月13日中午也就最后结束了。

  正准备好好休息下,民主党串本主席找上门来热情地邀请4位大员集体去和“部分串本经济和政治团体进行座谈”,已经充分领教了倭人厉害的郝志强立刻申明自己有要务需要处理急忙开溜,这让无法摆脱的张凌风暗自羡慕不已。

  结果去了还好,所谓进行的座谈比执政党的布置看起来要好得多,事后张凌风才想通原来是因为李欲晓在场的原因,或者他们也已经知道了铃木幸雄的宴会没有什么结果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故伎重演。

  而在这个座谈会上最轻松的就是驻军司令了,虽然名义上他是首脑,但不过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而已,特别是面对十多个中小企业主主管经济的李欲晓,一个人大肆宣扬她关于串本经济应该以最快速度转型的理论,她认为,日本传统上以中小企业为贸易主体的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最终将加入的)洲际自由贸易区的激烈竞争,还暧昧地建议这些个小企业主尽快组成集团公司来化解这个危险。

  虽然对于今后日本经济的必然改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占领当局这样来公然宣扬对于这些小城市的经济人士来说则是喜忧参半的事情。

  欢喜的是,作为中小企业在出口上长期饱受大财团的欺负,但是要是由自己来成立一个专业机构负责外贸出口业务似乎也太奢侈了点,他们也想抱成团相互支持来保证自己的生存。而且以前的日本政府长期漠视他们的要求,心里面装的尽是东京大阪康采恩的利益,这下至少听起来似乎占领军对财阀们并不满意,所以成立集团也是个好事情。

  可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天底下就没见过白吃的免费午餐,占领军这样作要说他们是为了日本企业好?估计也没有人相信,何况成立集团公司是个什么意思呢?类似的相关企业成立一个价格联盟?那不就是一个初等垄断形式的企业卡特尔或是辛迪加吗?或者,再进一步成立一个托拉斯?甚至是——多行业组成的康采恩财团?

  平心而论,作为日本的中小企业的确活得很累,本小利薄战战兢兢不说,又要防备经营风险还得时刻警惕背后大财团的黑手,如果能够有效地组织起一个集团来统合求生存应该是件好事,但最关键的地方是,如何组织?谁来组织,谁来管理?大小都是差不多的企业谁愿意服从谁啊?何况,大型的跨国公司正在后面等着呢——所以,这些事情以前想想是可以的,但就是没有哪个中小企业主敢去做。

  还在犹豫之中的中小企业主都把眼睛瞟向了一个人,也就是专门来近距离观察驻军司令的井上端午。

  按照一般政治投资的道理来讲,既然大女儿已经代表井上家族走入了自民党阵线,自己也就不应该来淌民主党这混水。不过作为一个中等商人来说两党都是得罪不起的,毕竟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地方性城市商业银行还不是什么巨无霸的企业,特别是三菱银行正不断地在企图吞噬自己,也只有两面捐款,两面都要做到才行。

  井上端午也就代表众人向驻军司令提问如何来做。

  应该说,这不是张司令的强项,但是已经充分准备好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自己的设想,针对串本经济主要依靠农渔及加工业的现状暗示中小企业主可以在驻军的帮助下不去理会大财团的吞并威胁,自己组织两个小集团来对抗山崎渔业侏氏会社和大阪兴盛食品侏氏会社串本分社的竞争压力,至于资金上的支持,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光是井上家族的城市合作商业银行就完全可以做到。

  占领当局看似充满了保证和许诺的话其实却没有一句是可以真正落到实处的,支持?让日本这些小企业为了占领当局或者是一句顺口的人情就去和大财团拼命?

  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井上端午总是有那末一点点隐隐约约的想法,就是觉得……占领当局根本或者就是在想挑动日本企业之间的内斗,也许他们的真实目的干脆就是想利用大财团们把小企业主们干掉或是两败俱伤。也猜不透是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按照历史的传统情况来看,再怎么样首要对付的就应该是那些具有右翼思想的财阀啊——我的祖国,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当然,这话虽然也只能在脑海里面想而已,但对方巧妙的回答却把皮球给日本人踢回去了,这让深明此中道理的井上端午暗暗叫好,对驻军司令的机敏又有了一点真实的认识。而将信将疑的日本人很苦恼,占领军上岸马上就两个月了,也没有见他们对传说中要严厉处置的财阀们动手,各地方传来的消息都否定了这个猜测,告辞以后集体拜访地方上的金融业支柱——井上端午,要求大家来一起来分析一下,占领当局的话有没有什么陷阱,是否可行?

  这让井上端午怎么去说呢?这边是基本客户群,那边是自己的祖国,也只好暂时顺着占领当局的意思,不过话就说得很委婉,希望大家再多看看情况,等善后工作委员会的正式经济政策出台再决定是否来做吧。私下里面井上端午就非常着急,真想为祖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却又怕坏了他们的事,毕竟占领当局的深意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井上端午默默思考的结果就是,尽快单独和占领当局面谈一次,挑明自己的身份和想法,看能不能得到对方的认可就是非常紧迫的一件事情。

  所以,对于这些小企业主来说,现在来观察一下占领当局对串本的政治体制是如何安排的,也许就可以从蛛丝马迹上分析出他们的动作来。

  已经10点了,张凌风朝行政工作组组长王善洪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王善洪拿过话筒,扫视了下面还在低声交头接耳的客人一眼,整个场面立即安静了下来,然后才慢条斯里地对大家讲话,“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诸位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太平洋舰队驻串本指挥部来作客,我——代表驻军司令部对大家表示热烈的欢迎。”

  “按中日国家间的正式协定的规定,从今日起串本市政府、市议会和法院都将重新组织。也就是说,将正式成立串本市自治委员会,任期三年,在任期内将全权暂时代行串本市政府和市议会的职权,届满将由正式选举出的市政府和市议会取代。原市法院也将重组为串本市初等法院,行使原市法院的全部职权,直接归属于本州临时终审法院管辖并接受大阪县高等法院的代管。现在我先宣布串本市初等法院首席法官的任命,串本市初等法院首席法官是——麻木纯生法官”

  哦,这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本来就只有两名法官和5名见习法官而已,这个职务对麻木纯生来说简直就是坛子里面抓乌龟。在鼓掌声音中,本州临时终审法院发布的任命状授予了麻木纯生。麻木纯生即席发表了讲话,表示将按照国家协定的规定在3天内完成初等法院的组建,还信誓旦旦地说将誓死捍卫法律,绝不辜负本州临时终审法院的信任,感谢串本市民的信任,感谢……其实谁都可以从占领军到这里的时间上猜到,他们从本州临时终审法院领走的任命状原本就是空白的,不过填个名字而已,所以,这最后一个感谢就是对张凌风说的。

  “我们完全相信,串本的市民也肯定是相信自己很熟悉的麻木纯生法官,他肯定可以出色地完成自己的职责,为中日友好作出的自己的贡献”,王善洪继续发表自己的讲话。

  即将揭开的将是今后3年市政组成,因为占领当局下属的三大工作组除了民事代表与经济管理委员会将继续存在到市镇选举后以外,其余两个都将在半年内撤离,也就是说除了经济规划、立法监督和警察以外,半年后自治委员会将接管回全部的地方治理权,想想看都很诱人,自治委员会主席不仅是市长,还将是临时立法会主席,地方政权几乎全部囊括,这其实就是一方土皇帝啊——“按照善后工作委员会和本州自治委员会川崎南记主席联合签署的命令,经过慎重考虑,我们拟定了以下串本市自治委员会正式委员名单,共计9名。他们分别是……警察局长小仓武二先生——”

  台下的掌声很一般,多数人也是可以预见的,中国人把警察局长提拔为正式的委员也就是出于完全控制串本的治安和地方准军事武装力量的考虑而已。但对于小仓武二来说,这个任期3年的警察局长简直就是摆设一样,下属警察大队实际都控制在中国人的手里面,局长平时也就是个负责签字的傀儡而已,不过好歹也是个委员,自己也算正式成为串本9位地方大员了。

  “接下来是由民主党和自民党分别提名的3名委员,经过初步审核,我们认为都符合基本的规定,请大家鼓掌——”

  看来王善洪是铁了心要把关键的职务放在最后宣布,条桌上面坐着的代表都急忙拍起手来,台下的企业人士都在喘喘地猜测着,这个主席会是谁呢?

  三位统治精英和两位政党代表就更加紧张了,别看铃木幸雄表面上还在镇定自若地微笑着,可埋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差点就要捏出汗来,问题是,到了现在还没有象预想中那样顺利解决,也没有搞定对方,这——这……要是他们不选自己当主席怎么办呢?

  “那末最后两位委员是谁呢?”,王善洪笑问大家,“其实我也还不知道是谁。看来,大家都和我一样。确切地讲,这是我们张凌风少校经过慎重考虑以后才作出的决定,我也是10分钟以前才拿到这个的,来,让我们看看这两位先生是谁?”,摇动着手上的两个信封,非常麻利地撕开一个以后假装看了一眼才继续自己的演讲,“自治委员会,不仅是行政的执行机构,同时也是地方的临时立法机构,因此,担任过议员职务的也就很重要的条件。那末,第8位正式成员,同时也将担任串本自治委员会副主席的是——前市议会主席宫本次郎先生,宫本次郎先生他有着极其丰富的立法经验,是这个委员会立法方面的最佳人选”

  “哦——”

  正百无聊赖地听着发言的宫本次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当坐在旁边人从后面悄悄地点了一下以后宫本次郎奇怪了,哎?这不是我的姓名吗?轻轻晃了下头才确信说的的确是自己,原本就是被人逼着过来的宫本次郎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了,脑袋里面满是怀疑,我对中国人就没有好脸色过,这……是要干什么呢?

  勉强起来,木然地站在王善洪面前,当接过证书的时候才真正地确定这不是假的。

  台下的铃木幸雄却已经急出汗水来了,这不对啊,从按照平衡势力的想法出发中国人应该任命一个民主党人为副主席,好方便他们自己从中取利,可是现在竟然又任命了一个自民党人为副主席,难道他们要民主党人当主席吗?

  悄悄地瞟了眼民主党代表,看见对方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刹那间,铃木幸雄有了一种就想跳海的感觉,对啊,昨天晚上这些个该死的家伙们都去了司令部,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的交易?可是内线说没有什么结果啊,还是应该早点把他们拖下水的,还是应该先下手啊——,他真的后悔了。

  民主党代表管健三步(这个名字有点怪啊?)同样在惊疑,默念着也在偷瞟自民党人的脸色,可是他也看见了惊异。还是没办法去理解占领当局的目的,如果对方想让自己当主席的话,肯定会提前招呼的,可是……

  掌声过后,大家都安静下来,最后一个悬念就要揭晓了。

  把信封弄了两下都没有撕开王善洪只好转身交给司令,“看来,我们司令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的好,现在就请我们串本指挥部司令张凌风少校来宣布最后一位委员,同时也是串本自治委员会的主席”

  “我时常在想,人民缴纳税金来养活我们并且在无私地支持我们的政府,那人民公仆应该怎样来报答人民呢?”,在倭人的期盼中,张凌风面容镇静用比较严肃的语气来面对下面的听众,“而在串本的这3天多时间里我更多的是在约见普通市民,询问他们对新任的自治委员会有什么要求或者说对前任市政府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再或者说,就是串本的上任政府工作做得好不好?

  不过,在和市民交谈中我并没有听见这种说法。这充分说明,上一任市政府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得到了多数市民的肯定态度,因此,我要恭喜你,铃木幸雄先生。按照串本市民的意见你将成为串本自治委员会的主席,任期3年,而在这3年里如果没有得到本州自治委员会主席川崎南记先生的书面命令,你都将是串本临时议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祝贺你,让我们为自治委员会主席来鼓掌吧“。

  张凌风在上面肆意地胡吹海侃,脸上平静得就连一点破绽都没有。这让下面的三位大员不禁都暗自吃惊,这Y的确是个当司令的料子,说起假话来一点都不脸红,还约见许多普通市民呢?估计也就是和几个商人聊了几句而已。

  本州自治委员会和善后工作委员会联合签署的委任状发给对方的时候,张凌风同时还送了一本中日国家协定和〈自治委员会组织条例〉给铃木幸雄,握着对方的手还没有忘记叮嘱,“铃木幸雄先生,恭喜你。希望你能恪守自己的职责,为了串本的35万市民,也为了日中友好合作——希望我们在今后的三年里面能够合作愉快”

  “从小,老师就对我说,在更多的时候公共职务其实更应该是一种责任,是一种不应该计较私利而在任期内尽职尽责地完成人民委托你的工作的责任。今天我能够获得串本市民这样的信任,我自然应该努力完成我的任期为你们服务”,幸好早有准备,铃木幸雄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后立即背诵就职宣言,至于占领军为什么这样来安排就等一会再想吧,该做的事情一点也都不能忘记,“我将在3天内完成4个下属机构主管的提名。同时,也感谢张司令官的推荐。在任期内我想我们的合作应该很愉快,我也将恪守国家协定的规定,最大限度地协助驻军维护辖区内的治安”

  对于目前的串本地方政局来说,自民党几乎就是大获全胜,三权在手,那末3年后的选举也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中国人,中国人的实惠已经给出了,我需要拿什么东西出来回馈他们呢?怎样才能让他们满意呢?这是铃木幸雄目前最头疼的事情。

  对于民主党来说,这次不仅没有得到副主席甚至主席的职务,最多只得到3个干委员而已,没有行政权力,立法权力也只有1/3,这是令人大失所望的事情。党代表苦涩地拍着手心里面也在抱怨,自己昨天怎么就没有“开诚布公”地和对方交易呢?也在怨恨,中国人怎么这样看中自民党?甚至连预料中的副主席都没有获得,他们难道不是中国人嘴巴上最痛恨的“右翼反华势力”吗?

  暗地里的政治交易,必定不会因为自治委员会的成立而告一段落,占领军接下来将要进行的必然是公然向市政当局索要分红,而民主党也将躲藏在旁边深入地观察,试图找到漏洞进行反击。

  民主党代表管健三步回家就召集大员们开会,分析占领当局为什么要违背政治规律公然帮助自民党独大,说到愤怒的时候,把桌子几乎都拍翻了还在大骂占领军,“骗子!他们都是骗子,这些可恶的支那人骗了我们”

  其实这话说得不对,占领当局从来都没有承诺过要任命民主党为主席,甚至连副主席都没有许诺过,仅仅是要求两党各自推荐三名委员而已。大家都明白,可谁敢说呢?

  原来满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当上副主席的管健三步现在就非常惨,连个委员都不是,而且现在也没有市议会了,议员身份也就是张废纸片而已,纯光杆一个。

  光是想想都怒不可遏,“那,我们就发动我们的势力对占领当局采取不合作态度,特别是他们鼓吹的要中小企业成立集团公司来对抗财团的计划”

  三个委员,只有三个委员而已,人家自民党占了稳定的2/3多数,如果占领军真的要全力去支持自民党的话,估计这3年下来民主党也就可以在串本消失了。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不是想着如何去和占领军建立关系缓和一下,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来考量。你还想要反对占领当局吗?何况现在人家也没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经济政策也还没有正式出台,那些企业主会和你一起去反对占领当局吗?

  白痴!估计没等你组织好就要被铃木幸雄给吞掉了,坐在下面的三位委员心里面都在感慨,自己现在也是地方大员了何苦再和你一起鬼混下去?明天,明天我就要到占领军那里去告密,竟然已经有两个委员准备要出卖早饭前还是亲密战友的领导人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铃木幸雄同样在召集手下开会庆祝,试图分析占领当局的意图,顺便也需要讨论一下,下一步市政当局应该怎样去和对方保持这种关系。而对方既然已经先给了桃子,那末自己也就应该回报一点什么,这是关键的地方。当然铃木幸雄和整个串本的自民党都不至于傻得真以为象他们嘴上说的那样没有川崎南记的命令将继续稳坐这个首席执行官,实际控制日本军队和警察的中国人随时都可以命令川崎南记签署任何的命令,这个道理,串本的小学生都明白。

  而对于串本的老百姓来说委员会的成立却没有任何的什么特别回声,更不要说有什么显著变化了,别看报纸和电视都在深入地分析过来,讨论过去的。天还是那样兰,明天我还是要出去为老板打工。最多就是茶余饭后多了一点点谈资而已,我管他谁当政呢?反正3年以后才能投票选市长。

  但是对于所谓经济人士来说,这就是一个异常重大的事件,占领当局既没有扶持所谓中左的民主党,也没有采取平衡措施,几乎就是在大力支持原来的强势政治势力,这让企业主们是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大财团来说,这其实应该是一个利好消息,至少自己大力支持的自民党前途还不错,当然在新的经济政策出台以前,还没有人会愚蠢地认为他们真的是想和日本一起来和平发展。而喘喘不安的就是那些小企业主们了,政治靠山看起来似乎就要日落西山,或者,现在需要就去和自民党好好谈谈?

  坐在港口茶圆石櫈上,井上端午放下茶杯还在回味极品毛尖的味道,“好茶,多少年都没有品尝过这么好的——也只有武夷山才能出产这么好的清明芽啊——”

  自台湾战争以来中国对日茶叶出口全部转换了方式,在全民对日仇视过程中极品等级的茶叶都全部拒绝出口日本。这让原来爱好便宜货的日本人大为沮丧,而且这东西偏偏还没有替代品(国际交易上的大路货到是有不少,比如印度阿三的产量和出口均为世界第一。可惜,逾淮为枳,茶叶这个原产自中国的东西到了阿三那里也就只能是疯长而已),也就导致从欧洲获得的转口高档茶叶价格畸形的贵,一般日本白领家庭也就只能将就着搭配购买,这在无形中也把中国优质茶叶的价格给抬高了不少。

  不少同盟茶商和转口商干脆就在台湾囤积居奇,就近偷运日本以躲避反日分子的骚扰,而中国官方也对这种走私采取雷声大雨点小式的打击,让他们获得的纯利润每年都保持在50亿欧元左右。

  所以,在喜好消费高档茶叶的日本白领家庭,连招待客人的茶都被分成三六九等,到不是因为心眼小,主要还是因为长期缺货而且价钱也接受不了,而多数工薪家庭就只能凑合着去买二等货。

  停战以后,早就对日本高档茶叶消费市场垂唌三尺的三大华夏茶叶出口商纷纷随着占领军登陆三岛,在不少的大城市中设置专销店越过零售商直接面对消费群,而且规定每个日本人一次只能限量购买优质茶5两,也算是部分缓解了一下日本人对高档茶叶的饥渴。当然,潜藏在这背后的商业价值就实在太大了,三岛9700万人就算10%的人口需要,一年就至少要大约两万吨优质茶。而一两极品茶现在竟然被日本人嘴巴里面严重不满的“支那奸商”卖到了8欧元,虽然比以前的走私价18欧元少了一大半,可日本人还是因为这个不起眼的东西在三年里每年都被掏走了40多亿欧元。

  “呵呵,如果井上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请品尝下我们中国其他地方的茶叶,同样也不一定就比武夷山出品的差,怎么,井上先生对武夷山很熟悉吗?”,作为经济代表的李欲晓开始询问对方,这个退休银行家到了这里不可能是专门来蹭茶的吧。

  “这话……要我怎么说呢?”,望着天边的彩霞,心里面就有一种异常的苦涩,远离祖国150年了,李家到日本也已经五六代人,背井离乡寄人蓠下的,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而屈辱地使用井上这个异姓,而人丁单薄,又为了延续自己的香火,为了保持华夏传统就连结婚对象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华裔,常常30岁都不一定找得到,这又是怎样的血泪家族史?放下手里的茶杯,梦幻般地向对方解释自己的身份,“以前,就在150年以前,日本并没有井上这个姓,武夷山~也就是井上家族的根,我们是1908年才迁居日本的。”

  “哦,原来是这样,也许我和井上先生还是同乡呢?我的祖籍是黄岗山”,不自觉地就在潜意识里面对井上有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印象,而且话也说得很玩笑,全然没有他乡遇老乡的激动和感慨。李欲晓是真有点生气了,呵呵,到了现在就上门来说自己是中国人?以前干什么去了?就算你们是原来的台湾人,就算你们祖籍是武夷山的,难道抗战以后不能回中国吗?难道中国改革开放以后还不能迁回来吗?

  “哼——”,长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知道对方没有说出口来的问题。难道真的以为一个家族就这么好迁移吗?光是迁居到日本,就让我们20年都没有恢复元气,抗战后拖家带口的几十个都回来饿着看内战啊?台湾战争以后以后就更加没有办法回来了,我们在经济上根本就离开不了日本了,我们回来又干什么呢?何况,90年代我们家族在大陆本来就有合资企业。

  “其实,说句高攀的话,李主任,我们不应该仅仅是同乡,应该这么说我们还应该算是同族才对,如果李主任祖上一直都是住在黄岗山的话”,依然很平静,井上端午是这样来进一步说明的。

  “哦?难道井上家以前也是姓李吗?”,李欲晓很奇怪,不会吧,在日本还会遇见一个叫井上的竟然号称自己也姓李。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改姓呢?BS你——说到井上这个姓的时候还特别加重了语气,既然你连祖宗都不要了,那末对于你这样的人我们也认不认也就无所谓了。

  “对,没错。井上家族以前就是姓李”,井上端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淡淡地回应着对方。

  郝志强比较有兴致了,悄悄站起来注视两个都姓李的。

  “至于我和我的家族为什么改姓这并不重要。我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想和驻军司令部谈一下和新经济政策有关……的一些事情,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敌意吧?”,对于李欲晓字里行间处处显示出来的攻击性,井上端午不是听不出来,也觉得非常恼火,很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同宗的晚辈”。

  “应该的,欢迎,井上先生,请——”,是时候了,管他是不是真的姓李,既然来了就应该是客,看了一眼还想说点什么的李欲晓,张凌风主动搭上了话。

  “哦——年轻的司令官先生,是这样的,目前串本有部分人称呼您为骗子,我不知道获得这个称号以后,您有什么感想呢?”

  “骗子?不,不,井上先生你误会了,昨天晚上您也在场,我们给这些人作出了什么承诺了吗?”

  “那到是没有。不过我似乎记得在他们提出希望获得自治委员会主席的时候,司令官阁下和李主任一起都在鼓吹什么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打击旧恶势力,还鼓励他们搞个对抗什么的,那末,这在东方政治传统中算是什么味道呢?诸位都是中华文化的传人,这……应该算是暗示和鼓励吧?这是第一”,点燃自己的雪茄喷了一口烟,笑着继续追问,“第二,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好意思,我就暂时以中国人自居罗,呵呵——诸位都是明白人,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和分析,说实话吧,我认为诸位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你们根本就不是你们嘴巴上说的那样要对付财团,而且也没有对付自民党的意图,哎,对不起,我是说目前还没有。那你们想干什么呢?我想你们应该是对中小企业有兴趣吧,你们或许是想……挑动中小企业和财团去火并好逼迫财团们动手吃掉这些中小企业,我说得没错吧?不过我就是想不通,大财团长期以来都是自民党绑在一起的,这些右翼分子你们不去动手消灭也就算了,总不至于还要帮助他们坐大吧?”

  其实这也全部都是猜的,而且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实在需要获得他们的信任自己也好真正地帮助自己的祖国。不过,当看见对面的张凌风稍微变了一下脸色的时候,井上端午已经正式确认了自己直觉的正确性。

  “哈哈,井上先生真会开玩笑~”,和大家对视了一眼的郝志强开始笑着打哈哈,“这些话都是没有什么根据的,您也太会白唬了吧——”

  “我也不多说了,虽然我猜不透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作,但只要是符合中国国家利益的事情我都是会帮助你们的。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的话~郝先生是文学系硕士毕业吧?那就请你把这些东西拿去看一下,应该就可以证明我的话。而至于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李女士,从年龄上来讲我至少也应该是你的叔叔辈,给你一个忠告,请务必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并非只有大陆才有中国人。对了,明天中午在家里设私宴,请诸位一定要赏光。再见”,暗自在心中偷笑的井上端午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个用黄绢包裹好的物事来,轻轻放在桌子上飘然而起,头也不回转身就朝大门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4位大员。

  张凌风急忙使眼色让王善洪这个一直都没有和对方发生语言冲突的送出门去。半晌,拿起黄绢包裹李欲晓瞧了半天才铺在桌子上,几个大员都围了上来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可以证明井上家族的身份。剥开外面的绢包,里面又是一层黄绢,整整齐齐地用旧式捆扎法叠着,一直就翻到第5层才露出两本线装书和十多张泛黄的老照片来。

  大家都拿起照片来欣赏,估计是他们在高雄的祖屋吧,老木砖瓦房层层叠叠的,至少也有七八十间房屋,四门三厢从远处来看还是比较气派的。

  “李氏家谱?”,不知道是谁就插上了一句话。

  浅兰色封面上的确写着这几个字,再看下一本书,封面白色,估计年头上要新一点却也同样写着李氏家谱。小心翼翼地翻着,旧家谱的扉页上用正揩题写着“故山东布政使李公讳道远族谱,嘉庆十年正月”,郝志强读出来以后才惊叹道,“嘉庆十年,就大约应该是不到一八二零年,230年的古董啊这是。张司令,这说的是,前任山东省长李道远去世后他的子孙就以他为开山祖而立的家谱,那这本呢?”

  李欲晓拿起白色的家谱也读了起来,“故山东布政使李公讳道远族谱,续,民国五年五月”

  “看看,这后面还有字”,张凌风眼尖,看见扉页背面似乎还有字迹。

  “甲午败绩,倭寇肆虐迫民改祖宗之姓,本断无相从之理,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延香火不肖男擅改今已卅载……时台凋弊,民无生理,怅离故土携家迁居至此,为铭李氏之魂特书族谱于后。民国十年七月。”

  “难得,民国10年是1922年,此时台湾已经被日本占领27年了,这个家族还在使用当时国民政府的年号,至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根——真是难得”

  听到郝志强说到这里,在场的和从外面回来的王善洪都沉默不语。郝志强又从李欲晓手里接过来继续向后翻,新族谱上面排列着5代人的姓名,每人都没有使用井上这个姓,用正揩整齐地写着李某某及生卒年月等汉字。

  不过看起来这个家族的人丁并不兴旺,到了李端午这辈已经是两代单传,再下面就是他自己两个女儿的名字——李雅蕾和李雅蔺。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已经邀请我们明天中午去赴宴,我们去还是不去?”王善洪问还在沉思默想的众人。

  “去!为什么不去,现在已经可以初步证明这个井上家族还是比较有爱国心的,这个人给我的直觉还是不错的”,郝志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我觉得吧,这个井上端午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要是他是来试我们的呢?而且,这些东西只能证明过去他们家族还心向祖国,现在又怎么来证明呢?”李欲晓还是对刚才井上端午的最后一句话稍微有点不满。

  驻军司令部正在进行一部分东西竟然被人准确地判断出来了,这是大家都很不舒服的事情,不过要说泄密,这在场的都应该绝对不会,都转过头来看着张凌风,等他拿最后的主意。

  “我看我们应该去,不管他真的是想帮我们也好,试探我们也好,我们还没有开始行动至少就还没把柄在他手上,万一他真是来试探我们的那岂不是要显得我们心虚?何况,纯粹从礼仪的角度上我们也应该回访一下人家”,张凌风想了半天最后定下了调子,“要不这样,明天李姐、郝主任和我一起去,家里就拜托王主任了。我们还要——准备一份什么样子的礼物呢?干脆就茶叶和茅台吧——李姐你来负责”

  当驻军司令带领两位大员驱车进入井上家在海边的别墅以后,立即就被“无心”留意他们动静的人反馈到了两党耳朵里,这是一个震撼性的消息。

  井上家,确切地说是他们控制下的城市商业合作银行其实并非什么大型的金融企业,纯属一个没有上市的地方性质的小银行,去年净资产80亿日元不过才3000万欧元而已,而整个井上家族的总财产估计最多也就是五七千万欧元吧,不说大阪和本州,就是在串本这个海滨城市也只能排在老三老四的位置上。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占领军选择拜访的第一个串本企业甚至是第一家日本人都有着很重大的含义在里面,不是大财团也不是势力强大的地方政治利益集团,这里面的意义也因此才能够被很多人关注,内中的深意还是颇值得玩味的。

  自民党在关注着,现在代表家族的井上木子小姐也算是自己人,或者这是占领军对自民党一个善意的表现。而对于民主党来说也是这样,井上家实际掌门人井上端午历来也是偏向于自己的,或者占领军是在想继续和中小企业们交往,煽动他们执行自己的计划?至少现在还看不透,两党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等候“自己人”传递出会见的细节来。

  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可怜的张凌风少校,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进去就从来没有把腿从井上家里拔出来过……按照他后来抱怨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高级骗子精心策划好的一个连环骗局。井上家,不仅“骗取”了占领军的信任,也最终骗了自己的人和钱。

  第一印象是,别墅精巧雅致,外面虽然是日式装饰但里面很有中国文化的底蕴,五六亩大的地方里面全是柏树和塔松,穿过树林的几条小径和两三个华式亭阁配合着荷塘,主要的建筑均有飞檐和龙风等雕花,就是围墙也是传统华夏样式的廊桥模样。

  “HE,外面用日式包裹着,这里面全部是华式的,这算什么?难道就是他们自己所说的中国心?”,站在门口的李欲晓悄悄地对郝志强戏谑道。

  李端午远远就拱着手,快步向门口走来,“哈哈,这一大清早,喜鹊就叫半天,我就命人清扫庭园恭候诸位了,请——”,把手向里一挥,带着两个女儿要把三位大员让进院子。在门口就相互谦让半天,李端午干脆一把抓住张凌风的手,“你是我们的地方守护神,还要客气的话,也就太见外了”。

  张凌风只好含笑回答,“那,小子就僭越了,请——”,一前一后顺着石板路向正厅走,李端午还没有忘记转身招呼,“李主任,郝主任,请……请……雅蕾、雅蔺,你们负责招呼好啊——两位客人要是不满意,我唯你们是问”

  “是”,两个女儿乖巧地答应着,雅蕾(木子)和李欲晓边走边攀谈,而雅蔺,也就是穿着绿裙的兰子则围着文学硕士问关于中国文学方面的问题,这让郝志强如鱼得水一般得意起来,这简单啊,属于我本项专业,立即从商周文字开始大肆吹嘘,一直到午餐后还在吹明清小说和五四新文化运动,让汉语文化功底还不是很强的雅蔺简直是用崇拜的眼神来看对方滔滔不绝地演讲。

  两边四廊八柱上按照规矩布置着,贴着几副装裱好年代还比较久远的对联,对旧文学不是很熟悉的张凌风也懒得去细看,继续与主人热情地胡扯着。

  正厅的大门被打开,堂屋里面并没有张凌风想象中那样摆设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什么的东西,两厢是写满对联的屏风,相对摆放的四副高背红木椅,中间是两张太师椅夹着高几。后墙正中挂有一副“松鹤”图,看起来应该属于比较传统出自清末某位大家的中国画,郝志强算是个行家里手,端详以后给出了比较标准的评价,说这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东西,树指的是书,鹤则代表“一鹤冲天”云云(暗指李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这让张凌风嘴巴上在不停地赞叹,心里却在嘲笑,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官宦之家?200年前的吧——分宾主坐下,右边是当然主人的李端午,虚晃一下知道左边的位置除了自己是没有能坐的,也就客气地坐上品茶。几个陪客,井上端午的两个妹夫和专程从大阪赶来的“闽江社团”主席,认识以后大家开始闲话,光是互相间的恭维和谦虚就持续了半个小时。

  “小子冒昧,到……李老先生门上打搅,原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冒然揣测,就用几钱新茶和薄酒聊以遮手,还请老先生一定要见谅啊”,站起来招了下手,警卫员马上进入大厅捧上四合装好的极品新茶,分别是杭州龙井、信阳毛尖、巴山雀舌及武夷清明芽,还有就是两瓶1999年泥封的茅台。这也没有办法,原本只准备了一份礼物,茶叶每样都是装足的九两九,谁知道竟然还重要的陪客,回去拿也没时间,只好硬着头皮上。

  “客气了,司令官——哦,不,应该称呼为司令员是吗?”

  “对,对——”,张凌风含笑同意对方的说法。

  “故土的美酒,清明的新茶,是我们这些远离国家多年的人都不可多得的礼物,老家伙也就却之不恭啦,多多承谢司令员了”,虽然以后这东西就不会再买不到了,虽然在国内这茶叶也就值个六七十块亚元,但是要以目前日本市场价格来算可就要变成六七十欧元了(“黑心的”中国茶商正乘日本尚未加入洲际自由贸易区的机会抬高了足足4倍的垄断价格,给日本消费者以“不平等的待遇”)。

  偷偷瞟了一眼对方的头发,“闽江社团”主席何知远有点疑惑,“难得啊,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方大员了,请问张司令员的祖籍是?”

  心里不爽得很,怎么谁见到我都非要关心一下我的籍贯呢?难道你们都没有见过混血吗?想起自己最初见到手下三位大员的时候也是分别解释了三次,真郁闷ing,“我父亲的祖籍是四川,但是我母亲是法国人”,嗯——有些事干脆一次性地说完比较好,免得被继续追问,都烦不烦啊?

  “奥,原来是这样,张司令是中欧友谊的结晶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又要晕了,还结晶呢?我父亲和母亲其实就是死敌一双,你们都没见过吧?

  算了,这事太骇人听闻,还是不告诉你们为好。

  “有件事情想请教张司令,象我们这样在日本的华人后代不多,但是也不算少,都是上个世纪初迁移来的台湾和福建人居多。我估计,在整个日本可能有二三十万人吧。当然,能够真正保持华夏传统的还真不多,也就四五百吧。主要还是因为生存的压力太大了,第一代第二代人以后,基本上都被日本人同化了。我想问司令员的是,我们是迁回去好还是继续留下好?”,何知远关心的是今后是继续在日本发展好,还是回国发展好,实际上就是在隐晦地询问占领军今后是否会对他们网开一面或者给予特别的关照。

  “其实应该这么说,我也知道你们当年迁来日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当时的台湾还是很不适合生存的,有些还被强迫改姓,到日本以后,这一百多年也真的很难为你们了。不过我个人认为,现在如果要强行迁移回去损失肯定会很大,因为你们基本上都在日本有上百年的基础,这冒然迁移不仅要有一大笔财产变现的损失,基本的客户群也就要全部丢失掉,经济上很不划算。同样,就是回到国内还是得从新开始,而现在国内沿海地区的发展程度已经很高了,你们回去要么就是到西部去,要么就是到同盟内欠发达的地方去,条件上还是要差一点的,所以还是留在日本继续发展比较好一些”,体贴的话非常委婉地表示了对他们保持华夏传统文化的赞扬,也认可他们后来无法回来的理由,这让在座的四个人的眼睛多少都有点湿润了。

  多少年了,有些话儿只能自己对自己说,哪里敢表达出来,就是李端午这已经七十年的房屋都是在中日关系最好的1975年才买地皮修的,借口还是整个井上家族都很仰慕中华的传统文化才敢修。

  “咳——是啊,多谢司令员的理解。其实,我们这几家在上个世纪80年代都在上海等地方办过厂子的,可惜后来……现在呢,你们来了——来了就好啊,今后,我们也可以重新光明正大地做中国人了”。对于李端午的家族支柱企业来说最好的就是不搬,不过是一个小银行能够迁走了又怎么样,可以拿走的现金最多不会超过50亿。而且只要说自己要搬走,这6亩地铁定会被可恶的房产商给打压成鸡肋的价钱,光这就要损失至少20亿日元以上,这是一个家族不能承受的巨大损失,何况要卖这么一大块黄金地皮,交易费用和佣金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暂时……还没有必要公布自己的身份,我觉得在彻底控制局面以前你们不需要这样做,稳妥一点还是比较好一些的办法,免得大家都不好做”,这已经是在暗示对方不要去理会中日协定的规定,既然来了,我们也就不会走了,而且是要准备全面深入地控制他们。更深层的意思就是,你们放心,只要是中国人我们就都会保护你们的,也会让你们有比较高的收益的。

  这个话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都是从尔虞我诈的商业场上混过来的,大家立刻明智地转移话题。

  回头看看,郝志强已经被小姑娘给抓走去欣赏外面的雕刻和对联了,李姐则叫上三个警卫员也去找几位正忙活的主妇帮忙去了,整个大门口就一个贴身警卫而已。本来李家请了几个菲佣,今天因为特殊的关系就全部放假一天,请客的活自然也就只能由本家的三个女人们来做,所以李欲晓和三个警卫员的加入在很大程度上就解放了她们。

  可惜,估计今天张凌风的红孪星的确是要晃动一下了,一不小心,张凌风在回答对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的时候无意间就泄露了自己尚为结婚、还是单身这个重大消息。也不是没有还开口的李端午,而是大阪柳野兄弟贸易股份公司董事长的千金,也就是何知远弟弟的女儿——柳野(何)惠兰。

  何知远立即顺杆而上,他还就很直接地就代表家族很隐晦开出条件,就差没明白告诉对方了,结婚就可以分家,估计一千万欧元的嫁妆还是拿得出来的,结婚后也不用回大陆就在这安家吧,继续在日本服役也好,退役帮助打理生意也可以。当然,找个中国人是个目的,但是找个有势力的军官也是一个更加不错的选择。如果能够得到军方的保护和帮助,这今后三五年时间里别说一千万的嫁妆,就是四五个一千万也可以赚回来。

  三位主人听到这话都大惊失色,悄悄瞟一眼正在品茶的司令,安静地等待张凌风的回答。

  对于何知远的侄女,他们也都是知道的,的确是比自家雅蕾要漂亮的多,人也活泼些,至于家教年龄也都还相差不大,特别担心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雅蕾正在帮助家里打理生意,时间和精力上都远不能与何惠兰相比,这……我们布置了这么半天,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也不能怪人家何知远“不懂事”也这么“无耻”(晚上李家开家庭会时候的评论),虽然主人并没有事先就说出自己的打算,但实际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往这个事情上引。的确,现在在日本实在难得找到这样年轻又没有结婚的驻军司令,(大阪县的司令就是一个44岁的大校),这也是何知远听说以后不远百里就跑来搭车看看的原因。

  要是换成一般人,也就干了,毕竟也是娶个年轻的美女回家,何况还要外搭价值一千万欧元的嫁妆。

  不过……

  “小子何德何能,竟能够得到先生青眼相加?”,说这话的时候张凌风还在笑,但也只能算是苦笑,“我的确是没有结婚,目前也没有女朋友,但是现在驻军部队有纪律,在日服役期间不能有恋爱行为,否则将解除军籍遣送回国”。

  这话说的就比较勉强,因为善后工作委员会的临时规定上是说“在2043年12月31日以前不允许”,但并没有说以后也不可以,而且最后一条也规定,“结束在日服役的军人可以申请和日籍女人结婚”。何况最关键的限制性条件是针对日籍女人的,而对于有钱人来说这就很好归避风险,只要申请一个东方同盟国家的国籍再回日本就是了,也就是说即便在服役期间也未禁止申请与非日籍女子结婚(后来就有不少人钻这个空子,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何况驻军司令部是否是真的想杜绝驻军军人的婚姻行为,也是一件两说的事情)。

  “这条规定……怎么,部队长官竟然作这样的规定?”,何知远很惊诧,原本以为这样丰厚的条件应该是没有人会拒绝的,再看看对方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抽动一下嘴角,又稍微咧了一下嘴,装出一分很痛惜并且在苦笑的样子,“的确如此,因为作为纪律部队普通士兵是不允许结婚的,当然合同制的军人不一样。就比如我吧,只要满22岁在来日本之前都是可以申请结婚的,但是到了日本就要服从驻军司令部的命令,他们就规定在日服役期间不得与驻地女子有恋爱行为”

  “哦,原来是这样,司令部的长官们肯定是希望保持部队的战斗力,怕被当地日本人影响吧?”,何知远自然也是个明白人。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作为驻军如果这种情况过分泛滥的话,不说将必然会导致军人出现什么严重的问题,至少在执行公务的时候也许就会出现人为的偏差”,张凌风还是很客气地给他们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李端午听到对方婉言谢绝竟然有了一种异常的高兴成分,虽然听起来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什么机会,何况3年后的事情谁能够保证?不过心里面就是很高兴对方没有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抢去当女婿,或者这是也种嫉妒吧?反正,李端午自己当时是这么想的。

  “那末请问张司令,您对现在进行的欧洲战争是怎么认为的呢?国家会继续对东南亚的美国人或者是对印度人动手吗?哦——对不起,如果涉及军事机密的话就当我没说”,商人其实最关注的就是环境问题,一个和平的环境是最重要的,战火纷飞的时期虽然也有暴利,但那是用生命去换的,这绝对不是在场的四个有家有业的资本家愿意干的事情。

  “其实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少校而已,也接触不到什么军事机密,自然也就不可能泄密。所以刚才王先生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收回去”,对李端午的大妹夫很坦然地笑了笑。

  “呵呵——对对,那就请张司令给我们分析一下吧”

  “我个人认为,应该这么说,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国家至少在目前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现在地球人都看得出来主战场是大西洋和非洲及北欧,美国人不可能希望和我们在这里决战,但是印度人就说不准了,战争与否应该是他自己的选择。当然,如果阿三愿意选择战争的话,他会后悔的。”

  “其实我们这些人都在议论一件事情,那就是国家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地去支援欧洲,要为他们去流血呢?而且欧俄的军事力量看起来不应该比美国人差,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学美国人在一战和二战那样发点战争财呢?当然,作为盟友绝对应该去支援他们,但是你看啊,又是远征舰队的,又是空军的,在中东还有陆军,这样四面开花来支援他们,国家能支持得了吗?”,李端午的大妹夫王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也是长期以来都困扰自己的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糊涂的观点,需要继续阐述吗?应该没有什么涉及军事秘密的东西吧?

  “按照基本的战争胜利所需要条件来说,战争其实就是拼经济,拼科技,拼后勤和指挥而已。我们都应该知道,现代战争已经不是光凭借人力和机械就可以获胜的了。战争打的就是钱,比如我们用一枚普通的高技术空战导弹就要大约30万欧元,欧洲人和美国人就更贵了,因此谁的经济强,谁的科技先进,谁就将笑到最后。而欧中俄三方面可以动员出来的经济科技合力远比美国及他的盟国要强,经济上我们比美国及其盟国要大40%以上,军事力量要大30%,因此这场最后的结局如何也就不言而喻了。但是如果没有我们的参与,俄罗斯同样也就不会参加,那样的话欧洲肯定就要输,这个结果也就不需要再详细分析。

  当然,在实际战争中也肯定会存在经济总量大反而输的情况,比如说,1840年中国经济总量世界第一不还是被两万英国人打得丧权辱国吗?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欧洲人经济总量虽然比美国人大,科技军事力量也相差不大,不过因为美国人有优越的地理条件和遍布全球的军事基地,而且美国的海军实在是天下第一,同时欧洲人把经济科技力量转化为全面的战争能力还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才行,所以就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也就是说,可能还没有等欧洲人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战争潜力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输掉战争,或者被迫屈服。如果,我们和俄罗斯不在一开始就去主动帮助他们,那末等美国消化欧洲以后我们中国还能够生存下去吗?虽然,在美国人正式动手以前我们肯定会很平静地再生活十年八年的“

  这样的评论很规矩,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张凌等的简单分析还是很有意义的,特别是对李家的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定心丸吧,喝了一口茶,大家都在继续品位司令同时发表的言论。

  “哦,原来是这样,美国人的战争实力还是很强啊”

  “正因为如此,这场战争必然还将持续一段时间,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结束的。美国为了维护自己的世界霸主地位绝对是不会放弃英国也不会再任由欧洲人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而欧洲人也不可能接受英国脱离欧洲大陆成为美国直接威胁自己的一个坚固堡垒,所以残酷的欧洲和非洲战场还将继续下去,这也是美国先欧后亚的国家战略所决定了的事情”。

  正准备开口询问对战后局势的预测,雅蕾含笑进来请大家入席,李家私下对某位还不知情的人已经进行了一上午的现场考察也就暂时中止了。

  专门的饭厅很有喜庆色彩,红色灯笼,青墙白壁,地上铺的是紫木板,一个传统八仙桌旁边是八个红木高椅,都整齐地铺着兰色的水晶垫,再瞟一眼桌上,张凌风都快要晕了,怎么,资本家都是吃这样的饭吗?

  鱼翅?鲍鱼?龙虾?虽说,知道你们靠近大海但也不至于这样奢侈吧?竟然还有驼峰和熊掌,这,是招待我的吗?

  张李两位大员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坐,遇到这事情,文学专家也不熟悉了,只好随便主人摆布。李端午招呼着坐上主位,请司令大人坐到自己右边,正对面是两位妹夫,郝志强和何知远左手,李欲晓居右,李雅蕾就很自然地坐到了司令大人的下手。其实,这样坐很不符合规矩,但这也为的是方便联系联络一下感情嘛。

  “这个,小妹妹和三位……”,这话不知道怎么说,说三位主妇是阿姨吧,怕被引申为保姆,说是夫人吧,似乎也不对,好在,他的意思大家都能够理解。

  “这样子的,她们还在安排……司令员的警卫员都安排在外面呢。我们开始吧”,李端午端起已经斟满的酒杯很诚恳地对三位大员解释,“我们也知道部队上有纪律,执行公务的时候不能喝酒,不过今天我们这些游子的保护者来到这里再怎么规定也至少应该表示一杯。请,这是我们自己按照浙江人的办法保存的传统老酒”

  假的,假的……

  都是假话,凡是地球人都应该知道中国人劝酒的本事可真不是吹的,什么一杯?你真的要是端起了杯子哪怕就只是沾了下嘴巴也不会让你跑掉的。

  可……为什么明明知道,我还是被他们给骗了呢?

  这是司令员同志后来的说法。

  不过,按照多年以后司令员夫人的解释就明显不一样,李雅蔺是这样描述现场的:当时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也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吧,我父亲、两个姑父还有何叔叔四个人“力拼”驻军司令部的两大主力也就是老公和郝主任才算是勉强挡住了,结果他们6个全都都倒下了,呵呵……最后就剩我们一家子女人来收拾一地的醉猫。说这话的时候,正想解释的司令员同志不仅遭到了白眼还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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