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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车没有顶棚,但是颇为宽敞,张晓东半躺在后车厢的软垫上,刘太清手拉缰绳,坐在前方。张晓东注意到车体是四轮结构的。作为一个机械方面颇有兴趣和心得的工程师,他知道古代中国不同于西方,一直没有大量使用四轮结构的马车,主要原因是没有发明出前轮随动转向装置。而类似的装置在公元前数千年就已经出现在北欧一些原始部落的岩画中。由于这些天见到的事情都很古怪,他倒也不感到惊讶。
鹿车沿着山间的小路前进,不知道采用什么避震措施,竟然颇为平稳。刘太清饶有兴趣地调教着两头麋鹿,想让它们快速奔跑起来。过不多时,鹿车已经可以将近20公里的时速平稳前进。刘太清颇有些得意地说道,“玉镜夸口,说我抢走鹿车也没用,没有半年的功夫根本调教不好。你看,这不是很好吗?”张晓东好奇地问道,“道长,你昨晚上难道不是驾着它们回来的吗?”刘太清脸上微微一红,并不作答。原来他昨天抢了鹿车后并不会驾驶,最后没办法是仰仗着高超的轻功骑在一头鹿的背上回来的,当然这种事是不会向张晓东提起的。
刘太清清咳了一声,岔开话题,说道,“咱们的约定还有效吧。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张晓东爽快地回答道,“道长请随便问,无论几个问题,只要我知道都会告诉你。”由于昨天刘太清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这两天接触下来,发现这个狂妄傲慢的道士并不算是坏人,只是脾气有些古怪罢了,因此决定不再按照原有的约定,只要是自己知道的,都准备告诉对方。
刘太清沉吟片刻,问道,“那个水晶罩是从何而来?是何人制作的?”张晓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也是无意之中得到的,并不清楚制作者是谁。它的结构体恐怕是人工水晶一次成型的。这应该是一块精度极高的人工水晶,仅仅这块水晶原料恐怕就值一辆汽车的价钱。罩体内部有一层很薄的透明硅膜,上面似乎印了相当复杂的一个电路。原来这个罩子还配有一个底座,里面有电池用来驱动这个电路,但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刘太清皱着眉头听完,说道,“我还是听不懂你的话,不过似乎你对制器颇有研究,你出身在某个制器世家吗?你能做出类似的东西吗?”他肯定张晓东不是修道之人,但是听他对水晶罩的结构侃侃而谈颇为专业,猜测对方是否有制器的背景。
张晓东笑着问道,“什么是制器?我的确会设计一些电路和软件,手工组装一些简单的电器也还可以。但要说手工制造这样复杂的东西,那是谁都不可能办到的。”
刘太清问道,“什么是电路、软件?哎,你到底家在哪里,为何这些话听起来这么奇怪。”张晓东笑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中国人呀。”
刘太清摇摇头,说道,“我不是中国人,我也没听说过中国这个地方。”张晓东并不感到奇怪,心想,确切地讲我们都是外星人,你对我而言是外星人,我对你们而言也是。不过他知道这些都无法解释清楚,说得多了弄不好还有麻烦。
刘太清抬头看天,沉思片刻,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是仙使吗?难道是仙人派你来的?”他对水晶罩极为关注,那是因为在天师教的宝阁中有历代教主升天前留下的宝物,其中最重要的三件都是天师上人当年用过的,包括一把宝剑、一卷修道心法,再就是一个水晶球。尽管只是远远地看过那水晶球几次,但当他第一眼看见水晶罩时,就感觉到两者之间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关联,因此才将张晓东强行带到自己修行的密洞,希望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然而同张晓东接触后,发现事情比想象的更加复杂。这个青年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他的衣着口音,还有谈话时透露的信息,都表明来历不凡。刘太清心想,难道他是仙人派来的使者?但又不像,因为一则,现在离下一次60年一回的升仙劫还有将近十年时间,仙使最快也要7、8年之后才会访问各派。二则,仙人不用说了,即便是仙使也都个个道法极为高深,从未听说过像张晓东这样一个凡人也有充当仙使的。而且自己年轻的时候见过几位仙使,他们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除了更加高雅,与修道之人并没有很大不同。可是如果这个神秘的青年不是来自上天,又如何解释他身上这些奇怪的事物呢?
难道是魔教?这个念头在刘太清头脑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摇摇头否定了。魔教中人绝不可能这样大摇大摆地在这修道胜地显露自己的与众不同。
张晓东不知道刘太清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仙使?当然不是。我是无神论者,从来也不信这些。再说,也没有谁派我来这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这时鹿车转了个弯,驶入一个山谷。山谷长约5公里,不甚开阔,两侧都些是2、300米高的小山。山谷的另一端似乎通向一片平原。刘太清忽然面色凝重起来,一挥手示意张晓东躺下,冷笑一声,说道,“有人在这儿等着我们呢。1,2,3,……,8,不对,是9个。哼哼,还真有不怕死的。”
张晓东也感觉到两侧的山坡背面或趴或坐着一些修道之人,绝大多数都手拿武器,不少人甚至持有长枪、弓箭。他不禁十分佩服起刘太清来,因为自己完全靠的是特异功能,而这位道长十有八九是练出来的功夫。但是后天练出的功夫仍然有些局限,他数了数人数,发现共是十人而不是九个,不知道那位被漏算了。
一支响箭带着啸音扑面而来,刘太清伸手接住,忍不住骂道,“玉镜!你他妈的不要装神弄鬼,放箭干什么?赶快给老子现身!”最后一句猛地用上内劲发出,整个山谷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张晓东感觉心惊肉跳,心想如果不是修习了一些简单的吐纳功夫,恐怕会给震昏过去。
两侧小山上陆续有人站起来,不断向鹿车放箭,而且箭法不错,都能够躲开拉车的麋鹿,直奔二人。刘太清一面用手接箭,一面大声叫骂。张晓东只能把整个身体躲在车厢两侧的矮板之后,心惊胆战地看着不时从面前划过的箭矢。
对方放一会儿箭,发现对刘太清完全不起任何作用,箭矢到了跟前总是被他随随便便地接住或打飞。但对他车上的同伴就完全不同,那个头戴斗笠的小道士似乎没有什么功夫,只能躲在车板之后挨打。于是有人发个号令,几乎所有的箭矢都向车厢后方的张晓东飞去。
张晓东不用看也感觉到忽然所有箭矢都向自己飞来,心惊胆战地大声叫道,“道长啊呀不好!都向我来了!”刘太清一手拉住缰绳,一手取下背上的长剑,也不回头用剑鞘不断击打飞来的箭矢,口中大声骂道,“玉镜!他妈的赶紧现身谢罪!你要伤了我的同伴,老子把你的宝贝麋鹿烤了吃了!”
忽然有人一声呼啸,拉车的麋鹿猛地向路旁冲去,砰的一声鹿车撞在一块大石上,车厢解体,前轮飞了出去。刘太清一把拎住张晓东胸前的衣襟,向上跃起,在空中潇洒地一个转折,落在地面之上。麋鹿挣脱了缰绳,径直向呼啸之人奔去。到了那人跟前,欢快地打起鼻鸣,低头蹭着那人的肩膀。
张晓东被平放在地上,抬头望去,发现那人是一位气度不凡的老道,雪白的长须飘在胸前,中等身材,身着一件杏黄色的道袍,头戴青黑色道冠,手里提着一柄拂尘。真可谓仙风道骨。
那老道一挥手,示意停止放箭,缓缓地从山坡上走下。到了离二人10来米的距离便不再向前,略一躬身,微笑着说道,“太清真人,别来无恙?”
刘太清斜着眼看着他,也不答话。那老道似乎有些忌惮刘太清,等了片刻,不见对方说话,略有些尴尬地说道,“贫道今日只是想讨回鹿车,不得已施此下策,还忘太清真人恕罪!”说着又是略一躬身。
张晓东心想,看来这位就是玉镜真人了,可实在有些窝囊。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再夺回来,应该高兴才是,干吗这么诚惶诚恐。而且面对抢走东西的“恶人”,还要赔小心不是,这也太离谱了。
他不知道刘太清的名头和实力之响亮,不要说玉镜,就是玉镜的师傅成虚真人也要让他几分。本来玉镜昨天被抢走鹿车,心知和刘太清实力相差太远无法讨回,只好回山向师傅求援。谁知半道上遇见师叔成昊真人同几个师弟、师侄捕猎金雕回山,一说起事情原由,成昊真人大怒,命令立即调头,循着麋鹿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寻而来。天亮时找到这个山谷,有人识得这是刘太清修炼所在丹青山通向外界的主要通道,如果他要驾车出来,必然会经过此地。于是大家分头埋伏好,守株待兔地等着。没想到刚刚趴下,鹿车就载着刘太清二人来了。成昊真人命令先用打猎时所带的弓箭骚扰,然后伺机夺车。
没有想到的是,张晓东完全没有学过武功,而刘太清似乎也无意纠缠,只是简单地拨开箭矢,并不还手。玉镜眼看机会难得,赶紧发出啸声召唤麋鹿。那二只麋鹿都是他饲养多年的宠物,听见主人的呼唤立即就奔将过去。不过到了此时刘太清既不还手,也不表态,反倒让玉镜真人心中忐忑不安。
玉镜真人见刘太清不说话,只好说道,“太清真人,这个,贫道告退了。”不敢转身,慢慢向后退去。
刘太清终于说话了,他居然很诚恳地说道,“玉镜,现在鹿车已经坏了,你可以带它们回去。不过,你得帮我个忙。”玉镜一脸茫然,完全没想到对方说出这种话,愣了片刻,说道,“帮忙?请太清真人示教。”
刘太清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位朋友不小心中了风,气血淤集在胸腹之间导致双腿无法动弹。我听说贵派的回天丸治这种病不错,借我10粒8粒用用。其实我昨天就应该想到管你要,只是你的鹿车太过嚣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才不小心忘了。”玉镜真人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半天才断然说道,“不行!”
刘太清奇道,“为什么不行?又不是要你的小命。干吗这么小气。”玉镜真人脸涨得通红,想要发作却又生生忍住,说道,“太清真人,请不要和贫道开玩笑。你不会不知,回天丸是敝派至宝,每年不过出炉3、5粒,即便是掌教真人也不可能随便给人10粒8粒。请恕贫道无法从命。”
刘太清脸色冷了下来,说道,“那好吧。今天你们向我放了100多箭,公平起见,不欺负你们小辈,我还你们一人一箭。”说着俯身从地上拣起7、8支箭矢,冷冷地看着玉镜真人。
玉镜真人觉得冷汗都从额头流下来了,心想成昊师叔怎么还不现身,如果动起手来自己恐怕凶多吉少。此时只好硬着头皮和刘太清周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太清真人不要和贫道开玩笑,我们这些小辈如何能抵挡真人一箭。”刘太清哼了一声,身形不动,忽然出现在玉镜真人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一瞬间从10米左右缩短为不到1米。
张晓东躺在地上看得十分清楚,他因为见识过刘太清这种平移身体的功夫,倒也不是十分惊奇,山坡上的众人却从未见识过,齐声惊叹起来。
刘太清左手提着一捆箭矢,右手起了个决,玉镜识得那是天师教的伏魔十三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声喊,转身就向山上奔去。其实他如果不是太过惧怕刘太清,应该还可以和对方周旋上3、5招,只是昨天被刘太清一脚踢下鹿车,至今心有余悸,哪里还敢招架。如果不是成昊真人硬要出这个头,他是说什么也不敢来这里向对方当面讨要的。
刘太清哈哈大笑道,“玉镜,你的胆子越来越小,刚才向我放箭时的威风跑到哪里去了?”合掌食指作剑,点在玉镜的肋下。玉镜痛哼一声,瘫软在地,无法动弹。刘太清一招便放倒玉镜,得意地长啸一声,忽然向山坡上的众人奔去。跟随玉镜而来的除了成昊真人,多是成昊的徒子徒孙,武功好的也不过和玉镜在伯仲之间,眼见刘太清疾如奔鹿一般追来,吓得丢下手中的武器四散而逃,有人不时高呼,师傅师傅救命,也有高喊师祖救命的。
刘太清身法之快,让躺在地上的张晓东大为惊叹。前日他被带出炼心谷时,曾大致计算过他的奔跑速度,估计在每秒10米左右,那时肩上还扛着一个140多斤的自己。此时没了包袱,刘太清奔跑起来恐怕速度达到每秒15米左右,不过10余秒钟的时间,已经有玉镜的师侄出现在他面前了。只见刘太清每遇见一人,一招之间便可将对方打倒。他不愿伤人,所谓一人还一箭不过是吓唬对方的说法,只是用箭矢将打倒之人的发髻钉在地上。不到2分钟,一侧山坡上的4个人全被他制服。另一侧山坡上还有4人,此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两只麋鹿徘徊在玉镜身边不走。
张晓东眼见刘太清放倒众人,颇有些得意地从山坡上下来。忽然,他感到还有一人未逃,正隐身在路旁的草丛中,并且还在向自己的方向缓缓移动。急忙大声喊道,“道长,这里还躲着一个!”话音未落,那人猛地跃起,空中一条白练扑向张晓东。一瞬间一柄长剑指向张晓东胸口凝住不动,一位中年道士出现在他身旁。
刘太清咦了一声,几乎同时落在那人面前。此人身着和玉镜一般杏黄色道袍,只是道冠为黄色,不同于玉镜的青黑色。大约50岁左右年纪,身材瘦小,脸上颇有凶悍之意。
刘太清冷笑道,“原来是成昊,我说你这些徒子徒孙怎么大喊师傅救命、师祖救命,原来是你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旁。咦,看来你的龟息大法又进了一层,我居然没有发觉。”
此人正是成昊真人,他本来藏身路旁,用龟息大法收敛全身的内息,准备乘对方不备偷袭刘太清。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太过不济,不到片刻就被对方全部打倒。眼见败局已定,只有挟持住躺在地上的张晓东再作打算。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刘疯子,你越来越过分,为何抢我师侄的坐驾?你是前辈高人,还欺负这些小辈,难道天师教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刘太清嘿嘿笑了两声,竟然在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满不在乎地说道,“天师教关我何事?笨蛋,你难道不知道两年前我就声明退教了吗?现在我是孤魂野鬼一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管我也可以,只要打得赢我。”
成昊脸色颇为难看,看清刘太清刚才的出手便知道对方这几年功力大进,尽管以他的功力可以和对方周旋上一阵,但最终仍不免一败。咬了咬牙,用长剑指了指张晓东说道,“你的同伴在我手里,我们谈个条件。”刘太清好整以暇地问道,“条件?请讲。”成昊略一犹豫,说道,“你放我的弟子走,麋鹿我们也带走,这件事就算完了。昆仑派今后也不会为难阁下,不过你也别来寻仇闹事。”
刘太清故意奇道,“我没有不让你们走呀?现在你们就可以滚了,只要将回天丸留下10粒。”成昊脸色更加难看,说道,“回天丸都在师兄的手里,贫道不敢从命。那些弟子被阁下用独门手法点了要穴,还请阁下解穴放人。”
刘太清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成昊,过了片刻竟然笑了起来,说道,“成昊,你这个昆仑派的长老越来越糊涂,没错,你今年快80岁了吧,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老糊涂了。我刘太清什么时候被人威胁过?你只要举出个例子来我就放你们走。”张晓东听见略有些吃惊,心想这个成昊真人看样子不过50岁左右,难道他真有80多岁了?如果是这样,这位刘太清道长该有多大年纪,恐怕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年龄吧。
成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有些后悔一冲动就带人来这里。他在10年前和刘太清切磋过武艺,当时尽管对方功力略高,但同自己还算得上在伯仲之间。谁知道这些年不见,对方功力大进,光是刚才显露的身法就令人心生寒意,自己哪里还是他的对手。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你想怎么办?回天丸反正贫道身上没有,不然和我回山去见过掌教,你当面讨要好了。”
刘太清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这么好骗吗?你们昆仑派的长老谁不是随身都带着几粒救命的丹药,估计你身上至少就有两粒,还有你那些不成调的徒子徒孙身上也应该有一些,收罗收罗说不定就有10粒8粒的。这样吧,我空手和你切磋三招,如果你接得住,我马上带这位小兄弟走人,今后绝不为难你们。如果你输了,就将回天丸留下,10粒不够今后补上。如何?”
成昊咬着牙低头沉思片刻,心想你就是功力再高也没理由空手三招就把我击败。而且这里好些弟子看着,如不答应今后这个脸面搁在哪里。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你所言,阁下不要反悔。”
说罢,他将长剑从张晓东身前收回,内息在全身运转一周,凝气在丹田之中,左手捏个剑决,右手长剑横在胸前。这是昆仑派至高剑法问天八式的起手。叫做问天八式,其实每式又依八卦变化,各有8种招法,总共是八八六十四招。
刘太清眯着眼睛看了片刻,说道,“还是问天八式,一点长进都没有。看好了,这是第一招!”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左手掌右手拳,分别指向成昊的头胸部。他人在半空中,离成昊约有2、3的距离时,无匹的内劲裹挟着风声就已经到了面前。
成昊早有准备,长剑上扬直取刘太清小腹。此招名为一问苍天,专门用来对付凌空搏杀的对手。通常对方会选择避开长剑的锋芒,那么随后这一招便会演变出种种变化,就算你有两翼在身,也只能选择向后躲避。谁知道刘太清根本不躲,左手掌变化为抓,空手一把捏住剑脊,右拳直击成昊面门。
成昊运气夺剑,却仿佛蚂蚁撼树,纹丝不动,转瞬间拳头就到了面前。无奈弃剑,足尖猛地点地,身体向后飘出3、4米才堪堪避开拳风,即便如此,脸上被内劲扫了一下仍是火辣辣地作痛。
刘太清夺过长剑便不再追赶,将剑丢在地上,站住不动。成昊心中大骇,自成名以来近30年还没有人能一招就夺走自己的兵器。知道这是平生未遇的劲敌,他长吸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双金色的手套戴上,运气将内息逼向奇经八脉,双臂在胸前缓缓舞动片刻,摆出一个苍鹰搏兔的姿势。
刘太清冷笑一声,说道,“好呀,看家本领终于使出来了。”他知道这才是成昊赖以成名的功夫,名为擒龙爪。金色手套是由真金和多种其它金属合炼而成,寻常钢铁制成的兵刃都无法刺穿,双手戴上手套后不仅可以轻易夺人兵器,而且用上内劲后其锋利不亚于一柄宝剑。
刘太清等成昊全部准备妥当,才一步一步向对方走去。这一回他没有使用任何轻功,每一步都走得四平八稳。没有几步,二人就相距只有不到2米。刘太清忽然嘿了一声,竟然平平地一拳击出,直取对方胸口。
成昊不敢怠慢,戴着手套的双手一分,左手切向刘太清的臂弯,右手挡在胸前。这样守中带攻,实际希望对方避让,好早点完成这三招之约。谁知刘太清的拳头看似缓慢,到了跟前却突然加速,成昊挡在胸口的右手来不及运气,只感到一股大力打在手上,身体只能向后倒去。更恐怖的是,对方的内劲混在力中,直接透过阻拦击中胸前的经脉,只感到眼前一黑,顿时就无法呼吸,紧接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刘太清眼见对方向后飞去,身形向一旁微微移动,避开成昊口中吐出的鲜血。成昊倒地后略一运气,眼前又是一黑。他心中大大叫苦,知道这一拳已经重伤自己的经脉,没有1、2年绝对无法恢复,更要命的是,即便治好内伤,功力恐怕也要下降许多。眼看着60年一遇的升仙劫再有不到10年就要开始,以现在的情况看绝对无法通过生门,去应劫就是死路一条,不去应劫以自己80余岁的高龄也未必能等到下一次开劫。心中悔恨交加,悔的是不该冒失地找这个刘疯子的过节,恨的是对方下手狠辣,竟是毫不留情。想到这里,忍不住恶向胆边生,偷偷从腰上取出3枚银针扣在手上,扬腕向刘太清打去。打完3针,立即又取出3针,悄无声息地掷向张晓东。此时成昊、刘太清和张晓东呈三角形分布,竟是成昊和张晓东离得最近,刘太清和张晓东离得最远。这后3针,实在是成昊的泄愤之举,丝毫没有一派长老的风范了。
刘太清根本不把飞来的银针放在眼里,手都未抬,身体略一移动便轻松避开。但是这样一来使他距离张晓东更远。眼前忽见又是三道银光,竟是奔躺在一旁的张晓东而去,心中大怒,劈手打出一记劈空掌,终究离得太远,只是击飞了其中2枚。
张晓东一直半躺在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刘太清发威。谁知忽然飞来1只银针,直奔自己的脖颈要害。他没学过武术,哪里知道如何挡避,银针转眼就到,心急之下竟运起意念之力,想象出一堵屏障立在身前。
刘太清怒哼了一声,眼见银针就要刺中张晓东,忽然,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银针竟好像扎在空气中一堵看不见的墙上,针尾颤动着停止不前,但又没有落下,竟然悬浮在半空之中。
张晓东也是一脸茫然,轻轻一伸手,便将银针摘下。他没想到只用意念之力就可以凭空生成障碍,心里也是非常奇怪,默默揣摩着刚才是如何运气控制和激发意念。
刘太清咦了一声,惊道,“气盾!这……这如何可能?”他见过类似的功夫,可以凭空在面前生成一道空气屏障,根据施法者个人的功力高低,气盾的大小和强度也有所不同。但这已经是上人和仙人的法术了,修道者即便功力再高,也不能做到无中生有。
成昊也是万分震惊,只是在震惊之余心中猛地泛起极大的恐惧。他也明白这是传说中的法术,而不是修道者的功夫,那么眼前的这个青年道士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是隐居的上人甚至是仙人吗?但是为何自身完全感应不到上人和仙人发出的气息呢?要知道修道者遇见上人或是仙人,自身的内息运转都会出现极大的反应。但即便此人不是上人或仙人,说不定也颇有些关联,自己这一怒之下的莽撞之举,今后不知道会带来多少后患。想到这里,忘了胸口的疼痛,冷汗沿着脸颊流将下来。其实他不知道张晓东的特异功能来自天生,生成气盾也是无意之中的误打误撞。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张晓东生成的气盾和所谓的上人或仙人的法术在本质和效果上都是极为不同的。
刘太清欺身上前,伸手点了成昊的穴位,厉声说道,“成昊,你身为一派长老,使出这样的下流招式不感到羞愧吗?!”成昊此时也是颇为后怕,心想,如果真伤了这个混世魔王的同伴,还不知道自己和弟子要遭什么样的罪。长叹一声,闭上双眼索性不再理睬对方。
刘太清冷笑着轻踢他两脚,说道,“装死是吧?刚才的约定忘了吗?是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主动交出来。”见成昊没有反应,低声骂了两句就准备搜他怀中。
忽然,刘太清已经半弯的身躯凝固不动,过了片刻,又猛地站直转身,目视东方,脸上竟是异常的凝重。
张晓东此时终于想明白刚才是如何用意念之力发出和控制气盾,兴奋地叫了一声。抬头看见刘太清盯着远方的天际发呆,不禁也好奇地望去。仔细分辨了约有1分钟,才隐隐约约地分辨出空中有一个黑点正在快速运动。因为离得太远,放出感觉去也无法知道到底是飞鹰还是其它什么物体。正在疑惑间,那黑点竟然向这里迅速移动过来。又过了约有2分钟,成昊也惊恐地张开双眼,向天空四处察看。
那黑点终于进入张晓东的感觉范围,尽管还无法用肉眼分辨,但是放出去的感觉仍然使得所有的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张晓东下意识地睁大双眼,似乎想验证自己感觉到的是否真实,因为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双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头,紧张得似乎呼吸都快停止。
这是一个人造飞行器。不知名的金属材料构成了这个椭圆形飞行器的主体。飞行器只有一块冲浪板大小,强大的气流从黑色的飞行器下方以及四周喷出,构成了维持它飞行的动力。作为一名专业的航天工程师,张晓东知道这样的大气飞行器依赖的是能够产生相当大推力的微型喷气发动机,而能量来源应该是飞行器内部的放射性物质,因为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强烈的辐射。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判断,能够制造出这样的小型核动力喷气发动机的文明至少领先地球上的航空科技百年以上。
一位气宇轩昂的老道站立在飞行器上,身着耀眼的金色道袍和道冠,手中一柄拂尘迎风飘扬。张晓东估算了一下他的飞行速度,大约在300公里/小时,高度在500米左右。不到十分钟,老道已经飞到众人上空,向下张望两眼,空中略一转折,又奔南方而去。
张晓东转头看见平日不可一世的刘太清竟然神情严肃地对空施礼,直到金袍老道在半空消失不见。再看成昊也是一脸的敬畏,似乎忘了适才的争斗。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尽力做出一种自然的神态,问道,“道长,请问这位会飞的……是仙人吗?道长!道长!”
刘太清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回头问道,“小子,你叫我吗?对了,刚才的气盾是怎么回事?是你做出来的吗?”张晓东苦笑着说道,“道长,刚才我的问题你听见了吗?”刘太清奇道,“什么问题?问我吗?”张晓东点头说道,“是!我的问题就是,刚才让你老人家无比崇敬的会飞的老道就是你们口中的仙人吗?”
刘太清略有不满的瞪了张晓东一眼,说道,“不要乱说话,小心招天遣。这位是紫阳上人,是拥有无上法力与天地同寿的得道前辈,就是各派的掌门、掌教见了,也得施礼问安。”
张晓东心知金袍老道一定是揭开各种谜团的关键。从老道足下的飞行器判断,这里有相当发达的科技存在,至少不弱于自己所知地球的现状。而且基本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科技不是出已知的任何国家。要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甚至离开这里回到家乡(天知道是在这个星球还是在浩瀚宇宙的那个角落),都必须和金袍老道,或是他的同伴搭上关系。
想到这里,心情竟渐渐平静下来。张晓东忽然咧嘴微微一笑,问道,“道长,这位上人您和他熟悉吗?”
刘太清撇了撇嘴,说道,“我熟悉他,他是不是熟悉我那就不知道了。”回头看见愣在一旁的成昊,冷笑着说道,“上人们从不介入修道之人之间的争斗,不要心存什么侥幸。怎么样,回天丸交出来吧!”
成昊真人不去理会刘太清,忽然向张晓东问道,“请问这位真……道……,嗯,小哥,怎么称呼?刚才多有得罪!”他原本想尊称对方真人,但是仔细打量发现张晓东斗笠之下竟然是短发,而且道袍下微微露出的太空战斗服也是异常的奇怪,看来也不是真的道士,话到嘴边最后改成了“小哥”。
张晓东对成昊真人并无成见,尽管刚才对方还企图用银针伤人,毕竟没有被他打中,而自己在无意之中还悟出了气盾的用法。何况这样一位年长之辈同自己说话,断无拒绝之理。微笑着点头说道,“道长不必客气,我叫张晓东。”
成昊真人不太适应对方的口音,想了想又点点头,说道,“多谢告知!”又将双目紧闭,不再言语。
刘太清低声骂了两句,似乎不满成昊的态度。伸手在他怀中摸索片刻,忽然嘿嘿一笑,手中多了个黑色的瓷瓶。晃了晃,打开盖子在鼻下闻了闻,点头说道,“回天丸,上等火候,一共3粒。”说罢将瓷瓶往怀中一揣,竟不再理会成昊真人,又走到玉镜身旁,从他怀里也搜出个黑色瓷瓶,手里一掂,忍不住骂道,“小气鬼,怎么是空的?!”
玉镜真人眼见师叔不过三两招就败在刘太清收下,此时恨不得骑上麋鹿立即逃跑,无奈要穴被点,全身动弹不得。只有苦笑着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没有,怎奈太清真人不信。”
刘太清不去理会,身形如风,在每个昆仑派的弟子身上都搜了一遍,没有几分钟,脸色阴沉着走回来。张晓东知道他一定是再无收获,安慰着说道,“道长不必焦急,不是已经得到了一瓶回天丸了吗?”
刘太清摇头说道,“太少!”俯身对成昊真人说道,“成昊,刚才你我的约定是否还有效?”
成昊真人过了片刻睁开双眼说道,“不错,我输了!答应阁下的10粒回天丸一定会送上。不过现在我受了内伤,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复原。唉!即使伤势好了,内力也必将大损……”脸上流露出无奈悔恨的神态,长长的叹口气,不再言语。
张晓东看了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太清真人,这位道长伤势好像不轻,您手中的回天丸还是先给他服用疗伤吧。我的病情看来还挺稳定,应该不是急需那些丹药。”
刘太清摇了摇头,说道,“回天丸对他的伤势帮助不大。这种丹药固然在活血疗伤上功效极好,但成昊的内伤需要他自己本门的内功心法调理。而且我看也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是清峰那个老家伙在,不过一两个月应该就可以复原。”
成昊真人听了一愣,问道,“清峰真人肯出手相救吗?如果这样,我,……,我可以给你双倍的回天丸相酬!”他知道清峰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医道圣手,如果肯施以援手,自己的内伤倒也不是不能痊愈,那么下一次升仙劫看来仍然还有希望。
刘太清冷笑一声,说道,“清峰为什么不肯?不过不是稀罕你那什么回天丸,那是看我老刘的面子!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言为定,回天丸还差我17粒,我放你的徒子徒孙回去,10天内将丹药交到天师教这位小兄弟手中,你和我一同上天师教迎仙阁去见清峰。”说罢身形骤起,快如奔马一般掠过昆仑众人身边,为瘫倒在地的道士一一解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回到二人身旁。伸手解开成昊真人的穴道,说道,“玉镜的鹿车坏了,劳驾你就背着这位小兄弟吧。”
成昊真人运了运气,发现尽管内伤颇重,但是凭着自己六七十年的功力应该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招手将玉镜叫了过来,说道,“你回山禀报掌教真人,就说成昊与太清真人一同往天师教疗伤。还请掌教真人将17粒回天丸速速送到天师教,务必在10天之内送到!”玉镜点了点头,向成昊躬身施礼,说道,“还请师叔多多保重,唉!都是我不好,让师叔受此磨难!”
成昊真人微微一笑,说道,“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劫难,不必多心!”
张晓东看了看成昊真人,心想,不知道为何此时这位老道一脸坦然,全无刚才争勇斗狠的模样。他不知道成昊听说清峰真人可以施手相救,心中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焦虑。此外,和刘太清的争斗中输的颇为不光彩,此时在徒子徒孙面前好歹也要表现得气定神闲一些,否则一张老脸还能往哪里搁。
成昊真人走到张晓东面前,俯身说道,“张小哥,我背你上山。”
张晓东心中颇有些不忍让这样一位受伤的老道背着自己,抬头看看成昊,又看看刘太清,目光中有些询问之意。
刘太清不满地说道,“看我干什么?这个老糊涂刚才差点要了你的命,知道吗?这是对他的惩罚。你放心,不要看他一副可怜巴巴样子,其实以他的内功,就算受了比这还重十倍的内伤,把你扛到天师教也没有任何问题。咦!玉镜,你还不走,等着我再打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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