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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天色了!”随我从屋里出来,丢下李靖去看马儿,李世民便陪着我登上了庭院后的一座山头,望着近乎橙色的夕阳,他低语感叹道。
“若是有暇,秦王不是可以看到吗?”目光从远处拉回,我看着李世民,“这不是看到了吗?人心不足蛇吞象,秦王你可曾想过?”
“想过?”李世民微微有些讶异,似乎在咀嚼我话里的意思,隔了一会,他才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寒生兄是否在说人不要要求太多了……尤其是象我这样的人?家世显赫,累代为官;自己又是弱冠之龄便随父亲转战天下,不仅秦王、天策上将这样的名头是别人一辈子想都想不来的;身边更是有天策府众将的辅佐……?”
“难道不是吗?”想不到李世民语气中居然还含着一丝不满,我心里一顿,反问道。
李世民苦笑着摇了摇头,叹然道:“这些本来就是我用军功换来的,何来父辈遗荫?”
“话是这么说。”我盯着他,“可是你想过没有,很多人跟你一样,也是弱冠之龄便随军而战,可没有一个人能够象你一样封王开府……甚至,你还有可能登上九五之位啊!”
没有说话,李世民将目光移开,投向远处,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九五之位始终是我大哥的,我只是个打天下的人。”
我笑了,李世民若是个只知道安身立命的人,他又怎么会成为名震天下的秦王,虽然他拒绝过自己父亲让他做太子的提议;也拒绝过自己属下让自己向李渊提出立太子的诺言……可就这短短一句话,仍让我窥见到他心里实在是有太多不甘为卒的念头呐!
是啊!的确,无论他秦王多么厉害,多么能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替他大哥,替当今太子李建成做嫁衣而已啊!在一个男人来说,没有相应的光环来衬托他的功绩和事业,他始终都是失败的啊!
权力,无疑是男人最好的衬托!
“不知为何,寒生兄给我的感觉便象是一位经历过很多的老人。”再将目光看向我,李世民突然说道。
没有说话,我知道李世民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我现在只要做个好听众便成了。
“在外人看来,我的确是显赫威风,可他们哪里知道那要经过多少战场血雨腥风的洗炼……在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天子之位,九五之尊?这些不过是虚幻的东西!”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能留下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普通士兵他能遇到的也许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诘难,同僚的挤压……可谁又能知道身为秦王的我,拼着血泪换来的功绩不仅要遭到兄弟的嫉妒、曲解、弹劾;还要遭到自己父亲的猜忌、防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福兮祸兮?”我淡淡一笑,望着李世民,“若不是兄弟不容,皇上不用,秦王你何来如此悠闲时日,游玩塞外,看此美景?”说着,我抬手指了指夕阳。
“哈哈!”李世民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同样用手指着夕阳,“的确事啊,若不是皇上解了我的兵权,我又怎么能遇得到寒生兄?又怎么能得到数以万记的军马?”
“唏律律——!”随着这声马嘶鸣声,我和李世民都将头朝下瞧去。
李靖骑在一匹马上,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他吆喝着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在他身后尚还跟着数十来匹马。这些马或前或后的围绕着奔跑,竟象是在赛着什么一样。
“秦王的马在我的客栈丢了,姒儿也因秦王你才在盗匪和风沙下留得一命……寒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就送秦王一匹马,权当是谢礼了!”
“啊……”根本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却说不出话,只拿眼看着下面李靖戏马。
“三姑娘还好吧……?”缓缓的,李世民淡淡问道。
“她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内力受岔脱力,调养一段时日便没事了。”我瞟了他一眼,看到远处又有马儿奔来,眼中一亮,道:“秦王别担心,我要送你马儿,自然是任你在我马场里挑,是好是坏就看秦王你的眼光了!”
“哈哈,寒生兄就不怕我将你马场内的头马给挑走了?”朗然一笑,李世民精神一振,象是抛掉了什么心事般,虎目泛光的望着我道。
“既然答应了送谢礼,还有小气的么?”我笑着摇了摇头,“头马不头马的都无所谓,我连马场都几乎送给秦王你了还在乎这小小一匹马么?”
“寒生兄助我之德……”李世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我打断了,望着他,我淡淡道:“我这‘寒香马场’一日产马不是一千匹,而是五千匹!”
定定的,李世民以几乎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我。日产五千匹马,这样的马场,别说是他李家,恐怕放眼天下,都没有哪个商贾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我助世民你也不是白给啊!”淡淡一笑,我道,“我们可是有君子协定的,日产五千,七日为限,中间隔一个月,才是下批马的供应。这样一来才不会伤到马场的元气,而你秦王也会要多少马有多少马。”
叹了口气,李世民道:“不论怎么来说,都是世民占了便宜,寒生兄没得多少好处。”
“生意人嘛,总不会做很吃亏的生意。再说,吃亏便是占便宜啊!”我笑着,看着那远处的马奔近了,那最前的马儿神采飞扬,心里叹了口气,“一来一往才是正道,何况我对秦王你可是信心百倍的。”
李世民浑身一震,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隔了一会才道:“自不会让寒生兄失望。”
没有再说什么,我将眼朝马瞧去,放松了道:“秦王你可瞧清楚了,这来的马儿可是马群中最好的几匹了,你要挑的话可要仔细了!”
听我这么一说,李世民立刻放下我刚才同他说的话,朝马儿瞧去。刚瞧了一眼,他便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字,那眼中已然炯炯有神,生怕是错漏了其中任何一匹。
“就挑第二的!现在排在第二的!”李世民一脸兴奋,看着马,又极快的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哪里还象名震天下的秦王,活似个孩子般。
“看它腿就知道,肯定能跑上最前。”果然,李世民的话刚落,那匹马便嘶鸣一声,马蹄更是快上了三分,一跃超了过去,成了头马!
“哈哈,哈哈!我乃军伍之人,再怎么不识马,也懂三分啊!”见自己点下的马夺了个头,李世民开颜大笑起来。
我亦笑了,想不到李世民还记得蝉儿说他不懂马的话,亦想不到他会如此脱略形迹,恐怕在他父亲李渊面前,在他兄弟面前都没有如此过吧!
“我们这里的马除非是有人骑乘,否则是没有名字的。秦王既然选定了马,那就给它取个名吧!”收敛心神,我对李世民说道。
秦王选中的马本就是我马场中的头马,亦是我最喜爱的马儿。因着这马除非是将它逼急了,它是不会轻易显露真本事的,所以,项羽和赵云都没有想过要将它作为自己坐骑的念头,而我却是舍不得将它收服做为坐骑,只想看它带着野性的在外奔跑。
李世民带着笑,仔细看了一会,道:“看这马儿豪迈矫健,取个飒字;奔跑起来姿态轻盈,取个露字;再加上夕阳之下一身马鬃如度上了一层紫色……紫鸾超越,骨腾神骏,就叫它飒露紫!”
飒露紫?我愣了一愣,当看到李世民投过来的眼神,我立刻回过神来,笑道:“好马还须好心对待,自然对秦王是不用担心啦!马儿的名字也就世民你起得这么……考究啊!”
听着我明显有点敷衍的话,李世民只是皱了下眉头,便展开了笑,道:“寒生兄是不是因为我抢走了头马,是以心里有点不痛快?”
“怎么会这么想?”我讶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要是我放不下的话,何必这样,只说是我的不好吗?我想我连马场都几乎送给秦王你了,你也不会与我争这一匹马吧!”说着,我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世民见我笑了,也知道我并不是因为马的事,他亦笑了起来,要我陪他下去看马儿去。
其实,在李世民说出马的名字时,我却想到了昭陵壁画上那刻着的“昭陵六骏”浮雕石刻,其中有一幅便是“飒露紫与丘行恭像”,自然,那为唐太宗立下赫赫战功的马儿便是这飒露紫了。想不到流传后世,唐太宗最喜爱的马飒露紫是从我这里送出去的。
刚走下山头,素素一脸轻快的朝我们走了过来,还隔着一段距离,我却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味。微一打量天色才发现夜色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笼罩了下来,一层薄雾似烟似气在整个寒香马场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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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飒露紫与丘行恭像》,是举世闻名的“昭陵六骏”浮雕石刻造像之一。位于陕西礼泉县东,是当时将做大匠兼画家阎立德、阎立本兄弟设计和监督修筑的,从贞观十一年(637)开始,至贞观二十三年(649)完成。当然,飒露紫这匹名马早在武德四年(621)就随在唐太宗李世民身边啦,我写的不是历史,时间上肯定是不对的(晚了五六年啊!),请文人达者不要深究。另:昭陵六骏:飒露紫、拳毛马呙(这个字打不出,只好分开打了..晕,有知道的请告诉我.)、白蹄乌、特勒骠、什伐赤、青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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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将他们两个安排在东厢房吗?”晚餐过后,没有再与李世民聊着,我端着茶坐到了自己房内,一掀帘,妺喜收拾停当走了进来。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抿了口茶,我微觉诧异的看着妺喜。
“我还以为爷会跟他们多聊会。”妺喜淡淡一笑,走到近前替我捏起肩来,“看爷的样子好象都谈好了。”
“嗯。”我点了点头,将眼阖上,“也没什么好聊的啦。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更何况还有二弟和三弟助他……”说着,我睁开眼,扭头瞧着妺喜,道:“还真没想到会这样与李世民见面,若不是你先传音要妲己带回消息,我恐怕会吓一跳的。”
“哪有爷说的那样?”妺喜轻轻一笑,捏成拳在我肩头作势捶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道:“与李世民见面,爷是不是早就想过了?”
“也许吧……”与妺喜对视片刻,在心底叹了口气,我缓缓道,“李世民是当今天下间最有见识的人物,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与他见面了。不过反过来想,在他登上皇位之前兴许是最好的也说不定。”
妺喜一愣,隔了一会才道:“爷是想入朝为官?”
“怎么这么说?”我望着妺喜,随后摇了摇头,“爷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你二哥和三弟这些年过着也是闷得慌了点,虽说来往西域,但始终是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再说,三弟对于当年大意败在一个女子手上深以为耻……”
“那,那……”妺喜一下迟疑了,捶着我肩头的手也停了下来,“爷,那我们姐妹是不是也会跟二哥三弟他们一样出去帮李世民?”
“傻……”我愕然一笑,反手将妺喜从身后挽到前面来,定定的看着她,“爷干嘛要你们也跟着去啊?”说着,我将她的头拉下,碰了碰她的唇皮,微笑道:“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也不会!”
静静的,妺喜没有说话,将头搁在我肩上,满心的叹了口气,轻轻缓缓道:“其实为了爷,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哎?说什么傻话啊?”不轻不重的,我在妺喜臀上拍了一下,可这一拍才发觉门帘掀了起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妲己和素素两张笑脸。
“小丫头骗子们,又合着伙来骗爷啊!”轻轻将自己和妺喜拉开距离,我徉怒在三人之间来回巡梭着。
“爷啊,你也不能怪我们,谁叫你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只和二哥和三弟说去了。”一噘嘴,素素冲了上来,面上是委屈无比,脚底下却没让她们丝毫察觉的踢了我一脚。
“快告诉我们,爷,你到底想些什么?”妲己也忍不住了,走到近前,故意斜着眼装做威胁的看着我。
看到她这种表情,素素先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姐,你这样子撒娇是没用的,我早说了要让大姐进来,一顿细语呢哝,爷保证什么都招了;要不就是三妹,只消细细的看爷一眼,笑上个半分,爷也是抵受不住的!至于文姬妹妹,那就更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爷就先招了的。”
听着素素这一顿好数落,我只有苦笑以对。妲己早笑的伏在了我肩上,而妺喜却是瞧着我,淡淡的笑着,那笑里却蕴着点点幸灾乐祸。
“什么啊!”我一把捞过素素,重重在她胸前掏了一把,让她软倒在我怀中,再也说不出话来,才道:“是李世民临时来我才想到的,若是你们都告诉了的话,那晚上吃饭就演不成戏了。”
“诶呀,诶呀!原来爷还埋着事呐!”素素立刻又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望着我,“那我去把三姐和文姬妹妹喊来。”
“那还要不要把几个丫鬟还有你萦妹、灵芸妹妹一家子人都喊来啊?”我又气又笑的叹了口气,在素素脸上捏了一把。
“我看二哥三弟都这么多年……,这次出山帮李世民是他们自己对爷提出来的吗?”好不容易让素素不再闹了,妲己先问了起来。
“二弟和三弟不是那种看重名利的人。”我摇了摇头,“这次他们去帮李世民,是你三弟先提出来的。”说到这,我看到妺喜她们一脸茫然,显然被我的话弄迷糊了。
“我们的马场可以说是天下第二的话,那真还没人敢认第一。”我端起茶,喝了一口,“光是每日产下小马的数量就是近万,过得半月,这就可以组建一支铁骑了!”
“那我听爷好象对李世民说是日产近千,后来又加到了五千……?”妺喜一皱眉,疑惑道。
我敛容道:“话当然只能这么说。虽然我们身在塞外,可以说是不怕他大唐的军队,而且二弟三弟都是可以冲杀万军的人物。他大唐的军队长途来此,只怕一时半会也拿我们没有办法。”顿了顿,我又道:“问题就在,他大唐可以有成千上万的士兵而我们没有。一旦与大唐冲突起来,我们抵抗一阵的话就不得不放弃这里,远走他地啊!”
“那我们就组建一支部队好了,再不行我们就将他李世民先杀了为好。”妲己冷冷一笑,眼神朝外飘去。
“呵呵,”我一笑,“杀了他一个李世民,大唐中还有更多的将领,这只是解决了表面而没有解决本质啊!”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自己组建军队抵挡大唐的话,那还不如我早就在几百年前一统天下的好!何必惹这种麻烦?”
“那爷你的意思……?”一愣,妲己想了想又问道。
“与其斗个两败俱伤还不如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我笑望着妲己,“再说,就凭二弟和三弟的话,抵挡几十万的军队,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啊!”
“哎呀!爷,你有话就一下说完好了,老是一点一点的,也不怕我们累着。”这下,连素素也忍不住了,使力扭了扭我的耳朵,嗔道,“再说,怎么就只有二哥和三弟抵挡啊?我们不行吗?”
“是啊,我们一家子娘子军。”我笑着掰开了素素的手,“可事情就是因为你们所以我才想到要与现在的唐朝挂上钩,才答应了二弟和三弟,让他们随军,跟着李世民离开马场。”
一下子,几个女人都愣住了,静静的看着我,象是想从我脸上找出点什么来一样。
“为官权贵者,是绝对不允许有可以挑战他权威的存在。”叹了口气,我在她们几个脸上逐一扫了过去,“你们难道认为象我们这样的世外隐居之人真的能超然存在吗?真的能可以不管不顾世间礼法,律条吗?”
缓缓的,我摇了摇头:“表面上,在塞外我们可以不卖任何人的帐,甚至可以认为周边诸国都要看几分我们的脸色……其实这一切都是在他们都不强大的时候才摆出的姿态,而一旦他们强大起来,那情况便不是现在这样了。”
“那,爷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四周环伺的都是对我们有图谋的?”妺喜一怔,看着我,眉头轻皱了起来。
“狼子野心那是肯定的。”我点点头,“他们虽然不知道我们马场到底能产多少马,但对于他们这种居无定所的塞外民来说已经是一大块肥肉了。”
“大唐与突厥,吐谷浑这些国家都不一样。大唐所处比之要富饶不知多少,他们一旦认为不能掌控你的话,李世民是绝对会挟灭隋之威一扫塞外诸国的,那时侯,我们要作什么决定的话就晚了。”
“可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必要怕他李世民怕他的大唐军,怕突厥那些国家啊!”一睁眼,素素满是不屑的说道。
她的话刚落,门口便传来两声清脆的啄门声,我们放眼一看,门帘掀起,却是甄真如和文姬相携走了进来。
“哎?不是说你休息了吗?怎么赶过来了?”轻轻拍了拍窝在我怀里的素素,我站起了身,望着文姬道。
“没有,和真如说了会子事就睡不着了,想着爷可能要向大姐和几个姐妹说些什么就过来看看了。”先同妺喜几女打了招呼,文姬才浅浅一笑,望着我道。
“嘿嘿,都想过来的话,不若将她们都喊了来,我说书可就说一次啦!”笑了两声,我拍了拍素素,“你三姐可能还不是很舒服就不要叫她了。”
正当素素嘟着嘴不依的时候,妺喜开口说话了:“爷你还当真了,萦妹,灵芸她们早就歇下了,飞燕和尚香白天看马也累坏了。你跟我们说了也不愁她们不知道。”
见妺喜帮着自己,素素得意的笑了,末了还朝我做了个鬼脸,一时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爷不是怕他李世民。就象素素你说的一样,他来了我们挡不住的话大不了一走了之,他也伤不到我们什么,我们又不是想与他争夺天下。”淡淡说着,文姬嘴角挂上了一丝似有非有的笑意。
“是啊,这我们都知道了,看别人脸色,仰人鼻息爷最是不屑的啦。刚刚听爷那么说我心里还只嘀咕:爷想什么啦?”素素先是正儿八经的说着,到了后面却又自己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是啊,爷怎么会这么想啊?”文姬笑看着素素,把她的话重复了一句,末了眼神却飘向了我。
“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那是当然的。”我缓缓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喜欢隐世遁世,认为我活着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的……可是,汉末发生的一切却让我不再这么想了。”
顿了顿,叹了口气,我续道:“左慈那针对我的阴谋,汉武帝刘彻的复活,都让我感觉我活着好象并不那么简单。我不知道我会在以后活着的日子发生什么,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保护着我……”说到这,我苦笑了一下,“可你们身上的武功又能保护我多久?”
妺喜她们几个浑身一震,显然是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
“汉末之事,想必你们也发觉自己身上的武功有让人无法解释的一面。道家真力提升居然可以将妺喜几人击败,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我摇了摇头,“上百年的积累也不能抵挡一柱香的铁击箭连射,就连这几年在我们客栈抵挡马贼时也发现,这个抵挡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武功真……有问题?
妺喜,妲己,素素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惊讶不信的眼神。
“大姐你们也许不信,毕竟是救过你们多次的武功。可是我们又不得不这样想啊。二哥看不出什么,可当年三弟修习绢纱上的武功时就败在过木兰手上。”搂住素素的肩头,文姬轻皱起了眉头。
“可现在看,二哥和三弟都没有一点异常,两个人真刀真枪的演武时,也没有出现过象我们那样脱力的情况啊!”扭头看着文姬,素素疑惑的说道。
“是啊,他们练了好象是没问题,可再一想,爷却是一点都练不得的,也就是摆摆架子罢了。”说着,文姬掩嘴笑了起来。
“当年发生这个事后,子龙,我和二弟曾仔细商讨过……”自嘲的一笑,我道,“初练始,子龙曾出现过恶心的感觉。我们想了想,这应该是子龙本身的道家功力与绢纱上的武功相冲的缘故!”
“哎呀,是啊!”听我这么一说,素素一扬眉,说道,“爷不说我还真记不起来了。当时我确是见到三弟脸色苍白,我一问,三弟却说没什么,只是练功岔了气。听他这么说,我也没有多想……”说着,素素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样想也许并不足够。”说着,我将目光转向文姬脸上,微微一笑,“夫人身为灭世,应该是对左慈控制神魂深有体会啦,不知夫人可愿意说上一说?”
文姬横了我一眼,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找个机会要我说个明白的。这些年老见你和二哥三弟他们背着我们嘀咕就猜知了!”见我一脸愕然,文姬得意的轻笑了起来,再横了我娇媚的一眼,道:“其实,你问我这个是没用的。我与二哥不同,他身怀武功,我却是一点都没有。所以,我想左慈用在我们身上的控神术是不同的。”
虽然这么说,文姬还是解释了起来:“被左慈控制,我的神智仍在,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住。”说着,她脸上一片赫然,显然是想到了左慈化身为剑时,她替我挡下的那一刻。
“二弟也曾被控制过,听他的述说,他的神智是不清醒的。而在二弟的话里,他被控制和脱离控制都不是很难的事情,在看文姬你刚才说的,那我们之前一直讨论的东西应该是可以出来了。”顿了顿语气,我缓缓道:“那就是练了绢纱上的功夫之后,被左慈道家力控制要容易得多,但要控制得牢却又不是那么容易。对一个人来说被控制了,还清醒不清醒是有很大分别的。一来,绢纱上的功夫与道家功夫是完全相悖的,因此项羽才容易被控制,而子龙在一开始练却是不适应的!二来,也是因为相悖,控制得牢不牢就难了些而脱离控制也要容易些。”
见几女,包括文姬都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暗暗叹了口气,道:“控制一个人,还让人在很大程度上清醒,这样的话,左慈是不要分很多元神来控制的;而对项羽的控制,表面上只要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其实却要分更多的元神来控制的,是以,在多少的问题上,这控制难易之分便很快可以看出来了。而左慈道家力与项羽,甚至是你们练就的功夫都是相克的,自然,控制起来要容易;而也就因为这个相克,分开也是极其容易发生的。”
“爷的意思就是绢纱上的功夫根本就是……骗局?”迟疑着,妺喜说道。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叹了口气,我望着妺喜道,“从种种迹象来看,这绢纱上的功夫根本就是引我上当的!我练不得,你们练了却是埋下了隐患……因为我的体质,让我只能看不能练,你们恐怕也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爷,这跟大唐,跟李世民合作有什么关系?”
“老子俗姓李聃,被大唐皇室尊为祖宗……道家,正是大唐最为尊崇的!”一字一字说着,我眼神定定,望着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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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屋子静静出神的我们才被敲门声惊醒,“爷,睡了吗?秦王李世民有事相商。”
李世民有事?我和文姬妺喜对视一眼,真如走到门边推开门掀起帘子,飞燕便走了进来,在她身后李世民,李靖一脸肃容。
等众女退了出去,李世民才一抱拳,满脸歉意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先生歇息,真是对不住,可这个事情却是……”说着,他苦笑了一下。
“秦王这是说什么话,若非事出非常我想秦王是不会这么着急的。”淡淡一笑,伸手让两人落了座。
刚一坐下李世民又站了起来:“刚刚世民收到士兵的传讯,西京有事发生,世民恐怕今晚是要告辞了。”
“西京有事发生?”我一怔,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我们军中有一套传讯的手段,看到传讯,药师便外出问了个清楚 。”解释着,李世民叹了口气,“西京的侯君集发来快信,说高祖病重,太子引宗亲贵族盘踞了都城,而齐王元吉却是领军驻在城外,两人对垒相持,情势大是危急!”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象是听到极为平常的事情样点了点头。
看到我这样的表情,李世民一愣,正要开口发问,我说道:“秦王以为情报如何?”
“父亲病重,身为儿子的又怎么能不去?”李世民苦笑着,避开了我的话说道。
是啊?又怎么能不去?我淡淡一笑,与李世民的眼光极短的一触后错开,道:“百事孝为先,这是当然啊。秦王这一路上可要小心了。”
想了想,我还是没把我的担忧说出来。自然,听了李世民的话,他和我都是聪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吗?不论这个情报是真是假,他都不得不赶回西京。
李世民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一转身刚要抬步却又停了下来,道:“不知先生会否来西京?”
盯视良久,我莞莞一笑,轻声道:“西京……我自然会去的。”说着,我亦站了起来,“我又怎么能不去?三日后我便会到西京,当然我二弟三弟也会来找你,至于我你是不用担心的。”
李世民脸色大慰,道:“西京情势紧急,世民就不能接待先生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样物事,却是块月形的玉佩,“到了西京,先生可持此信物一见‘焚香酒楼’的老板岑文本,虽不敢说多了,但一些小事他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见我接过了玉佩,李世民和李靖才抱拳转身而去。他们刚一走,那群子女人又纷涌议论着进来了。
“爷,你说李渊病重的情报是真是假?”见自己议论不出结果,素素嘟着嘴背对着妲己,朝我说道。
“呵呵。”我轻轻一笑,“是真又如何?是假又如何?”顿了顿,我又道:“到如今,真或假都不是重要的。”
文姬亦笑着拉起素素的手,道:“是啊,爷说的没错,真的怎么了?假的怎么了?真的,李世民身为秦王,回去是应该;假的,就算明知道是他两个兄弟设下的陷阱也要回西京啊!”
我笑着对文姬点了点头,转而望着素素道:“现如今,明显的是李建成凭着自己太子的身份和得到宗亲贵族的支持,把持了西京的内防;齐王李元吉自然是不甘心这么块肥肉就轻轻松松的落到了自己哥哥的嘴里……”说着,我摇了摇头,“是以,李元吉便借着探病带兵围住了西京,一来一去,两人便成了相持的局面。两人想要动手,却又同时想到另一个让他们谁也不敢忽视的人,那就是秦王李世民!”
“爷,你是说这个情报是李世民两个兄弟设计出来引诱他上钩的饵子?”素素瞪大了眼,惊讶的道。
“诶!就是这样!”我装做惊喜的一拍掌,人也从椅子中一摇而起,笑眯眯的看着她,“李世民手握重兵,在唐军中的威信是他们中任一个都不能比的。一旦他们两个在那里斗个半死,最后让貌似闲置的李世民凭自己的军威夺了兵权,捡了果实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啊,他们必然会联合起来,先将李世民除掉才彼此斗个死活。”捏了一下素素的嘴角,妺喜咯咯一笑,“四妹,你可知道了?”
“哎呀,大姐你笑我!”这一下素素倒是反应极快,转身就跟妺喜笑闹起来。
“这样的话,爷是肯定这个情报是假的啦?”
我笑着没有答话,文姬又道:“那爷就不担心李世民吗?”
“担心他干什么?”我装做惊异的挑起了眉,“我要担心也是……”说着,我嘻嘻一笑,伸手摸上文姬的肩头,另一只手拉住想要逃开的素素,也不说话,只是斜眯着眼看着。
“呀!”本来还没什么的素素一瞧到我的眼神,脸腾一下就红了。她手挣了两下,也不敢用多大的力,自然,手仍被我握在手里。
见到我和素素的情形,几女都憋着笑,也不劝不说,只是拿眼瞧着。似乎再也忍受不住,素素的脸越来越红,头越垂越低,声如蚊呐:“爷……二哥他们,来了。”
是吗?我有些将信将疑的放开手,扭头朝门口看去,这时却正听到项羽说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三弟都等不及了!”
壮志未酬,热血未冷啊!就这简简单单的话,我的心里竟似也淌过一缕暖流,朗声道:“二弟你可认为让你们跟在李世民身边是那么简单啊!”
项羽走了进来,眼睛一亮,笑道:“当个监视棋子的人会有什么困难?”
“二哥,李世民可不是一枚棋子那么简单。”赵云随后跟了进来,“我照大哥的话跟他谈了那么久,表面上虽然没听到他说什么,但为一军之帅,内心里想的可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
我点了点头,道:“李世民身边高手如云,你们俩去了也不一定就会被他带在身边。与其说是监视他不如说是帮他解决一些他和他手下都不能解决的事情。李世民聪明得紧,他并非不能猜知你们两个去的用意。不过我想他也清楚你们两个的实力,就算他有万军保护,要取他性命他仍是没有丝毫办法!”
“那是!”哈哈一笑,项羽道:“说起来我还是觉得让大哥和嫂子,大姐你们单独在西京不是很好。”说着,他脸色一凝,“谁知道这次刘彻又会来什么花招?”
“刘彻并不可怕。”我摇了摇头,瞟了一眼赵云,微微笑道:“就算他来了,我们也能对付他,大不了木兰来了,让三弟去对付……”
刚说到这,一屋人全哄笑了起来,赵云脸上红似火烧,急忙说道:“怎么说到我了?我对付……我怎么了?”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让我们笑得更加厉害起来。素素伏着我的膝盖,埋着头,双肩不住抖动着,断断续续道:“三弟,肯定,肯定是……怕,怕伤着木兰,哈……所以,输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拍了拍素素,道:“好了,都累了,早点休息去,明天我们还要朝西京赶呐!”
“明天就去西京?”妺喜怔住问道,“那弃宗弄赞怎么办?”
“他?”我一拍额头,想了想道:“那倒没关系,我们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了,他可以让他先回吐蕃,再运一批骆驼来。”
“可……爷,我们的客栈没有了,你要他送到这里来吗?”妺喜又问道。
“呵呵,你还担心他吗?”我笑着看着妺喜,“他以后可是当赞普的料!”
是啊,又有谁知道他就是以后吐蕃的赞普:松赞干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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