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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四起,两边的峡岸高伟陡峭,怪石嶙峋,或横或斜的古木傲立其上。
“没想到三峡的风光古今完全不同啊!”写意的躺在船头,任由我的思绪随着长江这湍急的江水奔腾。
“爷真正悠闲着,九妹可疼得厉害了!”
不用起身看,我就知道素素发话了。见我没有动作,素素终于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爷,你进去瞧瞧吧!大姐怎么劝都不行。八妹熬的药又嫌苦了……”
“还晕船啦?”我嘟囔着,爬起了身,“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好?”
“哎呀,爷你要看风景,什么时候看都行。可九妹嚷嚷着,你就陪她一会嘛!”多了几个妹妹,素素居然也有了当姐姐的样子,这倒是让我非常奇怪。
当我一打趣问到这个问题,素素就佯怒着板起了脸,连手将我赶出了房间,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几十年前,带走解忧细君和李妍后,我私底下还是担心汉武帝对我紧追不放,于是依照我说的话,将“醉客来”给了皇室,自己带着一众女人和项羽虞薇到处游山玩水去了。
解忧生性爽朗,便排了老九,细君温婉柔弱成了老十,而有些千金脾气的李妍则成了小十一。
一个月前,我突然来了兴致,想游游三峡。于是买了条楼船,改成了现在这两层住人的家船,雇了几个老伙计来操船,兴致勃勃的游玩起三峡来。
“那是姑娘家身子弱,多喝点鸡汤补补身子就没事了。”船上的一个老艄公笑着道。这老艄公也姓王,因为与我是本家,而且为人也乐天幽默,几个船夫间我跟他谈得最来。
“还身子弱?在岸上那比谁都活蹦乱跳的!”我又嘟囔了一句,钻进了船舱里。
“爷,你就少说两句吧!”素素抿着嘴一笑,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来来,让爷看看,怎么还躺着呐!”进了解忧的房间,我笑嘻嘻的问道。
解忧裹着一床素花被子,斜倚在床头,噘着小嘴,正怨悠悠的看着进来的我,哼了一句:“爷都不来看我,八姐的药多苦啊!”
“哎哟,哎哟!”我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搂住了解忧,细细的打量着,“还真瘦了不少,爷就一上午没来看你嘛,你怎么就不吃药了?”
床头台子上放着一碗药,黑幽幽的,连我看了都心里发麻。这中药还真是吓人!想着,我不禁皱了皱眉。
“瞧,爷看了都怕吧!你说我怎么敢喝?”看到我脸上的神情,解忧轻轻一笑,双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微撑在我胸前。
“良药苦口。你八姐熬的可是上等好药,吃了就不晕船了!”
“不!”说完,解忧又噘起了嘴,一偏头,用余光看着我。
“诶,这是什么味道?”我吸着鼻子,煞有其事的在解忧四周嗅着。
“是吗?有什么味道吗?”见我如此,解忧转过头来,用鼻子轻轻嘶着,脸上露出探询的意思。
“原来是我的小解忧的诱人体香……”笑出声来,我凑到了解忧的颈窝处,细细的闻了起来。
解忧粉脸微红,吃吃笑了两声,撑在我胸前的手来推,却没有丝毫力气:“爷,你还闹我!”
“嘿嘿,你现在是病人,我哪敢闹你?”见解忧笑了,我知道她心情也放松不少,端起了那碗黑幽幽的药,递到她的嘴边。
“来,爷喂你喝下。喝了之后,我的小解忧又是活蹦乱跳的了!”淡淡笑着,我用碗边碰了碰解忧的唇角。
解忧瞅着碗里的药,轻轻皱起了鼻子,哼道:“爷,我喝不下,闻着就晕了。我不喝嘛!好不好?”
“真的那么难喝?”我喝了一口,果然苦得让我咋舌不已。
看我苦的那难堪样子,解忧忍不住笑着将头枕在我的肩上,低声道:“瞧,是不是我说的那样。爷这样子还真是……”
“是什么?”我咂巴着嘴,又喝进了一口,不过这一口却是含在了嘴里,并没有吞下去。
“哎呀!爷你又喝了?”解忧惊讶的看着我,还没等她惊讶的表情散去,我的嘴就印在了她的唇上。
恍惚间,解忧的唇微微分开了,立刻我的舌钻了过去,而满口的药汁也顺着流到了她的嘴里。
唇一分,解忧就红着脸,嗔怪的拍着我道:“哎!爷真是坏死了,哪有这样喂人药的!”
见解忧眼波流转,小病未愈的脸上透出一丝妩媚,我笑嘻嘻道:“这样喂药的法子,可是爷想了很久的。既香艳又刺激,喂药的不辛苦,喝药的就更不用说了!”
“讨厌!”解忧柔柔的骂了一声,小脸微别,躲开了我不正经的脸。可她眼角的余光一扫,立刻抬起了双手遮在面前,急声道:“哎呀!爷,你还来!”
因为口里含着药汁,我开不了口,但我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放下药碗,我双手就朝解忧搂去。
“唔……”解忧挣扎不过,也许她根本就没想真的要挣扎。我双臂一紧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大嘴一封,她就只能咿咿呀呀起来。
“我说爷怎么去了这么久。”听到这取笑的声音,原本沉浸在热吻中的解忧大羞起来,一个身子不停的扭动着。
我只好放开了她,回头看着闯进来坏事的素素。
“还不过来受罚!”坐直了身子,我佯怒的朝素素喊了一声。
“惊扰了九妹的好事还没什么。若是惹了爷,那素素可就心里怕怕了!”素素双脚一并,蹦了进来,笑道:“受罚的可不止我一个啊!”
她一眨眼,身子一闪,门外居然还跟进来一串人。
“嘿哟,嘿哟!”我看了看进来的妺喜、妲己、褒姒、缇萦、细君和李妍,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你们是不是都在外面听着呐?”
褒姒,缇萦和细君当下就红了脸;而妲己和李妍倒是骄傲的看着我,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至于妺喜,她则干脆走到了我面前,伸嘴在我脸上一吻,柔声道:“坏爷的好事,我们可不敢。可王老家说顺流而下就要到巫峡十二峰了!”
“是吗?”我眼睛一亮,转头对解忧道:“来,小乖乖,爷抱你出去看风景,可美得紧啦!”
“不!”解忧一噘嘴,扭了扭身子。
“爷,你再亲亲她,保证她都弄不清天南地北了!要抱要搂那还不随着你。”妲己露齿一笑,取笑着。
“哎……二姐,你居然笑我。”见到所有姐妹都看着自己,解忧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了被子上,可又忍不住反驳着,“我就不信这个时候二姐还,还……”
“好了好了!在说下去,可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呐!”我朝解忧摊开手,还拍了两拍,柔声道:“来,小乖乖,爷抱你!”
听到我象哄小孩的语气,就连解忧也红着脸笑了,啐道:“我才不要呢!我要姐妹们搀着就是了!”
出了船舱,站在船头,八个女子都陪在了我身旁,就连晕船的解忧也被妺喜和细君扶着站在我的左手边。
“这大峡可是长江上最美的地方啦!”王姓艄公看到我,忍不住捻须笑道。
“嗯!”我点着头,颇为赞同的对王姓艄公笑了笑。
入了峡口,就象进入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船行其间,峰回水转,谷深峡长,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稍远一点的景色也就显得水朦朦的。
“过了跳石,客官就有得看了!”
“哦?这倒要请教您老啦!”
“诶?什么您老不您老,这等称呼我可当不起。我单名一个道字,熟悉我的人都叫我‘道老汉’,你也就这么叫我吧!”
听王道这么说,我也没在意,只是淡淡一笑:“达者为师。光这长江三峡,你就是我老师啊!”
“看,前面的就是登龙峰。”顺着道老汉的话,我遥望北岸。五峰攒簇,象长龙腾空,果然这登龙峰的名字取得极巧。
顺着江水东下,道老汉不停的指点着巫峡十二峰,而我也逐一领略了横石溪北岸那一峰昂天,泉水潺潺的圣泉峰;百步梯北岸三峰层迭,彩云缭绕的朝云峰;青石洞向北三峰排立,一峰上有一石柱兀立峰颠,犹如一少女亭亭玉立,妩媚迷人的神女峰;神女峰东侧古松茂郁的松峦峰;再向东,峰顶众石聚合,如仙人相会的集仙峰;回首南望,有形似画屏的翠屏峰;往东一峰,相传有白鹤在山上栖居的聚鹤峰;青石溪旁形如欲飞凤凰的飞凤峰……
“可惜的是,净坛、起云、上升三峰是看不到了。看了也是一点点,要看只能到兰厂去了!”道老汉似乎有点遗憾的说道。
“事无完美嘛!其实今天看了这么多,已是大慰心事了!”思绪仍沉浸在这美妙的风光中,我倒是一点不在意这十二峰看全了没有。
要知这一路下来,细细品味间,这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了下来。而解忧也在看了神女峰之后,晕船晕得厉害,让褒姒和细君陪着下去了。在这等景色中,妲己、素素和李妍这三个素来不安生的家伙也安静了下来。
“看来,今晚要找个地方靠岸休息了。”夜色已临,晚风也吹得大了些,我便让其他女人都进了船舱,只让妺喜陪着我。
“小哥,我的家就在不远处啦!”露着和蔼的笑,道老汉大声说着。
“是吗?你老的家就在这长江边上?”
“是啊!”见我发问,道老汉淡淡笑着,“这里出了大峡,便是香溪宽谷,前面不远的城叫秭归,从秭归溯香溪而上,不远的兴山就是我家啦!”
秭归?我当然知道,屈原不就是秭归人吗?想不到道老汉与屈原也算是同乡邻里啦!
“如果小哥不嫌弃的话,到我家里一歇如何?”
“这……?”听到道老汉发出了邀请,我不由望了望妺喜。
“老人家邀请我们去做客,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只要你老不嫌我们叨扰了就好!”见妺喜微微一笑,显然不甚反对,我便应承了下来。
“哈哈!”道老汉大笑着,显然是满心欢喜。他原本就与我谈得来,这一游巫峡,得他指点十二峰的风光,更是熟络起来,自然也希望我答应下来。
“赶得快的话,也就一个多时辰的水路。”随着道老汉粗迈的嗓门,手上长篙一撑,指挥着其他船公发起力来。船本来就是顺流而下,再加上几个熟练的船公,这船就更象是离弦的箭般飞走了去。
果然如道老汉说的一样,感觉上没过多久,这船就停下了。
“天,总算是到岸上了。”一上岸,解忧就重重的舒了口气,有些苍白的脸也泛出了一丝喜色,“爷,咱们不要再坐船了好吗?”
听她软语相求,我自然不忍心让她再难受,遂道:“好,我们明天就不坐船了,我们走着看山河。”
“小哥,你的船就这么丢着么?”道老汉奇道。
“丢着干嘛?”我走到道老汉身旁,“你长年在江上行走,这船我留着也没用,索性就送给你了!”
“那怎么成?”道老汉惊讶的看着我,连忙摆着手。
“那有什么不行!”妺喜微微一笑,“你和爷谈得这么来,再说我们又不再游河看江了,丢在那里与其浪费或是便宜了别人,还不如送给你。”
一时间,其他女人也开口劝说起来,就连褒姒细君几个害羞的人也嗯了几声表示同意。
“这船……这,”道老汉无措的看着我们,老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红光,结巴着道:“可,船太大了。我们在江上都是用小船载人或是送货。别人一看就知道我……这种人是不可能有这种大船的!”
原来道老汉还顾及这个啊!素素倒是心思灵巧的抢先道:“这有什么难办的!反正这船爷送给你的,你要如何处置还不是你的事。你要换个小的船也是你自己想想啦!”
沉吟片刻,道老汉终于扬声道:“好,我就收下了,若再是推推脱脱的,倒让你见笑了。”
“你老性情中人,何来见笑之举。”借着夜色,我淡淡一笑,跟在了道老汉身后。
一路行来,但见梯田层迭,桔林成行。随着晚风,传来阵阵稻香,更有蛙声此起彼伏,萤火虫流光四溢。
“在都城里面可看不到这景色呐!”妺喜的眼光随着萤火虫转着,这幕天席地的宽广地域肯定是让她想起了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见道老汉一直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的意思,我索性将手轻轻环在了妺喜腰间。妺喜一颤,不解的看着我,当看到我眼中的温柔时,腰肢也软了下来,一只手悄悄的搭在了我的手上。
“算来,我也有大半年没有回家了。”似乎离家近了,道老汉也伤感起来,语调中充满了唏嘘。
“你老每天泛舟而去,泛舟而回不是挺快的吗?”李妍悄悄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走到了前面。
“唉!姑娘你是不知道,如今虽然天下富足,可我们这里却是个穷地方啊!”道老汉摇着头,“我们这地方只有几块山坡地,在这里种什么可就难得吃到什么。”
“你老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李妍看着四周随风轻摆的稻穗,满是沉甸甸的,显然今年的收成应该是不错的,不由奇怪起来。
“哪里!”道老汉笑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伴也还在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我叹了一句,松开手笑道:“道老家的孩子都是一把能手吧!”
“干活也还勉强!地种完了,可家里面还不够人吃的,就常常在江边帮人拉纤。”道老汉笑着,脸上的皱纹更见深了,“大儿子叫王新,都满二十了;二儿子叫王飒,也有十八了;倒是女儿最小,今年才十六。”
看到道老汉说起自己的子女一脸的得色,我知道他其实心里挺满意自己几个子女的,尤其说起女儿来,那眼中更是亮闪闪的。
“喏。”道老汉一指前面不远处的茅草房,声音有些激动起来,“那就是我家了。只有几间草房,可让你们见笑了。”
“你老说这话干什么?既然来了就没有嫌弃的道理。”我一笑,心思却动了起来。
这道老汉虽然干的粗活,可他说的话往往并不是那些粗人能够说出来的。
“你老以前也读过书写过字?”
听我这样一问,道老汉神情沉重起来,幽然叹了口气:“说出来也不怕小哥你笑话。祖上也曾是诗书门第,战乱时就败落了。也是我这后人不争气,到现在还没把一个家给撑起来。”
听道老汉语气郁郁,我心里也沉重起来。这样的家庭又何止道老汉一家?
“瞧我,请你们来做客,原本是要高高兴兴的,如今倒叫我把人都弄得心里不痛快起来了!”道老汉哈哈一笑,推开了柴门。
“爹,你总算是回来了!”听到门响,从草房里跑出来一人,娇柔清脆的喊了一声,却是个女子,应该就是道老汉的女儿了吧。没有烛火,可少女的一双眼睛就象是天上繁星一般,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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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这大半年都怎么不回来了?”又一个人从草房里拿着烛火走了出来。借着烛光,可以看见那人英挺伟岸,可能是终日在地里干活,皮肤显得有些黑。
“二哥,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让爹进来。”少女娇嗔着,推了那青年男子一把。
当道老汉进了门,他们兄妹俩才发现自己父亲身后居然还跟着数人,不由神情一呆。
“他们可都是我的贵客,还不请他们进来?”道老汉笑了笑,在自己儿子肩上捏了捏,“不错,半年不见长得更壮实了!”
进了屋,道老汉的女儿又点上了几根蜡烛,让房内更显明亮。可是如此一来,这坐人的地方就没有了。
看到进来六七个女子,道老汉的二儿子王飒眼睛都直了,可在道老汉一声咳嗽后忙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小儿没有什么见识,倒让小哥笑话了!”道老汉看看儿子,又对女儿道:“蔷儿,还不去倒茶来?”
“诶!”站在道老汉身后的少女正笑着打量着我们,听了忙应声走了。
“小女乖巧,甚得她母亲和姑姑的喜爱。除了跟她母亲学做女红外,还常被她姑姑叫去学些东西。”看着女儿的背影,道老汉缓缓道。
我倒是对那少女不甚在意,也许是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吧。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先生请喝茶。”端着茶,少女淡淡一笑,将茶放在我身前的桌上。
“有劳了!”我亦笑着回了一礼,这才打量起道老汉的女儿来。
十六岁的她,身量并不高;虽然是一身粗布麻衣,但显得纤秾合度;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清澈得可以看见人的影子;挺直的鼻子玲珑秀气;而下面那红润润的唇更是纹理清晰。
乍一看,这少女并无出奇的美丽;可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却发现这少女清秀美丽得如同空谷幽兰;当看到第三眼的时候,就又发现这少女身上散发着仿佛不自觉吸引人的气质,让人不能自己的盯着她看。
素素的美是艳丽的,加上她热情的性格,整个人就象一朵娇艳的红玫瑰;而道老汉女儿的美却是清香的,在你不经意间,你已经被她迷失了。
两女的美是不分轩轾的,可在我心里,我隐隐觉得一股情愫在涌动,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在缇萦、解忧、细君、李妍身上没有,在素素、褒姒、妲己身上没有,就连在我第一个女人妺喜身上也没有过。
如果真的要说起我的感情,一直以来,我并不确定什么。包括妺喜在内我身边的女人,我真正有多少是爱?妺喜跟我最久,也是我来到古代后第一个女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我对她的感情真的算不上爱情了!这其间夹杂了太多的其他感情;妲己,是我第二个女人,可在痛失一切之后跟着我的那一瞬间,她对我又有多少是爱?我对留下她也又有多少是出于爱的原因?至于褒姒,我很清楚的知道,怜惜的确是可以让一个男人接受一个女人,而褒姒也正是这样被我留在了身边;素素,在她心目中,对于我的感情应该是依赖大于爱情吧!将我当做哥哥一样看待的时候源于我对她哥哥弈秋的承诺,照顾她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缇萦,一分感恩的心就象褒姒一样,这才是她这样一个容貌并不出众的女孩子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吧!作为宗室女子的解忧和细君,她们的抉择就复杂得多了,在硬逼着汉武帝答应了之后,其实她们心里愿不愿意,我当时并没有多大的心思去理会,仅仅只有一丝好感,我就把她们两个留在了身边;李妍,在她风光无限的生活中,并没有我这样狂妄不羁的男人吧!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她硬将自己留在了我的身边。
女人因爱而爱,男人却往往可以不因爱而爱!
这是不是我也有的悲哀呢?
在以往,我茫然,我躲避,我根本不愿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只因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让人受伤害了。可现在,在这个叫做一见钟情的名词下,我发觉我似乎不能逃避了。
是的,是的!我发觉我心里涌动的那冲动,是看到了道老汉的女儿后才出现的。也许道老汉知道了会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可我知道这不是。
第一次,我有了爱的感觉……
“小哥,你想吃点什么?”直到道老汉问了数声我才醒过来。自然我的神情看在妺喜她们眼里只是惹来了她们一阵偷笑。
“只要能填进肚子就可以了。”我茫然回了一句。少女王蔷送完茶后就又站回了道老汉的身后,只是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看我一眼,滴溜溜的在妺喜她们几个女人身上打着转。
看来她姑姑倒是个厉害人物啊!我看着王蔷,心里寻思道。虽然生活在这穷乡僻壤,可在王蔷身上看不出一丝因家境不好而显露出来的窘迫;也看不到因突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客人到访而显露出来的惊慌无措;更没有因看到妺喜她们艳丽的容颜和身上华贵的衣服而显露出来的羡慕渴求。这就是大家闺秀吗?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接和肆意,道老汉轻咳着,缓缓移动了一下身体,几乎将王蔷的身子遮了一半。
“小女是有什么不妥吗?”脸上露着笑,道老汉看着我,可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并无不妥。”我有些无奈的收回目光,微笑着道。
在古代怎么追女孩子?似乎除了说媒提亲,剩下的都是家中长辈痛恨的什么写情诗之类属于勾引范畴的行为,象司马相如那样公然操琴来一曲《凤求凰》的勾引,我好象还是做不到,至少在道老汉家是做不到的。
道老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眼里却多了一分警惕。我心里暗暗苦笑不已。现在我才知道,一直以来,我似乎都忘记了社会中的繁文缛节,婚嫁迎娶这些东西在妺喜她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而因此我也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似乎一个头两个大了!
于是在我心思不宁的情况下,我吃完了这顿饭。在这期间,王蔷一直没有出来过了,而道老汉家里的其他人也没出来打个招呼,让我心里纳闷不已。吃完之后,解忧身体还有点不舒服,于是便让缇萦和细君陪着先去休息了。
借着稀薄的月色,我和妺喜她们走到了香溪边上,静静的坐着。看着月光打在香溪上粼粼的水光,不远处几个人正在打渔。
农家人日日夜夜都在为生活忙碌着啊!
“爷,在想什么?”
看到素素戏谑的眼神,我就知道她肯定要拿王蔷的事情来笑我了。果然接着她就吃吃笑道:“看爷刚才的眼神,仿佛要将那小姑娘蔷儿一下吞到肚子里去!”
“有那么凶吗?”我苦笑着,眼神瞟向了香溪面上。
香溪说是溪,却绝不同于浣纱溪,说是河也不为过。妲己和李妍笑着站了起来,一起跑到香溪里玩水去了。
“爷不凶,只是爷的眼神让人家的女儿吓跑了,而道老汉也似乎怕爷打他女儿的主意。”素素又笑着说了一句,挪到我身边坐下了。
“傻丫头,那女孩似乎比你还要漂亮呐!”妺喜一笑,搂住了素素扭动的身子。
“不过,我看她根本就没看过爷一眼。”沉静的褒姒低声说道,头也微垂了下去。
正要逼着妺喜说蔷儿比自己哪里漂亮的素素一下惊诧的看着褒姒:“三姐,你……”
“你三姐不说话可不表示她不知道哦!”妺喜淡淡笑着,眼神停留在我脸上。
素素眼珠一转,反手搂着妺喜,娇声道:“大姐,你也不管管爷,要在是让爷这么见一个就收一个的话,那我们的姐妹不多了去了!”
“哎哟!你这小妮子,倒捣鼓起我来了!”妹喜露齿一笑,“爷的事我可管不着,要不这个就交给你来管了!”
“不行,从来都只有爷管着我的,我哪能管得住爷啊!”嬉笑着,素素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弄得身上半湿的妲己和李妍跑了回来,一脸笑盈盈的。
“今天怎么了,都不说话的?”李妍一边将水甩到妺喜她们身上,一边奇怪的问道。
“爷现在可藏着一个大大的心事。”妲己银铃般笑着,将满手的水抹在了我脸上,“爷,别想了,跟我们下去玩水去。”
“道老汉似乎不喜欢呐!”李妍说着,硬是挤在了我身前。见我动窝,妲己也泄气的坐了下来。
“来来,让我们帮爷想个法子,看怎么才能让爷把那蔷儿留在身边。”还以为妲己会说出什么话,听了之后,就连妺喜也笑着几乎倒在了地上。
“怎么,你们难道不想帮爷解愁吗?”
见妲己一脸讶异,我也忍不住笑了:“还不过来受罚。”
素素伏在我肩头,不住花枝乱颤:“刚刚我们还说要替爷把着关,少进来几个女人,现在你居然还鼓动我们姐妹多替爷想办法,真是……”
妲己一愣,接着也吃吃笑了起来。
正笑闹着,传来了一阵清扬的琵琶声。跟在我身边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音乐,自然又是以琴为主。
这阵琵琶声清幽婉转,叮咚之间,似有无数欢快,伴着夜风香溪,竟让人心旷神怡。
“好美,爷,你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弹琴了。”妺喜感叹着,隔着素素,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那就让爷弹一曲,也让人听听。”素素笑着站了起来,“琴好象放在十妹那里了吧!”
她眼光一瞟,惊喜的道:“咦?‘夜留香’带出来了吗?”
“是你三姐带着的。”妺喜从我身边接过琴,细细擦拭了一遍。
这琴全身漆黑,上面有细流水和龙鳞的断纹。原是按照瑶琴的制法,可惜按书上的制法一次也没有成功,后来索性不想了,干脆制成了月琴。
“如此江水如此夜,我就弹一首‘流水操’吧。”随意拨了拨琴弦,我的思绪立刻沉陷在这香溪河畔,月色朦胧,晚风轻拂的境界中去了。
琴音如流水泻下,没有丝毫阻碍的轻盈婉转。一时间我们面前的香溪也似乎欢唱了起来,也不知是琴带动了香溪的流水还是香溪的流水带动了琴音。
琴音远远的传了开去,连远处几个捕渔的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循着琴音朝我这边看来。
一曲终了,众女还没从琴音中回醒过来,而一声低低的感叹却传到了我耳朵里。
“先生琴音高雅,先还符合流水柔顺的味道,为何后来却变得象是充满争斗的意思?”那娇柔而略带磁姓的声音,不正是道老汉的女儿王蔷吗?
不知为何,王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粗布麻衣,而是一件素白的长裙。她的怀中抱着一张琵琶,容色清冷,轻按在琵琶弦上的手如玉般白。
此刻的她悠然的站在那儿,就象是月下的精灵一样,那空灵、飘逸的神姿一下将我震住了。
十六岁的少女,整个人散发着纯洁如雪的气息,而其中夹杂的修养底蕴却又是那么的引人遐思,似乎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看到她的眼眸,不知如何,我突然失去了站起来面对她的勇气,手指无意识的画着“夜来香”上的断纹。
“是我打扰了先生吗?先生都不愿回答王蔷的问题?”
听到这略带撒娇的语气,我才回过神来。我又怎么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也许我就怕你不问我罢了。可我又怎么说了?在弹琴的过程中,我突然想到了你,我也知道道老汉是满心不愿意我跟他女儿接触的。在他眼里,我身边有这么多女人,自然是花心得很!处于对女儿的爱护,他又怎么放心将女儿交给我?可我是不会放弃的!
缘分天定,也要人争!
既然注定了我们要相见相识,我也能肯定我的感情到底如何,那么我为什么要放弃?我自然要争取!
可这话是万万不能现在对王蔷说的。我也终于体会到那种怕唐突佳人、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感觉了!
“人的感觉很奇怪,在前一刻也许是充满对生活的热爱,下一刻便有可能想毁灭任何东西了!琴为心声,便是如此吧!”没有直接说出来,我换了一种相当愚蠢的解释。
“先生一脸平和,并没有征伐的心吧!”王蔷说着,缓缓移了两步。
“征伐并不一定在天下,而是在人心!”我再次抬头看着她,“是人就有感情,有感情就一定会表达。你刚才的琵琶声欢快,似乎带人进了少年……”
蓦然,我淡淡吟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你的琵琶是你姑姑教的吗?”
“是。”王蔷低低道,眼光半垂,避开了我的眼神。
“你姑姑是个高雅之人啊!”我叹道,突然醒悟过来。操琴讲究六忌、七不弹。这六忌是: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而七不弹则是: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从王蔷弹琵琶时换了一身衣服就知道,她姑姑应该是把弄琴时的这一套给搬了过来。虽然感觉上有点不伦不类,但她的意思应该是告诉王蔷“身先正则音才雅”吧!
“你为什么叫我先生?”谈琴论乐也许能加深王蔷对我的敬佩,但我不敢保证因此她会对我产生爱慕之情,毕竟那样的话题并不能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
在这一点上,不仅因为道老汉那警惕的眼神一直在我心头晃着,我更想到了我身边有这么多女人,王蔷是否会正视我还是个问题。
“不叫你先生那叫你什么?”王蔷微微蹙眉,疑惑的望着我。
“当然是叫爷……”素素和妲己戏谑的传音钻到了我的耳朵里,让我几乎忍不住要回头瞪她们两眼。
“你已经有了两个哥哥啦,如果不妨事的话,你可以叫我三哥。”我朝王蔷微笑着,“在家里我也是排行老三啦!”
王蔷一怔,如水的眼神定定的盯在我脸上。不到片刻,那粉脸上一丝红晕透了上来,缓缓在她脸上流转着。她微微侧着头,眼神再也不敢留在我脸上,如蚊呐的嗓音低低的反驳着:“那怎么行?”
“那怎么不行?别人求这一声三哥的福分还没有呐!”妲己和素素笑着站了起来,连话也是一般说了出来。我猜两人肯定是在私底下商量了的,不过此时我倒无暇顾及了。
“蔷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说要去练手吗?”不知何时,道老汉走了过来,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想来也不怎么好看。
“是,我就回去。”不敢再多说什么,王蔷抱着琵琶,低着头转身快步离去了。而道老汉就仰着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见到这种情形,妺喜她们都一一起了身,朝道老汉的家里走去了。
“刚才我和两个儿子就在那边不远处捕渔。”隔了一会,道老汉终于面对着我说道。
既然如此,那道老汉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他女儿王蔷来找我的事啊!我心中疑惑着,虽然我的心神都放在了王蔷身上,浑然不知道老汉来了还情有可原,但妺喜她们不一样啊!难道说她们也因我和王蔷的对话而吸引了全部心神?还是她们已经知道来人是道老汉而不出声?
在我淡然的回应一声后,道老汉继续道:“小女资质浅陋,是配不上小哥你的!”
“为什么这样说?”虽然道老汉是自谦,但未免也太过了。
“论美貌成熟,小女都比不上小哥身边的女人,更还别提其他方面了。虽然她经小就受到她姑姑的喜爱,但所学所会实在是浅显得很。”
对着我的眼神,道老汉没有丝毫退让:“能令那么多美貌女子跟在身边,我知道小哥你的本事大得很。只是我们这小家小户当不得这福,小女更还跟小哥你同宗呐!”
同宗?听了这话,我更感到一阵悲哀。道老汉说的这些已经明白告诉我,他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我的。
“如果你女儿已经喜欢上我了,而我又确实是真心对你女儿的话……”天上的弯月被一丝薄云遮掩,原本如水银铺泻的月光一下暗淡了许多。
“蔷儿喜欢上你?”道老汉惊讶的呼出声来,两道眉毛拧成了一团。
这也不怪他生疑。毕竟我身边这些美貌的女子就象是活生生的证明——我对女人很有一手——而他女儿又确实跟我待了一段时间,虽说不长,但这个可能却不是没有。
见到道老汉有些难受的表情,我不忍骗他,正要开口,王蔷的二哥喜叫着跑了过来。
“飒儿,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都这么大的人了!”道老汉一脸不郁。他知道,他并没有说服我放弃要他女儿的念头。他能做的就是禁止他女儿王蔷同我来往和赶我走。而此时,我却是他请来的客人,赶人似乎与理(礼)不合。因此他的怨气倒发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姑姑来了。”王飒停下了脚步,低拉着头,轻声道。
“你姑姑来了?”道老汉奇怪的应了一句,“这么晚了她怎么来了。”
王飒一脸的兴奋,只是连声催着:“爹,快走吧,姑姑都等了好一会了。”
看着道老汉走得远了,我轻声叹了口气。妺喜悄然闪了出来,挽着我臂弯柔声道:“爷……”
我朝她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没事,这么点事就把你爷给吓到了,那怎么成?”
王蔷的姑姑端坐在屋内,回来了的王蔷也没有去休息,而是陪着她姑姑说着话。妲己和素素也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在偷偷打量着王蔷的姑姑。
王蔷的姑姑也就四十上下,虽然衣着方面都不是上好,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子颇为自傲的气质,而她的容颜也是徐娘半老,风韵尤存。
“大姐,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道老汉一进屋就坐了下去,语气间还充满了火气。
王蔷的姑姑只轻微的皱了一下眉,接着眼光在我和妺喜身上一瞟就离开了:“你这大半年都不回,半个月前我就在找你了。”
“是吗?”道老汉奇怪的说着,看了看王蔷和王飒。
“不用怪他们。”王蔷的姑姑拉过了王蔷,“我都没跟他们说,他们见到你了自然没法子说给你听。”
看着王蔷,她的眼神一下温柔起来,怜爱的打量了几下。看到王蔷姑姑的神情,我心中咯噔一响:难道是有人给他们家来说过亲了?而她姑姑也同意了?
“莫非是有人给这孩子说亲来着?”迟疑着,道老汉看了看王蔷。
王蔷的姑姑笑了起来,不顾王蔷一脸错愕,硬是将她拉着坐下了:“谁叫我们王家的女儿生得这么标致,每次到我那里去都要引得身后几十个臭男人追着看。这不,我们王家女儿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弄得人人皆知。”
“是吗?”道老汉瞪大了双眼,狠狠盯了王蔷一眼,“这死丫头,都没跟我说过,要早知道,我就不让她到你那里去了!”
“怎么能这样说?”王蔷的姑姑板下了脸,不悦道。
“那是个什么人家?”似乎顾虑着我还在这里,道老汉把声音放小了不少,但就在他身后不远的我又怎会听不到?
“肯定是个好人家!我看人你放心,你还不相信我吗?”王蔷的姑姑忍不住又笑了。
见她不肯说,道老汉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似乎极端的放心不下。
“你是看的他的家世还是看的他本人?”看道老汉似乎意动,我忙插嘴道。
王蔷的姑姑眼光立刻朝我射来,眼眸中毫不犹豫的散发着询问的味道,而王蔷也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只有道老汉没有动神色的仍背对着我坐着。
“这位是……?”王蔷的姑姑拉长了声音问道,见到妺喜一脸恬静的站在我身边,忍不住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见父亲一直没有答腔,王蔷只好低声道:“这位先生是爹爹带回来的客人。他……”说到这,看到自己父亲制止的眼神,便住了口。
王蔷的姑姑释然的笑了笑:“原来是客人。只是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你费心了。”
见她如此态度,我心中不禁怒气上涌,冷然道:“你若是真的为王蔷好,你就应该问个明白,那人的品性、德行、操守如何。我想你首先看到的是那人的家世吧!”
王蔷的姑姑双眉倒竖,眼光再次投向我,只不过这次是犀利而又带着警告:“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
我长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缓缓道:“我并不是说你如何。我知道你肯定是极其喜爱王蔷。但若是不问个明白,也许王蔷嫁过去后只是表面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暗地里却穷闷无聊!你当初教她弹奏琵琶,修身养性又是为何呢?”
也许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王蔷的姑姑沉吟起来,道老汉也转过身一脸惊奇的看着我,至于王蔷却羞红了脸,半侧着身子头也不敢抬,谁也不敢看。
我知道王蔷的姑姑这样做是为何。当然,若无道老汉先前跟我的谈的那些,我也是想不到的。王家家道中落,到他们这一代,贫苦日子已经过得太多了,在嫁女的时候自然男方的家境要考虑得更多一点,人品反而在其次了。可偏偏我对道老汉的女儿王蔷动了心,我不得不为此绞尽脑汁啊!
半晌,王蔷的姑姑才道:“这个人是绝对不用再想了的。”她望着我,眼神坚定:“只因这个人是当今皇上。”
没有理会我惊愕的表情,她对王蔷道:“昭君,这次皇上在民间选女,你也被选中了,明天你就要随人入宫了。”
“是。”王蔷低低的应道,不经意的眼神看了看我恍惚成一片的脸。
“你叫她什么?”突然听见王蔷姑姑对王蔷的称呼,我醒过神来,连声问道。
“昭君。怎么了?”王蔷姑姑大奇,“蔷儿在我那里一直用的是这个名字。要知道,王蔷这个名字太俗气了点,叫昭君多好听,估计皇上也会喜欢这个名字。”
昭君?王昭君?昭君出塞的王昭君?
我一下蒙了,只知道傻傻的看着低垂着头的王蔷,王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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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这么久,没想到我真真正正爱上的第一个女人居然是王昭君!
这算不算我的初恋呢?我苦笑着,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走到外面看着夜色。
昭君出塞。这个典故在我脑海里是何其清晰。历代以来,凭吊王昭君的人何其多,写她事迹和咏唱她的诗词又是何其多!
王昭君能够千载留史,芳名长存,无疑她的美貌是在第一位的。能够被评为中国四大美人的她自然不凡,这点我是亲身见识到了,感受到了,甚至不可自拔的爱上她了!
依靠一个女人来换取一个朝代的和平,这点我深以为耻!再者说这个女人不论是不是王昭君,凭着她现在是我爱着的女人,我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夏桀、帝辛这样的暴君我没有放在眼里;汉文帝、汉武帝这样开明的皇帝我同样可以持胆相对;至于现在的汉元帝,我更是不会害怕!
可我真的要依靠我身边这些女人来做吗?我俯下腰,心中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失落。就算妺喜她们深爱着我,可她们心里会丝毫不介意帮我去把一个女人从深宫后院中带出来吗?
而且首先在我心中,对昭君和对妺喜她们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昭君身上我才发现我实际上还是有怦然心动的时候,这种感觉在妺喜她们身上从来没有过。
也许我把亲情也当成了感情啊!我在心中长叹着,人越活越久,感情越分越薄,生活也就越来越……
就算妺喜她们真的不在意,可我发现我却在意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哭笑不得。难道对于自己真正爱的人,就要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一切吗?
我现在能证明什么?在记忆中,昭君虽然入了宫,但并没有马上被汉元帝宠幸,只是当让昭君出塞时才发现这个大美人的!那我只有证明我是爱着昭君,而尽可能的让昭君也爱上我啊!
“爷……”妺喜细柔的声音轻然传来,我愕然回头,妺喜正俏生生的站在离我不远处看着我。
“妺喜……”感到无比内疚,我的嗓子也哑了起来,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爷,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妺喜踩着碎步,极快的扑到我的怀里,眼泪静静的淌了下来,将我的肩头湿成了一片。
“对不起,妺喜,对不起。”我只有这样空洞的说着抱歉的话,手第一次放在妺喜背上而没有乱动。
妺喜似乎知道了我的心事,也了解了我的心情,更明白了我的感情,一刹那我觉得无地自容,更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最卑鄙的人。
“爷,不要说对不起。”抬着泪晃晃的双眼,妺喜轻轻掩着我的嘴,“能跟着爷是妺喜的福分,妺喜并不奢求什么,只求爷不要丢下妺喜就是了。”
听到妺喜凄婉的语调,我的心也抽痛起来,惟有将妺喜紧紧搂在胸前:“妺喜,你要知道,你若离开爷,爷会伤心至死的。你跟爷这么久了,其实你在爷的心中,分量是最重的!不仅因为你是爷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仅因为你跟爷在这漫长岁月中分享的点点滴滴,最主要的是因为你总是那么了解爷的心事……”
我捧过妺喜的脸,温柔的看着她:“可是,可是你要知道,爷对你的感情也是全心全意的,但是象对昭君的不同。这个……”说到这里,我也不知如何解释,一时结巴了起来。
听着我的话,妺喜的泪水已经停了下来,一脸柔和的望着我,至于我后面的那句解释估计她根本就没有注意。
“其实,爷,你不是很多年前就问过我一个问题吗?”突然间,妺喜的神色就忸怩起来,尚挂着点滴泪水的脸上也泛起丝丝红晕。
“肯定是你没告诉我答案是吗?”我微微一笑,看妺喜的神情,这个问题肯定是极为难为情的,“那个问题是什么?”
“讨厌!爷你都不记得啦!”妺喜娇嗔着,轻轻在我胸口捶了一下。
不记得有几百年没见过妺喜这样的神情啦!顿时我有种痴了的感觉。
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妺喜嘤呤一声,将脸埋了下来:“爷,你好坏!”末了,她微微仰着脸,细幽幽的问道:“爷,你想的那个爱到底是什么?”
爱?这种东西又如何解释得清呐!我无奈的笑了笑:“爱?其实爷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就是你总是想着一个人,见不着就心烦,见着了就心跳;睡着了,做梦也会梦到他(她),醒来了,就会做白日梦梦着他(她)”
说着说着,我想到了一首曲儿,不由低声吟道:“惟恐是怕遇不着他,遇着了他又难打发。梦魂里多少牵挂,偏偏是怕回娘家。心头里小鹿撞,芳情只暗嗟讶。怨透了三生石上的旧冤家,怯气儿却说:‘想看阿嫂绣的枕头花……”
听着,妺喜痴痴的在我怀里摩挲着:“爷,妺喜就是这样的……”
我默然的抬手抚着妺喜的秀发,一时间,两人温情如潮。
“小丫头,还不从实招来,你到底练的什么功夫?居然又把话题给扯开了!”带着笑,我低声喝道。
妺喜俏脸生晕,吃吃笑了两声,吐了吐粉嫩的舌头:“爷,不说好吗?”
“不行!”说着,我的手下移,在妺喜的臀上揉了揉,“再不说,可要受罚了!”
“我练的是合欢时候的功法……”妺喜越说声音越低,头也深深埋了下去,显然是害羞已极,“练得久了,不知不觉就跟爷心意相通了。”
“是吗?”我听得大为兴奋,“那我能不能练?”
妺喜扑哧一笑,在我下巴印了一吻:“虽然爷不能练,但也可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呐!”
见我仍然疑惑不解,妺喜又道:“上次八妹配的药,爷喝了也没见效,我们都估计是不是我练的这功法影响了爷,再加上我也怕练到后来……”
“怕什么?”我一笑,“知道爷的心事就知道了,难道爷还真的有什么要瞒着你们姐妹的吗?”
妺喜没有说话,满心的叹了口气,朝我怀里挤了挤,仿佛要融进我的身体里一般。
“明天大夫人就要随人走了……”
“呵呵!她可还不是呐!”听到妺喜这么称呼,我哑然失笑,“也许人家还不愿意做我这个三郎的人啊!”
妺喜幽然看着我,轻叹道:“爷到底在怕些什么呐?”
是啊,我到底在怕些什么呐!一时间,我自己也想不通了。
“大哥,你还在睡呐?”一大清早,项羽就带着虞薇来了。他们也是在欣赏三峡的风光,可他们却是用走的,当时被我笑了好一会。
我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奇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是说好在秭归碰头的吗?”
“要不是三嫂,我只怕还在秭归傻等呐!”项羽摇头笑道,“听嫂子们说了一气,才知道大哥有事要办。这事是不是特别……”
他嘴角一咧,露了个痛苦的表情,显然是虞薇在背后施威了,让他把话给停了。
褒姒去了秭归?什么时候去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难道说我遇到昭君后真的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吗?
项羽被虞薇拖着朝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对我道:“大哥,你可要快些起来,那些人都已经来了,若你再……”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胡乱的把衣服朝身上套。我刚要出去,褒姒走了过来,一看到我的样子,掩着嘴笑着:“爷,你怎么就起来了,看你这身衣服穿的……”
没有说下去,褒姒走到我身前,替我整理起来,不时拿眼角偷瞟我一下。看着褒姒细心的替我理清衣服上的褶皱,我轻声道:“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褒姒细声应道,轻轻滑下手,对我笑了笑。
“爷,他们已经带人走了!”素素跑了过来,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和妲己练了一早上的功夫。
“哎呀!”褒姒惊讶的叫了一声,侧过身子让了条道。
我一皱眉,刚抬起脚,道老汉和他两个儿子走了来。“小哥,你三峡还有一峡没有看哪!”
“夜游三峡,本是一件幸事。既然昨夜没有游赏的话,今天也就没有必要了!”我看着道老汉,缓缓道。
“是啊!人都已经走了,你再去也没有用的。”道老汉叹了口气,“再说我是不会把蔷儿嫁给你的!”
“为什么?”素素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道老汉低低自问了一句,旋即道:“看小哥是个俊秀风流的人物,对于小女这般人物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再说蔷儿被选到宫中去,也非什么好事。难道我们这些人能跟皇上对着么?”
“如果我能让皇上答应将你女儿给我,你会答应吗?”我知道现在是绝对不能从道老汉这里得到王昭君的啦,轻叹着,我穿过几人走了出去。
道老汉是个老实人,自然明白不能和皇上对着。他带着两个儿子来再次重申不会将女儿嫁给我就增加了说服力吗?对于这一点,我并没有觉得好笑,这只是一般人都会采取的做法。
而如果昭君突然不见了,虽然汉元帝并不清楚这些选宫女的事,但下面的人却会是当做大祸临头的,自然道老汉一家也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甚至会有性命危险。
既然从来没有理会过这些繁文缛节那就不要理会吧!
“爷,这儿可根本不能买到马啊!”早就看不到马车的影子,素素蹙眉道。
“咦?其他人呢?”我看了看身边的褒姒和素素,奇怪的问道。
“项大哥和薇姐,还有八妹、九妹、十妹、十一妹他们六个人早就从另外一条路游玩着去长安啦!”素素四处望着,“但大姐和二姐可没有去啊!她们人呢?”
“别找了,七妹,你的功夫可差了我一大截呐!”妲己笑着从一棵上跳了下来,随即妺喜也出现了。
见到我询问的眼神,妺喜微带歉意的道:“爷,刚刚来不及告诉你。九妹睡了一晚还是有点不舒服,八妹索性就要项大哥带着她们去长安配药了。至于十妹那是跟九妹一起过来的姐妹,自然就照顾得多一点;而十一妹那可跟七妹一样,是个好玩的人……”
“哎呀!大姐,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身上来了!”素素不依的噘起了嘴,不满的对妺喜道。
“嗯!这样也好!”轻声的,我点了点头。
我的心事应该还只有妺喜一个人知道吧!虽然如此,但我身边的女人都在的话,看着她们语笑嫣然的对着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虽然分开了一段时间,我心里有点担忧她们几个的安全,但一想到不世霸王项羽在一旁护着,加上她们几个除了缇萦不会武外,其他三个虽然不是妺喜妲己这样的高手,但对付一般小贼还是绰绰有余了!
“他们要沿途收选来的宫女,想必行走不会很快,我们就慢慢追上去吧!”望着前方,我缓缓道。可我心里还没想到,追上了的话,我该如何做。是当场就将昭君抢回来还是跟着她到长安?
安步当车的走了两天,那装着选秀宫女的车队就被我们追上了。每一辆马车的周围都安排了数十个铁甲护卫,正意态懒散的看着四周,而场中也传来阵阵女人的哭泣声。
不敢靠得太近,我和妺喜四女站在远处,静静的瞧着。过不多久,从一辆马车内走下来一个太监,满脸淫亵,用手扶了扶头上歪着的冠鬏,恨恨道:“等到了宫里叫你们好看!居然敢踢老子!”
他的声音并不大,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可妺喜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妲己一脸愤恨的道:“他居然去……”
妲己这一说,我立刻明白起来。太监虽然不是正常男人,但对着这些从民间选来的美女,可以说没有一个人不动心的,尤其是这么多美女聚在一起。自然这些负责的太监就借此机会占那些美女的便宜。
想到这里,我心中大是不宁,不禁暗道:这些护卫难道就这么好相与,一点也不会打这些女人的念头?
“你们先把这些护卫和看守的太监引开,我去看看昭君在哪一辆马车上。”说着,我朝马车方向走去。
“爷,有我和七妹就可以了,让大姐和三妹护着你吧!”妲己一拉素素,身形一闪,如风般掠了过去。
没有多久,那些护卫就愚蠢的被妲己和素素引开了,剩下的几个太监正胆颤心惊的四处望着。
“让他们晕过去就可以了。”不想杀人,我吩咐妺喜道。
当几个太监惊恐的看着我们走近时,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倒在了地上。褒姒忍不住赞道:“大姐好厉害的隔空掌力!”
妺喜淡淡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褒姒一怔,接着便明白了过来。
我进入马车内时,都引起里面女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她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刚才护卫们发出的追敌声她们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现在自然是把我当作了那劫车的坏人,甚至是杀人越货的大贼也说不定。
发现我的徒劳无功后,妺喜和褒姒轻然笑着替下了我,在车内喊着昭君两个字。
在一辆满是涂脂抹粉的女人堆里,一个紫色长裙的女子站了起来。她的手上抱着一张琵琶,还挎着一个小包裹,那清冷的面容正疑惑的看着妺喜和褒姒。
王昭君并不是不认得妺喜和褒姒。她知道这两个女人都是我身边的人,她惊异的是我们怎么会来的。
不知该如何称呼,妺喜沉默了片刻,倒是褒姒细声笑着叫道:“妹妹,你快下来吧!”
这件紫色长裙应该是昭君她姑姑给她做的吧!裙身上绣着百花褶子,用的是镶金线,而裙角轻微的拖到了地上,让她整个人显得优婉华贵。
“先生,你怎么来了?”语气虽然是询问,但昭君脸上却没有一丝惊异,长长的睫毛半敛着,遮掩了那双秀目。
我只有呆呆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说起带她走的话。
“你真的愿意进宫?”迟疑着,直到妺喜在背后轻轻推了我一把,我才开口问道。
“先生何出此言?”昭君仍没有看我,可她的身子却是一颤。
见她如此,我知道肯定是道老汉一再嘱咐过自己的女儿,不要过多的理会我。而她姑姑肯定也能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来,自然也是嘱咐过她的!
“如果你不想进宫,我可以带你走,让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要回去自然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昭君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我两眼。她的年龄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古代的女人普遍早熟,对男女之事也知之甚早,想来她也明白几分我的态度,可这突然的一变却让她想不到。
“多谢先生好意,但昭君想是不用了!既然定下来的事,昭君也不想想太多了!”昭君重又低下了头,可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丝疑惑,让我知道其实她并不相信我。
是啊!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那么容易相信的?就凭着一曲《流水操》吗?
我怔怔的看着昭君走回车里,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
***********
远远的缀着车队进了长安,长安城内万巷皆空,人都挤在城门这一块地方来看新选进宫的秀女,只可惜人都是呆在车里,任谁也看不到。
“爷,我们是住客栈还是……”妺喜看着一路来几乎没有什么笑容的我道。
“还是买个宅子吧!也许在这里还是要住上几年的。”淡淡的,我看着车队消失在我眼里。
“那我先去找八妹她们吧!”妲己说着,拉着素素就先走了。
一路上我是没有再跟昭君见过面,倒是我身边的这四个女人凭着一身功夫,夜夜都混到昭君待的车里跟昭君谈了个相熟。临进长安,昭君才悄悄露了小半张脸,对我道了一个感谢的笑。
对于妺喜她们跟昭君相谈,我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过问她们谈了些什么,但从昭君那感谢的笑,我还是看出了点端倪,只是这笑却并非情意之笑啊!
等缇萦她们几个回到新买的宅子,那又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看到解忧她们都没有什么大事,反倒是缇萦有些憔悴,我有些惊讶。一问之下才知道,缇萦沿途到处采摘野药,不用说,她肯定是又在为我的病发愁了。
这个小妮子,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说她才好。轻轻的揉着缇萦的肩膀,本是替她放松放松,却被众女认做了调情,弄得缇萦大羞,在我怀中不停的忸怩摆动着。
闻着缇萦身上散发的轻微药香,我轻轻挪开了缇萦搂着我身子的手,翻身下了床。点亮了蜡烛,亮光似乎刺激了缇萦,她动了动身子,侧过了身。
入了秋的夜还是比较凉的,缇萦的脸上还残留着欢好后的红晕,平淡无奇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女人独有的艳丽。我小心的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入被中,手指触到她掌心一层细细的茧,就再也放不开了。
妺喜她们都是习武的人,但她们手上并没有留下厚茧,就连象缇萦这样细细的茧也没有。可缇萦为了我,却连手上都生出了一层茧。
我身边的女人对我都是太好了,我还求什么?我还要什么女人?这个念头一冒上来,昭君的容颜就从我脑海里飘了出来,一时间,我只有颓然叹着气。
细细摩挲着缇萦的掌心,不经意的觉得缇萦的掌心那茧似乎薄了一层,我心中一动:难道我帮缇萦消了一些?
果不其然,当我又摩挲了一些时候,缇萦掌心的茧已经是感觉不到了。我大喜,忙又脱下鞋,爬上了床。为了不弄醒缇萦,我轻轻将手探入了被中,将缇萦另一只手也拿了起来。
“爷……”缇萦细细的叫了一声,脸上原先的潮红还没有退,就又增添了新的媚艳,睫毛不停的颤动着,眼睛却死活不肯睁开。
原来这小妮子醒来了!我心中暗暗好笑:“叫爷什么事吗?”
“爷……姐妹这么多,你,你要顾惜着身子……”缇萦微微别过脸,细不可闻的声音劝道。
“呵呵!”我在喉咙里笑了两声,说起来,她和妺喜是在床上最体恤我的女人,在她和妺喜看来我因为不能练武——这又主要是不能练内功,怕我伤着了身体,损了元气。而这倒也不是说妲己她们几个就不会顾惜我的身体,相对来说,褒姒和细君的身体相对要柔弱一点,自然在这方面就不会多做要求;至于妲己、素素、解忧和李妍,因为性格原因,在床上分外痴缠一点而已。
拉着缇萦的手,我钻进了被子里,贴在她身边道:“爷可是在帮你疗手上的伤啊!”
察觉到我摩挲着她手上的茧,缇萦“呀”了一声,想将手抽回来,却不敢用力挣扎,藏在睫毛下的眼睛偷偷看了我一眼:“是不是……很丑?”
“你是为了我才去采药采出来的,又怎么会丑呢?”轻声安慰着,我对缇萦柔和一笑,“以后可不许这么不爱惜自己了,爷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让自己闲下来休息两天也让爷心里舒服一点嘛!”
缇萦没有出声,只是将脸埋在我胸口,那温热的鼻息轻微的喷在我胸口,钻到了我的皮肤里。
天色刚明,缇萦就蹑手蹑脚的起了床。看到缇萦极怕吵醒我的神情和动作,我心中满是感动,半眯的眼也睁开了:“小丫头,这么快就不陪着爷啦!”
还只穿着亵衣亵裤的缇萦一下僵在当场,颤声道:“爷,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我笑着裹着被子从床上蹦了下来,一把将缇萦搂了进来,笑道:“来,陪爷做画吧!”
半抱着缇萦走到案几子前,蘸点墨就在纸上勾画起来。寥寥几笔,刚刚缇萦身着寸缕的娇媚样子就留了下来。
缇萦瞧得大羞,用手捂着脸,看也不敢看。此时传来两声敲门声,妲己就闯了进来。缇萦更是忍受不住,整个人都缩到了被子里,连头也不露出来半点。
妲己瞧着好笑,待见到我画的画,脸上居然划过一丝妩媚,吃吃笑道:“想不到爷居然还有这种雅好。”
我正要和着妲己调笑几句,心思却是一怔,就这么发起呆来。
“爷,怎么啦?”瞧我神情不对劲,妲己担心的问了一句,手也摸到我的额头上。
“今天我想偷偷进宫一趟。”任由妲己和缇萦帮我穿上衣,我缓缓道。
带着妺喜和褒姒,我大白天的潜进了宫中。看着面前的花园小径,我竟有无处找寻的想法。
“爷,我们就扮做宫里的人,这样找起来也方便点。”妺喜朝我一笑,“护卫应该是进不去一些地方的,那就委屈爷扮做太监了。”
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褒姒已经忍着笑拿着几套宫里的服装回来了。
“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里?”走不多远,一个老太监疑惑的看着我们问道。
“我正带她们去了!”忙低下头,我随口应道。
“前面转左的大殿,画工还在等着呢!”老太监慢悠悠说了一句,傲慢的瞟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听那老太监的语气,似乎所有的宫女都在那个大殿,也许昭君也在吧!毕竟刚选进来的民女都是当做宫女用的。
进了大殿,满满的全是宫女,最里面只听一个男人有气无力的喝道:“下一个!”
看这些宫女有点姿色,而那画工显然是要将这些宫女的面貌都画下来呈给汉元帝看,让他从中挑选中意的宫女。
我朝妺喜和褒姒使了个眼色,她们俩会意的笑了笑,刚要挤出一条路让我方便进去,却听那画工道:“好了,先到这里,我可要休息一下了!”
话落,原本堆挤的宫女们立刻自动闪出了条道,那画工施施然走了出来。那画工头大如斗,双眼眯长,身段比一些宫女还要矮上几分,可神情却颇为自得,连眼角也不看周围的宫女一下。
他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正陪笑道:“毛大家,皇上可是等着看这些画哪!”
那画工斜着眼看了那太监一下,道:“我可是宫内供奉的画工,我毛延寿说画不完的话,有谁敢说可以画完?”说着,他掂了掂手上几分碎银子:“画了十来张,我也累了,喝喝茶就来。”
那太监干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递了过去:“毛大家,你就将就着再累一会,把皇上说的事给办了,那茶不是喝得更痛快吗?”
毛延寿旁若无人的接过银子,哈哈笑道:“为皇上办事借我天大的胆也不会耽误的。那我们就回去再接着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太监哈着腰,点着头,领着毛延寿转身朝回走去。
“这画师居然敢这么索要贿赂?”褒姒惊讶的看着毛延寿,低声道。
若没有毛延寿,只怕昭君首先就会被汉元帝宠幸呐!我心中好笑,压低了声音道:“那是自然,他就算不主动索要贿赂,这些宫女为了尽快得到皇上的宠幸也会贿赂画师,让画师把自己画得漂亮一些的。”
褒姒鄙夷的撇了撇嘴:“皇上有什么好的,这些女人都争先恐后的要让他,让他……”
“被皇上宠幸,那就有可能入主后宫,而家里人也会有可能大富大贵起来。”
妺喜象是没有听我和褒姒说话,眼睛一直在宫女群中巡梭着。不片刻,她脸上浮起淡淡笑容,轻声道:“爷,我看到了!”
顺着妺喜的目光望去,果然是昭君,而很快就要轮到她了。只是她已经换下了那身紫色的长裙,穿着一身宫女的青衣,正神情寥落的发着呆。
看着昭君前面的宫女都是一手递上银两,一边恳请毛延寿多润几笔,而到昭君时,她就木然的站在那里,既没有递上行贿的银两,也没有出声请求。
虽然昭君穿的是宫女装扮,但她的面容显然也把毛延寿震住了。他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轻咳着提醒昭君。
“请先生下笔吧!”见毛延寿兀自看着自己,昭君垂下眼敛,冷声说道。
毛延寿干笑着,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嘴角一扬,阴沉着拿起了笔。
“走吧!”转过身,我低声对妺喜和褒姒道。
“就走?”妺喜和褒姒奇怪的看着我,大是惊讶我为何连话也不跟昭君说一句,只看了一眼就走。
“这一段时间,你和其他姐妹就轮流到宫里看看她吧!暂时我就不去了。”回到家中,我想了想才对妺喜道。
对于我的心意,妺喜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抿着嘴笑道:“爷,你真的要这么办?”
“时间还长着呐!我有信心磨到她这颗顽石点头。”搂过妺喜,我拿起笔,在纸上随手勾勒出昭君的面容。
“大夫人可不是顽石,爷你可不要弄错了。”妺喜嗔怪的在我鼻尖亲了亲,笑着说,“我们跟她一路相谈,她其实蛮佩服爷的本事的。”
“佩服我的本事?”我奇怪的看着妺喜,除了无意让昭君听了我弹过一曲外,我可是从没有,也没有机会在她面前展现我的才华的啊!
“不会是佩服爷身边这么多漂亮女人的本事吧!”自嘲似的,我笑着说道。
不想妺喜居然点了点头,笑道:“爷还真是聪明,她可最是佩服爷这一点啦!至于弹的那琴什么的,她还不放在心上了!”
我不知道是妺喜逗我还是昭君真的这样说过,但我却一下就哑口无言了。
“大夫人这样说了,我们就反问她:你想想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让我们这些女人甘心留在身边。”见我面容沉静下来,妺喜忙解释起来。
“大夫人很聪明,很多东西都可以举一反三。而且我也觉得她的气度很雍容,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生,但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还要好。”柔声说着,妺喜轻叹了口气。
“爷,你可要……”妺喜的话说了半截就被我用嘴堵了回去。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一晃我又在长安待了四年了。
难得有静下心来的时光,我又恢复了喝酒做画,弹琴弈棋的逍遥日子。对于去宫里见昭君,我却是想也不敢想。
妺喜、妲己、褒姒、素素是偷进宫里见昭君最勤的人,至于其他人,缇萦忙着给我配药,加上她又没有功夫,也不愿意任何一个姐妹提着她飞来飞去,自然就没去过一次;而解忧、细君和李妍回到长安就象是回到了久别的故乡,虽然知道是见不到什么旧人了,但三个女子居然在长安开了间衣料铺,每天忙里忙外的给人做衣服。
“爷,今天陪我进宫见昭君妹妹不好吗?”见我又提起笔来做画,妲己不依的拉着我的手臂,不让我落笔。
我有些好笑:“再过些日子好吗?”
知道这几年我在躲避什么的妺喜走了过来,搂住妲己道:“二妹,你就随爷的意思吧!”
“那不行,看着昭君妹妹那么漂亮的人年华老去,我心里都不舒服。要知道,她今年可是要满二十一了。”妲己噘着嘴,瞪了我一眼,“当初爷不是说喜欢她的吗?怎么现在一点动作都没有,尽让我们去见她有什么用?”
见妲己有我不去就不罢休的样子,我笑了笑,索性放下了笔道:“那你说说,这几年昭君她过得怎么样?”
“在宫里还不是个待诏的宫女,难道还期望那皇帝正眼看一下昭君妹妹吗?”妲己撇了撇嘴,“若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早就被调到后宫去了!”
“那你就肯定昭君不希望皇帝看上她?”我笑着道,心里却隐隐仿佛被针刺了一般。
“哎呀!爷!”妲己怨怪的喊道,“那毛延寿画的昭君妹妹的画像我们都偷出来看了,简直,简直……”说着,妲己眼中一亮:“爷,你早就猜到了是吗?你早就肯定那毛延寿会将昭君妹妹画成一幅平庸的样子是吗?”
“昭君虽然艳冠群芳,但在毛延寿看来远不如银子实在。昭君既然不肯行贿,那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啦!依照她这样的性子,若早早就进入后宫,不知要得罪多少达官贵人。与其这样白白丢掉性命还不如做一个无人知晓的宫女要好得多!”
妲己笑嘻嘻的看着我:“原来爷早就算定了,可是你不能老不去看昭君妹妹而让我们姐妹去啊!”妲己眼珠一转,接着道:“要知道,这几年我们可是把爷的画都带到宫中给昭君妹妹看了够的!”
“什么?”我惊然失声,怔怔的看着妲己。
这几年我做的画大多是人物肖像,其中不乏昭君的画像,虽然一直没有见过面了,但凭着我记忆中的影象,也画出了她数十份不同的神情。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我身边女人各种姿态的画像。
这些画本是属于自娱自乐,画完我就放在一边,褒姒一般会为我收拣起来,而我也没有过多的去管过,哪里知道这些画都被妺喜她们几个女的带入宫中给昭君看了!
妺喜和妲己嘻嘻笑着,倒是褒姒象是犯了错般低下了头,脸上也是红成一片,嗫嗫道:“爷,我……”
看到褒姒受惊吓的样子,我于心不忍,暗自叹了口气,柔声道:“爷没有怪你,肯定是你二姐拾掇你干的。”
素素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爷,爷你错怪二姐了!”
妲己果然一脸冤枉的看着我,小嘴扁了又扁,眼圈红了一遍。我心叫不好,看着素素,暗道:难道是素素?
素素把妲己推到我怀里,笑着道:“爷,我招了,是我让三姐干的!”
我瞪了调皮的素素一眼,轻拍着妲己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千万别哭,是爷不好,是爷错怪你了!”
妲己将脸深深埋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道:“爷,你冤枉我……”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想抬起妲己的脸,可她偏生不肯,任我怎么用力也不行。
“那爷要答应我进宫见昭君妹妹!”含糊着,妲己极快的说了一句。
“好,好,爷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我没有听清,还以为是说的刚才的事,满口应承了下来,可话刚说完,就发现几个女人都笑容满面的看着我,连我怀里的妲己亦是。
“好啊!爷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妲己笑着跑离了我的臂弯。
原来这几个小妮子合着伙儿来逼我进宫见昭君啊!
“爷,你不要生气。这些年虽然我们都有进宫陪昭君,可她总是闷闷不乐,忧愁满面。除了唱歌跳舞,就是弹琴做画,见她漂亮平时那些宫女也不愿意跟她来往。知道偶尔一次素素不小心带了张爷画的画进去让她看见了,这才每次都带画进去的。”妺喜歉然说着,嘴角浮着一丝了然的笑。
其实说来说去,她们这都是为我才去的,而我说是爱上了昭君,却迟迟不敢行动。也许是妺喜她们长久以来这样全心的对我,让我忘记了男人追逐女人的本能,再内心里期望昭君会象妺喜她们一样主动表达对我的感情,所以我不仅患得患失而且极怕被昭君拒绝。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得到了昭君,那么我对妺喜她们的感情会变成什么样,是逐渐冷淡还是同现在一样?
“看了爷这么几年的画,我想昭君妹妹至少不会象以前那样坚守父亲和姑姑对她说的话了吧!”冷不防,褒姒垂着头说了一句。
* * * * * * * * *
踏着宫中柔软的泥土,我站着已经有好一会了。在我身边也就站着妺喜、妲己、褒姒和素素四个女人。
隔着窗,我可以看见屋内孤灯寒衾,昭君凄清孤寂的抱着琵琶坐在一边。几年岁月的流逝,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长成了女人,她的身段更见高挑,容颜也愈发的脱俗出尘,清秀冷艳起来。
“她是在等你们吗?”隔着几片竹叶,我低声问道。
四个女人一起摇了摇头,我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妺喜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们跟昭君妹妹说有点事,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来看她。”
“爷,你慢慢走上去吧!我们帮你看着点就是。”忍着笑,素素轻推了我一把。我心中一下犹豫起来,而此时,昭君的琵琶却响了起来。
“一更天,最心伤,爹娘爱我如珍宝,在家和乐世难寻;如今样样有,珍珠绮罗新,羊羔美酒享不尽,忆起家园泪满襟。二更里,细思量,忍抛亲思三千里,爹娘年迈靠何人?宫中无音讯,日夜想昭君,朝思暮想心不定,只望进京见朝廷。三更里,夜半天。黄昏月夜苦忧煎,帐底孤单不成眠;相思情无已,薄命断姻缘,春夏秋冬人虚度,痴心一片亦堪怜。四更里,苦难当,凄凄惨惨泪汪汪,妾身命苦人断肠;可恨毛延寿,画笔欺君王,未蒙召幸作凤凰,冷落宫中受凄凉。五更里,梦难成,深宫内院冷清清,良宵一夜虚抛掷,父母空想女,女亦倍思亲,命里如此可奈何,自叹人生皆有定。”
琵琶做响,满腔幽怨;语音悲戚,无限感伤。立时让几个女人都掉下泪来。听着这自怜自伤的,意志消沉的《五更哀怨曲》,我再也不用任何人来催促,快步朝昭君的房间走了去。
放下琵琶,昭君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水,听到脚步声,极快的站了起来,从窗子朝外看来,一见之下,立刻愣住了。
有惊有喜,有哀有怨,还有那不明不白的疑惑和情愫。我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不知不觉的,我的脚步停了下来,与昭君的眼神在空中交织着。
“是先生吗?”隔了良久,昭君回复了冷清的样子,淡然的问道。
“你想叫先生就叫吧!”我默然。
昭君看了我两眼,轻声叹了口气:“先生可要进来一坐?”
“如果你愿意,我还是可以将你带出宫,送回家中的。”没有回答昭君的话,我皱了皱眉。
“回家?”昭君呢喃着,脸上浮着忧愁思念,望着天的眼珠缓缓落到我的脸上,“有这个可能吗?回家?如今我这样回去算是如何?”
“你若不想回去,也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先跟我走。我身边的那些女人你应该还是熟悉吧!”
定定的看着我,昭君长叹着道:“先生为何对我这么好?”她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在长安这深宫内,先生让身边的女人来陪昭君聊天解闷,不至于让昭君在这离家千里的异地孤寂而活……”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不再顾及什么,我干脆一咬牙说了出来。
万料不到我会说得这么直白,昭君一下愣住了,只知道呆呆的张着小嘴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既惊愕又疑惑,高挺的胸脯急速的起伏着。
“先生玩笑了。”两个人都沉默了良久,昭君终于开口道,并将头也垂了下去,不敢再与我对视着。
“昭君蒲柳之姿,又怎当得起先生喜欢二字?”微微一顿,昭君接着道:“先生才华出众,与几位姐姐相谈方知几位姐姐学识都是从先生处学来……”
蒲柳之姿?我想这话昭君在这宫中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吧!至于对我说,那是因为她看到的我的女人都是大美女。说到漂亮,她也胜得有限,更别说与她不分轩轾的素素了!
对昭君突生情愫,这真是缘分啊!
虽说这几年再没有来看过昭君一次,平时也尽量不去想她,可提笔画起来才发现,她在我脑海中已是如此印象深刻,此刻见到了人,这份记忆愈发清晰起来,这真人与我脑海中的影象渐渐重合了起来,直至再无区别。
“你认为才情是用来干什么的?”我问道,可不等昭君回答,我径自答道:“才情在为了给自己喜欢的人展示才学的!”
“先生这话未免太过偏颇了。”昭君蹙着眉,轻声反驳着。
“偏颇?我看未必吧!”我摇了摇头,“世人都靠农家养活,若无大米等物,你一肚子诗书礼乐又有什么用?能让你累年饱着肚子不饿吗?”
听我说的有趣,昭君用袖腕掩着嘴笑了笑。“诗书礼乐是人吃饱了饭才来干的事情。而大多数意气相投的人在一起就会展示才情,彼此喜欢彼此欣赏才会干这种事情。难道说我恨你恨得要死,我还会对你吟诗做曲吗?”
放下袖腕,昭君淡淡道:“要说,我是说不过先生的。”
“向喜欢的人展示自己的才情,就是希望得到喜欢的人的赞可,而被喜欢的人也可以从这些才情中了解喜欢你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品行,操守的人!”
开始的话,昭君也许不赞同,但我这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深思起来。
“象先生的画呢?”扇动着长长的睫毛,昭君问道。
“也包括那些画有你的画?”望着昭君,我淡笑着问道。
“先生,昭君是真的在向你讨教呢!”不期然的红了脸,昭君嗔道。
“那是要珍惜我身边的人,将她们的美丽都留下来。”意识到不能太过火,我马上说了出来。
“要珍惜身边的人?”昭君低声吟哦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再一次红了,就象五月的天边晚霞,“那先生要珍惜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多吗?”我反问道。
没有回答我的反问,昭君侧过了身子,平静道:“今夜与先生一谈,昭君获益良多,真是受教了!”
我知道她这是在送客了,心中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惋惜,淡淡道:“若是昭君你不叫我先生就更好了!”
“为什么?”刚走两步,昭君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于你喜欢的人对你持敬语没有什么好的!”回过身,深深望着昭君那清澈见底的眼眸,我缓缓道。
“先生前世肯定是个风流人物。“看着我脸上微微露出的笑容,走在回家的路上,素素抿着唇笑道。
“那是,瞧爷这勾人心魂的样子就知道了。”妲己亦笑着附和着,不期然我脚步一停,整个人就撞到了我背上。
“爷,怎么了?”妺喜她们都惊讶的看着我。
我将四女都搂在身前,微笑着看着她们,脸上却突然闪现一丝诡异的神情,低声道:“你们居然敢合起来斗爷,今天晚上就等着受罚吧!”
去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可以说是我过得最期待的时光。我就象一个从没有接触过女人的青头小子,每天都期待着晚上混进宫中与昭君相谈半晚。
每去多一次,我都希望下次能够将昭君带出宫来,能够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娶过来,可一说到这个问题,昭君就沉默了。
“三哥,同宗是不能嫁娶的。我知道三哥的心意,可我……”
每当听到昭君这幽怨的话,我再也不忍心逼她就范。可我和昭君之间就只能到“三哥”这个称呼了吗?
黑夜无尽的铺泻着,我让褒姒送我进宫后,就一个人静静的站立了好一会。又是落叶迷径,秋虫哀鸣的时节,迷离的雨雾就象我的心情一样。如果我还不能说服昭君的话,那么过不了多久,南匈奴单于呼韩邪就会来“愿为天朝之婿”啦!
怀着重重的担忧,我朝昭君住的小屋走去。
昭君喜欢凭窗而坐,怀抱着那张她姑姑送给她的琵琶。也许这是她得不到以往那样自由生活后养成的习惯吧!在看着那一方青天,细数着随风而落的叶片,听着敲窗的细雨,再弹奏一曲琵琶,这其中的孤愁幽怨就淡淡的散发在这一小块庭院中了。
隐约可以看见昭君临窗而坐的样子了,我的脚步不由放得更轻了。这些日子来的相谈,让昭君眉宇间的忧愁清淡了不少。这一份对她来说似乎是友情的快乐也让她更加美艳得不可方物起来。
停下脚步,看着昭君依稀的面容,我不由痴了起来,连脚步何时停下了都不知道。
人在咫尺,伸手可触,却发现这其间还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是得不到才觉得弥足珍贵吗?可见着昭君的那份心情却是从未在妺喜她们几个女子身上体会过的。
昭君纤细的手指拨着弦,虽然是简单的调子,却再没听到那浓浓的哀怨。
“嫱宫儿,嫱宫儿!”一个宫女边走边喊着,走到近前,将头伸进了昭君的窗内嬉笑着看着。
昭君轻轻的挑了挑眉,放下琵琶,柔声道:“有什么事吗?”
“听到你又在弹曲儿就知道你还没安歇。”那宫女的手攀上了窗棂,毫无顾忌的晃着自己的两条腿。
昭君看了看天色,伸出素白的手在空中轻轻划了划,脸上极快的掠过一丝惆怅,及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是啊,今天天色太不好了。”
那宫女奇怪的看着昭君,想不通自己没问的话,昭君为何会答了起来。
“刚刚上面的人说了,明天有使臣来朝,我们这些宫女可又要到前面去跳舞了。”宫女说着,放下手,抱怨的摇了摇头。
等到那宫女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昭君才怔怔的推着窗子。再她刚要关上的一刹那,我低呼了起来:“昭君,是我!”
昭君身子一颤,半垂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眼中竟闪着亮晶晶的光。那陡然间流露出来的欣喜让我几乎不敢相信。
“三哥,你……来了?”
昭君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还有一丝沙哑,可这娇柔沙哑的声音却点燃了我心中那已经无法抑制的冲动,我猛然冲了过去,双手紧紧扣在了昭君的手上。
“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来了?”望着她眸子中的我,就象是看到了昭君的心一般,那影子是何等的清澈!隔了良久,呼吸着昭君喷出来的淡淡兰香,我柔情万分的说道。
“我知道三哥你会来的。”读出昭君眸子中的意思,我不禁笑着用眼神询问了一句:“那你为何还关窗?”
昭君身子缩了缩,示意是因为自己感到冷了才关的窗。可她脸上伴着红晕狠狠的嗔了我一眼,轻巧的将手收了回去。
“昭君,跟我出宫吧!”没有试图再去碰触昭君身上任何地方,望着她的眼睛我禁不住又劝道。
见昭君只是垂下了头,再没有象以往那样摇头拒绝,我连忙道:“你放心,没有娶你过门之前,我绝对不对你乱来!”
昭君惊然抬起头,满是羞意的看着我道:“三哥,你说什么呐?”缓缓的,她满心的叹了口气,伸起素白的纤指,在虚空中临摹着我的脸:“三哥真是个好人呢!”
我想抓住昭君的手,可昭君轻然一笑,还没等我的手掌合拢,她的手指就灵巧的缩了回去:“三哥……”
她敛去笑容,深深的看着我道:“就算跟三哥出去了,我也不能嫁给三哥的。”
“为什么?”我惊讶的看着昭君,她既然能跟我出宫,那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
昭君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低声道:“三哥,这件事还是要我爹爹同意哪!”
我一怔,呆了起来。在这种时代,要一个有教养有品行的女子跟你私奔,那还真是难啊!对此,我又不得不重视起道老汉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来。
“那昭君你先跟我出宫!”想不了那么多了,至于要如何说服道老汉以后再说吧,此时此刻,先让昭君跟我出宫是正经。
“三哥,今天不行。”昭君哀求道,“至少也要等明天我们伴舞招待来朝的使者后才行啊!”
是啊!明天长安有来朝的异邦使者!刚刚一见昭君,被她外露的感情影响,我居然忘了这事了。不管我知不知道来人是谁,直觉上,我认为来朝的人就是南匈奴单于呼韩邪。
这我又怎么敢让昭君还待在宫中呢?
“三哥,这些日子来你从没有强求过我什么,就连……就连要我嫁给你也没有过,为何这件事你要如此……”昭君轻摇着头要我不要再劝,眼中满是不解。
我心中苦笑不已,刚要开口解释,一个人影在我眼前一晃,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整个人就轻飘飘的朝后飞去。
“三哥——!”昭君惊恐的低呼着,看到那袭击我的人,神情一呆,喃喃道:“老师,你怎么……?”
那人全身笼在一件大黑衫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他半侧着脸看了我一眼:“原来竟是如此低手,想不到我居然看走了眼?”
“三哥!”昭君急急的拉开门,朝我跑了过来。可那身穿黑衣被昭君称做老师的人手臂一伸,将她拦了下来。
奇怪的,那黑衣人并没有用掌力来打我,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腿骨火辣辣的疼,想要站起来,却腿软得很。
“老师,他不是坏人。”昭君说着,可担心的眸子却一直望着半抬着身子的我,竟是连正眼都不看自己老师一下。
“我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那黑衣人厉声道。
“没,没有,”昭君惶恐的低下头,“可老师,他与别的人不同……”
“不同?”那黑衣人干笑了两声,“他的一些事我比你还清楚。别多说了,先跟我走!”
看着那黑衣人要带昭君离开,我大惊,忙道:“昭君,你千万要记住,明天你一定要站在别人后面!千万千万不要……”
话还没说完,那黑衣人手一挥,一股气竟压得我呼吸困难起来。
这黑衣人是谁?听他的声音不仅是个男的,而且我居然还有一点熟悉。是什么时候成为昭君的老师的了?这个人既没有听妺喜她们几个说过,更没有听昭君谈及过。可他说的话里,他居然对我很熟悉,可长安不可能还有熟悉我的人在啊?这么多年不是老死就是病死了,就算是原来的小孩到现在也是半老头子了!
一边思索着,一边坐在地上静静的等着褒姒来。
等褒姒来了,见我坐在地上吃了一惊,讶异的问了一句:“爷,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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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当初没想到要给爷制件裤子。”替我揉着腿上的淤青,妺喜自责道。接过缇萦递来的药酒,妺喜又抹了点在我腿上,对褒姒道:“三妹,你也真是,我都说了要你护在爷的身边,你怎么……?”
褒姒噙着泪水,垂着头道:“大姐,都是我不好……”
我忙抬起手道:“这不怪褒姒,是我要她先走的,更何况谁知道昭君在宫中会有一个老师?而且这个老师还不是一个普通人!”
一提起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妺喜她们都沉默起来。
“你们都别想太多了。”看她们心情都有点沉重,我缓缓道:“毕竟你们再怎么也不能随时随刻都陪在我身边吧!”
叹息着,妺喜默默的收拾着药酒,看着她婀娜晃出屋的背影,不知为何我竟感到了一丝悲哀。
似乎是心意相通,妲己和素素偎了过来,默默的传递着自己的体温,而褒姒的泪水滴答的敲打着地面。
是悲哀我自己还是悲哀我身边的女人,我不清楚。可这悲哀一下化成了昭君那亦喜亦嗔的脸。
“明天我们一起进宫找昭君吧。”压抑着,我闭上了眼。
可当我们潜入宫中的时候,昭君住的小屋依然空无一人,而招待来朝使者的宴会已经开始了。
“爷,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吗?”妲己手搭在腰间的软剑上,望着焦虑不安的我。
“二妹,你难道想在这宫内杀过去吗?”妺喜嗔怪的看着妲己,拉下了她的手,“我想爷会有法子的。”
“爷,你瞧,昭君妹妹留了句话。”素素从昭君屋内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画。
难道昨夜那黑衣人又将昭君送了回来?我疑惑的接过画一看,那画上画着一只站在枝头的小鸟,而边上有一行小字:甚安勿忧。
“也许昭君妹妹没在前面的礼明殿。”看着画,妲己若有所思的道。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看看。”将画折好放入怀中,我逐一看了看妺喜等四女。
礼明殿并没有一个人,可空气中还残留着酒的余香。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我愣了起来。
“招待来朝的使者这么快就完了吗?”素素奇怪的自问着,眼珠一转,人就朝外跑去。
“七妹,你到哪里去?”妺喜伸手拉住了素素,妲己却性急的先跑出去了。
“你们!”妺喜气急的跺了跺脚,“你们这不是添乱吗?”
“我们这是在帮爷找人,怎么是添乱呢?”素素嘟起了嘴,偷偷瞟了眼毫无表情的我。
“你不怕弄得全宫里的人都知道啊!”妺喜嗔怪的道,用眼睛示意褒姒出去将妲己找回来。
“爷又没怕过谁。”素素低声的嘟囔着,人却安静了下来。
褒姒很快的就折返回来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二姐去追一个黑衣人了,她告诉我昭君妹妹可能在御花园。”她望了望我,声音低了下来:“好象是皇上带过去的。”
汉元帝见到昭君了,那来的人肯定就是呼韩邪了。我的心再次急切的跳动起来,招呼了妺喜她们三个就朝外走。
“王寒生,你想你还走得了吗?”那黑衣人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人也在殿门口出现了。
妲己不是在追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望着这个蒙着面的男人,我心中疑云丛丛:他认识我;他又是昭君的老师;妲己的功夫虽不夸大的说是什么纵横宇宙之类的话,至少在当世是鲜有敌手的,而他居然可以……
妲己到底怎么样了?这念头活生生的将我急切想见到昭君的念头压了下去。
“我二姐了?”素素性急的问道,“你把她杀了?”
“嗯?”黑衣人惊讶的看了看素素,突然笑了起来,“你是说妲己吗?”
他这话一出,不仅妺喜她们三个,就连我也惊呆了:他怎么知道妲己的名字的?
要知道,在外人面前,妺喜她们丛来就没有称呼过姐妹间的名字,而是都冠以排行,而这黑衣人显然是知道了,可他到底知道多少了?
“你乱讲什么,她们都是我身边的女人,哪有什么妲己妲己的。”冷笑着,我回道。但我知道这样的解释对这个黑衣人来说无疑是没有用的,这顶多也就是安慰安慰我自己罢了。
“看到解忧细君两位郡主我才知道。”说着,黑衣人竟拉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东方朔!?”我失声叫了出来。
东方朔怎么还活着,他不是应该早死了吗?
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东方朔笑了笑:“是不是很惊讶,好象这天下间并不是你王寒生一个人可以长生不老。”
“爷,不要跟他多废话!”素素秀眉一拧,冷哼着冲了上去。
看着素素如离弦之箭冲到面前,东方朔并不硬挡,而是侧身一拨,将素素的力道卸了大半,口上却仍笑道:“王寒生你不想知道妲己的下落了吗?”
“我二姐功夫高强,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动她一根毫毛都不可能。”讥讽着,素素根本不给东方朔喘息的机会,一扭身又攻了上去。
东方朔虽然躲得狼狈,但素素却没有打到他一拳,也没有踢到他一脚。褒姒低声道:“爷,你和大姐先走,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去帮七妹将这东方朔擒下来。”
见妺喜点头表示同意,褒姒在手心扣了几块碎银子,朝激斗的两人走去。
“褒姒。”我沉着脸喊了一声,褒姒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
“你和素素一定要小心。还有一定要问出你二姐的下落。”褒姒眼中的喜色一闪即逝,低低的回应了一声。
在我和妺喜跨出殿门的一刹那,听到了东方朔愤怒的吼声。
“昭君,都是朕错了。让你到塞外去受苦你怪朕吗?”拖着两行泪,汉元帝哽咽着道。
“皇上……”昭君颤颤惊惊的跪在地上,重新换上一身华贵宫装的她整个人心神不宁。
“塞外寒苦,象你这样的柔弱女子又怎么受得了。若不是朕误信人言,你又怎会如此?”站起身,汉元帝走到了昭君面前。
“皇上,昭君虽是女子,但幼小过得清贫,因此并不怕塞外寒苦的生活。”仍旧没有抬起头来,昭君缓缓应道。
汉元帝细细看着昭君因跪在地上而露出来的优美颈项,眼中亮光一闪,双手将昭君扶起,柔声道:“你有如此为大汉的心真是难为你了!”
昭君这一站起来,已经和汉元帝平视,但她却如何敢这样看着当今天子,只得羞怯的半垂着头,轻拢着那双明眸。
汉元帝再次看得痴了,脸上的神色一会迷醉一会嫉恨,隔了良久才道:“三日后妆奁备齐,你就要随呼韩邪走了。这三日就让朕好生补偿补偿吧!”说着双手用力,将昭君朝怀中搂去。
昭君大惊,急呼道:“皇上——!”双手死命撑住了汉元帝的胳膊。
汉元帝原本带着笑的脸立刻沉了下去:“难道朕想补偿你也不成吗?”
见昭君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而手上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弱,汉元帝当即把手朝昭君的宫装上摸去。
“滚开!”随着这声厉喝,汉元帝一下被人踢开了。
“你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倒在地上,汉元帝气急的喝道。
“三哥……”一脸的惊讶,一脸的讶异,更是一脸的莫名喜悦,昭君只知道呆呆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我。
我拉着昭君的双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虎着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见我根本没有理会他,汉元帝连滚带爬的朝殿外跑去,可妺喜轻轻一脚又将他踢了回来。
“你——!”汉元帝恐惧的捂着被踢的脸颊,看到妺喜的容貌,顿时呆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感到昭君手上微微传来挣扎的力道,我心中叹了口气,将她的胳膊放了开,柔声道:“走,跟我出宫去!”
“三哥,我……”昭君根本不敢看我,低压着嗓子,“我,我已经被许给呼韩邪了。”
“呼韩邪怎么了?”我深呼吸着,压抑着自己暴躁的心情,“就是谁来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顿了一顿,我接着道:“也许三哥粗鲁,也许三哥无耻,可三哥喜欢你爱你就不允许别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三哥……”昭君低声饮泣着,“昭君真的不能啊!”
“是因为你老师?”我满嘴苦涩的询问着,“还是因为那狗屁的同宗?”
听到我说这么粗俗的话,昭君也没有惊讶的神色,她的身子就这样委顿在我身前,悲戚的道:“三哥,我不能只为了我自己而害了我父母啊!”
是啊,我不能要求别人为我做出多大的牺牲啊!我爱着她的话,那就更不能要求了!
“呵呵!”我仰天苦笑着:“那昭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对我是怎样的感情?”
“三哥……”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孕着晶莹的泪珠,数千个我的影子在闪动着。昭君一下站了起来,整个人扑到我的怀里,那冰凉的唇就贴在了我的唇上。
随着她一阵阵的抽泣,那泪水淹湿了我整张脸。
“昭君……”我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声,双手用力搂了搂昭君,接着捧着她那如梨花带雨的泪脸,心伤的道:“我明白了,昭君,我明白了……”
“千万不要被这个人糟蹋了!”放开昭君,走了几步,我回头苦涩的笑着,而妺喜亦无声的垂着泪跟在我身边。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哀吟着,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股郁结,猛然间,一口鲜血从胸腑间涌了上来,直喷出去。
“爷——!”妺喜失声惊叫道,伸手扶住了我坠坠欲倒的身体。而昭君泪眼已干枯了似的,只痴痴的看着我的背影。
“妺喜,将八妹她们都叫来吧!”斜躺在床上,我低声吩咐着,“我们离开长安了。”
“爷,那我们去哪里?”原本开朗的素素满是担忧的看着我,细声问道。在宫中东方朔居然匪夷所思的在她和褒姒的夹攻下逃走了,而她们两个也在一个地牢陷阱中找到了被迷昏的妲己。
“我们去……雁门关。”想着昭君,我喃喃道。
“爷,项大哥他回来了,说是找不到九妹、十妹和十一妹。八妹和薇妹子到临潼去了。”
解忧细君和李妍怎么会找不到呢?我疑惑的看着妺喜:“那家店面没开门吗?”
妺喜摇了摇头:“项大哥说她们三个有可能也去临潼了。”
“那我们……”素素望着我,迟疑着问道。
“我们先去雁门关再回来找她们。”不敢看着妺喜她们几个,我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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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我儿,你就好生上路吧!”汉元帝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头滋味百呈。本以为这三天的拖延可以让自己享用这个藏在深宫中的女人,可哪知道这一睡居然睡了三天。
昭君没有说话,只是朝未央宫拜了拜,算是辞别。此时的她一身戎装,妩媚中透显着英姿,缓缓的转过身看了看长安,在掠过所有人后,那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和悲哀。
手上仍抱着那张琵琶。也许再也弹不出喜悦的乐章了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昭君终于跨上了为她备好的马。
在匈奴和大汉朝廷派出的护卫围拱下,这送亲的队伍缓缓朝长安北门行去。此时的长安大街,沿途都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争相看着这绝代的美女。
“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芭桑。养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行云,上游曲房。离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没沉,不得颉颃。虽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独伊何,来往变常。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
“娘娘……”一位侍女低声对马车内的昭君道,“娘娘你病了就不要再弹琵琶了。”
伴随着这怨词,昭君的琵琶也停了下来。她微弱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现在该到哪里了?”
“回娘娘,快到雁门关了。”
听到侍女的回答,昭君缓缓闭上了眼,那已然嬴瘦的手指如青葱郁结。马车内大红蜡烛随着马车轻晃着,一片恍惚的影子打在昭君那苍白的脸上,而她长长的睫毛也轻微的颤动着。
昭君这一行人走了大约也有四个多月了。越往北,这寒风就吹得越凛冽,昭君体质本来就不是那种耐寒的,吹了两天风也因此病倒了。而出了雁门关,那她就永远离开大汉,离开自己的家了!
车队虽然行走得非常缓慢,但仍在午后过了雁门关。雁门关的守将虽然极其想看看这位和亲到匈奴的大汉公主,可一看到雁门关外那驻扎的一座座匈奴人帐篷,一张张旌旗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娘娘,该你出来了。”侍女小声的说着。
此时一阵阵嘹亮的号角在这广阔的旷野里响了起来,而随行的匈奴护卫也随之号叫起来。此起彼伏,显得极其粗犷。
侍女将门帘拉了起来,昭君抱着琵琶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的神容清冷,面容在稀薄的日光下显得苍白无力,一双漆黑的眸子缓缓的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见到昭君出来,所有的匈奴人都安静了下来,那扬起的黄沙也铺卷着平息了下来,只听到高空中传来的大雁啼声。
仰望着天上的大雁,昭君的手指轻颤着,无意识的扣紧了琵琶上的弦,连手指上迸溅出来点点鲜血也浑然不觉。
不远处的高坡上,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抽痛让我把跨下的马儿也勒得轻嘶了起来。匈奴人来迎接他们未来娘娘的人有五万之余,虽然此刻他们都仰慕的看着昭君,可一旦有外人介入的时候那爆发出来的攻击力却是大汉许多士兵都不能比拟的。
“爷……”素素有些不安的看着我,询问着我什么时候下去抢人。
“我们下去吧!”摸摸马侧的青锋,我淡淡的说道。
似乎是清脆的马蹄声惊醒了正在看着大雁的昭君,她缓缓的低下头,看着临近的五匹马,看到当先坐在马上的我的时候,她的身子无法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原本扣在手上的琵琶在无力支托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只是来看看你。”心思千转,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这样的说辞,“我不是来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的。”
话一出口,我就感到背后四双眼睛惊讶的盯着我看。
无声的,昭君的泪水滴落在黄土上。那晶莹剔透的泪珠瞬间便被黄土遮掩包裹,不见了丝毫痕迹。可这泪珠却象是滴在了我的心上,立刻让我眼中也盈满了泪水。
昭君一直没有说话,嘴唇蠕动着,眼睛定定的看着我,那神情看得我心碎。不忍再看下去,我别过头,让掉落的一颗泪珠飞扬了出去。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当我微微侧过了马头,准备走的时候,昭君细柔的声音传了来,“三哥,真是这样吗?”
那一刻,我惊讶的扭过头,惊喜莫名的看着昭君。在她如花的泪脸上,竟绽放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突然间,她就连她一直视若珍宝的琵琶也不要了,整个人踩着急速的碎步朝我跑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不止是雁门关上的守兵守将,还是等着他们娘娘的匈奴士兵,还是一直护卫昭君来到此地的护卫,还是我身后深以为昭君不会跟我走的妺喜她们四女,甚至是我……
“三哥……”没有再说什么,这一声低柔的呼唤,昭君脸上那重新泛发出来的光彩,就足以告知我了!
“我们走!”用力将昭君搂起,面对面放在我身前,缓缓看着仍处在呆滞状态的所有人,这一刻,我竟有睥睨天下众生的霸气和豪情。
“爷!”妲己卖弄似的在马上一弯腰,冲过去俯身将昭君的琵琶拣了起来。
“啊!”所有的匈奴兵都清醒了似的狂叫了起来,不论是骑着马的还是没有骑马的都玩命似的朝我和妺喜几个女人冲了过来。
“快走,这些蛮子火了!”我一提缰绳,在匈奴兵巨大的吼声面前奋力的对妺喜她们喊道。
我不知道身后到底有多少匈奴的追兵,只知道策马狂奔。昭君双手紧紧环着我的腰,将脸埋在了我胸前,这一刻的心中,我没有任何惧怕。
“爷,小心,雁门关的守将带兵出来拦截我们了!”妺喜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姐,三妹,七妹,你们护着爷先走,我来挡住后面的追兵。”妲己一勒马,马希溜溜打了个横,停了下来,而妲己手上也握着了软剑。
“妲己,一起走!”见妲己停了下来,我也不由勒紧了缰绳,扭着头吼着。
“爷,我一个人可以逃得出去。”不知为何,妲己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悲凉的笑容,手中的剑也向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砍去。
妺喜、褒姒、素素的脸上同时闪现了一丝黯然。素素一咬牙,抬眼看着妺喜道:“大姐,我去帮二姐!”
“不行!”从来都是好脾气的妺喜此刻竟大吼了起来,接着她的声音低柔了下来,“等下我去挡雁门关守将的时候,谁来保护爷,难道只留下你三姐吗?”
“谁说我要留下你们了!”我大声吼着,鼻翼急速的翕张着,看了看正在奋力阻挡匈奴兵的妲己。
妲己的身上已满是鲜血,她的人已经离开了坐骑,半腾空的在人群中冲杀着,一边杀着,一边流着泪。
回头再看妺喜她们,她们同样是泪眼婆娑的,而素素更是带着恳求的神色看着我。
我的心中漫溢着满溢着我说不清的感觉。我爱昭君吗?我爱,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爱妺喜、妲己她们吗?我喜欢,我却不能说爱!
难道就因为这个爱与喜欢的区别,我就可以让妺喜妲己她们为了我和我爱的人牺牲吗?
不论无何,这都是碎心之痛啊!
“昭君,你真的……”低下头,我问着昭君。
“三哥,我懂的!”昭君微笑着说着,“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她突然羡慕的看着妺喜她们几人:“她们也是爱你至深的人呐!”
“呵呵!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我大笑着,“昭君,搂紧夫君了。妺喜、妲己、褒姒、素素,待我们一起杀敌啊!”
大吼着,我抽出青锋,双腿一夹马腹,就朝匈奴兵中砍杀过去。
“爷……”妺喜她们低声呼喊着,整个人从内心泛发着喜悦之情,素素更是一咬银牙,娇喝道:“二姐,我们来了!”
其实在看到妺喜她们这些美女的时候,那些匈奴兵就手软了不少,而对于我,因为我怀中有她们的娘娘,因此很多对敌的招数他们也不敢大用,只希望能困住我们。
“狗贼!竟敢攻我大哥!”震天的吼声从远处传来,虽然知道来人是项羽,但我仍然禁不住回头去看。
“糟了,他怎么把缇萦和虞薇单独留在那里!”看着项羽挥动着手中腕粗的树棍,催动跨下的马,那惊天动地的气势散发出来,如入无人之境的杀了过来。我不禁担心了起来。
“爷……”终于和妲己会合在一起,杀敌之中,妲己居然还满含着激动和泪水的看了我一眼。
“这么快就嫌弃爷了吗?”我假意吼着,“就这么想丢下爷?”顺手砍翻一个不敢冲得太上来的匈奴兵,我看了看越来越接近的项羽。
实际上对于项羽,这些匈奴兵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但项羽却是不世霸王,这么多年没有砍杀过的他依然保留着当初那份武艺和霸气。
“大哥,随着我冲杀出去!”论到冲锋杀敌,我们这些人中自然是项羽是一把手,他一接近我们就扭转了马头,返身又开始冲杀起来。
“爷,我们断后!”妲己和素素笑着看着我。而妺喜则道:“那我和三妹就护着爷的左右。”
“好力道!”前面开路的项羽发出了震天的赞吼声,手上那树棍轰然断成七八截。
挡在他面前的显然也是个武将。跨下一匹黑油油的马,就仿佛当年项羽的乌骓马一样。
“好小子,报上名来!”项羽嘴角一扯,虽没有了兵器,但身边几步远的匈奴兵却不敢上前半步。
“雕陶莫皋。”那年轻的武将傲然道,手中的长枪一摆。
雕陶莫皋?那不是大阏氏的长子,在呼韩邪死后娶了昭君的人?我微微吃了一惊,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机。
“爷……?”妺喜惊讶的看着我,小声喊道。
我刚回过神来,便听到两声马的惨嘶声,接着便是妲己和素素的怒哼声,刚要扭头,褒姒和妺喜齐声惊呼,我只觉背心被东西一捅。
似乎才想到我身上有宝甲,妺喜和褒姒长长舒了口气。妲己和素素的马已被匈奴人的弓箭射杀,而那偷袭我的人此刻正被一大团士兵包围着保护起来。
“呼韩邪?”从我胸前露出小半张脸的昭君看到那人惊讶的喊了一声。
那人又老又丑,而且体形矮瘦,居然是南匈奴的单于呼韩邪!
一见到昭君露出脸来,呼韩邪立刻呆呆的看着,浑忘了现在的情形。而那些匈奴士兵也不知为何齐声呼喊了起来:“娘娘!”
这几万人的呼喊惊天动地,昭君一时神色慌张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四野,再紧张的看着我。
素素暗暗的啐了一口:“这种人居然也敢……”
好不容易,呼韩邪的眼神从昭君身上移开,转到我身上。看了良久,他突然叹了口气,朝后挥了挥手。
手一落下,那些匈奴士兵就如潮水般退了去,就连在前面与项羽厮杀的雕陶莫皋也晃了一晃,退了开。他一罢手,项羽自然不好意思再上去死缠烂打。
“我不想伤害你,你们走吧!”出人意料的,呼韩邪脸色平静的说道。
“也许杀那些士兵要杀上一阵子,但单单杀你的话,还是不在话下。”妲己冷哼一声,手中软剑一抖,竟爆出一道剑芒,刹是惊人。
呼韩邪脸色微变,但仍无惧意的看着我,而他身边的两个护卫却吓得抖嗦起来。
“单于真的愿意让他带着你的妃子走?”就象鬼魅一样,东方朔从匈奴兵的后方走了出来,仍旧是那一身黑衣,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再蒙面。
“昭君,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了吗?”静静的,东方朔看也不看我一眼,眼睛直盯着昭君抱在我腰间的手上。
“老师……”虽然在我怀中,昭君依然颤抖起来。
看到东方朔和呼韩邪对了个眼神,我心中警惕起来,但因为现在东方朔是以昭君老师的身份在说话,我却不能轻易阻止。
“这几年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缓缓的,东方朔叹了口气。
“你忍心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整个大汉子民陷入血腥的战争中去吗?”
“我常说你是个有才有貌的女子,可这才不是私情的才,而是为天下,为大汉的才!”
“也许你感到很委屈,让你嫁到这北方异邦风月的地方来。可是你只要想到因为你一个人,就可以让无数的大汉子民免去战争的苦难,就可以让无数……”
“够了!”我冷然打断了东方朔的说辞,“为了大汉?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你为什么又不为了大汉做出牺牲?战败的责任难道要依靠一个女人来背负吗?大汉这么多男人,有多少又愿意引颈就义?难道嫌战败还不够耻辱,还要赔上女人来增加耻辱?”
东方朔沉默了,他的眼中竟流露出浓浓的悲哀。
他原是一个智者,帮助汉武帝夺得天下,又帮汉武帝治理天下。也许是汉朝以来的传统让他迷失了,一旦战败,汉朝就会用和亲这一招来取得短暂的和平。他当了昭君的老师,若我猜测没错的话,也许他一开始就物色中昭君作为一个和亲的对象了。
“我们让昭君自己决定吧!是跟你走还是回到我这里。”良久,东方朔又回复了平静,淡然的说道。
他这么有自信?我心中疑惑不定,一丝丝紧张在心头摇晃着。
不用我过多的猜测昭君会如何回答了。她的手软了下来,轻轻从我腰间搭拉了下去,一双眼睛孕含着泪水深情的凝视着我。
我肺里的空气一下被抽干了,眼神无法抑制的要求昭君更改想法。
“三哥……我……我不能……”哽咽着,昭君缓缓滑下了马。妺喜她们几人愕然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中有不信有迷惘更有几分心伤。
“三哥,对不起,对不……起……”哭泣着,站在马前的昭君竟缓缓朝我跪了下去。
“昭君——!”我努力的让自己的嗓子发出声来,快速的下了马扶着她,“我明白的,我不怪你……”
“王寒生,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东方朔缓缓走上两步,从背后解开了一个小包,“这也是送给你的。”
见我搂着昭君没有理他,东方朔顿了一顿,才道:“当年武帝喜欢上了李延年的妹妹,可惜却被你带走了。武帝死前一直有个心愿……”
听到东方朔说到了我身边其他的女人,我的心神稍微从昭君身上收了回来,冷眼望着东方朔。
他缓缓解开了包裹,那一刹那,我以为我眼花了。
“十一妹——!”妺喜她们的惨叫声让我发黑的眼前亮了一点,我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你杀了李妍!”下一刻,我愤怒的吼了出来,就连东方朔脸上那诡异的笑也完全没有看到。
“爷——!”“三哥!”几个女人的叫声同时响了起来,这时被怒火中烧的脑海才有一丝清醒,而东方朔的手掌也距离我的脑门不过一个手臂远了。
他为什么不打我的身上,而是打我的脑袋和腿。瞬间,我脑海中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东方朔这么熟悉我身上的弱点疑惑了起来。
“昭君,让开!”突然之间,昭君猛然抱住了我的脖子,死命将身子贴上了我,而东方朔在惊讶之余手掌已经击在了昭君的背上。
“去死!”妺喜妲己褒姒素素愤怒的哼声响在耳边。妺喜的手、妲己的剑、褒姒的暗器和素素的腿都打在了东方朔的身上。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昭君嘴角溢出的鲜血淌在了我的脸上。在妺喜她们一声闷哼之后,昭君居然又发出了一声低微的惨痛声,我的腿上也是一麻。
“他身上有宝甲!”妺喜最先反应过来。
“就连腿上也有。”素素青着脸,与妲己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爷,昭君妹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褒姒哭着跑了过来,刚刚她的暗器被东方朔身上的宝甲反弹了,不仅打在了昭君的背上还打在了我的腿上。
“快说,我们那三个姐妹到底怎么样了?”妲己抖着剑,厉声喝问着。
“武帝的心愿是想和李妍合葬,我自然是要为先帝效劳了。”东方朔淡淡说道,“至于解忧和细君两位郡主,按武帝给我的旨意当然是要按大汉宗室的规矩来处罚啦!”
“而武帝最大的心愿还是要我去除大汉最大的威胁……”微微一停顿,东方朔笑着说道,“自然是王寒生了!”
“你,你……你把九妹和十妹活埋了?”颤抖着声音,妺喜惊疑的问着。
“想不到这两位郡主居然把这个也告诉你们了!”东方朔看了看妺喜,仍旧笑着。
“就算你穿了三件宝甲,今天我也要杀了你!”咬着牙,妲己抹了抹眼泪,抖剑就冲了上去。
“你的那颗臭头总没有宝甲可以护卫吧!”素素竟阴然一笑,招呼褒姒一起冲了上去。
“昭君,昭君……”我低低的呼唤着,昭君流在我嘴里的血全让我吞了下去。而她却只能半睁着眼睛,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着我。
“三哥……”昭君轻轻唤着,每牵动一下,就有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来,落在我嘴里。
“我真的好难选择。”昭君露出一个苦笑,“一个是教了我四年的老师,一个是我的夫君。”
“昭君,不要说了。”我的泪水没有停止的流了出来,此刻的我也没有任何想告诉昭君东方朔利用了她四年的事情,只因我不想她再伤心了,“你怎样选择我都不怪你,真的,真的不怪你。”
“三哥……”昭君紧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痛苦难耐,“直到刚才我扑上去的那一刻,我才……我才知道……”昭君勉强笑了笑:“原来,你在我心底藏着……我却一直不知道。”
“昭君……”我呜咽着,连在一旁护着我,怕呼韩邪偷袭的妺喜也低声抽泣起来。
东方朔此时一声惨叫,居然断掉了双腿被踢到了我面前不远处。他的脸色煞白,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我和昭君。而妲己素素和褒姒则一边流着泪一边不停的殴打着已经毫无反抗力的东方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方朔凄惨的笑了两声:“你不是说我不为大汉做出牺牲吗?这就是我的牺牲了!”
“你要杀我你来杀我就好了,这关解忧细君和李妍什么事?你难道就只剩下对付别人身边人的招数了吗?”想到解忧那与众不同的爽朗、细君那分外害羞的模样、李妍那乖巧的刁蛮,我的心中再也无法平静,不仅因为痛恨东方朔,还因为深深的自责。
“换取几百年的生命,我的责任是守护大汉。”东方朔伤口中流出的血越来越少,脸色也越来越不济,“为了大汉我什么都会做,何况只是杀几个人。”冷哼了一声,干笑两声,东方朔突然大声道:“虽然我死了,但你也差不多了,哈哈!”
缓缓的,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你活这么长不觉得寂寞吗?师傅还是说得对啊!活得越久,我就发现我心里就越来越难以被我自己了解……我早就不想活了,大汉我也不想守护了……我只想当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当他的声音停止了下来,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昭君还有轻微的呼吸,我急切的四处望着,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叫道:“缇萦在哪?她会医术,她……”不知何时,远处的缇萦和虞薇竟不见了人影,就连项羽也突然失去了踪迹。
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我只有木然的看着昭君那透着青色的脸,往昔的红润和娇嫩都已经完全褪去了。
“三哥……”昭君突然又喊出声来,眼睛也睁开了,一张脸散发着异样的红艳。
“我在这里。”我吞着泪,回应着,“你还叫我三哥吗?”
“三……郎!”昭君娇媚的叫了一声,将唇轻轻贴了上来,可这一动,她的内腑一阵颤动,鲜血又涌了出来,直接灌到了我的嘴里。
“昭君以前真是太蠢了。”离开我的唇,昭君叹了口气。她的身子软软的瘫了,若不是我还用手搂着,她早就倒在了地上。
“昭君,你不要说了,你现在安静的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就娶你。”扁着嘴,我几乎一字一字的说着,这样才没有让自己再次落下泪来。
我并不是怕落泪失去男人的尊严,而是不想让昭君看到后更伤心了。
“娶我?”昭君的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可旋即又黯淡了下去,“虽然我早就把心给三郎了……可我还是希望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一颗泪珠终于忍不住落在了昭君的唇上。
“三郎……三哥……爷……”昭君伸出了手,却始终触不到我的脸。我让出一只手,握着昭君的手,深怕弄疼了她,将它贴在了我的脸上。
昭君的脸上浮现着凄苦的笑:“也许今生是不行了,来世我再做三郎的妻子好吗?”
“嗯!”我用力的点着头,“别说一生来生,就是永生永世我都要你做我的妻子!”
昭君脸上现出了憧憬向往的笑:“那三郎到时候可不要嫌弃我长得丑啦!”
“不……会……”终于,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蹦了出来,一串连着一串,再也无法停止。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昭君带着笑,低声吟哦着,“三郎……三哥……爷……真的是这样的啊……”
香魂一缕,真是曲终人散啊!
来世今生……真的吗?真的有这个可能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昭君的确离我而去了!
“爷……”妺喜她们四个女人终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心中不由道:生同衾,死同穴,我要陪着昭君。这念头刚一起来,人却踏踏实实的委顿下去,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可我心里却仍在不停的大声呼喊着:昭君——!
恍惚间那大雁朝地上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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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自古“和亲”的事迹不少,惟有王昭君的故事代代相传,妇孺皆知。除了《汉书》、《琴操》、《西京杂记》、《乐府古题要解》等典籍,对王昭君的事迹有详细的记载外,历代诗人词客为王昭君写的诗词,就有五百零三首之多,另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小说、戏剧等等。而且对于昭君出塞,历史上的文人墨客也是见解不一,有怜惜感叹的(如李白杜甫等);有认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的(王安石欧阳修等)。而在我看来,如“和亲”实际上是中国男人的悲哀(当然现在是民族统一不区分了)。昭君死后是埋在大黑河南岸,墓地至今尚在,在今内蒙古包头西南五十里的黄河岸边,据说入秋以后塞外草色枯黄,惟王昭君墓上草色青葱一片,所以叫“青家”。关于“青家”也另有解释:《筠廓偶笔》:“王昭君墓无草木,远而望之,冥濛作青色,故云青家。”《塞北纪游》上也说:“塞外多白沙,空气映之,凡山林村阜,无不黛色横空,若泼浓墨,昭君墓烟垓朦胧,远见数十里外,故曰青家。” 王昭君在历史上又被称为“明妃”,系西晋时,为避司马昭的讳,改称“昭君”为“明君”,后渐渐有“明妃”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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