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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魔师亚古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大法师抬头向我在的方向看来,承受他目光的我先是畏缩了一下,然后向前走到火光可以照亮的地带。

  “撒克逊先生,”大法师扬起了嘴角:“我等你很久了。”

  我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在巨大石桌的对面,摆放着一张宽大、舒适的高背椅,恰到好处的唤醒了我全身筋骨对一天辛苦跋涉的记忆。

  艰涩的一笑,我正待举步上前,却发现横亘身前的魔法力场没有消失或软化的迹象,不由的瞥了亚古一眼。大法师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微阖的眼皮下射出一道兴味盎然的光芒。

  现在不光是筋骨,我的头也开始雪雪呼痛了。亚古明摆着是想看看我的手段,好探一下我的老底。可是眼前的魔法力场与上一次的固定魔法不同,固定魔法的施放必须有相应的载体,我可以通过在载体上运转乙太诀将魔力还原、吸收。而这一个魔法力场的源头却是大法师手边的光球,也就是在力场的正中心,我连碰都碰不到,还谈什么魔力还原?总不能运起能量来个硬碰硬吧。

  举手抓了抓下巴,我想拿话刺一下亚古,让他自己解除力场,嘴皮动了动终究没有出声。要是在这里示了弱,以后自己再说话就没有分量了,还是得露上一手才成。

  问题是没有可资利用的载体啊。

  我张开五指贴在力场上,尝试直接在上面运转乙太诀,可是这就好像油手抓活鱼,根本没有着力的机会。可是我还得一脸肃然的用手继续按着力场,以免让大法师查觉自己的窘境。可是时间也不能拖久,久了一样露馅。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力场巍耸依旧,我却依然没有想出一个有效的点子,急得心头直冒冷汗,拿眼偷看大法师的表情,却无意瞅到大法师手边魔法书封面上的魔法阵图案,心头当时咯噔一跳,一连串过去的画面从脑海中掠过。

  无形的能量划过地面,掘起一长溜一长溜的泥土,砸在我头上、身上,随着这枝无形的能量之笔的勾勒,平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堆奇形怪状的线条和符号……

  这一幕幕回忆,正是当初我从野狗子吻下逃生,在饱受圣剑封印折磨下完成瞬间移动魔法的情景,之后我并没有多想这件事,只把它当成诚感动天的一桩奇迹,可是这时仔细回想,那些魔法线条和符号并不是自身能量失控下随意勾勒出来的,它们的排列与组合,俨然是一个、一个瞬间移动魔法阵!

  我的思路顿时豁然开朗,不禁仰面大笑三声,令大法师已经充满怀疑的眼神骤然缩紧。我从容不迫的缩回手,在腰包里翻了翻,却没有找到合用的道具,当下把指头放进口中用力一咬,就着流出的鲜血在力场上画出了一个魔法阵,然后再把手掌贴上去,输入能量,最后轻声念出咒语。

  “火在冰中燃烧,风在海底飘扬……藉依索迪伦之名,镜像位移。”

  一阵魔力的震荡传遍全身,当它停止时,我的手依然贴在力场上,不过是靠里的那一面,目光触及的景物,也不是高椅、石桌和大法师,而是我先前驻足停留的黑暗森林。

  我成功进入了大法师的私人领域。

  我转过身面对着大法师,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高兴地笑着招呼我坐下。我却在原地不动,淡然道:“多谢大法师阁下的邀请,不过我打算告辞了。”

  亚古一愣,我接着说:“我今夜前来,本是想向阁下请教一个问题,如今问题已解,不敢再打扰阁下的清修。”

  “你既已来之,我也已晓之,再言不敢打扰岂非多余。”亚古仰天打个哈哈道:“先生恼我待客无方,大可直言相斥,何必饰辞相拒,葬送彼此的知交良机。”

  我瞪了他半晌,忽地展颜,竖指笑骂一声:“干你娘亲。”出了胸中一口闷气,方才施然入座。亚古哂然一笑,也在位上坐定。

  目睹亚古的洒脱反应,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刚才我的举动其实是一种试探,得到的结果和沙蒂娅的判断一样,亚古的性格虽然较过去内敛,显得有几分阴沉可怖,但是本性尚未变质,用诱导的方式来改变他可能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困难。

  “阁下曾经说过,我们会有共同的话题。关于这一点,我不打算否认,问题是——”我改变了一下坐姿,问道:“我还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得到我的指导与经验。”亚古说:“从你刚才的手势和其它一些细节我可以看出来,你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对魔法——包括你现在拥有的力量——只是一知半解,如果你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力量毁灭。”

  “我同意阁下的看法,但你说的这些我可以在任何一位法师或大法师那里得到,而且只需要付出金钱。”

  “其他法师对你的帮助是有限的。”亚古的声音没有一丝激动,显出沉着和自信:“因为我是现世惟一研究混沌魔道并有所成的大法师,只有我能给你需要的东西,那是任何财物都无法购买的。”

  我对亚古的这番话耸耸肩,回敬说:“彼此彼此。”

  大法师沉默了。我笑着伸出手很老友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吧,亚古阁下。你我都不擅长绕着弯谈判,咱们还是实话实说,有话都倒出来。我还是最初那句话,我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不等亚古答腔,我接着说:“阁下的经验和心得对我确实很有价值,可以帮助我少走很多弯路,可是我却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双向交流,表面上看很公平,可实际上阁下现在对混沌魔道的理解及掌握着的力量都远胜于我,如果现在就让你得到需要的部分,我就太没有安全感了。”

  亚古反问:“照你这种说法,如果让你成长到可以和我抗衡的地步,我的人身安全不也很悬吗?”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这个提议很公平,可以保证你我的人身安全。”

  迎着亚古怀疑的目光,我说出了自己的方案:假设我现在的等级为LV1,亚古就是LV4,那么亚古要先帮助我把能力提升到LV3,换我协助他把能力提升到LV5,然后再换他来带我升级……以此类推,双方始终保持一个阶位的等级差,这样我不至于全无自保之力,而亚古也不用担心我反客为主。

  亚古同意了,接下来我们开始就细节问题进行研讨,然而光是确定LV判定的标准就花去了我们一整夜功夫,接下的三天我们也是昼夜相依,以致后来我听沙蒂娅说冬妮娅甚至一度怀疑我是被沙蒂娅拒绝导致性趣变态。

  时间进入第四天。

  跑在队伍最后的我和亚古正在马背上热烈地讨论小五芒星阵的十七种变形时,忽然有一股微弱的暗气侵入了我的灵识领域,我警觉地抬头望向正前方,一边集中精神扫描,一边准备叫最前面的冬妮娅把马速放慢一些。话刚到嘴边,那股本来已经消失的暗气忽然勃起,不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连马匹都被惊动了,其中尤以冬妮娅的座骑受惊最甚,居然就四蹄一软瘫倒在地,把冬妮娅给压在了身下。就在众马失惊的同一时刻,一条黑影闪电般从树顶掠下,直扑向为首的冬妮娅。当暗气勃起的时刻,我已经撒缰从马背上跃起,人还没落地就见黑影扑出,当下想也不想,将右手扣着的四张魔卡全部射去,同时大呼:“冬妮娅小心!”

  我的动作诚然不慢,可是那黑影者的反应更快,几乎是在我魔卡离手的那一刹那,他的飞行速度骤然加快,抢在魔卡飞到之前擒住了冬妮娅,这时我刚好吐出最后的那个“心”字。

  四张魔卡准确的穿过袭击者一秒钟前逗留过的空间,将其残像撕个粉碎之后击中了树冠,这种由我和亚古共同开发的魔法道具果然威力惊人,形如华盖的美丽树冠刹那间被更加美丽的太阳风、地狱火、圣灵冰和无极电团团包围,待到风火冰电的光彩散去,偌大的树冠已然连点灰屑都没有留下,看得偷袭者脸白发白,脑门上流下豆大的汗珠,不由自主的把手指捏紧了。

  冬妮娅面色一变,刚痛哼出半声便急忙煞住,可是就这半声已经落在我等耳中,已经控制住马匹准备冲上去的雷伊尔连忙死死勒住缰绳,很容易隐藏表情的胡子脸上流露出非常明显的关切和恐惧之色。

  “兀那小贼,挟持妇儒算什么男人?是个带把的汉子就拽家伙出来跟你矮人爷爷单对单的打一场,赢了就让你小子走……”

  同样被座骑甩下来的矮人脸孔胀的血红,一爬起就拔出斧头冲到最前面大声骂战,除了最开始的几句还算干净,后面全是一连串足以令爬行动物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的污言秽语,可是对面的偷袭者却像是个聋哑人一样,对他的辱骂全无反应,也没有提出自己的条件——例如要我们后退什么的,只是紧扣着被马匹压得动弹不得的冬妮娅咽喉和双手,冷漠的目光在我们面上扫来扫去,尤其对觑破他行藏的我看得最是仔细。

  “撒克逊。”沙蒂娅在马背上弯下腰,附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样僵持下去明显对他不利,可是他却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不急于脱身。这除了可能是他天性沉稳之外,会不会也有意把我们拖在这里,方便他的同党们包围我们?”

  我重又扫描了一遍附近区域,摇头道:“方圆一里之内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不过如果他的同党都有和他一样的身手……”我忽然闭上了嘴,伸长脖子仔细打量着对方那张苍白面孔,试探着叫了一个名字:“幻克·飞·艾尔德。”

  偷袭者果然有了反应,惊讶地看着我,矮人知机地停了口,并斜了斜身,似乎是想让对方能更清楚的看见我。我连忙上前几步,张嘴刚起了个头:“是我……”就没了下文。因为一来我想起自己的相貌已经改变,二来我虽与他相识,却是一记爆炎拳打得他骨肉化灰,这可不是什么好关系,躲都来不及,还要怎么拉近乎?

  艾尔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声道:“你是谁?”

  我愣了一下,只得把自己的化名搬了出来:“我是撒克逊。”

  艾尔德眼神收敛了一下,摇摇头:“我认识的人里面确实有一个叫撒克逊的,可是他已经死了。”

  我苦笑:“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曾经死过。”

  “你们当然不会是同一个人。”艾尔德面上露出一丝古怪微笑:“你比他俊的多,要是见过面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漂亮脸蛋。”

  他的话让我更觉狼狈,现在我既不能暴露身份,又要让艾尔德打消疑心接受我,情急下也没有一个好办法,只得先嘿嘿傻笑一通,嘴上继续不着边际的胡扯:“说我漂亮,你长得也不比我差啊!所以我可是一直对你记忆深刻,首先男人里面皮肤有像你这细腻白洁……”

  话一扯到他的脸色,我忽然有了主意,嘴上却不停:“……的可不多见,尤其是干佣兵这一行,我可是不止一次的听到你的女同行在背后嫉妒的谈论你的皮肤,光听那些羡慕的语气好像恨不得让你咬上她们一口呢。”

  艾尔德的脸色又沉了下去,眼底的困惑色彩更加浓厚了。“你……”

  “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因为那一次见面,只是我单方面的观望你。”怕他想深了会猜出我的身份,我不再绕圈子,直接给出一个答案:“毕竟我的职业见不得光,很少会有人欢迎一个盗墓者。”

  我这样回答,是想到既然他是个吸血鬼,想必当初融入人类团体时很受了些不公平待遇,所以我摆出哀兵之姿就有可能唤起他的共鸣,一旦搏取到他的同情,他也就不会继续在彼此的认识问题上深究下去。

  果然艾尔德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一脚踢飞仍然瘫软不起的马匹,把冬妮娅拽起来,把她挡在自己身前。见他敌意未消,我示意奇勒和雷伊尔退到我身后去,自己慢步向前反问道:“我听说你所属的佣兵团接受了卡奥斯王室的招募,上了前线,你为什么会在这大西部出现?难道你退团了?”

  “你不知道吗?”

  “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我露出一脸迷惑的表情:“最近一个礼拜我们都在荒山野地里行走,得不到外面的消息,说起来你还是最近四天我们看见的第一个、第一个智慧生命。”结巴了一下,我及时挤出一个既不会触怒他,又能表达我意思的名词。

  “为什么你们不走大路?”吸血鬼的疑心依然很重:“这一带并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古墓或遗迹。”

  “第一,为了节约时间;第二嘛……”我两手一摊:“因为某些理由,我们不方便通过哈洛克城及其辖属地域。”

  “你们不会是和盖亚军队结了梁子吧?”

  对艾尔德调侃般的刺探,我继续扮出为难的苦笑,却不正面作答。吸血鬼微微一笑,移动视线看着沙蒂娅:“这位祭司小姐你侍奉的是光明女神荷西露丝吧?”

  在得到沙蒂娅肯定的答复后,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你能以荷西露丝女神的圣名起誓,证明这位撒克逊先生说的都是实话,我便释放你们的同伴,并为我的唐突向诸位道歉。”

  “我以荷西露丝的名义起誓,我们确实有着特殊的理由才行走在这荒蛮野地,并向你保证,只要你释放我们的同伴,我便不再追究方才发生在彼此之间的误会冲突,而且会尽最大力量阻止同行之人对艾尔德先生施予任何形式的暴力。”

  沙蒂娅一边在胸口划着女神的圣符,一边郑重其事的发出誓言。然而我却听出了异处,首先就是她并没有如对方要求的那样证明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却加上一段保证对方安全的誓言,因此艾尔德看起来也很满意,在沙蒂娅的誓言完成后,他在冬妮娅耳边道了声对不起,便松开了手指。

  吸血鬼的这种天真态度让我吃了一惊,他就一点都不怀疑沙蒂娅可能是个假祭司吗?更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吸血鬼没有信仰的神明,而在这一族讨厌的神明名单上,光明女神绝对是名列榜首,可是这个叫艾尔德的吸血鬼不仅信任侍奉光明女神之人的誓言,甚至在提到荷西露丝这个名字时用上一种只能称之为尊敬的态度,真是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冬妮娅一边甩着手腕,一边转身恨恨地瞪着吸血鬼,表情之凶恶让我很担心她会赏给艾尔德一记铁拳。不过好在她还顾忌沙蒂娅的名誉,所以我担心的暴力场面没有发生,冬妮娅在捡起掉落在草丛中的弓箭之后便踩着很有力的步伐回到了队伍中。

  乘着沙蒂娅为雷伊尔和冬妮娅治疗的空档,艾尔德邀请我们去和他的同伴们见个面,可是我不想再多生枝节,以行程吃紧为由婉拒了他的邀请。

  “和我的同伴们见个面不会比你们绕路走更花时间。”迎着我们诧异和质询的目光,艾尔德说出了邀请我们的理由:“不瞒各位,你们下面要经过的区域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战场?!”冬妮娅等人一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只有我心中一凛,从康定平原败退下来的金蔷薇及佣兵残部终于开始实行他们的丛林游击战了。

  我偏过头,和沙蒂娅交换了视线,队伍中唯有她从我口中得知了康定平原会战的结果及其后来的经过。

  “如果绕路的话,又要浪费一整天……”沙蒂娅思索着,然而她的低吟突然被一个冷傲的女高音给打断:“这位女祭司不必费心考虑了,既然你们不幸听见了艾尔德的多嘴,我只有请各位去和我军的指挥官见个面了。”

  “妮、妮克尔。”吸血鬼的表情一下变得非常慌张和狼狈。就在他身边,一条杉树般挺直秀丽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是个妖精。”矮人大声地咕哝。

  “高等妖精。”我仔细端详着这位躲过我侦测的不速之客,替矮人的判断作了少许修正。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名比森之妖精位阶更高,而且具有近乎无限寿命的女性高等妖精。至于我会一眼认定她是高等妖精,除了她有一对与她的头发相同色泽的黄金瞳孔之外,最大的理由就是,与她泛着神性光辉的美貌相比,不久前和海雷娜一起离队的森之妖精艾莉诺简直像是一个村姑。

  在她的艳光照耀下,艾尔德的脸孔扭曲成了不知道该称之为痛苦还是喜悦的模糊表情,在叫妮克尔的妖精瞪了他一眼后,这名可怜的吸血鬼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垂下了红得发紫的脸膛,身体也逐渐蜷成了一团,不停地缩小……

  在用谴责的目光把吸血鬼几乎蒸发之后,妮克尔把视线转到我们一行人身上,从最左边的矮人开始,逐一扫过我们的面孔,然后侧过身,右手扶着剑柄,左手向我们摆出一个请的姿式。

  面对她这种无声的威压,矮人第一个竖起了眉毛,把手中的大斧舞的虎虎生风,当然也不忘记开骂,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老矮人选择了用自己本民族的语言开炮。因此除了可以从语气中听出威吓,别的什么意思都无法了解。这样一来就算里面有什么少儿或女性不宜的语句,既不会过分激怒对方——高等妖精扬了扬眉,眼中露出一丝愠意,但终是没有发作——同时也可以让老矮人一逞口舌之欲,实在是一种很聪明的作法。

  我还在犹豫不定,冬妮娅已经哼了一声,大踏步地向前走去,经过我身边时她一招手喝道:“我们走。”见我依然迟疑不动,她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很豪气地说:“你在担心什么?雷曼沼泽的夔兽都奈何不了我们,还怕见去人吗?而且你也说了那个小白脸是受卡奥斯王室雇用的佣兵,那他的指挥官总得给我这加里波第伯爵公子夫人一点面子吧。”

  我就是不想和他的指挥官见面啊。

  我心底哀嚎,面上却还得挤出用虚假的笑容来应和冬妮娅的说法,并在冬妮娅的鼓励下拖着不情不愿的脚步向前进发。

  结果,我没有见到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人儿,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两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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