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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之后……又过了两天。
整个村子里头的积雪几乎都消融殆尽了,港口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运河也变回了原有流量。
对小孩子们而言,这也许是件有些有些寂寞的事情,但是对大人们而言,他们都感谢自己的生活能够恢复正常。
那位原本一直想要消灭希娃的富商,在崆流等人的逼问之下,终于坦白自己是暗中受了别人的指使,他同时也向大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非法猎捕雪貂贩售了,但……没人能够永久保证。
看到村子恢复正常,不知为什幺崆流心中的感叹却多过他的喜悦。
人类是否有得到教训?崆流根本不知道。也许,正如同一个远古时代伟大哲人曾经说过的一样:“人类在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永远无法从历史中得到教训”。
站在港口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商旅船只,崆流在此时此地,进行着可能是最后的一次道别。
这趟旅程对他而言是意义非凡的,因为他只剩下了屈指可数的寿命,她的每分每秒,都得比别人更加珍惜,他走过的一尺一里,对他而言都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大步。
“崆流!你还在发什么呆啊?我们要走了啦!”突然走过来的沙罗,一把抓住了崆流的手,朝着浮士德号的方向走去。
原本,其实像浮士德号这样大的船只是不可能航行于运河之上的,但是因洛为有贝亚森在的缘故,浮士德号可以在吃水很浅的情况下,用高速在运河中前进着,只不过,面对着许多目瞪口呆的村民,其亚则是将其解释为“运用新魔导技术的船”。
在几乎是被硬拉着的情况之下,崆流跑上了甲板。
“不是说好中午准时开船的吗?你又晃到哪儿去了?”才刚上船,崆流就立即得面对蒂妲无情地斥责,“除了规定以外的时间,我并会限制任何人的行动,但请你记得规定的时间,否则的话,在必要的时候,你甚至有可能被一个人丢下来。”
“是,我知道了。”面对蒂妲几近得理不饶人的说法,自知理亏的崆流,也只有点头认错着。
但尽管如此,崆流的脸上却不禁露出了笑容来。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真实,崆流感觉到蒂妲对自己的斥责,彷佛是在掩饰另外一种心情……担忧。
不久之后,浮士德号开始向前航行了,沿途之上,村民们夹道欢送着,这种感觉,不禁令许多人有些惆怅。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村子的时间过的好象比渊明与铁尔都慢。”其亚喃喃说着,但却道出了许多人心里的感觉来。
众人以往居住的是渊明的首都,商业贸易发达,魔导技术也进步,而铁尔则是更胜一筹,至于比齐尼思更是个繁忙的不夜城,历经了这些国度的众人,如今却来到了那个平凡且朴素的村子,自然会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尽管众人大多数年纪尚轻,喜欢刺激与冒险总是多过平静,但在心底深处,却又不得不承认,比起像是比齐尼思那种人来人往的大商业都市,在十数年后众人依旧会怀念的,还是这个平静的小村子。
“唔……崆流,进步与繁荣真的好吗?”突然之间,靠着船桅的橘如此地问着,“感觉起来,这个有些原始的村庄,比起铁尔或是比齐尼思,还要更让人温暖啊。”
“我也不知道答案,保守与革命,其实都是必须存在的,只不过……没有人能完全的确定谁对谁错……”崆流说着却不禁叹了口气,这并非是逃避问题,只不过这个答案,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
“对了,雾生小姐,苦修教士的典籍中,是不是有些关于限制人类文明发展的教义?”其亚突如其来的发言,让人一同将视线转向一旁的雾生。
“古老教条中的确有,限制人类一切对于魔法与科技的研究,甚至连器具都没必要改良。但……这也就是炎什幺在修教士中,有人引发出了教派改革的原因┅┅”
雾生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表示她对这教条有些无法认同,然而,她真正的想法却谁也没敢多问。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繁荣与进步,我们就没机会一起旅行了,对吧?”蹲在船桅旁双手撑着下巴的沙罗,抬起头来对崆流甜甜的一笑。
然而,崆流回应的笑容却有些僵硬,因为倘若真这么追根究底地去想,那自己的生命也是因为如此才……
一想到此,崆流连忙拍了自己一巴掌,试图把已经偏离的想法给拉回,但这举动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你怎么了?干嘛没事又打自己?”其亚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呃……有蚊子啦……”语罢,担心他人继续追问的崆流,假装打了个大哈欠,“啊~~一吃饱又想睡了,我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一个人走入了船舱里头。
由运河出发通往槐斯的首都,普通船只约需三天左右的航程。
然而,浮士德号在利贝亚森的力量驱动之下,最快可以当日到达,但是为了不使槐斯人民受到惊动,因此控制在两日左右。
为此利贝亚森还连连叫苦,因为对于可以顷刻间航行数里的龙而言,要他将速度自我克制,实在是件有些不人道的指示。
午夜时分,才刚刚睡醒没多久的嘉儿,在睡眼惺忪之际,迷迷糊糊地跑到了甲板上头。
“早安啊,利贝亚森爷爷。”嘉儿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对着船首像如此说着。
“我已经告诉过你二十三次了,不要叫我爷爷!”利贝亚森有些生气地说着,而整艘浮士德号也因为他的怒气而稍微晃动了起来。
“……那要叫您什么呢?”
“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用那些累赘的称呼了!”
“那怎么行?您是我的老前辈啊!”嘉儿固执地说着,并且用力地点着头,“那……要不然我换个称呼好了……利贝亚森叔叔……利贝亚森哥哥……利贝……”
“够了!别再跟我扯这些了!”突然之间,利贝亚森的怒吼打断了嘉儿的话,“当初我离开‘圣域’就是讨厌跟你们扯上关系,想不到现在崆流那小子又给我捡一只回来。”(注:圣域=地狱)
听到利贝亚森这么说着,一时之间,嘉儿的神情变得异常悲伤,嘴巴微微张开,上巴稍稍上扬还不断吸着气,眼珠里头打转的泪水,表现出即将哭出来的准备动作。
“人家……人家只是……唔……”
“算了,当我怕了你,只要你别哭,就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了!”终于,在最后一刻,利贝亚森放弃了原有的立场。
也许是由于已经受过一次教训了吧,记得当初在海上的时候,有一天嘉儿也因为被利贝亚森直接了当的言语给弄哭,搞得整艘船失去控制,差点要翻入海涡里头,一想到那次事件,利贝亚森就觉得自己连眼珠子都还在震动。
“不过,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嘛?该不会只是怎我闲扯这些话的吧?”
“当然不是啦,我是想要来问问前辈您,懂不懂得大人用和姊姊她们用的那种魔法啊?”
“你是指……‘契印魔法’?知道是知道,但问了又干嘛?”
“我……我想学……”当嘉儿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取而代之的是将近十数秒的寂静,接着下来,却听到利贝亚森的笑声。
“呵呵……真不知道 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魔法是人类发展的名词,对于恶魔,却只是个先天能力罢了。”
“呃……您的意思是……无法教我?”嘉儿一面说着,一面却不禁低下头来,“我果然不是个当恶魔的料……”
“我并不全然是这意思,只不过,需要自己体会的事物,一但先被人教了,只会妨碍你的成长罢了……八成也是这么想吧,把你放到人类世界闯荡,领悟自己的能力,这绝对好过照本宣科地教你恶魔该有的知识来的好。”
“谢谢您……我知道了。”嘉儿说着,勉强露出了微笑来,尽管她现在已经能够了解了,但是神情上,还是有些许的落寞。
但就在她即将要转身走回船舱之际,忽然间,利贝亚森突然又叫住了她。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想要能够有力量帮助崆流他们吧?”
听到这个问题,嘉儿没有转过身去,但却用力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这个东西,就当作你先帮我寄放一下吧。”说完,突然之间,船首像朝天空射出了一道光芒,随之,就像是那光芒在天空反射一般,一个物体射在嘉儿身后的木板上。
嘉儿转过身去,却见到一柄黑色看来有些老旧的长枪插在自己身前的木板上。
“这柄破烂玩意儿是当初他借放在我这的,虽然不晓得你可以发挥多少力量,但是姑且就转借给你吧。”
“这把枪是……”嘉儿说着,不禁露出了些许害怕的神情,因为她能感受到,枪上所附的诸多怨念。
“也不是什幺好东西啦,人类好想叫他做……对了,叫做‘朗基努斯’。”(注:Lknginus)
“朗基努斯啊……”也许只是一种感觉吧,当听到这名字的同时,嘉儿也觉得自己比较不害怕了。
当下她于是伸出了手来,触碰着枪身,但就在这同时,那把枪竟然像是个软体身物一般,一面缩小,一面钻入了嘉儿的手掌中,吓得她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然而,过没多久,嘉儿却因为有些痒而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只见这时,整把“朗基努斯”都已经进入了嘉儿的身体里头,并且在她的右肩上型成了一条黑色的蛇纹。
“好象有点恐怖……能不能让它变得可爱点啊?”看着自己的肩膀,嘉儿不禁如此问着,但随即却因感觉到了利贝亚森突然萌生的杀气,因此连忙再次道谢与道歉,随即像逃跑似的回到了船舱里头去了。
在利贝亚森几乎日夜兼程之下,众人总算是到达了运河的最终一站。
由于最近洽好是槐斯“皇印祭”的时间,因此众人无法直接入城,而是必须要在皇成外头的城镇里头先待上一段时间,等处理的公文函送来回几趟,确认了许可之后,众人才得以入城。
对于这样繁杂的作业系统,众人自然是相当无法认同的,但正所谓入境随俗,毕竟这并非自己的国家,也无法多说什幺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家就闲的发慌了,整天就住在船上,白天时偶尔还能到城市里头逛逛,但一到傍晚,所有人都紧闭起了门户,就像什幺妖魔鬼怪在外头似的,偶尔中途遇到些僧兵,还要把自己的身分解释个老半天才准放行,实在令人头疼。
最可怜的是嘉儿与龙音,在这极度纯朴与排外的国家风气之下,她们几乎都没有几乎到外头逛逛,因为僧兵队长身上都装备着可以感应出非人类气息的“异命仪”,虽然不确定那东西是否能看透凤所下的伪装之法,但是崆流等人倒是没打算要去冒险尝试。
唯一庆幸的是,利贝亚森的伪装能力比大家想象中的都高,竟然在僧兵上船检查的时候能躲过“异命仪”的侦测,然而,这却也不能表示大家就可以完全放心的继续待在这儿。
就这样,一晃眼又过了两日。
在穷极无聊之下,崆流跑下了船,打算趁着天亮时到街上去走走。
槐斯都城是个极为平静且具有古典风味的城市,由于法律上对于建筑的再造与重建都有极大的限制,使得崆流眼前所见的这些房屋建筑,少说都有百八十年的历史。
在道路与城市的规划上,槐斯显现出了严谨且固执的国风,商号与住宅是完全分开的两边,只不过商店多半以普通的食物南北杂货贩卖为主,并不像是比齐尼思那样,有许多餐厅与小吃摊。
据崆流所知,这好象与他们这里的房屋不常改建的关系很深。其实最早的小吃摊,就是为了方便工人在很快的时间便能用餐完毕而设置的,但在槐斯这里,时间就像是一泓缓慢的泉水一般,无法让人感到压力。
但让崆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却是,街道上竟然没有什幺小孩在玩耍,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缺乏了某种元素的死寂一般。
崆流随后才想到,依照传统,槐斯都城的三代以上的居民,其子嗣都享有在皇城里头的书院受教育的权力,这也就是为何,街道上头几乎看不到什幺孩子的原因。在理性上,崆流对于这种国家义务教育的制度的确很赞成,然而在感性上,他却不禁怀疑,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他所受到的教育能否弥补他的无趣童年呢?
正当他这么思索着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崆流竟然走到了通往皇城书院的入口处。
那是在“皇印祭”期间,都城可以进入皇城中的唯一一条开放道路。
其实依照原本的传统,“皇印祭”期间即便是书院也不得开放,但据说后来在一次七位政务官的表决之下,以三比四决定了让孩童们在“皇印祭”期间依然能继续读书。
顺道一提,原本槐斯是由历代圣女担任女王的专制政体,但是近来各类国际大事的决定,乃至于接见他国外宾,都是由七位政务官一人或多人担当,俨然成为了类似内阁的政治局面。
只不过由于政务官依旧是由七个家族代代世袭,因此距离完整的内阁政治还有一大段距离。
这个时候正好是学生们上完早课放学的时间,只见许多年岁不等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的由里头走出城门。
书院的教育分了很多等级,不只是年龄上,就连身分上的分级也异常严格。
好比说,皇亲国戚的儿女,可以读到十八岁,大官的儿女则是十六,有钱人的子嗣可以在付钱的情况下读到十二岁,而一般民众的小孩,往往是十岁不到就被迫放弃学业了。
其实仔细想来,这样的义务国民教育的实行,美其名是在提升全国人民的教育水准,但实际上还是在于把社会阶级化。因为学院成立之后,都城中是不准有私自讲学授课的,一般民众所受的教育,依旧还是得依从着高位者的思想。
大概是对皇城里头的建筑物有些好奇吧,崆流不禁有种想往里头走的冲动。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闯入的,但只是在城门口外朝里头望望,想来应该是不犯法的才是。
他如此想着,当下就不由自主的往里头走近,并且透过城门开启的口,往皇城里头张望着。
“你是干什么的?”大概是由于这个模样有些惹人注意吧,崆流看了没多久后,就被一个守门的僧兵发现到了。
“抱歉……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里头罢了……”
尽管那僧兵的态度充满着敌意,但崆流没打算逃跑,因为他并不想在此多造成误会,而是用着相当具有礼貌的态度回应着。
所幸那名僧兵似乎也挺理性的,当下点了点头后,又打量了一下崆流的服饰,“看样子,你并非是本地人。”
“嗯……我是从渊明来的,因为对于这里的文化相当感兴趣,所以想要看看,是否能见到皇城里的景致。”
“那你可能还得等上一阵子了,皇城开放,必须等到‘皇印祭’结束当天的封印大典,所以你先请回吧。”正当僧兵这么说完之后,他却突然又叫住了崆流,并且从怀中取出了“异命仪”来,“失礼了,但是最近时刻比较敏感,我职责所在,凡是陌生人都要如此盘查一下。”说完,僧兵将原本闪着绿色光线的“异命仪”举在崆流的面前。
“异命仪”是用来探查人类以外生物地显示仪器,仪上有一半圆玻璃珠,闪着绿光时代表人类,而其它光线则对应着各种其它种族,顺道一提,恶魔是黑光,而龙神族则是黄光。
然而,就在“异命仪”移到了崆流面前之际,原本闪着绿光的球,竟然瞬间变成了白色的光芒,但那也只有瞬间,大约零点一秒不到,光线就恢复成原来的绿色了。
“奇怪……刚刚那白色的光芒是……”僧兵看了看“异命仪”,又看了看崆流,不禁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僧兵身后传出了一个男性文雅的声音……
“别再为难别人了,你那仪器,搞不好都快坏了呢。”
闻言,突然之间,崆流与僧兵一同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却见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那儿,微笑地望着两人。他的相貌不算是俊美,但却相当有气质,眼神就与他的语气一般,都是带着浓厚的书香味,配上了那一袭飘逸的白衣,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深羽殿下。”一看到那名年轻人,僧兵便立即礼貌地行了个礼。
但却见那位被称之为深羽的男性稍稍点头回礼之后,便朝着崆流的方向走来。
“你说你想要看看皇城里头对吧?”深羽用着直接却又不失礼貌的态度问着,而崆流则是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那就由我带你去吧。”深羽说完,随即看了僧兵一眼,接着又道:“请放心,在这里我有这个资格,不会麻烦的。”
在深羽充满善意的邀约之下,崆流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便跟着他走入了皇城里头。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走入皇城之后的没多久,崆流突然停下脚步来问着。
“当然可以,只要我知道。”语罢,深羽转过头来,再度对崆流点了点头。
“刚刚他口中所指的殿下是……?”
在崆流印象之中,槐斯并不会有所谓的殿下与王子这般的职称,因为圣女乃是依据前任女王的遗命,从世家贵族中出生时辰、外貌特征等等相合的女婴中选出的,而生为圣女的女王,自然是不得与男性结合,当然更不可能会有“殿下”的诞生。
“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并非这个国家的王子,我是‘圻加’的第三皇子。由于种种缘故,来这里留学。”
一瞬间,崆流自然是有些惊讶,但随即却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并且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还觉得奇怪呢,什幺时候这里竟然改革得连殿下都出现了。”崆流笑答着,但是面对着的深羽,却不禁有些许的错愕。
“真是的,本来以为我这幺说,一定会让你下一大跳的。”语罢,深羽收敛了原本的表情,再度露出微笑,“不过这样也好,你的冷静,也表达出了你不是一般的人,你说你来自渊明,从口音听来是不会错的,而你额头上刻意用头发隐藏的皇冕,象征着你是贵族的身分,你眼中深藏的光辉,暗藏着无比深厚的魔法力,如果我猜的没错,阁下就是……崆流伯爵。”
深羽用着极为平静的语气,将自己的观察娓娓道来,如此详细且精湛的观察力,不禁让崆流连连点头。
“搞了半天,原来早就被你识破了。”
“失礼了,其实我也不敢完全确定,直到刚刚,我才能够有信心地说出自己的推测。”语罢,深羽微微一笑,“我的情报来源果然不假,素闻阁下的个性相当的‘没大没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你这句话是夸奖吗?”
崆流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仔细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能与一个男性谈得来的,而且身分又是王子,只怕这样的相遇可算是一种奇缘呢。
“的确不能算是种夸奖呢,只不过,似乎也无法找到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阁下了。”
“呃……普遍的讲法,应该会说我是个不知死活的次等贵族。”
“是这样啊,受教了,我会铭记于心的。”
说完,深羽与崆流却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两人的个性,似乎本质上有着异常的雷同,尤其在于“没大没小”的这种个性上,简直可说是不分轩轾。只不过深羽的个性表现出来比较得体,而崆流则是更加的率性。
“对了,我想不透,就算你知道我是崆流,但又为何要……”
“这倒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语毕,深羽露出了些许苦笑,“别看我这样子,其实我相当的任性,想做什幺就做了,也不大去特别解释自己已经做过了的行为。”语罢,深羽不知为何地露出了一丝遗憾与哀伤的神情,但就在崆流察觉到的同时,深羽却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
“到这里差不多了。”说着,深羽从衣袖里头拿出了一面金色的牌子,并将之递给了崆流,“这个东西你拿去吧,可以让你在白天自由进出皇城,只不过请小心,皇城大部分的建筑还是无法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的。”
“如果我拿了,那你不就……”
“这个也请放心,我自有自己的方法,况且,以目前槐斯的状况,也是不允许他们对我这个圻加的王子失礼的。”
听到这句话,崆流猛然抬起头来,但是深羽似乎不打算解释自己刚刚的那句话,于是崆流也只有放弃追问的打算。
“这样帮我┅┅你不怕我对这个国家造成什么伤害吗?”
“我说过了,我想做的事情就会去做,就算要后悔,也是以后吧。”说着,深羽对崆流稍稍点了点头,接着转身,朝着原路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距离天黑还有好一阵子。”虽然早已知道,但是崆流还是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看太阳,确定现在的时间距离黄昏还有很长的一段时光。
逛了一会儿崆流发现到,皇城虽大,但是其实僧兵与巡逻兵力比想象中的还少了很多。由此看来,所有的兵力反而是集中在入口处与都城之中,而整座皇城,几乎就像是空荡荡的死城。
但崆流并不知道,绝大多数的中上级僧兵在“皇印祭”期间必须集体日夜念颂祈祷文,而在此期间中,守护着皇城的结界,以及驻守在皇城中央“神圣之渊”的“兵神”都是极度警戒状态,而且又有一群特殊的“歼魔部队”随时待命,虽然这座皇城看来是极为平静,但对敌人而言,着实是重重杀机。
就在崆流漫无目的闲逛在皇城里头之际,突然之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歌声……
“命运流转,心灵永存。时光起源,还返于神。悲伤痛苦与血泪,一同回归……”
崆流依稀记得,那正是当初在铁尔时,丽莲祭吊死难者的祈祷文。
然而,那个时候这篇祈祷文只是用悲伤的语气缓缓念出,如今却是被一个优美的女性声音唱成了歌。只不过,从这歌曲里头听出来的感觉,悲伤减少了许多,反而多了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
不自觉地,崆流开始寻找起了歌声的来源,他环顾四周,但却没看到任何女性的身影,而自己身处的一个广场周围,却也没有什么建筑物传出如此的歌声。
然而,歌声依旧不断地传入崆流的耳中,虚无飘渺,似远似近。就如同一下子在云端,一下子却又在自己身边那般地,让人无迹可循寻找。
正当他打算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似的,从怀中取出了白水晶来。
严格说来,在别人的皇城里头使用这种东西是相当失礼的,只不过对于许多事情向来有异常执着的崆流而言,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只不过,那歌声的来源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远了很多,崆流将近走有一柱香的时间,才来到了水晶感应最强烈的地方。
那是一座独立式的高塔,高度约有五十公尺,但是长宽却仅仅如一个小阁般。
塔的入口只有一个,门是打开的,而歌声似乎就是从塔的最顶端流下,自门口处涌出。
“没有人把守?而且……好象也没有结界……”
正当崆流在门前不远处犹豫着自己是否该贸然闯入之际,突然间,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塔的入口还是有“东西”把守的。
仔细一瞧,崆流这才发现到,门口的两侧各站了一台巨大的“兵神”把守着。
两座兵神的高度约有十二公尺左右,比例则是以人的架构放大制作的,左边的兵神漆上了黑色,手中持着一把长剑,乍看之下如同一座庄严的骑士雕像。而右边的兵神则是红色,手中举着一把斧头,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威猛的战士石像。
所谓的“兵神”,指的是当年封国之前,轩辕国派兵攻打湿婆,后来谈和以后,轩辕帝便送了几台由木头与铁器所制造的巨型士兵也就是“兵神”来做为友好的证明。
根据历史记载,制造兵神的技术,已经因轩辕长年来的群雄割据而失传了,但是剩馀的兵神,更成为了许多国家的护神。
因为兵神力大无穷,又可以使出“拟似魔法”,一台兵神,简直是可以抵过千军万马。
如今看到两具兵神竟然派来守护一座看似不大起眼的塔,崆流自然能明白,里头所关着或是保护着的,是多么重要的人了。
但不知为何崆流心中还是有着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这种感觉对于崆流而言是很少见的,就他个人,他并不喜欢因为自己恣意妄为,而影响到其它人的安宁。只不过这个时候,他真的非常想要进去,哪怕是一眼也好,满足自己没来由的好奇心,也就够了。
如果其亚在的话,听到了崆流说出心里的话,一定会取笑他是迷上了那个唱歌的女孩子了。但是崆流这次可能无法否认,因为他对这首歌真的有某种程度以上的着迷,而对于那唱歌的人,自然也有种像窥见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管他的,总之……先去试试看吧。”如此想着,崆流深呼吸了一口气,并且装出毫不畏惧的神情往前走去,来到了两座兵神的前方。
“呃……请问……我可以进去吗?”当说完这句话之后,崆流不禁对自己的理智丧失了信心,就算面对的是被称为兵神的东西,但它们终究没有生命,又怎么可能回答自己的话呢?
就在崆流为自己可笑的问题露出了苦笑之际,突然之间,距离他比较近的黑色兵神却突然蹲下了身来。
只见它低下了自己的头,并从额头上的一颗巨型黑色玻璃珠中发出了一长道不断左右移动着的光线来,反复照在崆流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兵神缓缓站起身来,并且望了红色兵神一眼,接着就恢复了原本站立的原状,一动也不动。
“这……难道算是许可的意思吗?”崆流一面想着,一面半信半疑地走入其中,所幸,兵神并没有再度做出任何的动作,而是让崆流安全地进入其中。
好不容易进入了塔中,接着出现了,却是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塔的本身呈现中空型,而阶梯则是围绕在塔的内缘上,但也正因如此,想要到达底端的楼层,却需要走更长的路程。
所幸崆流在解开封印之后,体力是异于常人,这才能够在保持正常速度的情况下,走到了顶端的阁楼前。
接着下来出现的是一道黑色的木门,而依照这座塔的整体结构看来,门之后应该就是歌声主人所在的房间了。在这门前站立着,崆流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非常接近那歌声的来源了。
但不知为何尽管是站得这么近,那女孩的歌声却依旧是异常朦胧,声音虽然比较大了,但却还是相当的飘邈虚无。
就在崆流打算先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里头声音的同时,谁知那木门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轻上许多,才一贴近,门就应身而开了!
“啊!”崆流顿时惨叫一声,并且身体不稳地跌入了其中,并摔在阁楼的木板地上,额投着地,发出了“咚”的一声。
而就在这的同时,也许是因为崆流的突然闯入吧,原本不绝于耳的歌声突然停止了。
崆流连忙抬起头来,却见一个看似比自己年纪略小的少女,此刻正坐在地上,转过了头来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崆流。
那个女孩年约十五、六岁,但是这仅是由身材发育的情况上看来,如果光看脸蛋与眼神,只怕会让人觉得只有约莫十一、二岁的年龄,她身穿着一袭简单样式的白袍,流着一头比她身高还要长的黑发,两颗乌黑的眼珠子,不断的在眼眶里头打转着,就像是对于崆流的突然出现感到很好奇似的。
而被这个小女孩望着,崆流不由得露出了笨拙的微笑,想要爬起身来,但手却又一滑,再度亲吻了地板一次。
“呵呵……呵呵……”突然之间,女孩对于崆流笨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银铃一般,与刚刚的歌声,别有另外一种境致,但却同样的是那么优美且缥缈。
当下,崆流再次肯定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方才歌声的主人。
只不过,这女孩有些奇怪,因为她的眼神,好象对于崆流有种好奇,就像是从来未曾见过一般。就在崆流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之际,却见到那女孩同样转过身来,学起了崆流倒在地上的模样……
这样的举动提醒了崆流,让他连忙站起身来,并且下意识的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但却见哪女孩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做着与崆流同样的动作,只不过虽然说是同样的动作,但是让那女孩模仿起来,却是比崆流还要可爱个上万倍就是了。
这个时候,崆流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而女孩也是如此,并且互相望着。
过了好一会儿,崆流依旧不知该说什么话,但却见那女孩突然微笑着开口说道:“哥哥……你是来杀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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