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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清晨,出使前的一切准备都已经齐全了。
早上,崆流与蒂妲等人在经过了受勋的仪式后,正式登上了大型魔导战舰“Faust”(浮士德)。
这艘战舰是由一般商业用运输船强化改造而成的,虽然在火力上远远不如一般配有“碉堡式魔导炮”的主力战舰,但在机动性与平衡性上,却堪称是渊明城所有船舰之最。
在移动性上,除了原本就有配备的三面主要风帆外,也加上了百余名的人力,以及在必要时可用来脱逃的“神风推进桨”。
而在装甲方面,整艘“Faust”几乎都由练金术所制成的强化金属与木头混合建造,料想一般海盗船舰的火炮绝对无法穿透。
至于主要成员方面,除了原本预定的崆流、蒂妲和沙罗外,还有不请自来的橘,自告奋勇的其亚,以及由皇家魔导学院所派来的一位名叫“雾生”的苦修教士与十来位护国骑士。
所谓的“苦修教士”,指得就是一群平时不参与传教布道,而专心强化自己信仰与力量的人。他们平日都是隐藏在皇家魔导学院的深处里,过着与世无争的刻苦修行生活,唯有在学院或着是国家有危难时,才会出现并助其一臂之力的人。
而根据蒂妲所言,因为提斯担心这次的旅程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险境,因而特定派雾生来从旁协助,但是若不在非不得已的状况之下,她只会当一名不存在的过客。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船刚出航没多久,沙罗便来到了崆流的身旁说着,“那个叫雾生的人,跟她说什么都不会回答,脸上也包的密不透风的,别说是长相了,就连她的性别,若是不先说,根本没有人会晓得嘛!”
“不要这样说别人,这样的服饰是她们苦修教士一惯的穿着。”
“就算这样,别人跟你说话时,总是要应个两声嘛!”
“……你这句话也该去对蒂妲说说。”一面说着,崆流不禁笑了出来。
仔细想想,跟雾生的表现比较起来,也许蒂妲天生就是个当苦修教士的料呢,当然……崆流并不敢说出口来。
“对了,我怎么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看到蒂妲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你说姊姊啊?她从刚刚与掌舵手计划完了航程之后,就一直关在自己的舱房里,我去叫她,但是她还不准我进去。”一面说着,沙罗一面又嘟起嘴来,但脸上却难忍担心的神色。
“这样啊……会是什么事呢?干脆我去看看吧。”
“欸?不大好吧?姊姊连我都不让进了……”
“放心吧,了不起就是被她的“天使之吻”烧个七分熟罢了。”一边笑着,崆流一边与沙罗作别,一个人来到了蒂妲所在的房间前。
也不之是幸或不幸,在这次的房间安排中,崆流竟然平生首次的列在上等席,与蒂妲、沙罗、其亚与橘等人都住在同一层的房间中。
他的房间位于船舱的三楼,而蒂妲与沙罗的房间则是分别位于他的正对面与左方。
“蒂妲,你在吗?”轻轻地敲了敲门后,崆流缓缓地问着。
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听到门的另一头传来了蒂妲有些虚弱的声音:“是崆流吗?不要进来……”
“蒂妲?你没事吧?”察觉到她语气有异的崆流,不禁有些担心地问着。
“我没事……”像是逞强般,蒂妲强装出了平时的语调,但在早已深知蒂妲个性的崆流听来,却很难感到一丝的心安。
然而,他又不想忤逆蒂妲的想法,所以一时之间,他不禁呆呆地站在房门前犹豫着。
“你还在外面吗?”过了许久的时间后,蒂妲突然这么问着。而崆流则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就知道你还待在外头……进来吧。”一听到这句话,崆流连忙开门走了进来。
谁知,才刚一进门,却见蒂妲此时正坐在床铺上,脸色苍白一脸无精打采地看着崆流。
“我有点累了,可以帮我传个话跟掌舵手说吗?”一面说着,蒂妲还不时地用手压着胸口,一副极为不舒服的神情。看着这一幕,崆流不禁皱了皱眉头,走到了蒂妲的身前,伸出手来按着她的额头。
“你在干什么?不要闹了!”蒂妲有些不悦地说着,但语气依旧十分的虚弱。
“……”面对蒂妲的斥责,崆流并不答话,只是解下了原本挂在他颈子上的一条紫水晶项链,递给了蒂妲。
“这是……”
“老师给我的,上面附法的震波,能安定人体耳内的某个器官,消除拥有者晕船的症状。”说着,崆流不禁微微一笑,“但是现在看来我天生就是那种不会因为环境改变而不适应的贱骨头,所以这东西还是交给你比较有用些。”
听着崆流的话,蒂妲原本苍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稍稍温暖的微笑,也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之故吧,此刻的蒂妲,给人的那种疏远感,顿时锐减了许多。
“真的好多了。”将那紫水晶握在掌心,蒂妲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轻轻地说着。
然而,就在崆流刚刚感觉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见到蒂妲此时竟然便要起身离去。
“等一下!”见状,崆流连忙按着蒂妲的双肩,不许她起身,“你现在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当然是去掌舵手那啊,我觉得之前决定的航路还是有些地方要修改。”
“你告诉我,我传话就好了,晕船症状虽然已经减轻,但却不代表完全消失了啊!”
“我已经不要紧了……”说着,蒂妲低头看着崆流抓着自己双肩的手,“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好吗?”
“……”听到这句话,崆流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不放开手,“生病的人没资格逞强。”
“笨、笨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别忘了,国王交代过我的命令,可是要保护你们毫发无伤的喔。”
“那只是父王讲的玩笑话罢了,放开我啦!”蒂妲生气的娇嗔着,似乎因为身体尚有些许不适,此克的她,不论是脸色抑或是体力,都让人感到仍是十分的虚弱,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寻常女孩般,弱不禁风的神态,让人不自觉得感到怜惜。
“我看笨的人是你吧?如果现在不趁机休息,等到别的国家后,你也不可能适应那里的环境,倘若病倒了,那岂不是有损国家形象吗?”
崆流用着难得的正经且严肃的语气说着,而见到了崆流这副神情的蒂妲,先是呆了半晌,接着才乖乖地说道:“那我把事情告诉你,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传达给舵手他们,知道吗?”
记下了蒂妲所交代的事情后,崆流又注视着蒂妲躺到床上,这才稍稍放心地走出了房门。
但就在他才刚踏出房门的同时,却见到雾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们口等待着他。
“呃……你……”看到雾生正用着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崆流一时之间还真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来才好。
“呃……公主正在休息……请问……有什么事吗?”勉强说完后,崆流好不容易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却见到雾生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自怀中取出了一小瓶装着淡青色药丸的玻璃瓶,递给了崆流。
“这是……”一面问着,崆流一面端详着瓶身,却见到再玻璃瓶的壁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晕船药”三个斗大的字眼。
“内用,一个小时内作用,可以持续一整天。”用着比之蒂妲更要冰冷数倍的声音说完后,雾生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留下一脸呆滞还无法弄清楚状况的崆流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在跟掌舵手转述完了蒂妲所交代的话后,崆流朝着甲板的方向走去。
无意间,崆流与一个穿着看来像是一般水手的人擦身而过。
原本并不会去注意这种小事情的崆流,却不知为何往后望去。
只见在那名水手身后,正跟着一个手脚都被铐着的小女孩。
女孩年约十二、三岁,穿着比水手更加肮脏,仅仅一条如抹布的大破布随意包裹着满是伤痕的身躯,让人看了不自觉得有些痛心。
但真正让崆流不得不去注意的,却是那女孩充满着水晶光泽的眼神,就仿佛是早已看透世间虚幻的圣人一般,她眼中反映出的,不同于人类假于眼前看似真正实则虚幻的一切,倒像是直接凝视着千年后的未来一般。
原本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吧,但是在与那名女孩眼神相遇的瞬间,他却不由得追上前去,并且叫住了那名水手。
“抱歉,可以请你等一下吗?”
“呃……当、当然!”转头一看到崆流,水手的神情显得有些慌忙,也许是平生第一次与贵族距离这么近之故吧。
“请问伯爵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别叫我……算了。我要说的是,这女孩子是……?”
“喔!您说她啊?她是……是用来给海神的祭品。”
“喔……原来如此,是祭品……开什么玩笑啊?”突然之间,崆流生气的斥责着。
其实对于尚有阶级之分的湿婆大陆中贵族与魔导士是上等人,骑士与练金术士是中等人,而一般的平民则是下等人,至于那些生下来便无父无母的孤儿或弃子,则称为“器者”。
所谓的“器者”不但是取“弃”的谐音,同时也代表着他们的地位仅止于如同器具一般,非但没有自由,一生也注定成为他人不断转手的工具与物品。
然而,身为“最不像贵族的贵族”的崆流,打从心理厌恶这种奴隶制度,也许在别人眼中,牺牲一个器者的生命来祭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对崆流而言,却跟杀了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是谁说要祭品的?出航前的祈祷难道还不够吗?”一面生气地说着,崆流一面不禁叹了口气。
记得老师曾教过自己,这世上有一种错误的思想,许多拥有这种思想的人,往往喜欢把自己的人种团体或个人,视为神所选者,或是这世界上最优良的人种。不但世界毁灭之时他们可以活着领导群众,除此之外他们更有着要排除其它的人种或思想。
记得老师教过,古代时,曾经出现过一个以这样思想成立的政府以及一个同样思想的宗教,结果他们分别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毁灭。但如今仔细想来,其实在现今的湿婆大陆中,不也正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伯爵请息怒,这是……是我们的惯例……因为接下来的海域中,偶尔会遇到一只名为“Leviathan”的海龙,若是不献上祭品,那它就会把我们的船弄翻。”
“Leviathan……汪洋独裁者……”崆流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印象之中,老师的确有教过, 与一般的神灵或地只不同,似乎是远古前自然型成的神兽,力量也比一般神只都高,甚至在许多经典里都曾经出现过。
然而,虽然在那些典籍中,都将其形象恶化,更过分者甚至以一己之狭小视野将他与恶灵邪魔归为一类,但是崆流依稀记得老师曾说, 绝不是想象中的那种魔兽。
“请问……伯爵您还有事吗?”水手用着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崆流的思索着,“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还必须把这女孩送到下头去关起来呢。”
“……好吧,你可以走了……”看着水手有些害怕的神情,崆流不禁叹了口气,“把这女孩的枷锁解开后,你就可以自己离开了。”
“伯爵大人!这、这不合规定啊!”一面喊着,水手一面紧抓住锁着女孩的铁炼,看来对他而言,生命还是比服从命令重要的。
“我只是想让她自由一点罢了,如果真的不幸碰到海龙的话,我自然会把她交给你的。”为了让水手安心,崆流刻意这么说着,然而实际上,就算当真遇到了海龙,崆流十之八九也不会真的乖乖把女孩交出去的。
“您这样还是让我很为难啊!”
“是吗……”面对着他的激烈反抗,崆流终于放开了手,轻轻地摇头叹气,接着突然又伸出手来放在他的额头上,“如果你现在不把她放了,我立刻就用“轰炎”送你上西天。”
这似乎还是自己第一次威胁别人吧?崆流不禁感到些许的罪恶感,但一想到这女孩的遭遇,一时之间,自己这些许的罪恶感也就算不了什么了。顺道一提,崆流口中的“轰炎”乃是极高段的火焰魔法,以他目前的水准,大概一辈子都使不出来吧。
也许是恐吓奏效了吧,水手一脸不情愿的拿出了钥匙来,将女孩身上的锁尽数解了下来。
“请您别跟别其它人说是我放走她的……”说着,水手便愁眉苦脸的朝着另一端走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贵族……”看着水手的背影渐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崆流不禁感慨万千地说着。
原本坚持不喜欢用权力武力来威逼他人的崆流,没想到终究还是用了这个手段,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感到心中萌生出一丝的罪恶感。
然而,就在他低头看着那名暂时被自己从死亡关头救出的女孩之时,心中那层罪恶,也渐渐地被女孩澄撤的眼神所消去了。
“你有名字吗?”蹲下身来,崆流看着女孩,并且露出了自己平生最温柔的笑容。
“……弃……”过了很久,女孩才缓缓地说出了这个根本不该当成名字的名字。
听到这个答案的崆流,不由得感到一丝的难过。
也许是因为出生之后便是孤儿或被抛弃吧,女孩没有任何人帮她取上名字,只是用个简单且带着讽刺意味的代号来称呼着他。
这难道就是人类该做的事情吗?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生气,一般而言,若是君王想实行王道,就该要让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但是崆流所见,阶级的分划竟然是如此的明显。
想来自己也算是幸福的过头了,虽不至于养尊处优,但也还真是不曾饿过,也不曾冷过,但是反过来看看眼前的女孩,衣不蔽寒,体不胜风的,哪里像是个曾经被人道对待过的人?
看着这女孩,崆流不禁怀疑,人类究竟是为何能很下这个心,把一个应当还有数十年生命的女孩,就这么简单的当成了用来献给海龙的祭品或人柱?
“你听我说……”用着温柔的语气,崆流用着衣袖擦去了女孩脸上的污泥,“弃……不该当成名字,更不该是你的名字。”
“……”听着这句话,女孩像是听懂了般,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我……没有……名字。”
“对啊……也不可以没有名字……”说着,崆流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才缓缓说道:“这样好了,在你没有办法自己取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前,我就叫你……呃……灵心好吗?”
于此同时,原本预定由山路横越“燃渊山脉”通往“燃罗城”的“护国骑士团”们,此刻也已经走路的崎岖了山路之中。
“燃渊山脉”乃一以怪石巨木所构成的山林,平日往来者以行商居多,极少数有像今次一般大批的人群经过。
这群由渊明城所派出的使者们,大体上是以骑士为主,负责通讯、防御与治疗的魔导士各四人。
由于此处地形险恶山势曲折,魔导士们的体力恐难负荷,加上四周环境极为狭窄,许多信道往往只能容得一二人并肩而行,因此需要极长距离与时间才可发动攻击的魔导士,实际上是非常不适用于此地的情势。
反观骑士们,虽然因为山路崎岖而无法乘马,但是每个人身上依旧披着重达三十余斤的“圣战铠甲”,手持着“护国之剑”与“争战之塔盾”,再加上临行前,许多魔导士们在武器与装备上给予的“附法祝福”,料想一般的魔兽都无法伤他们分毫。
“团长。”就在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了第一个山领后,位于最后方的传令兵突然跑到了骑士团团长的身旁。
“怎么了吗?”
“报告团长,后方有些新兵已经呈现疲态了,如果继续以这个速度的话,只怕会造成人员落后的危险。”
“真是的,现在的新兵怎么这么不耐操呢?”听到传令兵的话,团长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声地嘀咕了几声,“传令下去,全队休息十分钟。”
语罢,在传令兵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令之下,人数多达百来长,长达十余尺的军队这才一齐停下了脚步。
“再翻过三个山头,就可以到达与燃罗国的边界了。”一面看着地图,团长一面对着身旁几个副手说着。
“如果依这个速度看来的话,三天之内应该就可以到达燃罗的首都了。”
“话虽如此,可是辛苦的却在后头呢。”
“说着也是……自从去年那里发生内乱之后,燃罗就被分成了两边势力,虽然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我们先去与哪一边联络,他们其中另一方可不会乖乖的听话的。”
“难不成……是想要我们靠武力镇压吗?”
“别说笑了,区区百名的骑士,怎么可能跟他们的万余民兵对抗?此番前去,也只能拼拼我国的声威,先位他们找出一个平衡之道再说。”
“倘若真能如此顺利就好了,最近消息传来,好象是当年‘炽炎骑士团’的许多成员,如今都转行成了佣兵,使得四处战火更加横溢,如今看来,只怕要简单消弭这整件事还不是普通的艰困呢。”
“纵然困难,也只有先去做再说了。”说着,团长叹了口气,“毕竟我们可是身负着国家兴亡的‘护国骑士’呢!”就在团长用着充满荣耀的语气说着这句话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明陌生的男子……
“很好的志气,只可惜……”说着,男子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鲜红色的长剑,“你们全部都将埋葬于此。”
听到这句话,众人连忙转头看相声音的主人。只见那名男子脸色苍白,眼神锐利却无机质,白色如死灰的长发,搭配着一袭比夜空还要黑暗的大衣,脸上带着一丝丝诡异的微笑,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恶寒。
“你是……”
“很抱歉,虽然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说出名字是一种对于死者的尊重,然而……”一面说着,男子一面缓缓举起了剑来,“碍于命令,请恕我无法告诉你们。”
“等一下!阁下不愿告知其名也罢,但可否告知来意,倘若是误会一场,对两方的没有好处。”团长冷静地说着,然而一旁的几个副手们却有些急躁了起来。
“团长!不要跟这种人闹了,难不成我们这群人还怕他一人不成?”
“搞错?哼……不会的,我手中的‘不朽王之泪’清楚地告诉我,你们就是我要找的人。”
一面说着,男子就像是毫无畏惧一般,一步步地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可恶!就算你没搞错,我就不相信你那把破剑能对付得了我们‘护国骑士团’!”看着男子如藐视般的笑容,其中一名年轻的骑士终于沉不住气,也未等团长的指示,举起了手中的巨剑便朝他挥去!
“不要过去!”就再团长的声音才刚刚自口中传出之时,但却为时已晚了。
却见那男子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顺着那骑士的动向,平平地刺出了一剑,便轻而易举地透过了那厚重的铠甲,将他一剑穿心。
“真是伤脑筋呢……”男子看着手中的长剑,喃喃自语着,“虽然轻松解决敌人是很好,但是我可不喜欢这种等级差异过高的杀戮。”
也不顾其它人对自己同伴的死所发出的痛苦叫喊,男子踹开了那骑士的尸体,继续朝着他们走来。
“阁下究竟是何许人也?阻止我们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这趟行程是为了拯救整个湿婆大陆吗?”
“拯救?”听到这句话,男子猛然停下了脚步,并且开始冷笑了起来,“所谓的拯救,只是为了人类一个种类的生命罢了,你们妄想继续荼毒其它国度的野心,必定会被我们“圣光十二众”所阻止。”
“圣光……?”听到这个从未听过的奇异名字,团长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寻思,在自己的印象之中,从未听过有什么“圣光十二众”的团体,更没听到过湿婆大陆上有类似男子的这号人物。
“抱歉,我说太多了,现在该办正事了。”一面说着,男子再度举起了手中的“不朽王之泪”,“这把剑是摄魂之剑,当刺入心脏的瞬间,就会夺去你们的生命,所以请放心……你们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战斗……其实根本就是杀戮,仅仅只维持了十余秒便结束了。
男子独自站立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之中,放眼望去,四周所见,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环顾着四周的景物,男子眼中不自觉地落下了原因不明的泪来。
“到底还要杀多少人?一百?一千?一万?”他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开始将四周的尸体尽皆堆迭起来。
“我想说声抱歉,但是当我拿起了‘不朽王之泪’时,杀戮的心就这么自然产生了。”就如同自言自语般,男子搬尸的动作依然未曾停止。
“我不喜欢杀戮,但是我的剑却是渴血的,这样说似乎是在逃避责任,但是……我总有一天也会到地狱接受制裁。”就在男子一面说着,一面想抱起一具魔导士的尸体之时,却没想到,原来这名魔导士只是诈死。
只见他猛然起身,朝着男子扔出了手中的权杖,随即拔腿便往另一边逃去。
然而,就在他才刚奔得几步之时,却见原本插在地上的剑猛然飞起,当胸穿过了他的身体,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这么地倒在地上了。
“又是一个该死的人类……”接住了飞回手中的剑后,男子冷冷地说着。
这个时候,几只鸟儿从树林中飞出,开心地飞绕在男子的身旁,用鸟啭编织着不明的曲调。
“你这边这么快就解决了啊?”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黑纱的年轻女性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不喜欢杀戮的感受,而且死的越慢……越痛苦。”一面说着,男子转过身来,用着冷冷的语气问着女性:“你呢?第二只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放心吧,‘Saver’的命令,我怎么可能不遵守呢?”
“如果真的是‘Saver’的命令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人他还会骗我们吗?主人不正是‘Saver’所选择的继承人吗?”
“……我只是怀疑罢了,难道真的只有杀光人类,才可以达成我们的目标吗?”
“什么嘛!你说话怎么跟‘Saver’当年越来越像了?”说着,女性却泛红了眼眶,并用着感伤的神情看着远方,“‘Saver’……要是您还活着的话就好了……”
奉命出使“圻加”的船队,此时自然尚不知道自己上一队全灭的消息,此刻依然平稳地在海中航行着。
这一队多半是由魔导士们组成,虽然肉搏战上稍有不足,但相信,在空间广阔的海中,他们的能力足以抵抗所有的外敌……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深信着。
由皇家魔导学院派出的魔导士们,大多是由资历高于五年以上的中级魔导士组成,与骑士团那边一样,清一色都是男性。
距离他们出航的时间已然超过了五个小时,目前一路上毫无波涛,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极度轻松的状态。
“想不到这次任务竟然如此轻松呢!”其中一个魔导士这么说着,“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护国骑士团”的骑士们,但是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这趟旅程可能与出外旅行都没什么两样吧。”
“小心乐极生悲啊!谁知道这海中会有什么魔兽出现?”
“怕什么?只要不是海龙一类的怪物,管他什么‘Kraken’(海妖,型似巨大乌贼)还是‘Serpent’(海蛇)的,我保证在我的‘奥丁之符号’底下,通通来一个杀一个!”那名魔导士说着,还刻意挥了挥手中青白色的权杖。
“真是这样就好了……”另一名年纪较长的魔导士,与多保留地说着。
因为不之是何原因,从刚刚开始,他便与第一队的魔导士们失去了联络,虽然这样的状况在距离过远或是深处森林时常常发生,但是他的心中依旧由自主的产生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真是的,老人家做事就是这么拖泥带水,总是没事瞎操心。”
年轻的魔导士不禁偷偷对着一旁的伙伴抱怨着,而那名较老的魔导士虽然也听到了,但却只是叹了口气,不予理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三人突然察觉到甲板那里起了一场激烈的骚动。
三人对望了一眼,纷纷露出了惊疑的眼神,随即朝着事发地点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一面叫着,那名年轻的魔导士一面挤入了人群之中。
但就在他才刚踏入人群中央时,猛然却见到,一名身着透明黑纱,身材佼好的女性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面对这突然呈现在眼前的美好光景,他不禁先是与其它人一样,在原地呆了数秒,随即才猛然惊醒过来。
“你……你是什么人?上这艘船来干什么?”
“唉啊!不要这么生气嘛!”女性用着甜腻腻的声音说着,语气之柔,仿佛把众人的心都缠住似的,“人家只是过来传个讯息罢了嘛!”
“胡、胡扯!”男子猛然摇了摇头,随即用手中的权杖指着女性,“我们这是秘密行动,除了本国之外,谁还会传讯息给我们?”强制着自己不去注意女性的美好的躯体,男子像是聚精会神般地说着。
不仅是在他眼中,就算是其它人看来,眼前这名女性都美到不像是平凡的人类了,虽然对于她的美,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诱人气息,在在都让这群平素清心寡欲的魔导士们按耐不住性子。
而女性就像是刻意诱惑着这些人似的,脸上刻意装出了仿佛弱不禁风的哀容,半闭的双眼与半开的朱唇,让人引发了数不尽的遐思。
“别用那种东西指着人家嘛!”女性像是恶作剧般,用着更加温柔甜美的语调说着,一时之间,许多修行尚浅的魔导士们,差点就忍不住要扑上前去,幸好即时被其它人制止。
“这、这位小姐!请别再跟我们开这玩笑了!”
“什么嘛!你诬赖人家!人家哪有跟你们开什么玩笑嘛!”突然间,女性遮住了脸,开始似真似假地哭了起来。
听到就连哭泣都这么甜美的嗓音,一时之间,众人心都软了。
“好好好!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呜~~~道歉有什么用?人家的心都已经被你伤了!”
“那、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他一面喊着,一面向四周环顾,却见不知何时,众人已经对他投以带有敌意的视线。就在他感到不之所措之时,先前那名年老的魔导士却突然走上前来……
“这位小姐,请不要再闹了。若真有事,不妨直说。”老人一面说着,一面却紧握住了手中的权杖,虽然脸上充满着和蔼的笑容,但是心理早已戒备异常了。
“好啊!我就跟你们坦白说吧……”说着,但女性却突然缓缓的解开了胸前黑纱,并且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这是我为你们带来的讯息……‘绮丽之讣闻’……”突然间,只见到女性胸口前猛然窜出了许许多多如魂魄一般的物体,一时之间,这些鬼魅便围住了整艘战舰。
然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却是,这些身处其中的魔导士们,一个个脸上都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反倒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来。
只见他们就像是自愿似的,主动迎上前去,任凭鬼魂贯穿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生命取走,但是脸上始终却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大约还不到一分钟,整艘船中,将近百来名的魔导士,以及其它的水手们,都带着幸福的笑容死去了,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不自觉的感到诡异与羡慕,因为那种笑容,竟是如此的愉快,如此的开怀。
“祝你们都有个好梦……”女性说着,并且在那名老魔导士的额头上浅浅的一吻。
“也许对人类而言,瞬间的死亡,倒不如是……美好的死亡吧。”
“我可从不记得‘Saver’有教过我们这种事。”突然间,原本那名手持红剑的男子也出现在女性的身旁,“我只记得‘Saver’曾经说过,生命是美好的,死亡是空虚的,每个生命都有资格逃离空虚,追求美好。”
“是吗?”女性轻轻的一笑,“还真是像他那种人会说的话呢。”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到死都不曾改变过。”
“也对……所以我才会深爱着他。”
“……要说这话前,还请你先把衣服整理好。”说着,男子摇头叹了口气,“仔细想想,你这奇怪性格也不知是怎么产生的。”
“哪里奇怪了?”
“……懒得跟你说了。”说完,男子转过身去,但却突然又回头,“别说我没提醒你,主人说我们暂时不能去跟第三船队的那些人见面,你可别又多事了。”
“知~道~了~啦~!”女性嘟起嘴说完后,突然又笑了起来,“反正他们航行的方向正好会遇到‘汪洋独裁者’沉睡之处,搞不好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就先死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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