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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回归于平凡?

 

  费路西到京城的第五天接到一个通令,要他参加明天的朝会。

  「肯定没什么好事情。」费路西对贝丝说:「不外乎把已经成为事实的情况以官方的形式确认一下,我少不了被公开处罚。」

  贝丝紧紧攥住费路西的袖子担忧的说:「他们会不会把你关进大牢?」

  费路西安抚说:「不要乱想,他们没有这种胆量。」

  当第二天费路西来到大殿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地方,最后随便找了个角落,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过了一会儿,两位皇帝陛下准时出现在宝座上,一名礼仪官开始宣读今天的诏令:「东南四省总督官署从今日起解散,原总督官署所有事务分散给四省官署负责,原东南边防军重新整编,原东南四省总督撒多·费路西因屡有过失,罢免一切官职,削去伯爵爵位,留居京城听候调用。」

  参加朝会的人大多已经知道内情了,对这些并不感到意外。「这比我预想的要轻啊,原以为会给我安上几个罪名,没想到仅仅轻描淡写的说屡有过失而已。」费路西心里评论道。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费路西名声响亮、功勋赫赫,使得当权者处理起来有所顾忌,更何况东南的情况还十分的不明朗。

  此次的朝会还有一件事情——正式接受利纳塞卡王国的归顺。从利纳塞卡来的使者朗诵国书道:「……利纳塞卡国王向神英帝国神圣皇帝陛下称臣,愿年年纳贡岁岁朝见。敝国愿奉神英帝国为上国,永为神英帝国之藩属,并愿接受神英帝国官员之指导与神英帝国军队之保护……」

  神英九世左皇帝,也就是现在比较当权的这—个皇帝依照礼节开口嘉勉了几句。

  「利纳塞卡王国也只有国名和过去一样而已。现在的官员是费路西的属下,军队是费路西的部下,怎么看也是充满了这家伙的影子,虽然他人在京城。」

  左皇帝心里愤愤地想道。

  海军派驻朝廷的代表、海军副提督本萨克忽然站出来说:「利纳塞卡归附帝国,此实可喜。不过南方强敌犹在,帝国海军愿派遣一支特别舰队进驻利纳塞卡港,以为支援。」

  又是这种把戏,费路西不屑的想道,且看使者怎么说吧。

  那利纳塞卡使者很礼貌的对本萨克表示谢意,然后说道:「利纳塞卡港现有神英帝国前东南边防军的三十艘战舰驻守,恳请皇帝陛下允许这些战舰长留利纳塞卡港护卫敝国。这足以自保,不必麻烦帝国另派舰队了。」

  站在朝臣方队最前方的副宰相乌季诺里暗暗的摇摇头,心道这费路西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这家伙收到撤军命令后不撤军回国却抢先攻下了利纳塞卡,然后把自己的大量亲信和部下安插在利纳塞卡,这帮名义上仍属于帝国的官员、军队拥兵自重,牢牢把持了利纳塞卡王国,甚至废掉旧国王另立新君,这一切又都是打着神英帝国的名号进行的,远在北方的朝廷只感到鞭长莫及而无可奈何。如果逼得太紧导致这七万多将士一起叛变,东南地区还有谁能抵抗?不要忘记费路西在东南统兵三年,尚还在帝国东南四省境内的几万人也多是他的旧部。乌季诺里忽然有点后悔惹起麻烦来,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劫持了费路西的亲人,这次费路西恐怕也不会乖乖的孤身回到京城,这样的机会可能也就这一次,不放过是应该的,如果拖拉下去真让他成了大气候那就更难办了。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做了,那就只有一直做下去。」乌季诺里对自己说。

  费路西对利纳塞卡使者的表态很满意,这可以证明他还没失去对利纳塞卡的控制。他忍不住走出人群,众人一发现费路西排众而出,立刻知道有戏可看了。

  费路西口噙冷笑,像一杆笔挺的标枪竖在大殿的中间空地,这旁若无人的气势直逼众人,连宝座之上的皇帝都有点坐不稳了。

  「这是一个刚刚被罢免官职的倒楣人吗?」殿内的大臣们不禁心里嘀咕着。

  此刻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等着费路西的开口。费路西一指利纳塞卡使者说:「尊敬的使者,你怎么可以拒绝帝国海军的好意?」

  使者顿时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费路西竟会这么说。

  「利纳塞卡港虽然已有三十艘帝国战舰驻守,但如果有更多的战舰前来支援那当然是更好的事情。」费路西的观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海军能支援一支舰队当然是个不错的主意,利纳塞卡地处大海之滨,有的是优秀水手,所以海军不必担心送过来的军舰无人驾驶,至于随船的士兵,我想利纳塞卡的陆军中抽出一些稍加训练就可以了……」

  说了半天,原来费路西的意思就是要船不要人,让海军白送几十只战舰给利纳塞卡王国,这显然不可能的,费路西只是故意调侃讽刺海军而已。这小子还是老样子,都这样了还不夹着尾巴做人,一些熟悉费路西的人比如玛恩大人、法明顿上将等人不约而同的想。

  「哈哈,撒多先生真是爱说笑。」海军的本萨克副提督干笑几声退了回去,「先生」二字说的很重。

  高居在上的神英右皇帝看着一干臣子们勾心斗角,打了个哈欠无趣的说:

  「还有没有事?没事就散了吧。」

  「臣还有事上奏!」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右皇帝早早退朝的梦想,这好像是一个今年刚上任的年轻检察官,叫什么却忘了。

  「所奏何事?」另一个左皇帝不冷不热的说。

  「臣检举撒多·费路西几项罪名,望陛下明鉴!」年轻的检察官说。

  费路西看了这个检察官几眼,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面。「哼,当真墙倒众人推吗?」费路西随意的目光一扫,看到不远处法明顿上将死命的盯着检察官,眼睛似乎要冒火。

  「这人看起来和法明顿有关系。」费路西得出结论。

  那边检察官已经开始列数费路西的罪状了,「其一、违抗金银输出禁令,公然纵容走私……其二、无视朝廷法度,私自举债扩军……其三、未得朝廷授权,擅自发动对外战争……其四、不尊朝廷撤军令而一意孤行,等同于蔑视陛下……」

  「朕知道了。」左皇帝面无表情的说,下面的人实在看不出他对此到底什么态度。

  「朝会结束!」礼仪官高声道,群臣恭送陛下离开后立刻三三两两的朝外走去。

  费路西独身一人向城中走去,忽然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军令部的法明顿上将。

  「有何贵干啊。」费路西问道。

  法明顿略有些尴尬的说:「我的侄子年少无知,你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你的侄子是谁?」

  「方才在朝会上胡言乱语的那个检察官就是我的侄子。」

  「呵呵,你太多虑了,在下自保尚还不能,有什么能力和他计较?」

  法明顿说:「话不是这样说,仕途的波动我看的太多了。我们军人不像文官那般势利,我相信凭你的能力要想东山再起完全做得到。」

  「多谢大人吉言。」费路西感慨的说:「在下死有葬身之地就知足了。」

  费路西回到那个朝廷送给他的囚笼般的府邸,看到桌子上搁着个请柬。这可是稀罕,费路西想道,从前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东西是常有人送上门,但现在自己正是倒楣时候,还有人肯邀请自己,倒是难能可贵啊。费路西拿起来翻开,上面写着:「上神教京城大神殿近日竣工,两日后举行开殿大典,敬请阁下光临。」原来是上神教派的请柬,他们还记着自己当年对他们的恩德吗?还算是有情有义啊,费路西对此感动了一下。

  就冲人家还能记着给自己发一个请柬的面子,费路西怎么也要过去捧场。

  到了那日,费路西带着贝丝,「走,我们一起去新神殿为另一个世界的卡莎祈祷吧。」费路西说。

  他们出门向请柬上标记的地点走去,那儿在他的住宅西南方向,离的并不远。费路西的身后仍然跟随着监视他的人,不过他对此已经习惯了。

  费路西远远的看到上神教新建的神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这座神殿的建筑风格不同于他所见到过的任何神殿。这座建筑似乎有些过分的繁琐、华丽,大量采用了流线式的构造,越发显得跳跃而奔放,与传统神殿那种庄严、简朴、方正的风格大相径庭,甚至连各类神殿必备的门外廊柱都没有。

  悠闲无事的费路西站在外面的广场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和贝丝顺着人流走进神殿。他把请柬交给大厅门口的礼仪人员,就有人带着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前排座位。站在讲台上准备发言的正是上神教的主教加力,费路西在海原的时候时常见到。加力已经发现了费路西的光临,因为就要开始演讲了,他只能遥遥的朝着费路西微微一点头示意,便开口向大厅内的人群演说起来。

  费路西听了一会儿,无非还是那一套自然法则的学说——上神创造了自然法则,自然法则决定着这个世界一切事物的运转规律。他向后看了看,这次典礼真来了不少人。费路西的目光又落到了加力主教背后的高大墙壁上,一般神殿的那个位置都会画着自己所供奉的神像,而这里只有一个刻着无数图案的轮子,其他没有任何神像,据说是因为上神没有固定的形态,所以无法以图像描绘出来,所以只好把象徵自然法则的命运之轮放到了那个最醒目的位置。

  面对没有神像的墙壁,费路西忽发奇想道:「如果把这个上神从体系中抽掉,那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不同呢?自然法则自动运转,一切事物依然照旧啊。如此说来,上神不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费路西顿时感到窍门大开,「原来如此,加力的这个所谓上神教简直就是通过一种变相的方式否定了神的存在,自然法则可以操纵事务的运转,那还要神干什么?他说人本身就是自然法则的一个子系统,人可以主动的去探索自然法则的规律,那人岂不就可以无限的接近完全掌握自然法则的程度?换句话说,人可以无限的接近于神,成为世界的主人?」

  费路西总算稍微有些明白了上神教为何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如此迅猛的发展。「现在的人也越来越狂妄和堕落了啊,人们对神的敬畏都已经没有了吗?」

  费路西虚伪地大叹人心不古,可他自身就是一个心中无神的人,「一个新奇的异端教派打着神的名义来暗暗否定神的存在,这倒是颇为迎合许多人的心思。」

  台上加力的演说但到了最后的几句话,「让我们释放自己的心灵,解开身上的束缚,勇敢的以行动去寻找上神所布下的真理吧!」台下适时的响起热烈的掌声。

  人群开始散去,加力主教走到费路西前面说:「大人赏光,在下感激不尽。在下有几句话要与大人讲,请入内一叙。」

  费路西不知道加力想说什么,他让贝丝在外面等着,然后随着加力走到神殿内堂里。加力带着费路西走进一间屋子,里面还有个套间。

  加力指着套间说:「其实不是我想找你,里面的人才是真正想见你的人。」

  费路西疑惑的看了加力一眼,没说什么就打开套间的门。「啊,是你。」

  费路西惊讶出声,坐在里面的是一位看不出年纪的贵妇人,她就是与费路西有着不一般关系的皇太后。

  「是我。」皇太后优雅的示意费路西把门关上,「不过在这里,我只是特沃夫人,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你称呼特沃夫人即可。」

  费路西脑子里迅速的转动着,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反正看来皇太后对上神教的支持不小。

  「上神教能得到夫人的相助,这对他们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啊。」费路西说。

  「这不算什么,难道你不希望如此吗?」皇太后说。

  显然皇太后从一开始就有所误会了,她似乎是看在费路西的面子上才暗中帮助上神教。费路西摊手道:「其实,我和上神教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密切,你又是何苦呢。」

  皇太后一脸无奈的说:「现在你我相见很难,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每个星期我都会来这里祈祷一次,如果你……」

  「你不是希望我常住京城么,这下可如你所愿了。」费路西自嘲的说。

  「我知道你最近很不痛快,这些都是左皇帝那些人搞的鬼。」

  费路西一想起这些就心头上火,他愤愤的说:「你的那个儿子怎么回事?都是皇帝,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两个人并列为帝,现在全让左皇帝抢了风头。你当初千方百计要送你儿子上皇位,可看他这样子,基本可以确定你办了一件错事,他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如果他有能力,何至于让左皇帝陛下和经济派的为所欲为?」

  皇太后不悦的说:「你不要胡乱指责别人,你不反思自己所作所为而一味的怪罪别人有什么用?我儿子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人,稚嫩些也很正常;再说朝中的局面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北方不安定,阿克希萨尔和塔尔苏斯他们处处受制于人,无法给予我儿子更多支援。」

  费路西发觉自己刚才说的太过火了,缓缓口气说:「你的弟弟呢?约维上将难道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他远在西南,责任也很重,所以分不开身。」

  「我明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看情况吧。」皇太后说:「不过我相信你,你决不是平常人。」

  面前这个女人的巨大信任似乎把费路西冻住了,「为什么你们都如此认为呢?」费路西嘴里喃喃的说。想起贝丝还在外面等着,费路西觉得不便久留,如果让贝丝发现自己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鬼鬼祟祟的密谈,难免会发生些麻烦事。

  「那么,在下告辞了。」费路西很彬彬有礼的躬身退出房间。

  费路西重新来到大厅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贝丝,他迈步出去来到神殿外的台阶上,却发现贝丝和一个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正在谈话。那是谁?费路西并不认识。不一会儿,贝丝与中年人作别,来到费路西身边,挽起费路西的胳膊,一起向大街上走去。

  「刚才的那人是谁?」费路西忍不住问道。

  贝丝若有所思的回答说:「是第一武学院的新院长,原来也是学院里的官员,刚才偶然碰到的。」

  「你们好像在谈论什么事情啊。」

  「他邀请我回到武学院任教。」

  费路西笑着说:「也好呀,反正你也是闲着无事,重操旧业也未尝不可。」

  「还有,不只是我,他也邀请你去。」

  费路西停住脚诧异的问:「请我去?请我干什么?」

  贝丝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是请大人您当老师去。」

  「哈哈哈哈。」费路西被逗的开怀大笑:「让我这个当年被开除的学生回学院去当老师?这位院长真有幽默感。」

  「你现在可不是一般人呢,学院要是能请回你,那将是一个很好的宣传。」

  「难道不是开玩笑吗?」费路西收起笑容说:「你的意见如何?」

  贝丝认真的说:「你现在无官无职,什么工作也没有,与其坐吃山空,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学院会给你很丰厚的薪水的。」

  让我去干这个……一向身居高位的费路西陡然间从心理上似乎无法面对这个现实,下意识的要出口拒绝,但他看到贝丝那略带渴求的眼神时,不觉换口道:「好吧。」

  「太好了!」贝丝抱紧费路西的一条胳膊几乎跳起来,脸蛋像绽开的花朵一般。

  这就能让你这么高兴?费路西心里想道,这就是女人的幸福?

  几日后,费路西和贝丝当真一起来到了帝国第一武学院,费路西的心情就和学院那奇形异状的大门一样古怪。四年前,从家乡出来闯世界的费路西孑然—身走进了这里,但半年后就逃了出来,学院也毫不客气的开除了他。其后的四年发生了多少事情啊。今天,正值霉运的他又被请回来了。想起前尘旧事,费路西顿时产生了恍然一梦的错觉。

  贝丝推一下费路西,「别发呆了,走吧。」

  费路西叹口气,并肩和贝丝一同走进学院。他们熟门熟路的直奔校长室而去,前些日子费路西所见到的那个花白头发中年人亲自接待了他们。

  「欢迎两位的光临。」他对费路西作着自我介绍说:「我是去年上任的新任院长,里泽。」

  费路西坐下说:「里泽先生应该知道几年前我曾经来到过这里进修的事情吧。」

  「当然知道,大人那时候果然天赋奇才,让老院长瞩目啊。」

  「我现在不是什么大人。」费路西摆摆手说:「不必如此称呼我。我是一个从这里被开除的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可以来这里任教啊。」

  「你说笑了,大人……不,撒多先生威名赫赫,帝国谁人不知,你若无资格还有谁有资格?」

  「那我能干些什么?」费路西问:「我实在不认为这里有适合我的工作。」

  「有,有。」里泽院长连声说:「你可以作武技考官,平时不必上课,只管考核学生们的武技成绩即可。」

  听起来很有趣啊,费路西眼前浮现了一幅一大群学生被自己「考」的鼻青脸肿的画面,「好吧,我答应了。」费路西坏笑道:「希望院长不要后悔。」

  贝丝也与院长谈妥了工作的事情,她继续当她的魔法导师去。

  「那么就再见了,明天就开始工作。」费路西和贝丝告辞里泽院长。

  走在熟悉的校园中,贝丝的脚步十分轻快。「你看起来很愉快啊。」费路西对她说。

  「难道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贝丝笑嘻嘻的说。

  忽而前方传来了一阵阵的打闹声,几个十七八岁的学生从岔道上闪出来,一边互相动手动脚的—边跑开。费路西目送他们的远去,心境仿佛也受了感染,这种生活似乎也不错,至少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因素。

  「啊,」费路西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的说:「我还很年轻呢,为什么在这些学员面前感到很老的样子,不过真是期待明天的工作。」

  贝丝忽然幽幽的说:「如果我们以后—直这样过下去,也会很幸福呢。」

  费路西攥紧贝丝的手什么也没说。自从卡莎死后,贝丝似乎就变的胆小多了。

  神英帝国副宰相府里,经济派的领袖人物乌季诺里正在和前来拜访的玛恩大臣谈话,有个亲信走进来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嘿嘿,」乌季诺里听完后对着玛恩说:「那个费路西竟然跑到第一武学院上当老师了。」

  玛恩闻言不太相信的说:「他怎么会去做这个?当初他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你和他很熟,你去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玛恩苦笑说:「费路西恐怕现在连我一起恨上了,哪里会见我?那次朝会的时候他见到我都是不理不睬的。」

  「说实在的,我对费路西并不放心,不可等闲视之。一旦让他脱离了掌控,无异于放虎归山。本来他是与我们没多大关系,但是现在他肯定对我们恨意满心,所以要多加注意。」乌季诺里说:「最近有个机会,你和他见见面,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想法。」

  「你说的是……」

  「近日方罗家有个宴会,庆贺方罗老公爵的小儿子被赦免并且正式回归家族。」

  「就是前年与拉塔一同作乱的那个方罗·安尔子爵?」

  「不错,最近陛下赦免了他,允许他回归方罗家族。过几天估计有个庆祝宴会,我会请他们给费路西发请柬,你到时候也去一下。」

  方罗老公爵最近心情不错,他最疼爱的孙女娜琪在外面「流离」了三年终于回到了他身边,娜琪的父亲、老公爵的小儿子也被皇帝陛下特赦释放,并允许重新成为方罗家族成员。

  「方罗家族很久没有什么喜事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老公爵如此交待管家说。这管家是个经验丰富的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请柬也一张张的散发出去。

  费路西也收到了一张,他看也不看的丢掉说:「我现在不过一介平民,有什么资格去凑那个热闹呢?」

  贝丝说道:「很久没有见到娜琪妹妹了,你去看看还不好么。」

  费路西「嘿嘿」一笑说:「我为什么要去看?」

  「上次娜琪走得匆忙,有些东西没拿走,你去叫她派人来取走。」贝丝说。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吧。」费路西说。

  贝丝用力一捶费路西,「你少口是心非了!」

  这天京城东南方罗家的一处别墅中热闹非凡,一些应邀的名流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中央大厅内,方罗老公爵正在对来宾致词,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立着两个人,他的儿子安尔和孙女娜琪。

  这个场面让费路西感到似曾相识,三年前他参加娜琪的十八岁生日庆贸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场面吗?费路西观察了几眼方罗·安尔,三年间的变化不过是消瘦了一点而已,虽然他曾经犯下了大罪,但现在还是站在那里当他的贵族;娜琪,虽然一度被父亲牵连而驱逐出家门,但到了现在还是方罗家的掌上明珠。费路西仿佛经过一个轮回,又重归平民本色,一切和几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

  站在人群最外层的费路西长叹一声,意兴阑珊的转身打算离开此地——他现在没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可是在门口一个修长的人影挡住了他,费路西抬眼一看,是玛恩大人,他视若无睹的打算绕开。

  「近来可好么。」玛恩主动向费路西搭腔。

  费路西刚走到玛恩的侧面,闻言停住了脚步,目视前方冷漠的说:「不劳大人费心,玛恩大人何必如此多情。」

  「害你的不是我……」

  「在下明白,在下也未曾怨恨过玛恩大人。」费路西很恭敬客气的说,无形中拉远了两人的距离:「相反,或许在下应该感谢大人。若不是大人当初的弃权,在下哪有一年的短命总督做?」

  「说实话,我是知道一点风声的,但我却没有告诉你。」

  费路西再次打断玛恩的话说:「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毕竟那些人都是你的政治盟友,你身在其中身不由己,两不相帮也是应该的。」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玛恩说:「你做的何尝又不过分?你在东南的行动完全威胁到了朝廷的统一权威,这太过火了,朝廷的哪个官员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我当初出于朋友的情谊没有反对你当东南总督,但后来看到你的所作所为就有些后悔了。为了帝国的稳固安宁,我也想把你从东南请回来。」

  费路西冷笑一声说:「成王败寇,现在随便你们怎么说。原来你们这些大人们安居于京城饱食终日就是为帝国的安宁稳定繁荣昌盛做出重大贡献了。我的行为无非是触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而已,不要拿帝国来作幌子教训人,你们是帝国的官员,难道我就不是帝国的人?」

  玛恩摇摇头,岔开话题说:「其实我对他们的主意也不是很赞同,尤其是劫持你的家人,我觉得你可能不理会这些要挟继续我行我素。」

  「但我还是来京城了。」

  「有人因此而赞你有情有义,不肯抛下家人独自远遁;也有人认为你不够冷酷而难成大器。」

  费路西皱起眉头,「你东拉西扯的究竟想说些什么?」

  玛恩不理会费路西的插嘴,自顾自的说道:「我却不这样认为。你之所以委曲求全是因为还不想与朝廷公开撕破脸面,你心里对朝廷还有些敬畏之心,你认为与朝廷公开对抗的时机未到,所以这一切使你选择了坚忍的做法。」

  「哈哈哈哈。」费路西莫名其妙的大笑道:「你还想说些什么?」

  「我有一个担心,如果有什么变化,使你认为所谓的时机到了,你还会屈服于此吗?」

  「几日不见,玛恩大人竟然学会了写小说了。」费路西讽刺说:「在下困居京城,头顶数项罪,手无一寸权,朝不保夕,哪还经得起大人如此反覆多虑推敲,难道这是大人即将由中年步入老年的先兆吗?」

  「那利纳塞卡王国又算什么?」

  「哼。」费路西掷地有声的说:「那是我亲自冲锋陷阵为帝国打下的疆土,你们这些朝廷官员有本事就自己拿过去!你们没有这个本事却与我何干?」

  忽然有个不同的声音插进费路西和玛恩之间,「撒多先生别来无恙?」

  费路西转头看去,头皮一麻,几乎拔腿就要走。有谁能让费路西这样亏心?不是别人,正是斯托霍勋爵,费路西以总督官署的名义欠了他七百万的巨额债款。

  「原来是勋爵大人。」费路西说:「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玛恩与斯托霍勋爵不熟,只是点点头示意就走开了,留下费路西单独和斯托霍勋爵谈话。

  斯托霍勋爵「哈哈」一笑,来到费路西身边小声说:「不必害怕,我不会在这时候逼债的。」

  费路西嘴硬的说:「朝廷有令,前总督官署的所有债务都分散到四个省官署了,你可以去找那几个省要债去。」

  「是吗。其实我并没有想在这上面为难你。」斯托霍勋爵说:「甚至我还另有求于你。」

  费路西不解的说:「在下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所求的?」

  斯托霍勋爵神秘的说:「此处人多耳杂,不宜多言,日后若有空我自当上门去拜访。」

  「那我恭候大驾。」费路西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前的娜琪,她还是那般的光鲜亮丽,然后就要离开这里回家。

  站在方罗公爵旁边的安尔开始发言:「娜琪受我的牵连,三年来一直流落在外,多亏有好心人收留,今天我们父女团聚……」

  即将离去的费路西听到后不禁感慨世态炎凉,娜琪分明一直就在他那里,而此刻安尔却只是笼统的一笔带过,提都不提他的名字。

  「算了,反正我现在只是个平凡人。」费路西心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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