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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路西这样的小角色并没有很快的就被皇帝陛下忘记,皇帝时不时的召见他,差不多就把他当侍从官看待了,这并不让费路西奇怪,因为从一开始,费路西就发觉皇帝陛下对他就格外的与众不同,一开始就无缘无故的送他一个近卫军少尉的头衔。他也没傻到自认魅力男女通杀的地步,虽然他很帅。费路西猜测皇帝一定有什么目的,目的没达成之前,皇帝陛下是不会忘记他的。至少目前看来皇帝没什么恶意,费路西所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唯一有些好处就是时常碰见其他的朝臣,因而认识了不少人。
开始费路西还幻想著能受重用,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外加升宫发财。但时间已经是纪元1000年的5月了,事情没有任何变化。陛下最多在批奏章的时候顺口问他几句意见,此外没有任何重用他的意思。费路西感觉自己就像皇帝的棋子一样,身不由已的受著八世皇帝陛下的摆弄,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成为这个棋子的。费路西从小的生活就是自由自在的,现在既没有自主,又没有机会发展,他感觉很无聊。
「你可知道,朕内心很羡慕你哪。」皇帝口气随和的对费路西说。
「小臣卑贱之身,当不得陛下称赞。」费路西谨慎的说。
「你何必如此的自谦呢,你的事情玛恩与朕提过,朕也亲眼见过你打败朕的宫廷侍卫。少年英才这个词你受之无愧啊。」皇帝夸奖的说:「你如此年轻就有这般的本事,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费路西上前行礼道:「全凭陛下栽培,为陛下效劳是小臣的荣誉。」
「谈不上效劳,你和玛恩一样,需要的时候,帮朕做些事就行了。」
费路西退出来时,心里想著皇帝的话。也许玛恩知道陛下的打算吧。想到这点费路西直接前去玛恩府第拜访。
玛恩见到费路西,颇为意外的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费路西不禁讽刺说:「玛恩先生和陛下配合起来真是相得益彰啊,只有在下愚鲁的很,不晓得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这话什么意思?」玛恩有些生气的问。
「皇帝陛下到底打算怎么摆弄我?」费路西说:「你应该知道吧。」
「陛下的心思,我怎么猜测得到?」玛恩不客气的说:「你不要太过敏感了。」
「难道在下就总这样下去?」
玛恩没有立刻接过话,他表情一变,深深的看了费路西一眼,语重心长的对费路西:「你呀,太年轻了。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佣兵,是皇帝陛下的臣子,你不能按照过去的思路来看待问题。你现在做了皇家的少尉,就是卖身与皇帝陛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陛下的指令,自己少再胡思乱想,别忘了,陛下身边还有成百上千的大臣,你只不过是底层的一个少尉罢了!」
费路西呆了呆,苦笑著说:「从前作佣兵认识了大人,当时是以两个月100金元的价格把命卖了大人你,现在本质上还是当佣兵,只不过是以近卫军少尉为价钱把自己无限期的卖给了皇帝陛下。」
玛恩脸色一黯说:「我们这些做大臣的何尝不是呢,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常在想,朝臣与升斗小民到底谁更快乐些。」
「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外人看起来是莫大的恩宠,可是在这荣耀的光环下,谁又能了解到其中的悲哀呢?」从玛恩家里出来的费路西内心想著,有点悲观的自言自语道:「也许哪天陛下就会把我像弃卒一样牺牲掉,历史上不乏此类的事情,虽然那些人往往死後被冠以英雄之名,但他们本质上只是被牺牲的棋子。这样的结局可真是悲惨,如果牵连了贝丝那就……」
费路西终究不愿意让贝丝为他担心,始终没有把内心的苦闷告诉她,在贝丝的面前,费路西仍只是一个快乐的少尉。
费路西在有点害怕的心情下怀念起从前单纯的生活,可是人生从来只有向前走,无法走回头路的,尤其是在皇帝身边,皇帝陛下不放你,你至死也只能在皇权的笼罩下做一个皇帝的手中人。
费路西在大街上走著,经过一家酒馆时,看到招牌上写著「不醉不归」四个大字。他以前很少喝酒,从来没喝醉过。看到这四个字,费路西想道:喝醉了应该能忘掉这些烦恼吧,哪怕暂时的也好,於是就大步迈进这家酒馆。
费路西找了个偏僻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坐下,立刻有侍者上前问候。费路西想了想问:「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是什么?」
侍者毫不犹豫的回答:「是从北方摩兰王国进口的摩兰酒,酒量小的常常喝几杯就不省人事了。」
「去给我拿一瓶来。」费路西要求说。
等待的空档里,费路西观察了一下这个酒馆,此时已经傍晚了,客人越来越多。酒馆里可以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费路西只听见嗡嗡嗡的嘈杂声往耳朵里钻,偶尔夹杂著一群人大笑声或者叫喊声。酒来了,费路西倒了一杯,猛灌一口,却呛的他咳嗽不已。果然是烈酒,费路西感觉自己的头已经开始晕乎乎了。喝吧,直到彻底忘记了我自己为止,费路西对自己说。
「先……先生。」
有人跟自己说话?晕乎乎的费路西转头看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著了一个女人,在费路西醉眼朦胧中似乎很年轻的样子,面容柔美,才确定自己不是喝醉了幻听。
「你……是谁?」已经喝的半醉的费路西说。
女人一付古怪的神色,脸颊绯红,可是在这样角落里昏暗的光线下是看不出来的,她结结巴巴,有些词不达意地说:「先……先生,你……你现在是自己,是自己一个人吗?」
费路西莫名其妙的说:「是吧,这里座位是空的,你想坐就坐吧。」
「不,不是的。」那女人有些著急的说,顿了一下,又说:「你需要……需要陪伴吗?」
嗯?费路西明白了,这女人原来是一个特殊职业者。心里嘀咕著:酒馆里这么多人,她怎么偏偏就找上自己呢?难道我看起来这么风流好色?这女人看起来不像啊,看长相倒更像一个贤妻良母。费路西心里又想,莫非我喝醉酒理解错了?对,一定是喝醉了,酒能乱性这话看来不假。
「一次50铜元。」那女人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
此话一出口,就是喝醉的人也能确定是怎么回事了。
费路西心中剧烈的翻腾著。他的道德和理智告诉自己:「要拒绝她,要拒绝她。」可是内心最深处另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对他说:「你需要发泄,你需要发泄。」欲望藉著酒劲与道德斗争著。渐渐的酒醒了大半,道德占得了上风。
费路西正要出口拒绝那女人时,看见了她脸上的令人可怜的企盼,心中一软,想道:她看起来并不是放荡女子,大概也是为生活所迫吧。於是掏出了一金元,放到女子的手上,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服务,不过这些钱你拿去吧。」
谁知道女人似乎受到了侮辱似的,把金币往桌子上一摔,激动地说:
「我不是乞丐!」这一下声音不小,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不约而同的用暧昧的眼神扫量著这两位,同时还在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高,但足以让费路西听清了。
「瞧哪,又是一个忘情负义的男人,打算用钱甩掉女人。」
「嘿嘿,八成是婚外情。」
「那女的虽然是不错,可那男的年纪比她还小,没准是女的先勾引男方的。」
「……」
费路西哪里还呆的下去,匆匆站起来埋怨的看了女人一眼就闪人了。
走到门外,费路西停住深呼吸了一下。背後又响起了那可恶女人的声音:
「先生,你的金币没拿走。」
「你刚才为什么不肯接受?」费路西仍有点恼火。
「我不配接受施舍。」
费路西沉声说:「这不是理由。」
「这一金元并不能改变我的处境,我心里更讨厌这种被别人施舍的感觉。」女人接著说:「我自己的处境只有自己来解决。」
想起自己的无奈处境,费路西故意反驳道:「命运不是由天神的命运之轮来掌控的吗?」
「天神能决定你下一刻的处境,却不能决定你长远的命运。虽然面对命运一时间会无可奈何,但只要肯去努力,总能在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内改变命运,只有死亡才能阻止。」
费路西品味著这段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你说的真好。」费路西赞叹道。
那女子脸一红,柔声的说:「我一时胡言乱语,先生过奖了。」
「你刚才为什么先找上我?」费路西问出了这个憋著很久的问题,他一定要弄清楚。
「因么刚才你那里比较偏僻。」
听到这句回答,费路西对自己的形象重拾信心,看来并不是自己外表看起来风流好色。
费路西用尽量小心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会,会出来做这个呢。」
「我实在没办法。」那女人低头说:「对不起,打扰先生了,我现在要回家去。」说罢她转身就走。
费路西看著她苗条的背影,脱口道:「我可以送你吗?」那女子显然很惊讶,她回头痴痴的看著费路西。费路西不好意思的一点头,自嘲的说:「在下大概与你同路吧。」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亚奥·卡莎,是一个年轻的寡妇,从外省独自嫁到京城的,但丈夫很早就死了。目前卡莎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和她的婆婆需要养活,无可奈何的卡莎今天下定决心选择了这条路,没想到她的第一次就遇到了费路西。
「你真是不幸啊。」费路西同情的说:「这么年轻就背负著一家老小的重担。」
「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先生一样悠闲的。」卡莎说。
费路西很郁闷的说道:「我也很烦恼啊。不过跟你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费路西又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的苦闷一古脑的说了出来,他心里一直憋著话,今天一口气倾诉了出来。
「呵呵。」费路西的话招来的是卡莎的轻笑,「先生的苦恼我还真是无法理解呢。」卡莎说道:「那是你们的游戏,平民是体会不到的。」
「你在取笑我吗?」费路西说。
「不是的,每个人的苦恼都是值得同情的。」
费路西觉得卡莎的光景很可怜,又问道:「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以後不要再去做那种事了。」卡莎沉默不语。
费路西叹了口气,又说:「你现在都要出去做妓女了,还不肯接受一个朋友的帮助吗?」
「朋友的帮助么?」卡莎喃喃地说。
费路西立刻说:「对呀,是朋友,是朋友的帮助。」
卡莎又考虑了一下,说:「谢谢你。」
费路西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塞到卡莎的手里,他的手碰到卡莎的软滑的小手时,感觉到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她的心里很激动吗?
第二天,费路西又来到玛恩府,却意外地看到玛恩正在收拾行李,原来玛恩要去南方视察工作。
「是公费旅游啊。」费路西如是说。
「你以为我们这些大臣都跟你这个名誉少尉一样闲著发慌是不是?我这是工作!」玛恩驳斥说,忽然又低下头用最低的音量对费路西说:「老实跟你说吧,据消息西南方的约昆王国要与高沙帝国联姻,这对我们帝国可不是个好消息。陛下可能会发动战争,我这就是去南边检查一些军用物资的生产的。」
「噢?终於要西征连云走廊了?」费路西试探性的问。
玛恩再也不肯进一步透露,费路西低声下气的说:「你这么富有,可不可以借给我一些钱?」
「你的俸禄不够花?」玛恩奇怪说:「一个月五百铜元对你这个单身汉足够了。」
「你别管这个了。」费路西岔开说:「你肯不肯?」
「哈哈,你是在外面养了……」看著愤怒的费路西,玛恩知趣的闭了嘴,拿出五十金元给费路西。
「对了,我这次要路过安平城,你有什么要给你的另一个情人的吗?」玛恩刚想起来。
费路西叹气道:「现在抽不开身去看看,我写封信给嘉美好了,不过你不许偷看。」
这个早晨,费路西又被皇帝召见了。贝丝也习惯了如此,拿过来军服帮费路西换上。她心里能感受到费路西的郁闷,此刻柔声的安慰费路西说:「你不要想太多哦,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很好了。」
费路西把贝丝搂在怀里轻轻的说:「是啊。」说罢就用自己的嘴巴封住了贝丝的嘴巴,不再给贝丝说话的机会。
费路西觐见皇帝陛下时意外地看到了已经升为大队长的哈格,玛恩一走,哈格恐怕就是跟费路西最熟悉的人了,不免有些亲切。只听皇帝说:「今天是方罗老公爵的八十大寿,朕不能不给面子,费路西你一起过去,哈格你率领你们大队随行。」
临近中午时分,御驾出行。队伍浩浩荡荡,旌旗招展蔽日,皇帝陛下坐在八匹同色宝马拉著的一辆大型豪华马车里接受著一路上人们的跪拜山呼,费路西骑著马,紧挨著马车的左边扈从保驾。後面还有两辆较小的马车,那时大皇子和二皇子的。
费路西看著这出行的排场,心中想,这方罗家当真是帝国一柱啊,家主的大寿就能惊动皇帝陛下老少一家来府上祝贺。他此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通官场世故的纯洁少年了,他当然知道方罗公爵的地位。这方罗公爵是帝国的名门望族方罗家族的家主,方罗家本就势力极大,是帝国的几个大门阀之一,方罗家的先祖曾是神英帝国建国时的第一功臣,假如不是异姓不得为王的规定,方罗家早就封疆裂土了。方罗公爵本人又是上一代宰相,拜相三十余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虽然现在处於退休状态,可是朝中影响力仍在。
这样的人过大寿,谁不去庆贺?朝臣中,不管熟不熟的都要送份隆重的贺礼。费路西远远就看到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幸好他现在是跟著皇帝陛下前来的,不用排队等候,迳直跟随著皇帝陛下进入大厅。只见所到之处,纷纷跪拜行礼,一进大厅立刻就黑压压跪了一大片人。虽然都是跪拜皇帝的,但费路西跟在皇帝後面狐假虎威的也享受了一把皇权的风光,个中滋味费路西感觉十分刺激,甚至冒出了一点点的足以死罪的念头和野心。
公爵大人上前觐见,费路西第一次见到这个大人物,因为公爵退隐後很少进宫,有事也是皇帝陛下派人上门垂询,费路西就没有机会见他。方罗公爵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
费路西心里评定著:看来老公爵再活个十年问题不大。
大寿前来庆贺之人极多,不可能全部留下来招待。於是官级较小的和关系比较远的送完礼记个名就被打发走了。剩下的都是皇亲国戚,重臣高官,巨商大贾则请到大礼厅内赴宴。另外又开了一个舞会,是招待跟随这些要人们前来的年轻人的。还有一个宴会是招待家人亲戚的,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对於这样的世家大族,安排这种大规模的排场是必修之课。
皇帝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大厅的第一主座上,费路西不敢远离,跟一帮侍从官站在皇帝陛下的背後,百无聊赖的费路西一边扫视著众人,一边听大厅中众人的闲谈聊天。他此时毕竟护驾有责,万一皇帝有什么闪失他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经先天真气强化的听觉下,大厅里稍大的声音费路西无不能听见。大部分部是客套话场面话,如出一辙,费路西早就从一本叫《上层礼仪大全》的书里背的滚瓜烂熟了。
也有相当的一部分敏感的人注意到了费路西,这些人都是在政治斗争中经过千锤百炼的,往往有著见微知著的洞察力。他们早就把皇帝陛下身边的人钻研透了,可是这个费路西却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冒出来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不是侍卫,不是侍从官,却能侍奉陛下左右。贵族名门中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假如贵族名门中有这样出色的人,早就名噪一时了,而不仅仅是个少尉。
就这样一个人却独得皇帝陛下的恩宠,破例带著前来这么重大的场合,不知道有什么意味?一些人交头接耳,彼此交换著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费路西特有的敏锐感觉告诉他,自己已经成为许多人心中的可疑人物了。
八世皇帝与今天的主人方罗公爵谈笑风生,多半谈的是家族掌故。费路西愈发的无聊。公爵大人也注意到了费路西特殊之处,对皇帝说:「此位小兄弟人品不凡,老臣从没见过,是陛下新收的侍从官吗?」
八世皇帝回答道:「他是撒多·费路西,武技高强,目前是个近卫军少尉。」这话说了等於没说,谁都可以从军服上看出费路西是个近卫军少尉。
陛下又对费路西说:「侍卫我的事情本不是你的责任,撒多少尉,你去那边跟年轻人们去亲近亲近吧,不必在这护驾了。」
费路西低头违心的说道:「侍奉陛下,人臣均有责,乃是小臣的光荣,小臣怎能离去。」
皇帝说:「不必多言,去吧。」
费路西内心欣喜,表面仍然作出不舍状:「小臣暂离,静候陛下有召。」
费路西走出大厅,长出一口气,总算离开了那无聊的地方。总是这样我会变成神经病的,费路西边担心著自己的未来边想,陛下说让我去年轻人那边,我就过去看看吧,说不定陛下另有深意。在宫廷呆了一段时间,费路西渐渐养成了对皇帝陛下的话都要揣摩一番的习惯。
不经意看见了哈格,费路西又感叹著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哈格和他的手下们只能在外面站著,任凭日晒雨淋,也不敢擅离岗位。费路西故意从哈格面前吹著口啃走过,自在的看了哈格一眼扬长而去,分明感觉到背後哈格的咬牙切齿。
「你是撒多少尉吗?」
正在寻找年轻人聚集地点的费路西听到了这句话,眼光一扫,看到一个面白无须,衣著朴素的中年人,刚才公爵迎接陛下时,这个人也在公爵的後面。
费路西谨慎的回答说:「阁下找我有事吗?」
那人笑了笑,说:「我是方罗·安尔,是家主的小儿子。刚才我从那边过来碰巧遇到少尉。」
原来是安尔子爵,据说他是方罗家最有亲和力的人。
费路西受宠若惊的对安尔子爵说:「在下怎敢入得子爵的眼。」
「哈哈,少尉太谦虚了。」安尔说:「我听说你是打败了吉尔多侍卫才蒙得陛下青睐,时常侍驾。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在下运气稍好而已。」费路西谦虚的说。
安尔拍拍费路西的肩膀说:「我自信还是有些眼力的,少尉将来前途无量啊。」
费路西说:「借大人吉言了。」他心里对安尔子爵产生了很大的好感。
年轻人的舞会在公爵府的大厅的左面一个稍小的厅堂里。红男绿女们一对对的翩翩起舞,或者三三两两的谈著各自的话,也不乏躲在角落里的情侣亲密的窃窃私语。费路西完全像是一个局外人,只能孤独的站在一边看著众人交际。费路西轻轻叹口气,心里後悔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来这里纯属多余啊。」
费路西的眼光扫视著大厅内,目光渐渐集中到了最中间的那一群人中,准确地说,是那群人中的一位美丽小姐。这位小姐长著秀美的面孔,金色的头发是挽起来的,所以完全露出了那象牙般光洁的脖子,胸口也露出了一小块肌肤,好似一块白玉挂在胸前,百折长裙穿在她的修长的身体上更显得摇曳生姿,浑身上下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看起来是这里的主角呢。」费路西想著:「长得真是很漂亮。」本来打算走人的费路西被这位美女吸引住了,虽然没什么机会接近,多看几眼欣赏欣赏也不错。
咦?她好像在看我,漂亮小姐的眼光使得费路西内心一阵兴奋。这位使费路西神魂颠倒的小姐就是方罗公爵的一个孙女,安尔子爵的女儿方罗·娜琪,她是这个聚会的主人,身为主人就要时刻注意著门口,以免错过迎来送往的事情而失礼。所以费路西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方罗·娜琪看到了,只是费路西穿著少尉军服,军衔低了点,娜琪以前又没有在上层圈子里见过这个人,不认为费路西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就没有上前去迎接。大概是某个将军的侍从来找他的少爷吧,娜琪这么认为,不过还是多看了几眼。毕竟费路西也是个帅哥,穿著笔挺的军服更显出一种不同於众的挺拔英姿。相比之下,娜琪觉得一屋子里的少爷公子们竟然没有一个比他更帅气有型的。
正在费路西偷窥美女时,大厅的另一边好像有人吵起来了,他就随人群挤了过去看热闹。
费路西看见两个外形均不怎么样的男人对眼站著,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著。旁边站著一位手足无措的女士,由於妆化的太浓,费路西看不出她多大年岁。
费路西听了一下,原来是两个男人争风吃醋,他对此深为不齿,像泼妇一样当众这么吵架岂是男人所为?人群中有人议论著,那位个子稍高脸色较白的男性是法务大臣塞拉斯的儿子,另一位略显壮实的则是商贸副大臣兼帝都进出口总商会会长的乌季诺里的儿子。
神英帝国的中央其实并不团结。当初一世皇帝是在门阀大族支援下,称帝建国的。自然这些世家贵胄们得到了重用,成为帝国的支柱力量。後来帝国逐步的扩大,经济上进一步的发展,工矿,商贸,运输,工程建设等各方面的人才在相应的部门得到了重用,这些人形成了新兴的势力,在权力分配上与门阀世家发生了冲突。经过一百多年的斗争,官员中依附於新兴势力的形成了经济派,出身於门阀世家的形成了门阀派。两派互相倾轧,争权夺势,数代皇帝都为此头痛不已。经过权力的不断分配组合,经济派一般掌握著商贸部、工矿部、运输部、建设部,门阀派一般掌握著人事部、财政部、法务部、外务部、中书阁。至於农务部、军务部和地方各省则是你争我夺、势均力敌。
费路西立刻想,朝廷中的党争在年轻一代人里也避免不了啊。法务大臣肯定是门阀派的,商贸副大臣肯定是经济派的,做父亲的互相对立,两人的公子找碴吵架的情况出现并不意外,费路西不禁摇摇头。
围观的人群忽然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道,身为主人的方罗·娜琪走进来。费路西有趣的看著娜琪,不知道这位美丽的主人小姐怎么处理这事。
娜琪心里很不痛快,这可是方罗公爵的生日聚会,这两位客人怎么如此的不给面子?她走过来强作笑容,亲热地对那位女士说:「菲丽姐姐,我们走,不理这些男人。」说罢娜琪伸出手去挽著菲丽的胳膊把菲丽带走了。
费路西心里赞叹著:这位小姐好聪明的手段,不直接去劝架却能收到比劝架更好的效果。女士被带走後,剩下两个男人也没什么兴趣吵下去,他们互相瞪了一眼就分开了。
人群也有规律的散开,一部分围绕著乌季诺里的儿子而去,一部分跟著塞拉斯的儿子而去,剩下的仍是各自分散。费路西心中一动:我对上层圈子的情况了解的太少,这倒是个好机会。於是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慢慢的移到比较靠中央的地方坐下来拿著杯酒细细的品尝,仔细听著大厅里人的一言一语,尽力记住各人的姓名长相出身。
「你旁边位置是空的吗?」
费路西抬眼一看,左边站著一位打扮入时的贵族小姐,他礼貌的点点头道:「是的。」说完又接著进行侦听大业了。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又一个声音响起。
费路西再次一看,右边也来了一位小姐,只好敷衍的对她说:「小姐请便。」
费路西坐在中间,聚精会神的监听著大厅里的谈话,外人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沉思,而他的两边各坐著一位小姐。其实两位小姐都是被费路西的男性风采吸引过来的,她们主动过来坐在费路西的旁边,已经是尊贵女士放下面子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按照习惯,接下来应该是费路西主动了,可是费路西正心不在焉,况且这种习惯在《上层礼仪大全》上也没写,费路西也不知道两位小姐是在向他示好,因此只是自顾自坐著。这使得左右两位小姐十分尴尬,她们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不禁互相把怒火发到了对方身上,互相用敌意的目光看著,认定是对方坏了自己的事情。唉,帅哥就是占便宜。
方罗·娜琪陪菲丽聊了一会,出去上了趟厕所,一回来发现又在围著一群人。天神啊,可别是又在吵架,娜琪祈祷著。但事实很明显,她的祈祷失灵了。跟刚才相反,这次是两位小姐在吵,娜琪气的差点就加进去破口大骂。
不,我是淑女,娜琪默念著淑女两字,强忍著自己的冲动。
娜琪小姐大略明白了怎么回事,少尉用求救的眼光看著她。看著少尉的无辜的表情,娜琪不知为什么,再次产生了不淑女的冲动,她想冲上去狠狠的给这个少尉一巴掌。原来你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你这个风流好色的无耻之徒,娜琪心里有些失望的咒骂著,你搞出的麻烦还要本淑女给你收拾。还真是麻烦,她总不能故技重施再亲热的把这位少尉拉走吧,那样的话自己就立刻成了吵架的第三方了。
费路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义为无耻之徒了,周围全体男性的嫉妒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众怒难犯,只盼望著主人小姐赶快摆平这两个莫各其妙的女人的争端。於是费路西又给了主人小姐一个求救的眼神,遭遇的却是恶狠狠的回视,他心里一凉,我难道什么地方得罪这位大小姐了?
在这胶著时刻,大家听见有个仆人大声的宣布:「神圣皇帝陛下起驾回宫!大家速去恭送。」
众人纷纷出去,不恭送皇帝的话就是大不敬。费路西趁机逃出苦海,随著众人往外走去。突然有人趁著在忙乱之中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费路西回头一看,只见那位美丽的主人小姐捂著脚痛苦的蹲在地上。可怜的娜琪这次是真正的踢到了铁板,费路西的先天真气岂是白练的,自动反震的真力可不懂得怜香惜玉。要赶著到达岗位的费路西只能抱歉的笑了笑,就急急忙忙的去牵马。可是按娜琪的理解,费路西的笑绝对是讽刺的嘲笑。
费路西手忙脚乱的牵上自己的马,走到御车左面位置等待著皇帝陛下上车。已经是傍晚了,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公爵一家老小在路边恭送皇帝,费路西在其中看到了娜琪——真是有趣的小姐,费路西想道,不知道她看见我没有。
晚饭时,贝丝好像有话想说,但扭扭捏捏欲言又止,费路西看出些什么,用鼓励的目光注视著贝丝,最後贝丝鼓足了勇气羞涩的说:「我们结婚吧。」
费路西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现在不行。」
「什么?!」贝丝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一定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费路西指天发誓:「天神作证!我到现在只跟你做过。」
「那你一定嫌弃我了。」贝丝眼泪已经哗啦啦下来了:「你现在发迹了你就想抛弃我。」
费路西不敢再逗她,连忙解释说:「帝国法律规定男性只有l8岁以上才可以结婚,我还差三个月。」
「你去年告诉我你18岁。」贝丝顿时破涕为笑说:「原来你是在虚报年龄。」
「我一定会娶你的。」费路西答应说。
得到保证的贝丝甜甜微笑著憧憬美好的未来,看著贝丝的样子,费路西的心里同样充满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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