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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手握方向盘,驾驶一辆箱型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后座处载著几个黑色长条形的袋子。今天,他的收获非常不错,有两名猎人狩猎成功,以各种方式捕获了几个非常不错的猎物,当中还有一个人的体格十分健壮,看起来像是多年从事运动的职业选手。这个上等的猎物,肯定能够成为非常棒的“材料”。
虽然,牧羊人的收获丰盛,可是那对藏在帽沿下的双眼却没有露出应有的欣喜,而是整个人有如一头惊弓之鸟般,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他紧张地四处张望。
“到底……是谁?”牧羊人说话时露出了斑黄的牙齿,语调也十分地生涩,像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过一样。
到了下一个路口,牧羊人驶进了右边的巷子,却又突然不顾后方是否有无来车,猛地打档倒车退出巷口,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这是……第几个?”牧羊人看向后视镜,浓烈的大火将黑夜映得通红,浓烟直窜上空,不时还发出阵阵气爆声响。
难道,他们变成猎物了吗?
牧羊人以迟钝的脑袋想著,大概从三天前开始,散布在喀他黑那的分部就陆续遭到不明人士摧毁。许多同类,还有那些低等的猎人都被屠杀殆尽,手法之残酷,所到之处皆没有留下任何活口,简直就是想把他们赶尽杀绝一样。
虽然如此,牧羊人还是作著每日例行的工作,因为在他们的脑袋深处,似乎被灌输了一条指令--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猎物的供给断绝。
“只能……送到较远的分部了。”牧羊人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右脚一踩油门,快速地在道路上急驶,途中还差点撞上了几名夜游的年轻人,然后在对方的脏话与高举起的中指前扬长而去。
一个钟头后,牧羊人来到喀他黑那市郊的一栋废弃工业大楼附近,就外观看去,大楼四周的围墙满布年轻人的喷漆涂鸦,野草肆无忌惮地占据了围墙下的每个角落。牧羊人缓慢地开入围墙内,抬头望去,是一栋八层楼高的建筑物,与黑暗完美无暇地融为一体,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轮廓。
但,就是这样一栋不起眼的荒废建筑,里面却暗藏了不为人知的玄机。牧羊人将箱型车驶入地下室,轻松地把两个装载人体,加起来起码重达上百公斤的黑色袋子扛在肩膀上,一步步朝左方约五公尺处的电梯走去。进入后,也不见他将袋子放开,而是在双手都无法使用的状态下,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按下通往地下三层的按钮,启动电梯。
过了十数秒,电梯门不急不徐地打开,牧羊人才把双肩上的袋子扔在地上,又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简单俐落地完成交接的任务。
“赞美邪恶,你们这些牧羊人都不懂礼貌吗?”
一句粗鲁的怒斥声从大汉的口中传出,只见那人身高约有两公尺,穿著一件白色的无袖背心,露出了长满浓毛的手臂。大汉的脸上留著粗犷的落腮胡,左脸有著一处遭到烫伤过的痕迹,粉红色的嫩肉胡乱地翻起,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狰狞。
没有例外的,大汉的左手臂也刺著一条在逆十字架攀爬的蛇。
牧羊人对咒骂声充耳不闻,搭著电梯离开。
“该死的,这已经是第几个送过来的猎物?其他分部的人都死光了吗?难道不能在那边就处理完毕吗?”大汉不停地抱怨,情绪也十分暴躁。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猛灌一口,胡乱地套上胶质围裙,又绕过墙角,推出一辆大型手推车,将昏迷不醒的猎物连同袋子一起扔上车去,往后方载去。
可是,大汉却没有发觉,有只沟鼠从袋子中窜出,一溜烟躲到了电梯的角落处,等到大汉离开时才又跑了出来。
“虽然只是分部,也总算有进展了。”沟鼠喃喃自语著,身躯同时快速地变化,几个眨眼的光景,国正邦赤裸而精瘦的身躯便出现在地下室中。
从梦中与绘理相会后,国正邦采用了绘理的建议,暗中锁定了几名身上有独特刺青的男子,经过两天的跟踪,终于逮到了他们捕捉猎物的时机。这一次,国正邦并未阻止他们,而是以化兽的力量变成沟鼠,躲进了袋子中,毫不费力地就让不知情的牧羊人送来此处。
不过奇怪的是,国正邦并没有与札诺夫、十三等人碰上,最也算是命运的巧合吗?
虽然成功地混入敌人的巢穴之一,国正邦并未急著展开行动,而是先冷静地观察著环境。只见出口处铺满了洁白的瓷砖,空荡荡地没有任何摆设,而右侧转角处的房间里,却隐约传来了大汉的声音:
“这个可以!”
“这个不行!”
一直不断地重复著,就像是一名专业的品管鉴定人员一样。
国正邦刻意放轻脚步,悄然无声地走入大汉所在的房间里,只是才刚踏入那里,国正邦的瞳孔忽地睁大,胃液涌出了咽喉,灌满了口腔,却被一只手紧紧按住嘴唇,任由苦涩酸味充盈嘴里,也不肯宣泄而出。
“咕噜”一声,国正邦硬是将满口的呕吐物吞入腹中,强烈的刺激令眼角滑落泪水,却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在那个房间里,大汉依旧没有发现身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而是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可是大汉的两侧,却有一个个橘色的方形胶篮,里面装著数不清的断肢残躯,还分门别类地标上“手”、“脚”、“头颅”、“心脏”等……标示。
除此之外,房间内还传出阵阵浓烈的血腥味,混杂著人体脂肪、秽物的臭气,原本该如外面一样洁白的瓷砖早已被鲜血污染,深浅不等的血色线条勾勒出残无人道的屠杀画面,让这个房间具体呈现出邪恶的暴虐。
而那两具刚被掳来的“猎物”,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地躺在房间的一个小角落。
直到此时,大汉仍是专注于“工作”之中,随手从面前拿起人体尸块评鉴,又看也不看地扔入篮子。
“你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吗?”国正邦的声音好不容易从齿缝挤出。
大汉这才发现身后有人存在,当他回过头时……
愤怒的铁拳已砸在他的脸颊上!
大汉的脸颊爆出了骨头碎裂声音,几颗牙齿混著血沫从口中飞出,整个人猛地撞上了面前的墙壁,额头迸出血花四溅,整个人又颓然摔倒在地。
国正邦一击得手,并未趁胜追击,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失去理智,因为,他还需要前的这个男人告诉他许多情报。
大汉一手捂著脸,缓慢地从地上站起,身体摇摇欲坠地像是又要倒下,好不容易,他才稳住身体,抬头向国正邦看去,眼神中夹著痛苦、愤怒之色。
“你这狗娘养的婊子。”大汉的口中吐出了极尽侮辱能事的字眼。
“他妈的,你们西方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要不要我来示范一下什么叫做经典给你看看啊!”国正邦怒视大汉,问:“你们要那么多尸体作什么?”
大汉没有回答,一拳往国正邦挥去。
国正邦不闪不躲,对准了大汉的手也挥出自己的右拳。
拳面的激烈相触,爆炸出大汉的惨叫与骨碎声。
大汉的左手五指被打得骨折变形,手腕还因此脱臼,足见国正邦出拳之猛。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们要那么多尸体作什么?”国正邦又问了一次。
大汉依旧不答,挥出了自己的右拳。
国正邦毫不留情地又打碎了大汉的右手。
大汉痛得浑身发抖,却依然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出半个字。
“虽然我很佩服有骨气的人,不过像你们这种狗杂碎,不要跟我说骨气。”国正邦又是一拳重击了大汉的腹部,“你可以选择自己说,或者我想办法知道真相。”
大汉痛得倒地翻滚挣扎,又捂著肚子站起,依然宁死不屈。因为他知道自己若要是说了真话,那么死亡恐怕并不是他所畏惧的结局。
“赞美……苍蝇王。”大汉强忍痛楚,竟以骨折的左手从桌上拿了柄尖刀,迅速地抹断了自己的咽喉。
见到此景,国正邦的眼神冷酷得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没有洒出光沙,来替大汉超度,而是一手按住大汉的头颅,试图窃取他脑袋中所有的资料。
虽然,尸体不会说话,但是国正邦以灵能来读取魂魄的记忆,根本不需要对方亲口说出。而他先前的做法,不过是为了一解心头的怒火。
可是这样的作为,当真是公义该做的吗?
“操你妈的,老子……本来就不打算干‘公义’!”国正邦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找到了解释,也终于想起,自己之所以会离开台湾,除了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之外;也同样在找寻关上最终之门的钥匙。
一个没有束缚的最初契约之人,他想必能以自己的思想去行自己的路,而不再受到公义布道师的限制。
不用多久,国正邦得到了大汉的所有记忆,他将不必要的资讯过滤后,终于知道了撒旦教的企图。
尸偶兵!
虽然大汉的记忆中只有这个模糊的关键字,却也让国正邦找到了动机。
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他也查到了位于喀他黑那的总部所在地。
“就从这里开始,我会将你们连根拔起,连根毛都不剩下。”国正邦咬牙切齿地说著。
然而在此时,一名引路者的声音突然传来,“恭喜你,‘公义’,终于找到了头绪。”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要不要唱歌跳舞来表示欢喜啊?”国正邦话中带刺地说著。
闻言,引路者并未发怒,而是迳自说:“那个亡魂的同伙已经发现了骚动,正往这里赶来。‘公义’,你要怎么救其他人?”他的手指指向那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国正邦拉开袋子拉链,俐落地脱下两人的上衣、长裤,然后说:“你帮我送上一程如何?”
“我无法干涉人间界的事物。”引路者断然拒绝。
“是啊!你只能见死不救,我听你在放屁。”国正邦说:“你绝对可以,因为,他们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名单上,也就是说他们不会死。所以用任何方法来让他们活下去都可以不是吗?”
“你又为何如此肯定?”引路者说:“万一,我的名单真的有他们的名字?”
“如果没有,你敢不敢送?”国正邦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有,那他们就该死,我知道命运的规则,我也不会再作自以为是的拯救。若他们真的该死,就我来动手,也好过死得痛苦。”
国正邦脸上的表情坚定,已不再有多于无谓的犹豫。
虽然,他从来没有面对面地亲手杀过一个人类!
引路者看了国正邦一阵,脸上露出微笑,“你赢了。”说话的同时,他划破了空间,也将两人送出。
“谢了!”国正邦道谢时同时替自己穿上衣服,虽然尺寸不合,却也只能将就。
“才几天不见,你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引路者有些感叹地说:“三年多来,死在那些人手上的灵魂都失踪了。”
国正邦想了一会儿,问:“等等……你是说那些人连灵魂也没放过?”
“没错!”引路者说话的同时,身旁也多了大汉的灵魂,并对国正邦怒目而视。
“放心,从今天过后,你的工作量绝对会暴增。”国正邦对大汉比出了中指。“帮这个该死的买张直达地狱的车票,如果他身上钱不够,我个人绝对愿意赞助。”
引路者没有回答,转眼就消失在国正邦面前。
这时,国正邦扭了扭脖子,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大展身手。可是,他却把全身摸了一遍,咒骂道:
“干,没有烟!”
可是,远在台湾的张思莹非常清楚,当国正邦想要猛抽烟的时候,那人的胸口就像有块千斤巨石重重地压著,心情一定非常的烦躁、郁闷,却又无法宣泄。
(那些尸体……伊丽莎……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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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十三与札诺夫出现在废弃的大厦前,微风吹动了两人的头发,夜色却隐藏起他们的身影,只有两对如猫科动物般炯炯发亮的双眼不住地巡视。
这三天来,他们不眠不休地寻找著敌人的踪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喀他黑那,所到之处,任何与那些异端者扯上关系的人,哪怕是警察局也不放过;而当他们离开时,只留下在火焰中发出阵阵焦臭的尸体,还有残破不堪的景象。
经历了三天的杀戮,两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疲惫的模样。札诺夫就像把鲜血与痛苦当成了毒品,沉浸在那种疯狂的快感之中。虽然这三天来,他经历了数场规模不等的战斗,但依旧精神奕奕地到处搜寻敌人的下落--他就像是一头永远不需要休息的猎犬,只要闻到了异教徒、渎神者的气味,就会不计一切代价地追寻而至,直到咬断了敌人的咽喉为止。
现在,他们找到了这处地理位置较为偏远的分部,还没踏入大厦内,十三就以敏锐的直觉发现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这种混杂著光明圣力、灵能的流量,‘公义’比我们早到了一步。”
“他来传教吗?哈里路亚!”札诺夫不屑地说:“不敢杀人的正义,这个时代并不需要。”
“不,他似乎蜕变了。”十三在被遗忘之前,曾经是令神魔闻风丧胆的毁灭者;想当然,他的力量绝对比札诺夫更恐怖,也自然看见了更多不寻常的地方。“我没有发现到活口。”
“哦?”札诺夫两眼放光,“他引起我的兴致了。”
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笑容。身影隐没在大厦的入口处。他们追寻著残留的气味、力量,从逃生梯一直慢慢来到地上三楼,才刚踏出那里,两人就见到战斗后所留下的惨烈景象。
没有经过粉饰的水泥墙面到处溅满了鲜血。尸体四散地倒在长廊上。那些非人的生物死得并不痛苦,致命伤没有例外地都是在胸口--那种以惊人的破坏力所造成的粉碎性骨折,让每具尸体的胸口都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拳印。
十三蹲了下来,检视著尸体的死因。他发现国正邦的拳头简直就是一种威力强大的神器,在击中敌人的身躯的时候,那股无坚不催的力道就瞬间破坏了死者的肋骨;再加上每一次攻击,国正邦必定会在破坏对方外表的同时,送出一股混杂著光明圣力的灵能冲击心脏,让死者几乎在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情况下就死去。
“这种另类的仁慈,让我不得不夸奖上几句啊!”十三的嘴角浮现一抹嘲讽似的微笑。
这时,札诺夫不知发现了什么,喊著:“万恶的,你过来看看。”
“我会把这句话当作是你的请求。”十三凑上前去,检视著另一句四分五裂的尸体。
说也奇怪,那具尸体并不完整,不论身躯四肢都有明显的缝合痕迹,像是以不同人的躯体拼凑起来的。
“这次的任务,恐怕并不简单。”十三看完尸体后,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凝重,又恢复如常。
“有哪次的任务简单过了。”札诺夫习以为常地说:“连‘超自然特别小组’最后的王牌──你都出动了,我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语顿,他问:“这具尸体有什么地方奇怪吗?”
“你还记得在撒旦教其他的据点里,有一些攻击力惊人、但是思考能力十分迟缓的敌人吗?”十三不答反问。
札诺夫点了点头。
“我本来以为,那是撒旦教以尸体所制造出的人偶,可是看到现在这具尸体后,我认为并没有那么简单。”十三说:“先前的那些人偶,可能是这具尸偶兵的失败品。”
“尸偶兵?”
十三解释著:“尸偶兵就是……”
所谓的尸偶兵,其实是暗黑炼金术的巅峰之作。但是制作的过程极为困难,必须以不同的人体来组合出最完美的比例;然而最艰难的一点,就是在施术时须混合光明圣力、黑暗魔能,两种极端属性的力量方能成功。也因为如此,尸偶兵的失败率极高,也难怪撒旦教到处猎补人类,以补充消耗之所需。
尸偶兵完成之后,根本无惧于任何光明、黑暗咒术,就算连物理攻击也不能完全摧毁,哪怕是身体遭受到严重的伤害,只要补充一定的鲜血与肉类就能够复原。而尸偶兵的力气是正常人的十倍大,速度就连奥运百米选手也自叹不如,甚至拥有一般人程度的智慧。
在邪马台一脉中,也有著与尸偶兵同样的制造技术,也就是所谓的“傀儡秘法”。不过此秘术是以自然元素,天地灵气来构成肉躯,只有脑部才是取之于人类。饶是如此,也被邪马台视为禁忌之术,就算是家主也不能随意施展。
“这几年来,在全球各地的失踪人口激增,甚至高达数十万人,光是一个美国,就有将近上万人的失踪与撒旦教离不开关系,若说有十分之一的数量成为撒旦教的牺牲品,那么所制造出的尸偶兵数量,可以说是相当的惊人。”十三指出隐忧,“撒旦教创立了一支无惧任何力量的不死军团。”
“那又如何?就连‘公义’都能轻易击败的玩具,又会是我的对手吗?”札诺夫根本没有把尸偶兵放在眼里。
“那是你我,不代表所有人。”十三说:“你可以想像一下,在战场上投入一支战斗力惊人,能够使用各种高科技武器的不死军团。就算是拥有最先进武力科技的美国,也无法与这支部队抗衡。”
语顿,他又说:“只要一支五百人的尸偶兵部队,就能够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喀他黑那给摧毁。”
“没有弱点?”札诺夫这才觉得事态严重--他可不希望异教徒的旗帜插满了整个世界。
“当然有!尸偶兵在制作过程中必须同时混合光明、黑暗两种力量,然后以人类的魂魄中和两种力量属性。所以说,必须瞄准尸偶兵的魂体所在加以破坏,才能摧毁这种兵器。”
“只要有弱点,就能够对付。”札诺夫冷笑一声,挑衅地问:“万恶的,若是一支上万人的尸偶兵部队,你能够一个人对付吗?”
十三冷笑地说:“别以为只有你可以办到这件事。我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召唤我的仆人就可以办到。”
语顿,他反击回去,“而对付一个你,只要用一根手指;对付一个不成熟的‘公义’,一只手臂。”
闻言,札诺夫勃然大怒,说:“你是说我比‘公义’还要脆弱吗?”
“这是事实!”十三“哼”了一声,向前走去。
望著十三的背影,札诺夫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有未有的愤怒--他受到屈辱了。但是,他又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动手--虽然,他不知有多少次想把十三的头颅斩下,然后插在十字架上。
一路上,他们没有在多作任何交谈,札诺夫阴狠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十三的背后,双手握紧又放开,脑袋里不断地重复著一句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但是,札诺夫并没有动手,他的怒火囤积在心中,却怎样也无法发作,直到他看见了国正邦的身影,还有那头亮丽闪耀的银发。
就在前方十公尺处,国正邦不断地闪避著尸偶兵的攻击,绿色的双眼像是在找寻破绽一样,不断地在对方的身上游走,直到双眼突然闪过一抹精光,铁拳猛地击出,正中尸偶兵的小腹,充沛的灵能顺心而发,却又一放即收。
挨了那拳之后,尸偶兵的动作突然停止下来,浑身颤抖不休,忽地整个人碎成数大块,变成一地兀自抽搐的残骸。
单凭一人之力,国正邦瓦解了撒旦教的一个分部,这样足以与“超自然特别小组”相提并论的实力,却不足以令国正邦感到欣慰。他的泪水在战斗结束时溃堤而出,快速地滑落脸庞。
令国正邦哀恸的并不仅只是那些无辜受害的民众,而是一名曾经在飞机上短暂邂逅的女子--伊丽莎。当国正邦知道撒旦教是如何对待那些遭到俘虏的受害者时,他就大概猜测到伊丽莎可能已经遭到毒手,惨死在暴徒凶残的手段下。
“伊丽莎,不管怎样,我会想尽办法释放你的灵魂,让你能够安息。”国正邦对自己承诺著。
只是,他的悲伤并没有人愿意施以同情,而是恶意地冷笑讽刺。
“真是好感动,我看见了一个像懦夫那样痛哭流涕的‘公义’。”札诺夫的话在冷笑中脱口而出。
国正邦听见了声音,看见了身穿神袍的札诺夫,他的悲伤瞬间被一股愤怒给取代。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冷静,只是紧咬著牙关,怒视札诺夫--在记忆中,他知道对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伊凡的父母就是你杀的吗?”
“我需要记住每个死在自己手下的异教徒吗?”札诺夫还记得十三先前的话。那个万恶的恶魔认为他根本不是国正邦的对手。现在,他将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也将不满迁怒到国正邦的身上。
国正邦咬牙切齿地说:“伊凡的母亲是个基督徒!”
“只要违背教义的都是渎神者!”札诺夫说:“神的恩典是严厉的,凡倒戈于邪恶者,他的亲人都该同样地遭受制裁。”
语顿,他指向自己,“就由我,异端审判者宣布死刑!”
闻言,国正邦没有反驳,冷眼看著札诺夫。
札诺夫狂傲地说著:“无能的‘公义’,请容我向你自我介绍,我是疯狂信徒、异端审判者、上帝的猎犬、一人军团--”
国正邦的拳头瞬间打断了那又臭又长的头衔。
“你只是个该死的妖鬼!”国正邦站在札诺夫原先的位置,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收敛气息的十三就在身旁,而且脸上挂著笑意。
那一步跨出,空间距离不再。札诺夫转眼在地面滑行了数十公尺,直到他的双眼看见了天花板时,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完全没有看见国正邦出手!
札诺夫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跳了起来,面目也变得狰狞。他快速地从神袍内拔出双刀,才刚运起了自己的第一异能扑上,还来不及冲到国正邦面前时……
那人已近在眼前!
零点零零一秒……
札诺夫的双手向两旁震开!
零点二四秒……
双刀如慢动作般在空中缓慢地转动……
零点一三秒……
国正邦的双手已握住了双刀。
零点零零九秒……
数道白光撕裂了空间,穿透了札诺夫的身躯。
流逝的时光还不足一秒,复杂的动作已在瞬间完成,国正邦双手握刀,冷酷地说出一句话:“下地狱发挥所长吧你。”
刀尖处,一滴鲜血才正要滴落……
札诺夫的身躯依然静止不动。
忽然鲜血猛地喷出,溅红了国正邦的身躯。就在札诺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的情况下,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其速度之快,出招之猛,让札诺夫连异能都还来不及发出就落败身死,手指与手臂的差距,充分地展现出来。
可是,国正邦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疲惫,两手一松,双刀掉落地面。他叹了口气,搔了搔头,正准备将光砂洒出,清理激战后所留下的尸体时,又忽然停止不动。
一滴冷汗,正从国正邦的额角流下!
不知为何,国正邦的双脚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同时有股寒意从背部缓缓地窜上,脑袋也在瞬间一片空白。那种感觉,是国正邦早就遗忘许久的恐惧,却没想到在今天会突然涌出。
(究竟是……)
好不容易,国正邦的脑袋才能够运转,可是却混乱得让他连一个句子都无法在心中完全地浮现,而他的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控制,不能随心所欲地行动。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国正邦想要回头,去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带来连非人之王都无法赐与的恐惧。可是,他的身躯却有如被人注入了水泥那样的动弹不得,就连想要控制一根手指也是奢求。
他不断地以意志力对抗那股未知的恐惧,就在一声大吼中,他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快速地转身,终于看见了十三--曾经立足地狱六阶顶端,能够与七君一较长短的恐怖魔王。
“开心吗?总算见到了我的脸。”十三的褒奖仍然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国正邦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内心充满了无比的震惊。在十三身上,他感应到了比使者更要浓烈千万倍的魔气,不禁暗自揣测起对方的来历。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存在,才会在举手头足间散发出那么惊人的气势。
“因为轻敌而被秒杀,真是愚蠢到了极点。”十三一步步往前走去,经过札诺夫的尸体时却停了一下,然后扛起同伴的身躯,又继续往前迈步。
一步一步,双方的距离慢慢被拉近,可是国正邦却连动手的能力都没有。直到十三经过他的身旁,擦肩而过时,国正邦也顺势转身,不敢让十三离开他的视线。
对此,十三只是微微地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极度藐视的笑容,又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十三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时,国正邦忽然两腿一软地跪下,冷汗早已令全身的衣物湿透。他喃喃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一段被遗忘的记忆中,十三一招未出,就让国正邦不战而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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