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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个小时后,国正邦来到了一间名为“图腾”的刺青馆。他走进店里,步履轻快地踩在黑白格子的地砖上,举目望去,四面的墙上挂著一幅幅刺青作品,有一名小姐坐在大门的左前方,看见了国正邦后,熟稔地招呼著:

  “嘿,邦,来找所罗吗?”

  国正邦点点头,问:“他现在有空吗?”

  “你等一下。”那名小姐离开柜台,往右后方的房间走入,随即又走了出来,说:“小心点,他似乎还在睡。”

  “放心,我知道他的习惯。”国正邦笑了出来,又左顾右盼一阵,好奇问:“茱莉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不做了。”那名小姐无奈地耸耸肩,说:“大前天,茱莉想要叫所罗起床,结果那个浑球以为有人要杀他,误把茱利的鼻梁给打断了。”

  “据我所知,这是第八个被所罗‘不小心’打跑的小姐。”国正邦苦笑著说。

  “错,是第十一个。”那人纠正著,又补充说:“还有一个是那个浑球的前女友,结果却被所罗开枪打中了大腿。”

  “放心,这次他如果还没睡醒,被打断鼻梁的绝对是他自己。”国正邦挑眉眨眼,随性地走入房间里,看见了上身赤裸,完全被各式各样刺青给覆盖的光头白人,左手拿著一把上膛的白朗宁手枪,闭目仰躺在沙发上,不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国正邦用力敲了几下房门,然后一脚踹在所罗面前的办公桌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所罗冷不妨被这样一吓,整个人灵活地从沙发上弹起,连瞧也不瞧,就把枪口对准了国正邦。

  “你们这些该死的狗杂种,我--”

  国正邦快速地闪到办公桌左侧,然后在所罗脸上“轻轻”地打上一拳。“你怎样啊!说来听听,让我参考一下。”

  国正邦虽未用上多大力道,可是那一下仍是让所罗痛得五官紧皱,瞬间意识清醒得不得了。“他妈的,邦,你是嗑药了吗?”

  “这句话该问你自己吧!”国正邦自动地从冰箱里拿出半打啤酒,而后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问:“你拿枪睡觉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不要哪天在梦里轰掉自己的头。”

  “这是习惯,免得哪天有人来偷袭,连枪都找不到。”所罗捂著仍隐隐作痛的脸颊,说:“你今天会来,是为了‘李奇’的事情吧?”

  “有什么新线索?”国正邦打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又满足地打个酒嗝。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本来晚上才想通知你。”所罗点燃一根香烟后,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接著把萤幕转到了国正邦的方向,“自己看吧!”

  国正邦凑上前去,目不转睛地盯著电脑萤幕,只见上头简单地写著几行字,大意是说:为了对付李奇,教廷方面已经准备出动“第十三课”最顶尖的精锐部队--“超自然特别小组”的成员,打算一举摧毁李奇的势力。

  “超自然特别小组?好熟悉的名字。”国正邦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邦,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世界上最顶尖的狩魔猎人,就是梵蒂冈的五人小组。”所罗说到这时打了个寒颤,“那些人根本就是比邪魔更强悍的怪物,每个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对付像‘李奇’这种程度的邪魔。”

  语顿,所罗比出一根手指,强调著:“每一个人,而且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那还真强啊!可以出国比赛了。”国正邦“啐”了一口,心里压根儿不信。他又随手开启几个视窗,随意地浏览著,想看看最近又有什么新的任务。

  “喂,别太随便了好吗?”所罗不满地叫著,他可是靠著那些资料在混饭吃,一伸手就想把手提电脑给抢回。

  岂料,国正邦却一把推开了所罗,愣愣地望著萤幕中的档案资料,而后又面色凝重地问:“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

  所罗把手提电脑转到自己面前看了几眼,说:“这算是个老任务了,在十六年前,‘圣堂武士’有一名武士长叛逃失踪,听说好像偷走了一件珍贵的秘宝。于是,那个跟李奇一样神秘的组织就发出了悬赏格杀令,只要有人能杀掉那名武士长,并且找回秘宝,就可以得到两百万欧元的赏金。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找到那名武士长。”

  圣堂武士!

  国正邦十分熟悉这个名字,在台湾时,他曾经与两名组织成员交手过,为的就是他手中两道封印。

  可是让国正邦感到惊讶的不是这个任务,而是这名被通缉的那名武士长。

  (这下好了,你的人头竟然比‘李奇’还要值钱啊!)国正邦心中暗忖,万万也料想不到,会阴错阳差地发现了这个秘密。

  “嘿,邦,你该不会知道这个武士长人在哪里吧?”所罗从国正邦的表情瞧出了某些端倪,说:“照惯例,一样是三成仲介费。”

  “三你妈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哩。”国正邦随口捏造了一个谎言,起身就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今天会来,是为了‘李奇’的事情吧?”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本来下午才打算通知你。”

  如果说所罗下午才准备告诉他关于教廷的事情,那么今天中午的电话又是谁打的?

  一想到这里,国正邦瞬间感到一股凉意从背部直窜脑门,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似乎从后方传来:

  “他无处不在……”

  国正邦猛地转过身去,看见了一脸纳闷的所罗,并且问:

  “邦,又怎么了吗?”

  就在这时,声音又传来了……

  “但是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从所罗的背后发出。国正邦一个箭步扑了上前,硬是将所罗转了过去。当他看见对方的背部时,那一幅巨大的恶魔刺青竟然裂开大嘴,发出阵阵怪笑。

  “什么是真相,就是残酷而不堪回首的事实……”

  闻言,国正邦这才知道自己被设计了,“李奇”故意将他引来这里,却趁著这段时间对孩子们出手。

  “嘿,邦,你是想干我吗?”所罗不满地叫著,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人有那么诡异的癖好。

  国正邦没有回答,只是火速地冲出了刺青馆,然后跳上那辆敞篷跑车……

  □□□□

  佛罗里达州 拉维诺特 下午三点

  教堂的木门残破地躺在地上,敞开的门口透露出一片狼籍凄惨的景象。原本整齐排放在两侧的长椅变成了一地碎木,四散在正殿之中。圣洁崇高的基督受难像名符其实地受苦遭难,从雕像的胸口处断成两截,斜斜地垂靠在地上。

  教堂内不时传出有如野兽般的嚎叫,在宽广的大厅内回回荡荡,仔细一看,有六个人忽现忽隐地出现在教堂各处,他们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不时到处查看,搜索目标的下落。

  那些妖魔们几乎找遍了教堂的每一处,就是没有发现神父与孩子们的存在。但是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失败或是空手而回的下场,往往与死亡划上等号。

  就在妖魔们开始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时,他们却找到了一处极为隐密的石窖。

  □□□□

  “神父,我好怕。”汤姆吓得浑身发抖,心脏急剧地跳动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苏珊和米契缩在角落,脸色同样的苍白,瘦小的身躯不时颤抖著。

  米克罗神父站在石窖入口,神情紧张地望著那一段阶梯,当他听见了汤姆微微发颤的嗓音时,他回头露出一个微笑,安慰著:“不要怕,邦很快就会回来了,在那之前,神父会保护你们,不受到任何伤害。”

  就在妖魔破门而入之前,米克罗神父早已察觉了某些不寻常,带著孩子们躲到了地窖里,希望能拖延一下时间。可是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邪魔很快的就会发现他们躲藏之处,然后……

  米克罗神父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能在心中拼命地祈祷著。

  “神父,蒂娜还在楼上。”汤姆提醒著,他甚至不敢想像蒂娜会有什么下场。

  “汤姆,很抱歉,神父没有办法去保护蒂娜了。”米克罗神父语气黯然地说著。为了保护年纪幼小的孩子们,他只能忍著悲痛舍弃了蒂娜。

  闻言,孩子们无不感到心头一痛,抽抽咽咽地哭了出来。

  “嘿,孩子们,不要哭。”米克罗神父的心也揪紧得发痛,但是他必须稳定住孩子们的情绪。“让我们一起来念好吗?因为有无数的祸患围住我……”

  听见了这段再熟悉不过的起头,孩子们纷纷止住了哭声,微带哽咽地跟著念道:

  “因为无数的祸患围住我,我的罪孽追上了我,使我不能昂首,这罪孽比我的头发还多,我就心寒胆战。

  “主啊,求您开恩搭救我!主啊,求你尽快帮助我!

  “愿那些寻找我的,要灭我命的,一同抱愧蒙羞!愿那些喜悦我受害的,退后受辱!愿那些对我说阿哈、阿哈的,因羞愧而败亡!”

  孩子们闭上双眼,两手握紧,不断地祷告著--哪怕是无法说话的苏珊,也在心中默念著经文,希望能因此受到庇祐,摆脱恶人的折磨。让心中充满信仰的力量,就算当死亡降临时,也不会因为恐惧而臣服于邪恶的淫威下。

  米克罗神父的眼扫过孩子们,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就算会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让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受到半点伤害。

  然而就在此时,猛烈的撞击声突然响起!

  一下一下,一声一声,突然其来的声响令孩子们停止了祷告,纷纷张开了双眼。

  “不要停,大声地咏唱……”米克罗神父大喊著:“主啊!求你拯救我脱离凶恶的人,保护我脱离强暴的人!他们的心中图谋奸恶,常常聚集要争战……”

  语顿,米克罗神父又说:“孩子们,紧闭你们的眼,但是不要停止声音,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高唱主的名义,不要因为恐惧而让你们的声音止息。”

  孩子们没有回答,却把音量给提高,大声地祈祷著。

  米克罗神父望著那到道最后的防线,就在强力的冲击下逐渐被撬开。他咬了咬牙,扯下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除了项炼之外,一同挂著的还有一枚戒指。他将戒指重新戴回小拇指,然后紧紧地握著那柄黑色的十字架,在心中暗忖:(天父啊!请原谅我违背誓言,再次握住了厄运。)

  “碰”地一声,地窖的大门硬是被撬开,正当妖魔们想要下来时;米克罗神父却发出一声怒吼,快步冲上了阶梯。

  “他们使舌头尖利如蛇,嘴里有虺蛇的毒气。”

  就在祷文声中,米克罗神父手中的黑色十字架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有一个人高,沉重地扛在他的肩膀上。米克罗神父又发出一声怒吼,重重地挥出那柄巨大的十字架。

  碰!

  霎时,妖魔们退了出去。

  “主啊!求你拯救我脱离恶人的手,保护我脱离强暴的人!他们图谋推我跌倒。

  “骄傲的人为我暗设网罗和绳索;他们在路旁下铺下网,设下圈套。

  “主啊!求你不要遂恶人的心愿;不要成就他们的计谋,恐怕他们自高。”

  米克罗神父发出粗重的鼻息,那双眼不再温柔慈蔼,而是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与气魄,又大喊:“主啊!求你发出闪电,使他们四散,射出您的箭,使他们扰乱。”

  声音在教堂内回荡;地窖里的孩子们也异口同声地念著,大声地为米克罗神父祈祷。

  那些成扇型将米克罗神父包围的妖魔们听见了祷词,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强烈地憎恶,好像全身都觉得难过。他们虎视眈眈地注视著米克罗神父,随时都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米克罗神父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未踏足六阶的低等妖魔啊!千万别让孩子们知道,是我将你们送回地狱。”

  闻言,邪魔们仿佛听见了全世界最不好笑的笑话。

  可是在下一瞬,他们将深刻地体会到那个那笑话的危险性!

  “孩子们,捂起耳朵,大声地诵唱吧!”

  --您发怒的时候,要使他们如在炽热的火炉中。上帝要在祂的震怒中吞灭他们;那火要把他们烧尽了。

  米克罗神父怒吼著,巨大的黑色十字架猛地挥出,重击在一头邪魔的身上,将对方打飞了出去。可是接下来,米克罗神父却念出了一段不同于圣经记载的祷文,词句中充满了负面的杀意与愤怒。

  --我的罪无人可免,我愿像祂一样,沉重地背负在肩膀上。

  米克罗神父守在地窖入口处,不让任何一头邪魔越雷池一步。他先是闪过了一头邪魔的攻击,用空著的左手痛击对方的脸颊,将之打倒在地后,用十字架不停地捶打著。

  碰、碰、碰……

  沉闷的声响溅出鲜血,倒地的躯体不断抽搐,米克罗神父面目狰狞,任凭鲜血溅满全身,但是那动作仍不停止。

  --现在,我要蒙住自己的眼,看不见任何真理;我要捂住自己的耳,听不到任何神谕;而我将是制裁者,愿抛弃仁慈、善良,让敌人以死亡来忏悔自己犯下的罪行。

  米克罗神父怒瞪著邪魔们,表情却比来犯者更要恐怖,他问:“你们是谁?”

  那声音嘶哑难听,与平时有著天壤之别。

  “你是,疯狂信徒……”其中一头妖魔开口问。

  米克罗神父不答,脸上露出的狰狞已说明一切--这个早已遗忘许久的身分,也让他从此忘记了恶梦,却没想到会在今天被提起。

  在收养孩子之前,米克罗神父的双手曾经沾满血腥,以巨大的十字架歼灭在人世作恶的妖魔们,而他的手段从来都不仁慈,每次任务结束的时候,总会留下满地的尸骸与鲜血。

  重新拥抱死亡的瞬间,米克罗神父的理智也在慢慢崩溃。在他的眼中,有无数的黑暗席卷而上,覆盖住这片土地的每一种色彩;而在他的耳中,有尖锐的笑声在回荡,像是来自黑暗世界的耳语,讽刺光明的嘲笑……

  于是,他问:“你们的主人有说过一件事吗?杀人的,终将被杀!”

  邪魔们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猎人与猎物的立场也重新对掉。

  “所以,我要来杀你们了!”

  米克罗神父将十字架重重地插在地上,坚硬的地板破开道道裂缝。

  “所以,你不管那个女孩的生死了吗?”邪魔们竟然想要谈条件。

  闻言,米克罗神父沉默了好久,当他抬起头时,说:“我不会跟邪恶讨价还价。”说完,十字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我曾茫然懵懂,对世事一无所知,直到痛苦拥住了我,悲伤包围了我,并以鲜血令我开窍;现在,我将念出堕落者的真名,要他们尝我的怒,直到地底深渊,无尽炼狱之地。

  霎时,无数带有倒勾的铁炼从十字架飞出,穿过了妖魔的身躯,令他们饱受痛苦,让罪恶之血流遍躯体,并且在他们的身上写出无人知晓的真名。

  妖魔们痛苦地扭动著身躯,却又摆脱不了那些贯穿皮肉的勾刺,浑身的血肉像是被缓缓抽走,变成一具尸体。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

  米克罗神父像全身脱力似的,靠在十字架上不断地喘气;他又抬头望去--那一片满目疮痍的景象,令原本圣洁安祥的气息不在,继而充满了死亡的悲哀与恐怖。

  “记得,千万别告诉孩子们。”米克罗神父依旧小声地说著,像是怕被其他人听见一样。他又慢慢地站起身子,单手将沉重的十字架扛在肩上,正想回到地窖,把孩子们叫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蒂娜的声音:

  “真是让人难过啊……”

  米克罗神父心中一凛,他快速地转过身去,看见了浑身赤裸的蒂娜,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你不会跟邪恶讨价还价是吗?”

  蒂娜难过地捂著胸口,又忽然吃吃笑了出来,音量越来越高亢,到后来竟尖锐得让人觉得刺耳。

  “蒂娜,你……”米克罗神父欲言又止。

  “你这个自私自利,虚伪的疯狂信徒,你的人与你所信仰的神一样卑劣不堪。”蒂娜有如嚎叫般地说著,白皙的皮肤慢慢浮现静脉,双眼几乎脱离眼眶那样地睁大,娇艳欲滴的红唇变成了血盆大口。她不断地放声大笑,舌头却如毒蛇般蜿蜒舞动,甚至绕了脖子一圈。

  蒂娜纵身一跳,站到了断成两截的受难像上,双手搓揉著自己的乳房,发出了有如呻吟般的喘息,“真是美丽的身体……”

  “你这个万恶的……”米克罗神父见状怒吼:“竟敢附身在蒂娜身上。”

  “我又有何不敢。”蒂娜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嘴唇,又放到下体抚摸著,然后竟蹲下身子,在圣像上洒下腥臭的尿液,又发出阵阵愉悦的笑声。

  米克罗神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心里暗想:这下子麻烦大了。

  蒂娜遭到妖魔附身,等于肉体、灵魂都被人所支配,若是以物理性的方式消灭妖魔,那也会同时牺牲掉蒂娜的性命。事到如今,他只能想办法制服蒂娜,然后再想办法驱逐她体内的妖魔。

  “来杀我啊!”蒂娜张开双臂,陶醉地说:“把你的剑插入这具身体。”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蒂娜说。

  “你是‘李奇’!”

  “你认为的就是……”蒂娜大笑几声,又说:“满手血腥的疯狂信徒,你到底诛杀过多少生命?包括无辜的人类!怎么?以为这样可以令你得到救赎吗?”

  米克罗神父咬牙切齿,并不回答。

  “不如让孩子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充满黑暗的魅力。”蒂娜尖笑著朝地窖飞跳而去。

  “住手!”米克罗神父快步挡在地窖前,高举的十字架就往蒂娜纤弱的躯体挥去……

  却又硬生停下!

  “下不了手吗?”蒂娜慢慢走到米克罗神父面前,纤弱的手臂揽住对方的脖子,并且以身体不断摩蹭著,呵气如兰道:“来杀我啊!”

  米克罗神父的双眼如要喷出火焰,却又不敢动手。

  “来杀我啊!”蒂娜的手指慢慢往米克罗神父的后颈抓去。

  正当米克罗神父束手无策的时候,国正邦的声音击时传来……

  “我不杀你,但是揍你可以吧?”

  声音由远而近,快速来到两人后方,声音的主人一手抓住了蒂娜的长发,并且用力往后拖去,然后将蒂娜重重地压往地面。

  “邦,他是蒂娜!”米克罗神父连忙出言制止。

  “我知道!”国正邦气喘吁吁地说著,可以想见他有多忙匆忙地赶回此处。“所以我没有一拳打爆她。”

  “想动手就快啊!你不是很想要我的人头吗?”蒂娜的脸颊贴在地面,四肢不断地挣扎著,可是那身恐怖的怪力却被国正邦给完全压制住。

  “我现在不要你的头,想揍你一顿。”国正邦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蒂娜脸上,又狠狠地打了几下后,才被米克罗神父拉住。

  “你疯了吗?她是蒂娜啊!”

  “我知道,所以我只把她打昏。”国正邦松开了手,拳头下的蒂娜脸部浮肿,已经昏死过去。

  “神父,蒂娜就交给你,想办法把她绑紧,顺便清洗一下你身上的血迹。”

  “那孩子们就交给你安抚。”米克罗神父又不放心地说:“记得,千万别--”

  “告诉孩子们吗?我知道!”国正邦比出大拇指,又走到米克罗神父面前,从脸颊上拔下一颗断裂的臼齿。

  “这不是我的。”米克罗神父抱起蒂娜,面露微笑,又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国正邦吹了声口哨,连断裂的臼齿都刺进皮肤里,出手时的那股狠劲,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他又慢慢地从楼梯走下,看见了缩在角落,捂著双耳,不断地大声祷告的孩子们。

  “没事了!”国正邦的手放到了汤姆的肩膀上。

  岂料,汤姆却颤了下身子,紧闭的双眼流下两滴泪水,祷告的声音也忽然变大,手脚也不停地踢打著。

  “汤姆、汤姆,已经没事了。”国正邦摇摇汤姆的身躯,试图想让这个饱受惊讶的孩子冷静下来。

  汤姆这才慢慢睁开双眼,当他看见站在面前的并非妖魔,而是国正邦时,他猛地扑了上去,抱著国正邦嚎啕大哭。

  “放心,有邦在,一切都会没事的。”国正邦轻轻地拍著汤姆的背部。

  这时,苏珊、米契两人也扑了上来,紧紧地抱著国正邦,眼中流下滚烫的泪水,而那颗担心受怕的心也终于可以松懈。

  “放心,不要怕、不要怕……”

  国正邦只能不断地安慰他们,直到过了二十几分钟,孩子们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邦,是你战胜了恶魔吗?”汤姆双眼通红地问著。

  “对啊!有没有很崇拜我啊!”国正邦犹豫一下,这才点了点头,并且以一贯的说话方式想要让孩子们放松心情。

  “邦,谢谢你。”苏珊在国正邦的手下写著。

  “不客气。”国正邦微笑点头,然后对著米契说:“嘿,米契,说个A让邦看看。”

  “A。”米契露出了笑容。

  “神父和蒂娜没事吧?”汤姆担心地问。

  “唉……”国正邦却重重发出一声叹息。

  见状,孩子们的眼眶又红了,他们都以为两人出了什么意外。

  “放心,他们好得很,精神满点。”国正邦眨眼一笑,比出大拇指。

  孩子们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苏珊又在国正邦的手中写下:“邦,你真是个爱骗人的天使。”

  米契更是鼓起脸颊,连说话都不想。

  可是被国正邦这样一闹,孩子们的心情也轻松不少,就在前者的带领下,他们慢慢走上地窖,却在准备踏出时,国正邦却喊著:“等一下。”

  孩子们依言停下脚步,汤姆不解地问:“邦,怎么了吗?”

  苏珊跟米契又缩到国正邦的身后,以为威胁并未解除。

  “你们转过身去,在我说好之前不能回头喔!”国正邦说完后,快步来到每一具尸体前洒下光沙--他可不希望这些恐怖的景象吓坏了孩子们。

  “好了,出来吧!”

  孩子们才慢慢转过身,并且走出地窖,看见原本神圣庄严的教堂变成了废墟时,他们又红了眼眶,心中充满了难过。

  “别哭,我们可以重新把教堂恢复原状。”国正邦安慰著:“这时候,一定要说A,知道吗?”

  “A!”每个孩子的嘴角又微微勾起。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嚎叫,从二楼的房间传出。

  孩子们又惊慌地望向国正邦。

  国正邦叹了口气,说:“别怕,只是蒂娜遇上了一点麻烦。”

  岂止是一点,而是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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