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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上十一点,老虎站在草丛里,远眺著那栋高大冰冷,葬送了无数生命的“黑狱”。环绕建筑的水泥墙上架设著重重铁丝网,四周还有卫兵手持自动武器在高塔上站哨。在建筑物的最顶端,几盏大型的投射灯,白亮而刺眼的光芒规律地四处游移。老虎曾经算过时间,大约每隔三十秒,那些投射灯便会巡视完所有的死角,然后周而复始至天明。

  “黑狱”的戒备对于一般人来说,几乎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可是看在老虎眼里--他曾经在脑中模拟过闯入大门的情况,只需要五秒的时间,他就可以来到围墙下方,花上零点三秒越过铁丝网,用零点零一秒借力跃上高塔,然后以零点零四一秒的时间解决掉一名守卫,甚至在还没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他就可以杀光所有外围的人。

  全部的过程根本用不到三十秒钟!

  但这只是一般情况而言!

  干掉警卫之后,他必须找到开启第一道铁闸的磁卡,然后挖出守卫的眼珠、剁下手掌,用以瞒过指纹辨识、虹膜确认仪,才能进入第二道、第三道铁闸里面,进入真正的“黑狱”,想办法救出国正邦。

  老虎跟大家的想法都一样,放眼全国,除了“黑狱”之外,他相信没有任何监狱设施能关得住灵动人。可是经过那次监狱暴动,加上国正邦特殊而神秘的身分,政府单位肯定调派了大批的特殊部队严加看管。从灵能的感应察知,他发现光是围墙内就有不下一个营的军队部署其中,那些人虽然没有修练过灵动法门,可是身上气流强大而稳定,绝对是特勤部队的精锐成员。

  “光是外面,就得花上半个小时才能杀光。”老虎喃喃自语,人单势孤的他想要越狱劫囚,在一般人眼中简直是痴人说梦。

  老虎又“哼”了一声,虎目神光闪过,一步踏出,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却又突然止步。

  “唔……”在下一秒,老虎皱起眉头,摸著左右脸颊上的疤痕,那人留下的纪念,竟在此时隐隐抽痛起来。

  环顾四周,俱是半人高的狗尾草,一阵风吹草动,沙沙声不绝于耳,转眼微风忽止,叶声也渐渐停下……

  霎时大地无声,黑蓝的天空星芒闪烁……

  蓦地,一股惊人的兽气扑天盖地而来,令遍地莠草如波浪阵阵起伏,不断往老虎直冲而去。他见状心中一凛,浑身灵能释放而出,脚下连退数步,双手垂于身侧,却随时都能够准备出手。

  那人身形未现,就已让老虎不战而退,脸上的疤痕更是痛得厉害。

  “猜猜……我是谁?”

  老虎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头不算短的头发随风飘扬,两手随性地插在口袋,眼珠子闪动金光。

  “你他妈的狗杂种,终于让老虎我遇见了你。”老虎看见了那对眼睛,不禁咬牙切齿地说著。

  “我给你几十年的时间,还猜不出我是谁吗?”那人曾在一个山雨朦胧的夜晚,吃掉了老虎全家大小,更拥有凶兽之名,在无数的妖鬼眼中,他绝对是无敌不败的存在。

  老虎的心中有股怒火在冲击理智,不断闪过的回忆几乎要令他发狂,可是他忍了下来,说:“老虎我只猜到一件事,就是你绝对会死。”

  凶兽笑了笑,正欲回答,听见了警报声蓦地大作……

  一道强烈的灯光,也同时打在两人身上!

  自那场暴动后,“黑狱”就加强了四周的警戒,当两人强烈的力量彼此冲突时,同时也惊动了驻守在里面的人员,当机立断地发出警报,并且派出了一个连队的士兵。

  那扇唯一能进出“黑狱”的大门缓缓开启,让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只是在士兵还未走出时,警报声突然停了下来,所有的士兵似乎接到了命令,又退回围墙内。

  “看来人类挺识相的,不然再多军队也不够我吃。”凶兽叹了口气。

  “老虎我绝对让你吃到撑、吃到吐为止。”老虎的拳头握紧,红色的灵焰随之燃起,照亮了四周。

  见状,凶兽却不以为忤,“还是老规矩,只要你能猜到我是谁,就让你活下去。”

  老虎没有回答,一步跨出,一拳打出,转眼来到凶兽面前。

  凶兽的一只手从口袋离开,轻松写意地接下了老虎的重拳,同时更有一股诡异的能力随之而发,转眼化去了拳上的灵能。

  事隔十多年,两人再次交锋,老虎终于逼得那人动手防御。

  “喝”地一声,冲拳连环,直打凶兽上身四路,势如黄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怒吼声中,拳势刚猛无匹,如猛火燎原,又似海啸击岸;而凶兽却如亘古山岳,无论火能焚天;海能覆地,依然屹立不摇。

  老虎吐气沉声,无数拳势合而为一,打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拳。

  凶兽屈指收掌,伸出了一根食指。

  拳指在半空交会!

  霎那却静了下来……

  没有多余的能量冲突,而是宛如一切都没发生过,莠草轻轻摆头;星点眨眼闪烁。

  “以人类的程度而言,你的确强得可怕!”

  凶兽的赞美听在老虎耳中,却像是胜者在安慰弱者的话。

  他豁尽全力的一拳,竟被一根手指接下,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强弱悬殊更能打击信心了。

  可是接下来,老虎的拳头却不见了!

  疼痛还来不及传入脑中,鲜血就以倾泄大地,老虎连退数公尺,愣愣地望著自己齐腕而断的手腕。

  直到此时,一股猛烈的剧痛才冲入脑中,让老虎的脸色瞬间刷白,他撕开自己的上衣,一处绑在上臂动脉处;另一处则是将伤口包扎。

  凶兽笑看这一切,并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夸奖著:“你很强了,比起一瞬间就被我吃掉的人类,你只不过少了手掌……我想,就算连非人之王也办不到。”

  老虎没有回答,严重的伤势让心头怒火冷却,他望著凶兽的眼充满杀意,表情却冷静无比。

  两种极端的情绪,就在老虎脸上出现,可是别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能够操纵最极端之力的怪物。

  老虎壮硕的上半身开始爬满条条鲜艳的紫纹,冰冷的妖气从身体慢慢流出,有如万载玄冰般凛冽刺骨,令方圆数十公尺的莠草覆上一层寒霜。

  见状,凶兽脸上的笑容从没消失过;金色的眼睛也没转移过目光。

  微风一起,袭身将至之际,却在老虎附近气温骤降,水气慢慢凝结,化为冰珠落下……

  “叮叮咚咚……”

  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铿锵有声不绝耳,但在下一刻,粒粒冰珠却燃起烈火,如流星坠地……

  一触冰霜融,染草火光起,转眼烈焰熊熊,以燎原之势席卷了草地,快得一发不可收拾,更夹杂高温朝凶兽涌去。

  焰火燃烧中,凶兽的红发迎风而起,那双金眸映著燎原火,看见红焰扑面而来,他却笑了……

  如孩童天真无邪,又有份大男孩的率性不羁,那火见著了一笑,竟不敢再进,在面前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凶兽并未把烈火放在眼里,可是他的目光却深深投入火内,因为火中有头猛虎,气势惊人无比。

  那伟岸的身躯,在火焰飞舞中昂然而立,低首闭目不语,可是当他一抬头,目光如疾电射出,透著凛然神威,让他的气势也升至最高点。

  他轻轻踏出一步,脚掌触地之时,焰火却猛地窜高,形如龙,飞腾争珠,择人欲噬。

  半空处,又有老虎放出的妖气化为魔魅显像,魑魅魍魉齐聚一堂,模样狰狞恐怖。

  龙魔现形之时,老虎已然来到凶兽面前,猛拳再次击出。

  这一拳,用的是断腕!

  鲜血溅上了凶兽的脸,带出了难以形容的震惊。

  那血炽热滚烫,蕴含著老虎一往无回的决心;那拳义无反顾,大有破釜沉舟的打算。

  而他呢?

  那头最强的凶兽又作何感想?

  (这种决心,是我族从来所没有的!)

  凶兽招架时不敢大意,可是他的手才刚刚接触,碰到了老虎的断腕,却发现根本抵挡不住,被冲得连退数十公尺。

  (好厉害,差点就破了防御。)

  凶兽暗忖的同时,老虎又挥出了一拳。

  而这次,是完好无伤的左手!

  凶兽面对老虎,再也无法等闲视之,另一只手从口袋抽出,独特的异能才刚发动,老虎的拳就已轰来,雷霆万钧。

  (怎么可能?)

  凶兽的手震得向旁甩开,甚至牵动了身子,整体的防御也被打破。

  老虎抓准时机,踹出了一脚,正中凶兽的胸膛……

  成名至今,凶兽的双脚首次离开地面,他的人也不住飞退而去,胸骨更是疼痛欲裂。

  这时,老虎又来了!

  疼痛才传导致脑部,凶兽的胸口又命中一拳,强猛的力量瞬间击裂了肋骨,让他的眼看见了天空,背部感受到了土地的厚实,并在地上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

  他躺在地上轻咳几声,却又笑了……

  老虎真的好强,强到令他寒毛直竖,在那一瞬间,他的确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这次,老虎没有追击,而是静静地看著倒地的凶兽。

  因为一个没有双手的人,也无法动手了。

  血如泉涌,不断洒下,老虎的眼睛依旧有神,他的心却静如止水--他在想什么?

  无数的回忆闪过脑中,失血过多的他,眼前影像变得扭曲,可是一幕幕闪到最后,最清晰的仍是自己的妻儿、父母。

  他为了报仇,不惜与邪恶共舞,吞食妖鬼的内丹--因为他知道自己再强,也突破不了人类的极限,为了一报血海深仇,他必须另辟蹊径,寻求更强大的力量。

  可是,这个决定的代价,令他的人性变得扭曲,开始以猎杀妖鬼为乐,复仇的念头,倒是再于其次了。

  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每当想起那件往事,他就无法自制地想要杀人,虽然每一次都被他忍了下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也变成了内心中所憎恨的那些半妖不鬼。

  直到这时,老虎才能从仇恨中看清自己的想法,真正理解自己想要什么?

  (老虎我就算不能赢……也绝对不会背对敌人!)

  没错!就算失去了双手,他依旧能打,而且强猛无比。

  “你走吧!只要不靠近监狱,我就不吃你。”凶兽从地上弹身而起,看起来并无大碍--这是他第二次想放过老虎。

  老虎没有回答,左脚抬起扭了扭,落地时跨出一步,右腿却扫向凶兽……

  腿招在途中不断变换方位,由扫踢变成了直踹。

  老虎还想要打!

  凶兽却不想玩了!

  他侧身一闪,,右手放在老虎将会踢中的位置,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异能竟然失败了,老虎的脚尖穿过了能力防御,直中掌心。

  剧痛从接触点迅速流过手腕、手肘、肩膀,令整只右手失去了知觉。

  一击得手,老虎的脚没有收回,顺势高抬而起,踵落对准了凶兽的脑门。

  凶兽才刚退后闪过,老虎的左脚却扫向面门,逼得他只能用左手去挡,却没想到……

  老虎腾空翻身,右腿从凶兽的耳边绕过,脚跟猛力蹬向后脑。

  凶兽顿时眼冒金星,不自觉地向前倾倒,头痛得几要裂开,差点因此晕去。

  老虎落地后却跪了下来,他的左小腿以下也不见了……

  但是他仍顽强地站起,身子左右摇摆,看起来十分的不稳,可是那幅景象,却令人印象深刻。

  火焰熊熊,老虎的斗志也在燃烧,虽然四肢只剩一腿,他仍从未退缩,没有害怕过……

  此刻的老虎,只觉得好平静,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体内的血液几乎要流干,但支持下去的动力并没有因此干涸。

  对一个快死的人来说,仇恨已经不重要,而是能否问心无愧!

  (老婆、孩子……老虎我对不起你们,这些年来,我拼命想帮你们报仇,可是后来却发现,老虎我实在自私;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自己输不起,虽然今天老虎我又得输了,不过,我却没有任何遗憾啊!)

  凶兽的脸孔痛得皱成一团,那一脚蕴含的冰火二力,差点破坏他的大脑,如果不是异能护体之力高强,早已脑破人亡。他挣扎站起,看见了独脚屹立不摇的老虎时,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难道,你还想要打吗?)

  凶兽望见那双眼,依旧是炯炯有神,让他心中一怯,冷汗从额上流下……

  他是在害怕?

  他乃无惧之人,从没有任何对手能令他退缩,光是这点,他就算已输了。

  凶兽咽了口唾沫,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不住点头地说:“好、好、好……”

  老虎伤重欲死,不知好在哪里。

  凶兽比出大拇指,说:“我服了!”

  那一句话,等于是向老虎认输,可是他并不接受,足下一点,张开大嘴,露出森白牙齿,竟然还想攻击……

  转眼距离不在,眼看大嘴就要咬上凶兽的咽喉。

  凶兽被冲得连退数公尺,一只手按住了老虎的额头,令最后的攻击落空了……

  “老虎我……让你撑著了吗?”

  最后的一问,从掌下轻轻吐出,让凶兽愣了愣,答道:“差点撑死了。”

  那一瞬间,老虎的存在消失了……

  那天过后,“风林火山”从此少了一人……

  那最后一幕,让赶到的众人印象深刻,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不远处的老虎人间蒸发,留下过往的记忆永存。

  “老虎……”怒擎天的吼声如雷,眼中落下了老泪。

  山无棱却跪了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望风想起了老虎豪迈的笑容,还有比谁都大的嗓门。

  而林,那只鹦鹉没有作声,可是他的真身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死猫……”

  那一晚没有下雨,有一片烈火在大地上猛烈地燃烧,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那是老虎最后留下的意志,存在过后的痕迹,让众人用眼泪冲刷出那火、那脸、那人、那拳、那只猛虎……还有历历在目的相处时光……

  以及……那头无敌的凶兽!

  他虽然受了伤,可是面对四人包围时,他依旧无所畏惧,并释出他唯一能给敌人的敬意。

  “把老虎的灵魂带走吧!”

  可是这句话不用他说,因为引路者早就出现,领著老虎的灵魂消失。

  “各位,接下来拜托你们了。”老虎的笑容豪迈依旧,没有因为死亡而有所改变。

  四人点了点头,在死神的带领下,老虎消失在他们面前。

  “只要你们愿意离开,别妄想去救‘公义’,我可以当作各位没出现过。”凶兽很少会网开一面,但是他今天战得好累,好想回去抱著美丽的妞儿睡上一觉。

  可是四人并不领情,当他们听见了凶兽的声音时,失去同伴的悲伤随即化为熊熊怒火,就如大地上不断燃烧的火焰一样,那么炽热、强烈。

  几乎在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凶兽身上!

  怒擎天握紧了拳头。

  山无棱脱下了眼镜。

  望风摸了摸胡子。

  林却拔出了长刀,刀光耀眼,映著一片火红。

  霎那,三人从原地消失了,那片火焰上多了狂风……

  风起火更盛,卷起朵朵烈焰红莲,直扑凶兽而去。

  除了老虎之外,望风的速度只略逊几分,当他来到凶兽面前时,他探出的手握成了拳头,忽快忽慢,飘忽不定;而这次,他不想与敌人握手。

  狂风来兮,变幻莫测,令凶兽抓不到防御反击的瞬间,让能够吞噬一切的异能无从使用。

  在狂风之后,有个能够一手擎天的铁塔巨汉,他的动作虽不快,可是那一爪从风眼伸出,直取凶兽的心脏。

  接著,万物之气乍现!

  林的刀将火焰、野草的生气一倂吸纳,蕴著老虎一往无回的决心,高高跃在半空,由上而下,如惊鸿一瞥,如雷电破空,挥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刀……

  而山无棱,她在作什么?

  她当真不动如山,那双眼紧盯著凶兽,心里却问:

  “哪里是他的破绽?”

  “到处都是,到处都不是……”

  她的心里首次没有正确的答案,让她无法出手。

  (不会吧?他们跟老虎一样强!)

  凶兽的心中惊讶莫名,他虽听过“风林火山”,却以为老虎是当中的最强者,却没想到,这几人的实力与老虎不相上下。

  但是,不见得能赢他!

  霎那风停了,令大地一片静止……

  望风的手还来不及碰到凶兽,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得好远。

  怒擎天的一爪落了空,强猛的劲力被吃得点滴不剩。

  林的刀如流星飞射,却在一只手接了下来,借来的生气焰火转眼不见。

  三人联手合击,恐怕连非人之王都不能安然接下,但今天,那头无敌的凶兽破了这项神话,一举挫败了三大高手。

  就在三人受挫时,山无棱终于动了……

  素手孅孅,看似缓慢地挥出,却令凶兽皱起了眉头。

  那只手抓准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档,令他根本来不及以异能防御。

  一吋、两吋,慢慢地消去彼此的空间,诡异的劲道已在指尖酝酿,只要轻轻一触就好,哪怕对手形如金刚,拥有不坏之躯,她也能令其崩坏瓦解。

  就在山无棱的手指接触的霎那,凶兽的眼中金光大盛。

  妙到巅毫的一招,就此化为无形。

  没有任何动作、反击,她的手就像穿过了凶兽,空荡荡地触不著物,当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心中的声音响起:

  “快收手!”

  山无棱连忙旋身撤招,退到了十数尺外,落地时感到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发现有一部分的指甲、皮肉已然被凶兽吞噬,流下了血流如注的伤口。

  “对付一个老虎,以你们的算法来说,只需要七成力--虽然赢得难看。”凶兽的红发无风自动,说:“你们四个加起来,的确能让我用上绝对完美的领域。”

  凶兽并没有夸大其词,他毫无顾忌发挥的全力时,方圆十公尺的范围内,都被他的力量所影响,出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异变。

  在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哪怕是大地也好,只留下一个深不可见的凹洞,而使出这无敌异能的他,却漂浮于半空中,状若天神下凡,俯视万物众生。

  四人远在十公尺外,见到这完美、毫无破绽的异能时,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一股挫败感。

  他们是灵动人,并非像妖鬼那样,拥有独特的异能。但无论是哪种型态的妖鬼,只要能攻击到本体,便能造成一定伤害。

  可是现在,他们不但无法靠近凶兽,而自身所发出的灵能又会被吞噬,甚至不用凶兽动手,那十公尺的吞噬领域就会在转眼间吃掉四人。

  众人这才知道,眼前的对手,恐怕是前所未见的强敌。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老虎的灵魂带回去吧!”凶兽傲然道:“这个世界中,没有人破得了我的完全领域,就算是你们的叶先生,也没有办法。”

  那句话目空一切,就连非人之王也不放在眼里,可是每个人都知道,凶兽从来都不说谎。

  众人闻言互看一眼,又忽然笑了出来,直到山无棱指向凶兽,“你这句话,去唬小孩吧!”

  “其他人不说,但我们可是……”望风摸摸胡子。

  “‘风林火山’啊!”林扛刀于肩膀,艳丽的容颜充满自信。

  “而俺,也是降龙派掌门啊!”怒擎天输人不输阵,拍拍自己的胸膛。

  凶兽一摊手,无所谓地说:“那么今天,‘风林火山’将成为历史……”

  众人没有反驳,而是释放出了自身的灵能……

  四股强烈的灵气冲霄而上,令大地也震动起伏,蓦地一记轰雷乍响,雷电划破了天空,照亮了大地,映得众人面上一片白亮。

  就在下一秒,凶兽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你们以为,我会等敌人准备好才动手吗?”

  凶兽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人却来到望风的面前,能够吞噬一切的领域已经笼罩了望风的身躯。

  身处领域之中,望风的感觉完全停顿下来,凝聚起的灵能也在快速地消失中,他只能茫然地看著凶兽,脑中不断闪过片段的记忆,而最后一幕,却停在自己的儿子--吉祥的脸上。

  就算成为了“公义”,吉祥依旧惦记著失去记忆的他,并带来了那段失落的过去,还有藏在回忆里面,不忍卒赌的真相。

  ◎◎“我寻回记忆之后,可以去找你吗?”◎◎

  这是望风的最大的心愿,可是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吉祥了。但是他并未因此感到伤心,而是笑得开怀,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而且还是“公义”。

  这世上,没有比看见自己的儿子成才还要令人高兴。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将消失,永远地化为虚无……

  望风的身躯在回忆时快速地分解,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痛楚,而是有如暖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之下……

  “疯子……”林见状大喊,却已经来不及了。

  山无棱却以高速奔向两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救望风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

  就在此时,一股强烈的光芒从玉佩上发出……

  那股力量包围住望风的全身,令凶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反震力,竟然连领域也在快速地崩毁中。

  (唔……是‘公义之力’吗?)

  凶兽猜出了力量的来历,他万万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帮助望风破解了玉佩上的禁制。

  那道枷锁,只有望风有了觉悟时,才会完全地解开。可是现在,却为了保住望风的性命,自行启封,将望风所有的一切还给了他。

  光芒之中,望风的身躯在公义之力下快速重组,脑中不断地流入失去的过往,当一切归为平静时,他却哭了……

  “傻吉祥,到头来还是要让你担心啊!”

  望风的声音充满无数感慨,他的身躯散发出浓烈无比的妖气,气势之盛,甚至不下于这任的非人之王。

  “疯子,你没事吧?”林大叫著。

  山无棱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望风已变成了另一个不下非人之王的妖鬼,难保他不会狂性大发。

  “没事!”望风又勾起笑容,他摸摸胡子,那副神情依旧散漫,得回记忆后,他并未变得六亲不认,仍是大家所认识的望风。

  可是,却又有些不同!

  “若在几十年前,你敢当著我的面,说自己是最强吗?”望风微笑地问。

  “为何不敢!”凶兽发动了异能,再次罩住了望风。

  能够吞噬一切的十公尺领域!

  将攻击无效化的五公尺范围!

  两人可说是旗鼓相当!

  不过望风还有第一异能--凡大自然之力,皆是他的武器。

  霎那风起云涌,雷声阵阵如怒吼,电光在云层间闪耀四射,声势好不惊人。

  一记“轰隆”巨响,令众人耳膜隐隐发痛,数道巨大的电光直射而下,交错变换中击中了那十公尺的领域范围。

  天雷之威何等浩瀚,就是不知凶兽接得下吗?

  绝对可以,因为他是凶兽,这世上最强的怪物!

  天雷化为无形,被领域吞噬得一干二净。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僵持不下。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根本无法插手。

  然而就在此时,监狱的那头突然出现了异状。

  咚咚咚……连续三记猛烈的金属撞击声发出,除了仍然以异能对峙角力的两人外,所有人无不把目光投去。

  只见一颗大如拳头的金属球,击破了三道钛合金铁闸后,又撞在出口处的大门上,强劲的扭力竟令大门突起,而后破了开来,那颗铁球去势不止,朝凶兽直飞而去。

  凶兽并未放在心上,直到那颗铁球突破了领域,他才惊讶地暗忖:(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因高速旋转、摩擦的关系,铁球冒出了阵阵浓烟,并泛著暗红光芒,不断侵入领域的距离,足足飞入了六公尺左右,才在吞噬异力下消失。

  如此恐怖的力量,就连前任的非人之王--望风引借的天雷也办不到,而监狱里的那人竟可以用一颗铁球视完全领域如无物,要是亲自出手还得了。

  所有人感应著铁球残余下的力量,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脑中也同时浮出一个名字……

  国正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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