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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几个箭步上前,浑身的杀气陡然高涨,如排山倒海般朝持枪的众多员警罩下。令他们呼吸为之一窒,脑袋也愣了片刻。
只是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老虎强壮的双臂就揽住了前方三名员警,足下使劲,便将他们推得节节败退,连同带动了身后十多名同伴的脚步。
一时之间,叫声此起彼落地响起,所有人被挤到了大马路上。当中,有数人因此摔倒在地,在践踏中受到了轻伤。
“喝!”老虎怒吼一声,拳脚连环使出,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打在十多人的四肢关节上,这些伤势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筋断骨折那是免不了的。
王培龙见状又气又怒,那场监狱暴动之后,他所训练出的特警完全死伤殆尽,不得已之下,才调派出一批霹雳小组来支援这次的行动,却没想到,竟连一个人也对付不了。
还是说,“风林火山”实在太强了!
不过他也太过鲁莽草率,那四人向来我行我素,除了少数几人外,他们就连国家政府也不曾放在眼里。倘若他来时能够好言相询,请国正邦配合调查,那么事情也不会弄到这般田地。只能怪根深蒂固的成见蒙蔽了理智,让他忘记了四人是多么的胆大包天。
(应该把‘清风部队’也请来才是。)王培龙暗忖的同时,脚步也往店外慢慢撤去,比起之前的趾高气昂,此刻却像只斗败的公鸡,气势也一落千丈。
就在此时,一个斗大的拳头迎面飞来……
“想要栽赃阿邦,抱歉去死吧!”
史特龙浑身浮现黄红条纹,拳中夹著猛烈的破风声,转眼间来到王培龙的面前,其声势之巨,足见破坏力惊人。
猝不及防之下,王培龙只能举手挡格,却没想到,中拳处传来一股沛然大力,如尖锥般直入骨髓,差点将他的防御击破;他一咬牙,脚下几乎离地而起,连退了数公尺后,这才挡住了那拳。但饶是如此,他的双臂痛得直发颤,那锥心刺骨的剧痛令他的手无法活动自如,搞不好连骨头都被打裂了。
那一拳雷霆刚猛,几乎不在老虎之下。
(‘风林火山’就算了,怎么连这个妖鬼都……)王培龙发现自己真的错得离谱,这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史特龙一击得手,拳头虚握,还想趁胜追击,却忽然听见了山无棱的声音:
“别恋战,快撤!”
此时,除王培龙之外,地上早已躺满了哀嚎不断的员警,只剩下他一人还能站著,以及大马路上围观的民众。
老虎“哼”了一声,走过王培龙身边时,那双眼如要喷出火来,足足瞪了一阵,这才快步走向二楼。
“只要你敢动阿邦,我就会杀了你!”史特龙个性憨直,就连威胁也是那么直接。
王培龙呆立良久,从出道以来,他就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只要遇上了有关国正邦的事情,他发现自己永远不能讨得了好去。他面色铁青地咬著牙,缓缓挤出几个字:“国正邦……”
“呐,他们为什么要抓你?”绘理轻声地问。
“我不知道!”国正邦摇摇头,表情无奈,心情稍微平复,但仍显得十分沮丧。
在二楼时,两人听见了老虎的示警,还来不及了解状况,绘理就要他拿出钥匙,先退回“风林火山”,等到其他人会合了再作商议。
早先心神激动之下,国正邦的下唇硬是咬出了一排伤口,血淋淋的好不吓人,绘理先是拿出一个急救箱后,开始替国正邦清洗、消毒。
国正邦的眼神十分空洞,当除了灵动人之外,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遗忘他时,他仿佛能理解吴大富的心情--那种瞬间失去一切,又难以形容,充塞胸怀的悲痛莫名。
谁说只有死别苦,生离又何尝不苦?
对国正邦而言,今年的愚人节来得真晚,却让妖鬼当成了礼物送给他!
“呐,不要难过好吗?一定会有办法的。”绘理温言安慰。
“的确有办法,可是必须抓到那头妖鬼。”国正邦的声音死气沉沉,“可是,他连叶大叔设下的四方结界都能来去自如,还可以瞒过我们所有人,要抓他谈何容易?”
语顿,他又说:“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妖鬼的异能是否可以解除,万一不能,我等于在今天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国正邦的心态消极悲观,已不复本性的乐天洒脱。
绘理闻言不语,双手动作轻柔,替国正邦消毒之后,又涂上碘酒。两人的距离之近,恐怕连呼吸都可听闻,也趁著这时,她端详起面前这个无数次出现梦中,拥有传说之名的公义布道师。
一开始梦见国正邦时,他看起来浮夸轻佻,举手投足间都有股玩世不恭的味道在。随著时间增长,那人的意志变得坚定,开始会深思自己所作的一切,也成熟许多--虽然,那人总是将自己的真心,藏在容易使人误解的外表下。
到了现在,国正邦的外表也有所转变了,那头长发曾经剪去,却因为第四封印的后遗症全数长回,当中夹杂著几缕银丝,就像一个人历经沧桑之后,岁月所留下的痕迹。
除了外表的转变,国正邦的眼神也截然不同,那双清澈的眼睛,随著经历而藏住了许许多多的伤心,越来越深不见底,直到现在,就如一口枯井,一眼望去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可是这苦,又有多少人能如他一般,谈笑面对,直到再也无法承受?
两人沉默无语,各怀心思忧愁,直到望风关心的声音传来:
“阿邦,你没事了吧?”
国正邦点了点头,笑得勉强。
他们撤退后,先是把怒擎天、无为送走,这才返回了“风林火山”。
老虎气呼呼地说:“那条狗真是杂碎,竟然想要栽赃你,说你是啥‘问答杀人魔’。”
“就是嘛!他之前还把阿邦打得好惨。”张思莹也抱不平著。
“阿邦你放心,他被我跟老虎打跑了。”史特龙拍拍胸膛。
“如果,我可能就是那个杀人魔呢?”国正邦语出惊人。
“阿邦,这话可别乱说,好在这里都是自己人,要不然被其他人听见了,肯定会……”鹦鹉又在唠叨不休。
山无棱问:“阿邦,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国正邦的神情有些恍惚,说:“我一开始也认为不可能是自己,可是,当我因为梦见征兆,而去了一次犯案现场时,那些记忆、影像就越来越清晰,简直巨细靡遗……”
语顿,他又说:“我一开始以为,只是用了窥视过去的能力,所以才会看见。可是我的确看见凶手的长相就是我自己,我本来还在怀疑,当今天的新闻在播报时,我对照了案发的日期,发现都是在我昏迷的时候……”
说到这时,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凝重,山无棱更问:“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这才是让我害怕的地方,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双重人格,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干下了那么多泯灭人性的事情。”国正邦又继续往下说,可是越说,他就越心慌,到后来也根本不相信自己了,甚至问:“一定不是我,对吧?”
关于这个问题,众人也回答不上,但他们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妖鬼开始针对国正邦,展开了一连串的行动。
老虎问:“听怒光头的徒弟说,你的亲朋好友都不认识你了,这又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根本想不出来为什么。”国正邦双手抱头,情绪也有些失控。
“阿邦,你要不要抽根烟,冷静一下。”史特龙提出建议。
张思莹也适时地送上茶水、香烟。
国正邦摇摇头,可是背上突然觉得一热,转头看去,原来是绘理把自己的掌心贴上,送出了一处纯净的灵能,想要助他平静心神,能够冷静思考。
“要是包容、幸福还在世就好了。”望风突然感叹著。
一想起那对妖鬼夫妇,众人也叹了口气,老虎的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自责。要是那对夫妇还健在,必定能以独特的力量进行治疗,让国正邦心情平复,冷静地去思索来龙去脉。
“而且,我还知道凶手弃置凶器的地点在哪?”国正邦突然开口了,他的想法一直在这件事上打转。
此话一出,令众人心中一惊,他们甚至也有一点怀疑,国正邦会不会真在昏迷的时候,干下了自己不知道的罪行?
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史特龙则拍拍国正邦的肩膀,说:“阿邦,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凶手。”
“没错,阿邦是好人,不可能会去伤天害理。”张思莹也附合著。
“我倒认为,这一切可能是妖鬼的计画。”山无棱仔细理解过事情后,慢慢分析著:“第一点,阿邦的亲友突然都忘了他。第二点,阿邦的记忆似乎也出了问题,在非当事人的情况下,无端端的知道凶手的所作所为,我打胆假设,会不会有一头妖鬼,他的异能可以随意修改任何人的记忆?”
山无棱的推论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毕竟异能变化多端,谁也不晓得会不会有这种妖鬼存在。
“这也不无可能。”望风摸摸胡子,说:“这次,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冲著阿邦来著,肯定是想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语顿,他又苦恼地说:“不过他们接下来会怎么作,我就猜不到了。”
“唉,如果叶老板在就好了。”老虎与林异口同声地感慨,让众人都想起了那名灵动界公认的智者。
如果叶大叔在就好了……
非人之王的连环巧计阴险毒辣,加上又有绝无情这个老谋深算,智计层出不穷的绝顶聪明人,相较之下,灵动界虽有“风林火山”等绝代高手,论起智谋就远远不及对方了。
况且敌暗我明,众人完全料想不到,他们后续还会有什么动作。
一时之间,众人殚思竭虑,却想不出如何化解困境,还国正邦清白的方法,毕竟“问答杀人魔”家喻户晓,摊在台面之上,而国正邦却变成了众而矢之的头号嫌犯,再这样下去,这个国家恐怕再也没有他立足之地。
“我真服了你们,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聊天。”死神突然现身屋内,面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山无棱问。
死神不答,只是打开了客厅中的电视,转到了第四台的新闻频道后,让众人自己了解原因。
“现在为各位插拨一则最新消息,震惊全国的‘问答杀人魔’事件已经有了重大发展,警方在稍早锁定了一名特定嫌犯,于今日傍晚前往围捕时,意外地遭到了顽强抵抗,有十多人受到重伤,多处骨折,目前已送往医院治疗中。”
画面一转,镜头带到了先前发生战斗的牛肉面店,只见四周已经拉起了封锁线,并有多名鉴视人员在现场搜证中。
“这里,就是藏匿嫌犯的所在地,各位可以看见,四周已经被警方封锁,却引来了大批的民众围观,对于先前的围捕行动,让我们访问一下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王警官,可以说说你的看法吗?”
电视中的王培龙被一群记者包围,他先是轻咳一声,这才义正辞严地说:“我想大家都知道,‘问答杀人魔’连日来已造成了多灭门悲剧。在上午,我们接获线报,并同时锁定了一名特定对象,却前往围捕时,遭到主嫌连同多名同伙拒捕,这就说明了,这一连串的凶杀案件,是经过精心设计,有组织性的犯罪行动。”
那名记者又问:“不过根据大家的了解,这种凶手多半是单独行动,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呢?”
“关于这点,我们在搜证时,发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犯罪组织,他们取名为‘风林火山’,每个人似乎都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成员有男有女,而当中最年轻的,就是犯下多起灭门凶杀案的主嫌--国正邦。”王培龙脸上露出笑容,可是那张布满刀疤的脸,笑起来要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老虎我放你妈的狗臭屁!”老虎握紧拳头,破口大骂。想不到这王培龙竟然如此狠毒,为了将他们逼入绝境,竟不惜公开国正邦的姓名,甚至是“风林火山”的存在。
所有人看到了新闻也是面色铁青,气得咬牙切齿。
“王警官,这次的行动会失败,你个人失败的原因在哪?”
“我们这次派遣了霹雳小组二十多名成员参与行动,却没想到被那个集团的两名成员给击溃,而且对方并未使用任何武器。而其中有一人,曾经在第三世界国家担任佣兵,绰号叫做老虎,精通各种格斗武术,根据我们的资料,此人能够空手与军队作战,是一名非常危险的恐怖份子,而事实也确实证明了那人的凶悍。”
听见这项消息,大家也感到惊讶,十多年前,老虎痛失妻儿后,曾经消声匿迹了几年,没有想到他竟然变成了佣兵,在战场上继续活跃。
“那么另一名成员呢?王警官有他的资料吗?”
“那人的绰号叫做史特龙,消息来源指出,他似乎是老虎的弟子,在那个组织中,与国正邦同样年轻,可是却非常心狠手辣。各位可能都忘了,几个月前,有一家高科技公司遭到不明人士捣毁,起初我们还找不到原因,直到发生多起凶案后,这才同时有了突破。而这家公司曾遭到诈骗集团骗取了近亿的财富,根据我们的研判,史特龙很可能就是诈骗集团的成员之一。”
史特龙气得满脸通红,大叫著:“他说谎,我才不是!”
“而且,这两人也曾经因为利益纠纷,捣毁了一处黑帮堂口。”
“那王警官,你已经掌握住了凶嫌等人的行踪了吗?”
“是的!在围捕行动后不久,依据线报得知,他们此刻正藏匿在中部的山区里,对此,我们已经联合了军警单位协助围剿,希望能一举逮捕他们,歼灭这个犯罪组织。”
看到这里时,山无棱把电视切掉,说:“看来这里也躲不了多久了,那些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怕什么?大不了把他们全杀了。”老虎气得浑身发抖。
同样怒气冲天的还有史特龙,那个大个子拍拍胸口,大叫著:“老虎,我也来杀。”
望风好言劝著:“你们冷静点,这次的对手是人类,不是妖鬼啊!”
“那又怎样,都杀!”史特龙、老虎异口同声。
两人情绪激动,说什么也要大干一场,反倒是被人刻意陷害的主角--国正邦,他面无表情,眼神呆滞,连一句话都不想说--显然是遭逢剧变之后,情绪低落。
见状,绘理的俏脸上尽是担忧,她很担心国正邦会因此一蹶不振。
“不如,我们到怒擎天那儿避避风头如何?”一直不发一语的鹦鹉开口了,可是比起以往的连篇废话,这次的建议却让人眼睛一亮,纷纷赞成。
“林说得对,现在风头紧,我们到怒擎天那儿去躲一阵。”山无棱第一个赞成,连忙起身,说:“依怒擎天的为人,他是绝对可靠,我马上去打电话联络一下。”
望风又劝著:“老虎,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要报仇,以后多的是机会,先把阿邦安顿好要紧。”
说到这时,众人不禁往国正邦看去,只见他神情沮丧,不发一语地坐在角落,由绘理照顾著。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先是让国正邦一夕之间失去了过往、亲友,接著又变成了全民公敌,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无法承受。虽说国正邦身为公义布道师,自然有非同凡响之处,但是,他终究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
“阿邦不要难过了好吗?”张思莹一脸心疼。
国正邦笑著摇头,只是笑中无奈凄苦,对于这一切,他早已作出了决定,只希望在事情落幕时,不要有太多无辜的人受累。
“怒擎天百分之百欢迎,还希望跟我们商量一下对策。”山无棱回来后兴奋地说,“事不宜迟,我们就去怒擎天那儿。”
众人没有意见,打开了一扇房门,鱼贯走了进去,一直到国正邦时,他对著守在身旁的绘理说:“你先进去吧!”
绘理不疑有他,进入后回头望去,只见国正邦却另外开启了一扇门,笑著对她挥手……
“阿邦!”绘理大叫著。
众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国正邦疲惫的脸孔,随著那扇门关上而消失……
已经够了,真的,不需要再为他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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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站在暗巷里,眼神中显现出难得的温柔,他目不转睛地望著一家电影院的门口,那里,有著少年最在乎的……她!
甜甜微笑泛起,那双丹凤眼中便蕴著浓浓笑意,亲切地对每一位来到面前的客人点头微笑、撕下票据。只是,当人潮随著电影放映而逐渐减少,剩下稀稀落落,再外头晃荡的行人时,她的笑容也消失了。
如艳阳被乌云笼罩,大地随之黯淡无光,双眼更是藏起了化不开的忧郁,仿佛在那份心酸难过里混杂著担心、思念--种种随著回忆而来的酸甜苦辣,搅拌成一锅五味杂陈的伤愁。
少年的心绪、表情随著王馨脸上的神色而变换,当那张在他心中,宛如向日葵般盛开的笑容不见时,他的心中升起了阵阵酸苦,又有千万根针直插而入,带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心痛。
去见她吗?
少年的脚步却怎样也迈不开,可是眼中却闪烁著极度渴望的表情。
还是算了吧!
才刚这样想,王馨的俏脸倩影清晰地浮出脑海,让他好想、好想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地来到她身边,看见她惊喜莫名的表情,还有温柔亲切的关怀。
反反覆覆的犹豫,让少年的心紧紧绞起,痛得他连每个细胞都在抽搐,藏在邪恶中的爱情仿佛唤醒了人性。
脚步抬起,却悬在半空好久,不断颤抖著就是无法落下;胸膛不断地剧烈起伏,让他吸入了再多的氧气也觉得不够。
少年在完成使命与破镜重圆中的抉择左右为难,他死命地说服自己,终于作出决定、落下脚步时……少年的眼中却射出了冰冷的杀意,就算见到了国正邦也没有那么强烈过。
一名年轻人走到了王馨身边,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那张嘴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王馨发出一阵轻笑。
那名年轻人并不俊俏,甚至看起来平凡无奇,可是在他身上,少年却看见了自己没有的人生,仿佛瞧见了命运的讽刺--你是非人之王,别再痴心妄想。
浓烈的恨意从心中升起,当中夹杂著难以忍受的感觉,像是充满期待的一颗心,在瞬间被掏出时,随即注入了一种充满失望,会让人面目扭曲的情感。少年很清楚那叫做什么名字--忌妒,足以使人由爱转恨,失去理智的情绪。
霎那,少年的脑中浮现了千百种能让人痛苦哀嚎的想法,正当他难以忍受忌妒所带来的莫名心痛,想要以杀戮来付诸毁灭时……
“杀了他吧!”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说出了少年即将踏出的那一步。他转头看去,西装笔挺的绝无情就站在那儿,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在嘲笑我吗?”少年不悦地问,随时都会将杀意迁怒于那人。
“鄙人不敢,只是提出由衷的建议。”绝无情的笑容不减。不论何时,他看起来总是那么翩然俊雅,从容不迫。
“那么你是来监视我,看看我有没有作出不符‘非人之王’的举止吗?”少年又冷言地问,耐心已到达极限。
“您是非人之王,不论所作何事,绝不会有错。”绝无情说:“导演等著向您回报。”
少年这才冷哼一声,说:“我们回去吧!”
在离开时,少年又忍不住地回头望了一眼,可是对象却不是他日夜思念的女孩,而是那个不知死活,对王馨另有所图的年轻人。
那眼中,妒恨交加……
那表情,狰狞阴森……
而少年却回到了别墅,脸上仍挂著冷笑,嘴唇下的兽齿微微露出。
“老板,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导演说话时不急不徐,双眼却未流露出应有的尊敬。
少年将一切看在眼里,向另一人问:“那梦魇,你这边呢?”
梦魇年约三十,眼下挂著清楚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散漫,精神萎靡,他说:“同样……都办好了……”语顿,他打了个大呵欠。
少年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著那串巧连环,不时发出“当啷”的金属撞击声。那副模样虽然看似轻松,可是一连串的计画、关键,却在脑中成形,并且作出推演。
他之所以要杀掉幸福、包容,就是为了逼国正邦入绝境,再也没有人能吃掉他心中的黑暗,献上能治愈痛苦的幸福,让国正邦的悲伤难以平复。而这点,也是他在逢魔之刻时,同时布下的局。
接著,藉由导演之助,洗去国正邦除了灵动人之外,每个亲朋好友的记忆,让他们再也认不得国正邦,要他伤悲欲绝,无法谨慎地思考对策,继而慢慢深陷泥沼。
而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倚赖梦魇的异能--能够随心所欲地在任何人的睡眠里制造恶梦,编造了一个看似未来的预兆,实际上却是要引国正邦来到凶案现场去寻找真相,落入圈套中。
那个手电筒,其实是导演在警方搜证过后,故意放置在现场的物品。少年知道国正邦一定会起疑,然后将之捡起,可是这样一来,导演的第二异能就可以发动--藉由物品,将修改的记忆附著在当事人身上。
而墙上的血字,当然也藏了导演的暗示,让国正邦误以为凶手就是自己。
双管齐下后,少年的计画才完成的初步大概,接著,他把消息、线索暗中透露给王培龙,让他去怀疑--国正邦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两人之间素有嫌隙,那名灵动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动用一切军警资源去逮捕对方,却永远不会想到,此举正中少年的下怀。
“风林火山那边怎么样了?”少年问。
心眼回答著:“他们为了逃避警方追捕,目前暂住在降龙派那儿,目前正在商讨对策。”
“姓叶的不在,那些对策根本不需担心。”少年笑了出来,“我们的主角呢?”
“并未同行,好像在追查什么线索,在大街上不断寻觅。”心眼又照实回答。
少年点点头,却忽然问:“绝无情,你会怎么作?”
“每天把消息送给那条狗,让公义寝食难安。”绝无情不加思索地回答。
“我有那么仁慈吗?”少年说:“每隔几个小时就把消息送过去,我要‘公义’时时刻刻都得担心受怕,然后不能冷静的分析思考,直到他踏入死灭之途为止,这次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就可以玩死他。”
“我马上吩咐人照办!”绝无情表面上恭敬地回答,心中却早已猜到了少年的话,他很清楚,一个下属千万别表现得比上司还聪明--尤其是像少年这样喜怒无常的老板。不然,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那老板,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亲手对付他?”导演迫不及待地问,他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少年冷笑不语,却又问:“绝无情,你说我会怎么安排?”
众人把目光放到了智计无双的绝无情身上。
绝无情从容一笑,忽地转头面对导演,脸上鳞片一现即隐,“去死吧!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导演愣了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再也呼吸不到任何空气,想要大叫,声音怎样也出不来,身躯一阵颤抖之后,他的眼耳口鼻流下了鲜血,然后倒地不动。
“敢跟我谈条件,就是找死!”少年阴森地笑著:“不过你死得真好,这样一来,这个计画又少了个破绽。”
确实!导演一死,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任何人类可以让国正邦的亲友记忆恢复。
这时,少年突然把目光放到了梦魇身上。
梦魇心中一惊,他的反应瞬间快得不得了,连忙跪倒在地,在地上瑟缩发抖,连求饶都不敢。
对于梦魇的举动,少年并不理踩,只是又问:“那头凶兽,他正在做什么?”
“我在看戏!”凶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双手靠在二楼的栏杆上,身旁有著一位美丽漂亮的妖鬼,身上衣衫不整,颈项间布满吻痕。
“那好看吗?”少年微笑地问,对于有实力的人,他向来尊重。
“不好看!”凶兽坦率地回答,金黄的眼睛洋溢著笑意。
“露给两手来看看吧!”少年指著导演的尸体,“帮我清理掉他。”
“我没意见!”凶兽无所谓地摊摊手,独特的异能已然发出。
只是一眨眼,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
少年满意地点头,说:“我要你在必要的时候,去对付‘风林火山’。”
“还是老话,我不介意。”凶兽说:“不过事成之后,我要回家的路。”
“没问题!”少年一口答允,又问:“绝无情,我们的支持者呢!他们干得怎样?”
“还能怎样,这样的废物要帮他们当选成功,难度不下于杀掉‘公义’。”
“绝无情,这就是你展现能耐的时候,今年选举,我需要几个傀儡能够进入立法院,不然,你就得死。”少年的威胁从来没有食言过。
“我只说难,并非不能成功。”绝无情自信满满地说:“当选战结束时,这个国家将渐渐由我们妖鬼把持。”
“很好,多拉A梦的东西呢,不是已经做好了吗?”少年不耐地问。
“目前已在组装阶段。”绝无情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届时,肯定非常有趣。”
少年点了点头,闭目仰躺在沙发上,不再多作言语。可是他的脑中,却又浮现了王馨的倩影,还有那个甜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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