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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啊!好久不见。”安琪拉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喜悦,回应的十分冷淡。

  “我认识的玛丽亚,宛如赤子般纯洁,善良得连蝼蚁也不忍伤害,曾几何时……”叶大叔的语气十分无奈:“你判若两人,我们变得形同陌路。”

  “玛丽亚早已随著过去消逝。”安琪拉说道:“安琪拉是那人给我的名,我的重生。”

  叶大叔大摇其头,“对我而言,你是永远的玛丽亚。”

  一阵微风吹过,拨乱了安琪拉的头发,撩动了叶大叔的思绪,带起了往事种种……他依稀记得,那对比蓝天还要清澈的眼睛曾无数次凝望著他,充满著信任、依赖。

  转眼沧海桑田,物换星移,安琪拉美丽依旧,可是那双眼睛,不再收留叶大叔的身影……

  “我曾愿意为你奉献一切,可是你的眼在我身上停留过霎那吗?”安琪拉微微一笑,没有往昔的温婉动人,却抚媚娇艳得让人怦然心动,“我永远看见的,是你的背影,你对他人的慈爱,你从没正视过我。”

  (因为我把你收在心底!)叶大叔暗忖,问:“你还在找他吗?”

  安琪拉笑而不答,望著远方景物。

  叶大叔又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记不起了。”安琪拉一想起苦苦寻找的那个陌生人,她的心也揪了起来,那人所给她的,她通通想不起,却拼命地想找到那人,哪怕相遇的时间只有一分一秒,她也甘之如饴。

  叶大叔叹了口气,望向操场的方向,耳中隐约听见国正邦引起的骚动声,他丝毫不以为意,走到一颗大树下席地而坐,又对安琪拉招招手:“过来,让我们聊聊好吗?”

  安琪拉依言上前,却站到另一棵树下,道:“我虽记不起他,但还保留零星记忆,印象中,你是他的敌人,我不会与仇敌共享一份阴凉。”

  “你却与我谈天说地。”叶大叔忽然觉得心痛,他所在乎的人,却拒他于千里之外。

  “那是给你的最后一分尊敬。”安琪拉摘下一朵野花,回忆过往,眼神变得朦胧,“你是如此伟大,为众人所景仰,行过的地方皆有人称颂你的恩德;但对我来说,你如阳光般耀眼,我明明沐浴在你的慈爱之下,却为何得不到一点温暖?”

  语顿,安琪拉又笑了,只是眼神变得冰冷,“你是恩人、父亲、情人、丈夫,可是你从不敢看我;而他,我的记忆有那份爱情、他的心痛、还有那对忧郁,如大海般深邃的眼,每分每秒都停留在我身上,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名,不记得他的脸,但我晓得他的真心。”

  (错了,你不了解他。)叶大叔叹了口气,问:“于是你让自己的唇在众人中流浪,只为了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你是在提醒我过往的身分吗?一个妓女!”安琪拉感到被羞辱,她忿恨地咬紧下唇,脸上浮现一抹红潮,提高音量说道:“他离去的吻,我永远记得,那是我唯一能找到他的方法;而你的话,透露出你的忌妒,尖酸刻薄的让人作呕。”

  叶大叔连忙解释:“玛丽亚,我没有污蔑你的意思。”

  安琪拉捏烂了手中的花朵,随意抛弃在地,讥讽道:“你的确没有,而你扭曲的心却以言语转达。”

  叶大叔看著那朵野花,惋惜道:“我所认识的玛丽亚,似乎没有那份善良了。”

  “再见的你,只让我感到虚假、伪善。”安琪拉冷笑道:“你总是如此悲天悯人,事事以大局为重,我早已受够了你的无私,就算让人背叛也无怨无悔。”

  语顿,安琪拉又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也加入叛徒的行列,我已恨透你,而原因,就出自他对你的反感。”

  “玛丽亚,给我机会,也让我给你看见真实的机会。”叶大叔诚挚地要求著:“时间改变了很多,但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好吗?执我的手,让我把爱情给你。”

  叶大叔的眼神露出殷切盼望,他起身走到安琪拉身前,伸手抚摸著那细致的脸庞,心中仍渴求对方会回心转意,可是,他又再次失望了。

  安琪拉看向叶大叔的眼充满了冷漠,那张足以让任何男人迷醉的脸覆上一层冷冷寒霜,就算是爱情,也无法溶化两人的隔阂、心结。

  “这是我的答覆。”安琪拉拨开叶大叔的手,又忽地绽颜一笑,笑得花枝乱颤,“你重提我的身分,是否想以金钱换取销魂一夜?”

  说完,安琪拉的手揽住了叶大叔的脖子,又被一把推开。

  “你不需要这样污辱自己,就算那人改变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的善良。”叶大叔悲哀一笑,又问:“我知道他,你为何不向我探问他的下落?”

  安琪拉倔强地说著:“我不会对他的敌人卑躬屈膝,我要自己找到他。”

  “你学会了他的高傲。”叶大叔摇头大叹,转身往校门口走去,那高大宽阔的背影,却让人觉得凄凉……

  而另一边,操场上聚集了大批学生,窃窃私语地讨论著他们的级任班导--国正邦,此刻正捂著鼻子,衣服上还沾有血迹,试图解释:“长腿帅妞,你误会了……”

  “长腿帅妞?误会?那我们误会很深了,变态教师,你那是什么称呼啊?我叫林语冰,不是什么长腿帅妞!”林语冰双手叉腰,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指著国正邦的鼻子怒道:“我明明看见你不知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想把小卉、夏薇不知要拐到哪去。”

  “不要散拨未经证实的谣言!”国正邦大叫:“是她们想跟我……”

  国正邦话还没说完,小卉就打断了,“对啊!是我们自愿跟老师……”

  “对啊!对啊!是我们要求的。”夏薇睁著无辜大眼,不知道林语冰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你们自愿?”林语冰眯起双眼,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喂!你们别越描越黑好吗?”国正邦还想要解释,“林同学,事情是这样的,那时我跟夏薇正在讨论安琪拉老师……”

  “连安琪拉老师都被你盯上了。”林语冰断章取义地说道。

  国正邦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迳自道:“然后小卉同学突然插入话题,问我可不可以……”

  “进行‘课外指导’吗?”林语冰握紧了拳头。

  “没错,就是这样。”国正邦又道:“然后夏薇问自己能不能加入,我还来不及答应,结果你的球就飞到了我的脸上。”

  在场的人闻言俱想:(如果球没飞过去才怪。)

  国正邦直到说完,回想起所有内容,发现自己似乎让问题变成了某种小电影才会有的情节,又急忙道:“等等,我的意思是说……”

  “变态教师,你说的很清楚了!”林语冰已按耐不住,准备以拳头痛击国正邦。

  国正邦一把接下后,还想要解释,脸色却突然刷白,闷哼一声后倒在地上。

  林语冰的长腿再建奇功,重创了国正邦的下体,并大骂:“变态教师,去死吧!”

  (哇靠!这个妞超辣的。)国正邦呻吟几声,强忍著痛慢慢站起。

  而这时,小卉、夏薇两人一言一语,把事情的经过解释给林语冰听,说了好一阵,林语冰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国正邦,但还是冷著一张脸,几次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又是一跺脚,转身跑离操场。

  “老师,冰冰的心地很好,只是有点好强,所以老师你就原谅她吧!”小卉说到后来,吐了下舌头。

  国正邦苦笑几声,也知道自己不好发作,可是第一天当老师,他不仅没有享受到什么福利,遭人误会不说,“小老弟”还被重创,要是林语冰的那一脚力道再大点,他这辈子最讨厌的食物有可能就是蛋花汤了。

  有件事国正邦觉得很奇怪,如果校园内有妖鬼作祟,他不可能从踏入到现在都不知不觉;但从夏薇口中所套出的资讯,似乎又与妖鬼脱不了干系。

  不过截至目前,国正邦并没有听说有人命损失的状况发生,至于那些失踪的女学生……

  国正邦说道:“夏薇,可以陪我再散散步吗?”

  “好啊!”夏薇笑得小孩子一样天真浪漫。

  “老师,你偏心。”小卉不依地嘟长了嘴。

  “我看起来是这种人吗?”国正邦见到小卉的模样,突然心生一计,“小卉,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好啊!”小卉兴奋地点头答应。

  于是,三人又在跑道上开始散步。

  国正邦说道:“小卉,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学校里的一些传闻?”

  “没问题啊!”小卉又再次爽快地答应。

  夏薇好奇地问:“老师,你问这些作什么啊?”

  “因为老师是灵能力者啰!”国正邦半开玩笑地说。

  “老师,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小卉得意洋洋地模样,看得国正邦不禁哑然失笑。

  国正邦好奇道:“小卉,你真的能看见每个人身上的光?”

  “任何一个人喔!不过大家身上的颜色都不一样,身体健康,情绪好坏也有影响呢!可是……”小卉原本兴高采烈的声音突然渐渐收敛,“大家都不相信我,认为我只是想表现的不平凡来引人注目。”

  语顿,小卉眉头轻皱,却又转眼绽开笑颜,丰润的脸颊浮出两个酒窝,“但是我知道自己没有说谎,就算大家不相信我也没关系。”

  夏薇虽然与小卉同班,但是对后者的能力也是半信半疑,可是在听见小卉的故事后,不禁鼻头一酸,“小卉,你好可怜喔!”

  “才不会呢!”小卉挽著夏薇的手,开朗的有如向日葵般,随时随地都能露出笑容,“我知道老师一定会相信我,因为老师的光比彩虹还漂亮,有数不清的颜色。”

  夏薇又问:“小卉,那我身上的光是什么颜色?”

  “很温柔的粉红色喔!”小卉拿出了自创的“光色鉴人”法,推断道:“夏薇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善良。”

  首次听见那么直接的赞美,夏薇害羞地红了脸,感激道:“谢谢你,小卉。”

  国正邦又问:“夏薇,你能不能说说,那些失踪的女学生有没有相同点?”

  夏薇歪著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她们好像都进去过一间废弃的校舍过,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还因此惊动了警察呢!”

  国正邦纳闷地问:“废弃的校舍?”

  夏薇伸手比了比,“就是教室后面的宿舍!”

  国正邦顺著夏薇的手指看去,却被操场正前方的L型教室挡住目光,又听见夏薇继续说道:

  “不过校长已经请人把窗户、大门给封死了,现在也没有人进去得了,传说是通往异次元入口的宿舍!”

  异次元入口的宿舍?

  国正邦记得在念书时,学校中总会有关于灵异事件的传闻,在那时,他对那些传说根本嗤之以鼻,但直到成为“公义”之后,他心想:那些所谓的传说,或许有些是真的,只是大家没有发觉罢了。

  那些女学生不可能会无端端的失踪,肯定出了什么意外;还有那些集体发狂的学生,男老师无端抱病,接二连三的不寻常,当中应该有什么关联性。

  此时,下课钟突然响起……

  国正邦想了一阵,说道:“小卉,你可不可以带著夏薇,帮我搜集学校里发生的怪事?”

  “当然好啊!”小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陶醉道:“好棒喔!想不到人家可以参与这么刺激的事情,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夏薇却考虑了一下,犹豫道:“可是我会怕……”

  “放心,只要搜集资料就好。”国正邦叮咛著:“记得,不要踏入那些危险的地方喔!这是秘密,懂吗?”

  两人自是点头答允。

  待送走学生后,国正邦却暗自决定,想要一探那间废弃的校舍,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他又并没有立刻动身前往,反而想先去取回那柄寄放在教务处的斧头。

  他穿过操场,登上了一处石阶,途中,不时有学生认出了他是新来的体育老师,纷纷朝他问好,而国正邦也点头回应。

  距离教务处不到二十公尺时,国正邦又见到了那名安琪拉老师,站在一颗大树下,纤细高挑的身材裹在一席白色的连身长裙,金黄的长发随风飘扬……

  安琪拉老师长得十分漂亮,湛蓝的双眼闪闪动人,那张脱俗无暇的脸蛋仿佛尘埃不染,更瞬间吸引了国正邦的目光……

  两人凝视片刻,安琪拉的眼仿佛能够透视国正邦,闪过了一丝怀疑、希望、期待、渴求……

  国正邦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却不动声色地释放出灵能。

  从学生的口中听来,安琪拉似乎有种神秘感,而且每个出事的男老师,都在事发前见过她,光是这点,就让国正邦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安琪拉却信步走过国正邦的身边,留下了淡雅清香,留下了疑问。

  (安琪拉是普通人?)

  国正邦的灵能一放即收,带著疑惑走进教务处。

  面色却为之一肃!

  原本人来人往的教务处不见学生、老师,甚至连景物也变换不同,正当国正邦想弄清楚前因后果时,他的耳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轻柔的音乐,还有婴儿所发出的稚嫩啼笑。

  “这该不会是未来的提示吧?还真是越来越光明正大了。”国正邦消遣几句,并走入教务处中,想要看看未来又给了什么预兆。

  “宝宝睡……宝宝睡……”

  跟著,国正邦听见了一首童谣,由女子的口中唱出。

  在无边际的黑暗中,他的面前出现了张婴儿床,泛著淡淡的亮光,一个妇人背对著国正邦跪在地上,右手不停地逗弄婴儿。

  国正邦好奇地走上前去,看见了一名婴儿,不时挥舞著小手小脚,圆滚明亮的大眼睛,红润丰盈的脸颊,模样可爱的让人想要抱起来好好怜惜。

  忽地,一记开门声重重响起,破坏了这份和谐,打开了一扇大门,门口站著一个男人。

  男人气喘如牛,胸膛急剧起伏,眼中血丝满布,至于他的右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今天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孽种!”男人大吼著,他的面色狰狞,浑身杀气腾腾,并且扑了上前……

  妇人尖叫一声,拼命地挡在男人面前,想要抢下那柄尖刀,声嘶力竭地大叫:“他是你的孩子啊!”

  蓦地,血光四溅……

  妇人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男人,她的掌心鲜血淋漓,暗红色的液体不住倾泄……

  但是妇人还是挡在婴儿床前,泪流满面,表情哀痛。

  “让开,他是个怪胎,我们的人生全被他给毁了,事业、前途……一切一切……”男人的语调凄厉,控诉著一个婴儿所犯下的罪。

  “不,他什么都没作,你不要把错怪在孩子身上。”妇人的声音随著泪水倾出,到后来也放声大叫。

  而这一切的旁观者--国正邦,他目睹了过程,却不知该如何帮助,只是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

  男人又挥舞著尖刀扑上,与妇人不停地扭打,尖锐的惨叫、如野兽般的怒吼此起彼落,当中,怵目惊心的鲜血在空中不断飞溅,点点血渍在两人的衣服上晕开,在墙上勾勒出一片又一片耸动的抽象,这时,一个突然其来的笑声加入了战局。

  那个躺在床上的婴儿兴奋地舞动手脚,不时发出“咯咯”笑声,那柄尖刀,却飞到了上空…..

  白亮刺眼的光芒在空中不断旋转,来到了婴儿床的上方,笔直落下……

  “不!”妇人惊叫一声,用身体盖住了婴儿!

  男人的眼睛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

  突然,那柄尖刀停住了!

  国正邦也倒抽了口气!

  一道闪光撕裂了空间,男人却直挺挺地倒下,额头处,就插著那柄水果刀。

  一刀毙命!

  “宝宝睡……宝宝睡……”

  妇人又再次回到床前,表情慈祥和蔼,哼著那首儿歌,手指不停逗弄著婴儿的脸颊,流下了滴滴鲜血,落在那张笑嘻嘻的小脸上。

  妇人的声音逐渐微弱,仔细一看,她的背上多了道刀伤,创口深可见骨,一滩血洼在地面往外扩散,最后……

  妇人的手再也没有动静,停在婴儿的脸上。

  “咯咭……”婴儿又笑了出来,仿佛不知道亲人已经死去。

  不!他知道的!

  国正邦感应到了一股妖气,令他寒毛直竖,而且,就是从婴儿的身上发出。

  一名在十月怀胎时,就已经成为妖鬼的婴儿!

  房间里,那旋律轻柔温暖,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已成了妖鬼的牺牲者……

  突然,尸体不见了!

  婴儿就像是杰克的魔豆般快速长大,无数的画面在空间中跳跃闪烁,但全都是一个个受害者痛苦挣扎的死状。

  国正邦顿时感到头痛欲裂,甚至跪了下来,当画面停止时,他又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洞穴。

  那个洞穴有如一张大嘴,钟乳石、石笋像利齿般交错生长,几乎布满了整个洞穴,空气中凛冽刺骨的湿气随风轻抚,却让国正邦连骨髓都要冻僵。

  “滴答……滴答……”

  洞穴中有座水池,波纹往四面八方荡漾,而那名婴儿,已长成一个少年,他全身赤裸,杂乱的长发盖住了整张脸,可是他的唇勾起了笑容,还有笑容下,那两颗异常明显的犬齿。

  少年抬起了头,比池水更要冷冽目光注视著对面,那边有个石头自然形成的王座,上头坐著有个高约三公尺的巨人。

  “你,终于来了。”巨人的声音宏亮,说话时两排尖牙时隐时现。

  “我来拿回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少年也开口了,可是声音却从国正邦的嘴中发出。

  国正邦感到一阵错愕,却又很快想通理由,此刻的他,已经变成那位少年,感同身受地体验一切经过。

  “原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巨人感到讶异,忽然发出狂笑,声音之大,震得洞穴也一阵摇晃,石屑簌簌落下,“你真是会逗我开心。”

  “我讨厌自以为是的幽默。”少年的眼中燃起憎恶之火,他的神情高傲,就像是一位国王,说道:“把东西拿来。”

  “你自己来拿。”巨人一手扥著大头,好整以暇地看著少年。

  少年阴森地笑了两声,道:“为何你不双手奉上?”

  “无礼!”巨人的手虚空一捏,便将少年摄来面前,他扣住对方的脖子,“我的纵容不会有第二次,注意你的言行。”

  岂料,少年对巨人的恫吓无动于衷,道:“我是国王,而你不过是‘祂’的下属,卑贱、低下的使者,我的举止并无不当。”

  巨人闻言愣了会儿,铜铃大的眼一瞪,射出了两道锐利锋芒,此时,少年(国正邦)终于看见了巨人的模样。

  他的头上长著一对犄角、狮鼻、嘴唇裂至腮处,脸上满是浓密黑毛,而胸膛处,则有一对乳房,下体同时有著男女的性器官,模样似极了神秘学中的恶魔。

  “我早说过了,我们选了一位老板。”巨人摇首叹息,但是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又狞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有胆识的人类。”

  少年讥讽道:“人类?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我的人生是场悲剧,我的命运是种无奈,众人视我如异端,而我却得到成就一切的祸首赞美?真是最可笑认同!”

  “你太多愁善感了,人类真是爱钻牛角尖。”巨人显然并不认同,那张难看的脸作了个“伤心”的表情,“你的出生是使命,你的人生是痛苦,你的命运叫做复仇,众人不了解你的心酸,而我们懂,因为我们出自同一黑暗。”

  语顿,巨人又道:“别去妄想奢求你得不到的,我乐见背叛,但绝不是发生在我的手上。”

  少年不屑一笑,催道:“快替我加冕,使者。”

  “亲吻我的手,我就赐与你王冠。”巨人将少年放下,伸出另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指甲如刀刃般锐利。

  “这有何不可!”少年执起了那只手,单膝跪地,忽然抬起了头,吐了口唾沫,“亲吻我的屁股吧!”

  “这也有何不可!”巨人伸出如蛇信般分岔的舌头舔去口水,又抓起少年瘦弱的身躯,然后又用舌头舔了对方的股沟。

  (干,恶滥透了。)身处少年意识的国正邦不禁哆嗦一下,那种恶心的感觉令他几乎反胃。

  “你看,这不难!”巨人的舌头灵活地在脸颊上游移,又将少年抛向水池,“去体验蜕变吧!万妖之王!”

  “扑通”一声,少年的身躯地入池中,一直沉入池底,他才张开双眼,举目所见,尽是一片黑暗,还有无数个气泡浮上、炸裂。

  丝丝寒意从皮肤渗入,少年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仿佛连灵魂也被冻结,他的看见了过往回忆,一个又一个痛苦悲鸣的人…..一直到亲手弑杀了自己的双亲,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好像在说:

  “真的……很羡慕你啊!”

  国正邦听见了那份身不由己的悲哀,也突然晓得,少年所羡慕的对象就是他,可是,他不晓得未来为什么要他看这一幕。

  是想提示他什么吗?

  (我知道你……在我深处……)

  少年的意念传入了国正邦脑中,令后者不禁心头剧震;难道说,这一切都不是幻象?

  (我也听见……你心中所想……)少年的想法再次传来。

  少年在池水中捧著胸口,不停地在告诉国正邦--他的痛苦。

  (我宿命的敌人……黑暗的死仇……同是被操纵的……傀儡……)

  国正也尝试回应:(是你找我……)

  (是的,伟大的‘公义’,我向你倾诉……你能够了解,我的无奈吗?)

  (我替你感到难过。)

  少年的脸浮上了微笑,却没有先前的阴暗,平淡自然的带著一份纯真,(我很抱歉,我……必须杀你,但在那之前,我想要求……)

  (请说!)

  (我希望能抛开对立,能跟你把言畅谈。)少年的请求十分诚恳,却令国正邦犹豫不决。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你……)

  (我答应你。)

  (多谢,我会去找你,那将是我们最初,最后的友好会谈。)

  得到了国正邦首肯之后,少年不再分心,继续吸纳著池水中蕴含的能量,可是每吸进一分,他就感到一次有如刮骨般的疼痛,但他还是强忍下来,直到能量在体能已无处可积,这才冲破水面。

  “哗啦”一声,少年赤裸的身躯带起一柱水花,接著在空中不断飞旋,向巨人,也对国正邦炫耀著他的力量、强大,他乃万妖之王,开启恶念的最终之门后,得到资格谒见使者的王。

  力量改造著少年的身躯、心灵,让他脱胎换骨,无数关于妖鬼的资料也随著蜕变输入他的脑中,那些得利助手,将完成这一次属于光闇、善恶的对决。

  他无比强大,他拥有称号--“伪基督”,能将高山化为沧海,他将在人世作恶三年半。

  “我感受到了你的喜悦。”巨人非常满意地露出笑容,他等到这一刻了,在人间留下的无数伏笔,终于诞生了一位邪恶的代言人。

  虽然,他们所遴选的人才何止千万,但是没有一个足以担当大任,“公义”的现世成就了机会,让他们得以在人界兴风作浪。

  不过,他嗅到了背叛的味道,可是这又何妨,因为这才是邪恶啊!随时都要担心自己的身后,你的敌人永远在等待致命良机。

  巨人问道:“告诉我,你邀请了亲友见证吗?”

  “是的!”少年毫不避讳,反问:“你想知道我邀请了谁吗?”

  巨人显得非常有兴致,“我喜欢惊喜。”

  “‘公义’,我邀请了他。”少年见到了巨人错愕的表情,高兴地捧腹大笑。

  “真是胆大妄为。”巨人似乎不喜欢这份惊喜,他看著少年的胸口,也看见了国正邦的意识体,并随手一挥,“滚离邪恶的圣殿吧!‘公义’,你竟然和仇敌同流合污,你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巨人挥手的瞬间,国正邦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离少年的体内,眼前蓦地一阵大亮,同时听见巨人最后的话语:

  “如果你惨败,我会让你的灵魂受尽千万年折磨,这是我对你的优待。”

  国正邦眼睛一睁,意识霎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躺在一张床上,而不是在教务处中……

  请继续期待《最终之门》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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