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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7《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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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5-7-6 19:29: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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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甲板三十三号头等舱里的男人,躺在铺上翻来复去。他身材矮小,五英尺二英寸高,头发又稀又白,看来巳五十开外,其实才满三十四岁。近五个月肉体和精神痛苦使他心力交瘁,达到了疯狂边缘。他躺在铺位上,断断续续做着恶梦,差不多三天了。
      现在是星期日的深夜,船星期三凌晨才能抵达纽约,还有五十多个小时。他想使自己相信已经安全,但理智拒绝接受。他第一百次摸摸背心口袋里那个突出的东西,钥匙还在袋里。他打开房门,来到主楼梯那里。人们正又说又笑从休息室回自己舱房,他看看那只豪华的青铜座钟,镀金的指针指着11点51分。楼梯旁一个服务员蔑视地盯着他,显然不乐意看到衣衫槛楼的一个乘客在头等舱里徘徊。
      “引擎……引擎已经停了。”他口齿不清地说。
      “大概是需要稍加调整,先生。”服务员答道。
      他走到到栏杆旁,俯身向外,但是看到的只是黑沉沉的海洋,甲板上不见一个人影。他转身走远一些看着,这时另一些船员走到了上层甲板。他看见他们开始解下救生艇上的蒙布,极度恐惧在他的心里逐渐加强了。船上的一个低级职员走了过来,他走到那人身边,拍拍他的肩头。
      那个人慢腾腾地转过身,凝视着他。“船要沉了吧,是不是?”他嗓音沙哑地问。
      那个职员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们还有多少时候?”
      “很难说。如果水不流到锅炉那里,也许还有一个小时。”
      他使劲抓住职员的手臂,那小伙子痛得朝后一缩。“我必须进货舱去,你得带我到货舱去。”
      直到这时,那个职员才注意到一支手枪顶在他的小腹上。
      那个职员默默无言地看看枪,又抬头看看他。
      “我只能试一下。”
      “那就试吧!”那个乘客恶狠狠地说,“可别耍花招,我一直在你的背后。只要你有一点点轻举妄动,我就开枪打断你的脊骨。”
      那职员在枪口的推动下,用电梯驶向D甲板。
      年轻的职员转过身,端详着那个人,那个乘客朝上一看,看到那个职员正看着自己。他们俩互相看了好一阵子。
      “我叫比伽洛,先生。”
      “别担心,比伽洛。在船沉没之前,你来得及上去的。”
      “你要去货舱的哪一部分?”
      “G甲板一号货舱的船上保管库。”
      “现在G甲板肯定给水淹段了。”
      “我们到了那里才知道它是不是已被淹没,不是吗?”他们顺着小巷道,迅速地穿过无穷尽的通道和楼梯隧道。比伽洛停下来,拉起一个圆形的舱盖,向着狭缝里张望。奇怪得很,底下货舱里的积水只有两英尺深。那个乘客粗暴地把他推到旁边,亲自看了一下。
      “水浅得很,足可以让我照常干事,”他慢悠悠地说,用手向舱口一摆,“下去吧。”
      两个人趺跌擅撞地走去,终于走到了保管库。它位于货舱中央,是个立方体,坚固的墙壁是十二英寸厚的钢板。
      那乘客从背心口袋摸出一把钥匙,把它塞在锁孔里。嗒的一响,他第一次露出笑容:“谢谢你的帮助,时间还来得及。”
      比伽洛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你留在这里?”
      “对,我留下来。我谋害了八个正直的好人。”
      那个乘客开始把门关上,接着他在保管库的黑暗之中隐没不见了。
      比伽洛活了下来,他在和上涨的海水赛跑中取得了胜利,跑到了上甲板,在轮船沉没之前几秒跳进海里。一条绳子救了他。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拉起自己的身体爬到船上,和另外三十个男人一起在彻骨严寒之中挨冻,直到四小时后被另一艘轮船救起。
      千百个淹死的人的哀号声将永远铭刻在那些幸存者的脑海里。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留在保管库里的是什么人?
      他说他谋杀的那八个人又是什么人?
      保管库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在以后的七十六年里,这些问题老在比伽洛心里翻腾。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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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米塔处
     
      总统坐在转椅上转动一下,手指交叉抱着后脑勺,咒骂自己的命运。他刚宣誓就职,就发生了财政部丑闻,再加上南美洲的一次战争、全国航空公司罢工,不管是谁进了白宫,这个国会反正对他不信任。他对国会又咒骂了一次,谢谢上帝,他用不着参加另一次竞选再去胡说八道了。再过十八个月,他的第二届任期就结束了。他闭上眼睛,他的待从副官轻轻地打开门,咳了一声。
      “请原谅,总统先生,西格蓝姆先生和唐拉先生正等着呢。”
      总统把椅子转回书桌。“好吧,让他们进来。”
      吉恩·西格蓝姆和梅尔·唐拉是米塔处的主要负责人,那是在绝对保密情况下工作的一批科学家,在研究一些闻所未闻的计划。米塔处是总统亲自策划成立的机构。他在就职之后,就暗中行动和安排了无数秘密基金,亲自招募这一小批富有献身精神的出色人才。米塔处创立五年来一直毫无成就,一点也没使总统的良心感到不安。
      他们没有握手,只亲切地打了个招呼。接着西格蓝姆拿出一个文件夹,其中塞满了空间拍摄的照片。“俄国大陆以北新地岛上部山区。从我们卫星传感器上获得的一切资料,都确定这个地区才有微小的可能性。”
      “该死!”总统轻轻地喃喃说道。
      唐拉摇摇头:“我很抱歉,总统先生,自从亚历山大·比斯利在一九○二年发现∫岳矗地质学家就一直在寻找这种矿物。就我们所知,从来没有大量发现过。”
      总统往后一靠,端详着西格兰姆:“你们需要多少〔趴梢酝瓿赡忝堑募苹?”
      西格兰姆看看唐纳:“我们仍旧是在纯理论阶段……”
      总统颓唐地坐在椅子上:“那么我想还是放弃这个计划,另行研究别的什么吧。”
      唐拉开始说起话来:“西西里计划已经非常接近实现,放弃它太可惜了,我要求搞下去。”
      西格蓝姆也插嘴说道:“第一,我们需要批准建造必要的设施。第二,需要基金。第三,需要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协助。”
      总统表示疑问地看着西格蓝姆:“国家水下和海洋局能够起什么作用,要它干吗?”
      “我们将不得不派有经验的矿物学家潜入新地岛,因为该岛四周都是水,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海洋考察队不在附近,就可以把我们的活动很好地掩盖过去。“
      “你们进行试验、建设以及把整个系统安装好需要多长时间?”
      唐拉毫不迟疑地说:“十六个月零一个星期。”
      总统摸摸他的下巴:“你们还没有百分之一百准备好以前,为什么急于抢先执行西西里计划呢?”
      “我们是在赌博,先生,”唐拉说,“赌的是要么有所突破,在实验室里生产。要么找到一个矿藏。”
      总统站了起来;“先生们,我赞成你们的科学幻想计划,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恰恰还有十八个月零十天。到那时候,新人要接替我的职务,你们得替我做出一些成绩来。”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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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雪野险情
     
      锡德·科普凌断定自己快死了。
      他闭着眼睛,腰间流出的血染红了白雪。他举手摸摸,的左太阳穴上的头皮已经裂开。左面肋骨下火烧般的疼痛没有减轻,那是给二颗子弹打的。他感觉血在衣服下流过大腿,顺着他的腿流下去,
      山那边响起了自动武器的连续射击声,他估计枪声响处有一百码,一个苏联巡逻队员一定在向暴风雪盲目开枪。
      现在一切逃走的想法都抛到九霄云外。他知道自己断断爬不到停着小帆船的海湾边,他也无法让那条小帆船驶过五十英里的大海,去和等待着他的一艘美国海洋船会合。
      他重又倒在雪地上,一定不能让俄国人找到他。这是他和米塔处达成协议的内容之一。要是他一定得死,也务必不能让他们找到他的尸体。但在他的内心,有一个火星不能自行熄灭。他发狂似地思考着,他不能躺在这里等俄国人抓他,他是矿物学教授,不是训练有素的特务。
      他重又睁开眼睛,一条大狗的脑袋挡住了他的整个视野。那条大狗拚命狂叫,若不是一个苏联兵拉住他,早就把他的喉管咬断。
      那个兵士把科普凌搞得痛得昏过去,但这时,风啸声中传来轻轻的“噗”的一响,狗侧身倒在雪地。那个俄国兵拚命想举起枪,但奇怪的声音重又响起,俄国兵前面正中突然出现一个小窟窿,血流了出来。接着一个穿风雪大衣的高个儿在白茫茫的飞雪中出现,向科普凌微微一笑:“我想你是科普凌博士吧?”
      “你是谁?”科普凌喃喃地说。
      “我叫皮特。德克·皮特。”
      “我不明白……你是打哪里来的?”
      科普凌没有听到回答。那时候,错迷的神志象一块黑布突然盖住了他,他被它压倒了。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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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挽救婚姻
     
      西格蓝姆在一家饭店里,等着和妻子一起吃中饭。达纳·西格蓝姆终于走了进来,在门厅站了一会,找寻她的丈夫。“等久了吧?”她微笑着问,“对不起,海军上将桑德克召集一次会议,时间拖得晚了一些。”
      “他最近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
      “为海洋博物馆新造一个侧厅。已经编进预算。他在拟订计划,想得到一些物品。”
      “物品?”西格蓝姆问道。
      “从著名的船上打捞起来的零星东西。”
      “我想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来挥霍纳税人的钱。”
      她的脸胀得通红:“你是什么意思?你没看出来玛?我们的工作使我们分离了。我们能够救我们自己,吉恩。我们都可以辞职不干,回去教书。”
      “对不起,达纳,我不能离职。现在不行。”
      “为什么?”
      “我在进行一个重要的计划……”
      “近五年来每一个计划都是重要的。对不起,吉恩,我恳求你救救我们的婚姻吧。我们要是再待一段时间,会把改善共同生活的希望全葬送掉。”
      “我还需要一年功夫。”
      “一个月都不行了。”
      “我对一个计划承担了义务,无论如何不许离职。”
      “放弃了吧,”她含着眼泪又说一遍,“没有什么人是必不可少的。”
      他摇摇头坚决地说,“我白手起家拟成了这个计划。我的智慧是它的基础。我一定得坚持下去”
      她喃喃地说,“你要因此付出可怕的代价。”
      她掉过身匆匆走了。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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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可疑的航程
     
      安德烈·普雷夫洛夫上校是个身材匀称的漂亮汉子,他已经谨慎地树立起海军中最优秀情报专家的美名。他熟练而又漫不经心地点着一支英国烟,随后往后一坐,翻阅副官巴维尔·马加宁上尉放在书桌上的一堆文件。
      “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先生,”马加宁柔声说道,“你这么轻易就习惯了西方那套没落的生活方式。”
      “要了解敌人,马加宁。了解你的敌人胜过他了解你,然后在他有机会对你动手之前你就对他先下手。”他说。
      普雷夫洛夫重又看那些文件;“喂,关于这件事我们知道些什么?”
      “知道得极少。在北方新地岛上巡逻的一个哨兵连同他带着的狗一起失踪了。”
      普雷夫洛夫说;“一个特务?那里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在军事上引起兴趣的东西……不过……”他住口不说,打开内部通话机开关:“把最近两天国家水下和海洋局那条船位置图拿来给我。”
      一个漂亮的金发女秘书走进了房间,把一个文件夹交给了普雷夫洛夫。
      普雷夫洛夫翻着夹子里的文件,说;“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初试号轮船,据我们拖网渔船最近一次看到它时报告,它在法兰士约瑟夫地岛西南350海里。”
      “这就是说它在新地岛附近,”马加宁说.
      “奇怪,”普雷夫洛夫喃喃说道,“按照美国海洋船行动时间表,初试号应该在北卡罗来纳研究浮游生物。”
      这使人想到,新地岛上的那个巡逻哨兵被杀,凶手特务在逃,很可能已和初试号会合。
      普雷夫洛夫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摸摸胡子,“把这事发生时卫星拍摄的附近地区的照片放大。”
      马加宁上尉把放大了的照片摊在普雷夫洛夫的书桌上,又递给他一个高倍放大镜。
      马加宁指着一张照片,“请注意初试号右上角二千米左右那个模糊的小影子——一架直升飞机!”
      “我想这是我们陆军的一架警卫巡逻飞机。”
      ‘不,先生。”
      普雷夫洛夫的眉毛扬了起来:“你说它是属于那条美国船的?”
      “他们是这样猜测的,先生。”马加宁又把两张照片放在普雷夫洛夫面前,“他们检查了早些时候另一个侦察卫星拍的照片。你一比较就能看出了,这架直升飞机的航线是从新地岛飞向初试号。它的高度是十英尺,速度低于每小时十五海里。”
      “是想逃避我们的警卫雷达。”普雷夫洛夫说。
      “要不要通知我们在美国的人呢?”马加宁问道。
      “不,还不必通知。在没有确定美国人的意图之前,我不愿意让他们有暴露的危险。”
      普雷夫洛夫站起身,拿起文件,夹在腋下。“我有机会会研究的,让美国人去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计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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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烦人的初试号
     
      西格蓝姆叹口气,勉强打好领结,他擦好皮鞋,梳好头发,走进起居室。达纳正坐在长沙发上看报告,公文包打开放在咖啡桌上。她全神贯注,他走进房间时她没有抬起头来。
      他走进门厅,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第一次铃声响到一半,就传来梅尔·唐拉的说话声。
      “还没有什么消息?”西格蓝姆问。
      “初试号……”
      “就是科普凌要搭的海洋局的那条船吗?”
      “是的。它在五天前绕过了奥斯陆。”
      “我的上帝!为什么?科普凌应该下船,从那里搭商业班机回国。”
      “没有办法知道。根据你的命令,那条船不使用无线电。”
      “看来不妙。”
      “它没有按预定计划办事,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我要去参加总统的酒会,大约到十点钟。有什么消息就打电话给我。”
      西格蓝姆挂上电话,上帝啊,他痛苦地想道。如果科普凌在新地岛把事情搞糟的话,如何对总统交待?他怀着不安心情参加总统酒会,人白宫,只见总统站在那里,风度潇洒,非常英俊。行列轻轻摇摆着向前移动,他们突然发觉自己尴尬地站在总统前面。
      “吉恩,看到你真高兴。”总统彬彬有礼地微笑一下。
      “谢谢你请我们来,总统先生,你认识我的妻子达纳。”
      “终于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弗莱明小姐。”这时有人插话道。
      西格蓝姆惊奇地看着他:“那么你一定是……”
      “詹姆斯·桑德克海军上将,”达纳笑着插嘴道,“国家水下和海洋局局长。海军上将,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的容易激动的丈夫吉恩。”
      “我感到光荣,海军上将,”西格蓝姆伸出手,“我老是希望有机会当面谢谢你帮的那次小忙。”
      达纳显出迷惑的样子:“你们彼此认识?”
      桑德克点点头:“我们在电话中谈过话。可从来没有见过面。”
      他们走到阳台上,西格蓝姆点了一支香烟,“你那里有没有初试号的什么消息?”
      “今天下午十三点正,它停泊在克莱德湾我们的潜艇基地里。”
      “那几乎是八小时以前的事了。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你的指示是非常清楚的,”桑德克冷冷地说:“在你的那个人平安回到美国陆地之前,我的船不准发出任何消息。”
      “那你怎么……?”
      “我的消息来自海军的一个老朋友。“总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西格蓝姆直截了当地说。“你的船预定停泊在奥斯陆,让我的人上岸。它究竟干吗要去苏格兰?”
      “我想是因为你们的人觉得从奥斯陆搭民航机太危险,于是决定改搭军用飞机。我们在克莱德湾的核潜艇基地的飞机场是最近的了,所以他吩咐研究船的船长驶向挪威,再到那里去。”
      “不管什么理由,不按照预定计划办事只能带来麻烦。”
      桑德克看到达纳站在阳台门口,梅尔·唐拉突然出现,匆匆赶上达纳,向海军上将桑德克道了歉。
      “二十分钟前一驾海军运输机送来了锡德·科普凌,”唐纳轻声说,“已经把他送进了军方医院。”
      “让一辆车子等着,我们十五分钟以内到达那里。”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军方医院。一位大夫见他们找科普凌,冷冷说:“对不起,他刚吃了镇静剂,不允许任何人探访他。”
      西格蓝姆上前一步,盯着大夫的眼睛:“你要记住了,大夫,不瞥你乐意不乐意,我的朋友和我要到房间里去。要是你本人想挡住我们,我们就让你躺在你自己的手术台上。”
      大夫只好让他们进去了,只见科普凌平躺在床上,脸象他脑袋下的枕头套一般白,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西格蓝姆把一把椅子拉到床边,微笑着:“我们没有很多时间,锡德,所以你觉得能行的话,我们立刻就开始。我们是来寻求亿万美元问题的答案的。”
      “你真的找到了它!你肯定吗?”
      “我的野外试验不可能和实验室分析产生的结果一样精确,但是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肯定它是 !
      “你认为从别德那雅山可以提炼出多少……镑。俊
      “运气好的话,可能有一茶匙。”
      “一茶匙,”西格蓝姆忧愁地咕哝着说,“你肯定以为是这样?”
      “还不是完全绝望。”科普凌喃喃地说,他的眼皮慢慢合上了。
      唐拉靠近一些:“≡谀抢铮你是什么意恩?”
      “我碰巧在山麓上找到了矿渣。”科普凌迟疑了一下,“我发掘过……”
      科普凌软弱无力地抓住西格蓝姆的手:“是那些……那些科罗拉多人……”
      接着他合上眼睛,进入了昏迷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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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另一条战线
     
      “你有什么事情非吵醒我不可?”普雷夫洛夫猛地拉开门,让马加宁走进房间。
      马加宁跟着普雷夫洛夫走过起居室,“克格勃昨晚接到他们在华盛顿的一个间谍的情报。他们对于它的含意一点都摸不着头脑,希望我们也许能提供一点线索。”
      “情报说,‘美国人突然对收集岩石感兴趣.正根据代号西西里计划进行最秘密的活动。’”
      普雷夫洛夫拿着一杯掺上伏特加的番茄汁,注视着马加宁。
      “我……我想这件事也许很重要。”马加宁结结巴巴地说。
      “自然得很。”普雷夫洛夫冷冷地笑道,“每逢克格勃吹了声哨子,人们就跳起来。不过你为什么觉得这个西西里计划那么重要?”
      “我觉得收集岩石可能和新地岛案件有关系,但是美国人如果正在找寻什么东西……”
      “是啊,可是找什么呢?”普雷夫洛夫淡淡地问道,“什么矿石对他们那么重要,非得到非友好国家的土地上去寻找?”
      普雷夫洛夫走到卧室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随后转身冷淡地向马加宁徽笑一下:“嗯,请原谅我,你可以走了,日安,上尉。”
      马加宁一走到外面,就绕到普雷夫洛夫住的公寓房子的后面。
      汽车库的门已经锁上,他偷偷向过道看了一眼,用拳头敲一扇窗子的玻璃,直到它碎裂。他小心地取下玻璃,到手伸到里面,把锁打开。他又朝过道上看了一下,推开窗子,爬过窗槛,进入了车库。
      一辆黑色的美国福特四座轿车停在普雷夫洛夫的桔红色兰契亚车旁边。马加宁迅速把二辆汽车都搜索一遍,记住了福特车上使馆牌照的号码。为了装得象小偷干的那样,就拆下了挡风玻璃上的刮水器一一然后从里面打开车库门,走了出去。他匆匆往回走到房子前面,上了一辆无轨电车,微笑起来,那个西西里计划却是他最不在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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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废弃的矿井
     
      梅尔·唐拉照例把房间检查一遍,看有没有电子窃听装置,然后装好磁带录音机。
      西格蓝姆劂着嘴笑了,把话筒放在科普凌的膝上:“你就从挪威出发时说起吧。”
      “非常平静无事。”科普凌说,“挪威拖网渔船按预定计划,把我拖到离新地岛不到二百海里的地方。第二天下午很晚的时候我看见了新地岛的北部,我的头脑十分清醒。”
      “你没有看到别的船?”
      “地平线看不见任何船只。”科普凌回答。他又继续说下去:“海岸线似乎尽是没完没了的早晨,我绕过峭壁,找到一个隐蔽的小海湾,开动备用马达驶了进去。我上岸以后每天使用越野滑雪板外出,勘探矿藏。“我远远避开了导弹站和警卫哨所。我没有看到俄国人的影踪,直到这次出差的最后一天。”
      “你怎么给他们发现的?”
      “一个俄国兵在巡逻,一定是他的狗经过了我走过的路线,闻到了我的气味,”
      西格蓝姆不禁微笑一下。唐拉却接过了询问的工作:“我们往回说说你的野外勘探吧?你找到了什么?”
      科普凌不以为然地向唐拉瞰了一艰,他的口气冷冰冰的,“从地理上看,这个岛挺有趣,它的岩石以前一度是古海洋底下的沉积物,岩浆共生次序贫乏得很。”
      “能不能请你把这句话解释一下?”
      科普凌笑了:“矿物的起源和地质呈象叫作矿物的共生次序。在另一方面,岩浆是一切物质之源。受热加压的液体岩石会变为固体。形成火成岩,也叫作玄武岩或者花岗岩,后两种名字知道的人也许多一些。”
      “很有趣。”唐拉淡淡地说,“那么你是说新地岛没有矿物吧?”
      “第十三天,我正在别德那雅山的北坡寻我,突然见到了一堆矿渣。”
      “矿渣?”
      “挖掘矿井时搬运出来的一堆岩石。这一堆矿渣正好有微量】笫的痕迹。”
      两个问话的人突然露出严肃的神情。
      “矿井的入口已经巧妙地掩盖起来,”科普凌继续说,“我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去猜想它是在哪一个山坡。”
      “但是你确实找到了进口?”唐拉接着问。
      “对!我走开去一千五百码,用望远镜观察山坡,我到了路基的轮廓,矿井的确切位置就容易断定了。我进入矿井之后,脑袋在黑暗中首先撞到一长串矿石车。我划着了第四根火柴,就看见两盏油灯。在摇曳的灯光下看到的景象很可怕——采矿工具整整齐齐地放在工具架上,空矿石车停在生锈窄轨上,钻孔工具已经准备好,可以用来向岩石进攻——这个矿似乎在等待下一班矿工。那些重型装备上有制造商的商标,大多数来自中央市和爱达荷斯普林斯,这两个地方都是科罗拉多的矿业城镇。一张单人床铺上有一个尸体,零度以下的气温把尸体保存得很好。床铺支架刻着英文:这里安息着杰克·霍巴特,生于一八七四年,一九一二年二月十日的一次风暴中冻死。周围有一样东西使人迷惑不解,这是一份褪色发黄的《落基山新闻》,日期是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七日。我丢失的就是这一个证据。”
      “那么有可能〔皇窃诙砉人手里。”西格蓝姆说。
      “还有一件事,“科普凌平静地说,“这份报纸第三版右上角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剪掉了。调查那个报社的旧报也许能找到什么东西。”
      唐拉点点头:“我要在下一班飞往丹佛。运气好的话,我可能带来一些答案。”
      “你先去找那份报纸,而后设法打听杰克·霍巴特。我要在这里查一下旧的军事档案。你还得去找当地熟悉西部采矿史的专家。”
      “你找寻矿石的时候,请设法把救我生命的那个人的住址告诉我,他叫德克·皮特。
      “你是指研究船上替你动手术的那个大夫吧?”
      “我是指杀死苏联巡逻兵和狗,带我离开新地岛的那个人,”
      唐拉和西格蓝姆目瞪口呆地面而相觑。“杀死了一个苏联巡逻兵!”
      “这个德克·皮特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点都不知道。他干得好,”科普凌咕哝地说,“要不然我就躺在俄国人倒霉的牢房里,把我知道的米塔处和〉那榭鲈原本本地招出来。”
      “把他的形状说一下。”西格蓝姆吩咐道。“相貌、身材、衣着,把你记得的都说出来。”
      科普凌说了一遍。他的描述在某些方面是粗略的,但在其他方面,他回忆起的细微之处却又异常正确。
      唐拉向西格蓝姆做了个手势:“我们最好赶紧查明这个家伙。我要先从海军上将桑德克那里问起。这个名字似乎特熟悉。”
      唐拉这么说,当晚就这么做了。
      半夜十二点十分电话铃响了,桑德克睁开一只眼睛,“是啊,有什么事?”他问道。
      “我是吉恩·西格蓝姆。你已经上床睡了吧?我需要知道某一个人的情况。”
      “叫什么?”
      “德克·皮特。姓皮特.大概是P-i-t-t。”
      “我手下有二千多人。我不能全部记得他们的姓名。”
      “你能查一下吗?我得找他谈谈,这件事非常重要。”
      桑德克说,“但是告诉我,这个皮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科普凌刚要被俄国警卫哨兵俘虏的时候,这个家伙在暴风雪中出现,杀死了哨兵,带着科普凌渡过五十海里波涛汹涌的海洋,止住他的伤口流出的血,并且把他进到你们研究船上准备动手术。”
      “你找到他以后打算干什么?”
      “这是皮特和我之间的事。”
      “我明白。”桑德克说,挂上电话又坐了一会儿:“杀死了俄国警卫哨兵,救出了一个美国间谍。德克·皮特……你这个狡猾的婊子养的!”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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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案犯是政府
     
      早班飞机早晨八点钟在丹佛着陆。梅尔·唐拉迅速领来行李,坐在一辆汽车驾驶盘后,向落基山新闻报社驶去。他走进报社图书馆,向柜台后面那个姑娘,“你有没有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七日的《落基山新闻》?”
      “我的天,那是很久以前的了。”她咧开嘴,“你愿意等的话,我大约要花十五分钟找到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七日的底片,把你要的那一版用复印机印一下。”
      “谢谢你。顺便问一下,你有科罗拉多州工商行名录吗?”
      “当然有。”她伸手到柜台底下,拿出一本小册子放在肮脏的塑料板上。
      唐拉坐下来看行名录。十五分钟过去,他突然发愣了,在J字项下,他看到了丹佛的一家詹森和索尔金属加工厂。他撕下那一页,塞在口袋里,把小册子放到柜台上.这时那份旧报纸复制品也弄好了,那篇文章报道的是矿山事故。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那个姑娘问道。
      “就是它吧。”他说着走了开去。
      詹森和索尔金属工厂在北方铁路车场和南普拉特河之间。一个漂亮的接待员陪着他,走过铺着粗绒地毯的门厅到一个嵌木地板的宽敞办公室里。厂长詹森从书桌后走过来和唐拉握手。
      “谢谢你抽出时间来见我,詹森先生。”唐拉说。
      詹森谨慎地微笑着:“华盛顿大学的一个大人物,我怎么能不见?”
      “我在电话上已经说过了,我来查对一下某些旧记录。”
      詹森的笑容变淡了:“我想你不是国内收入署的工作人员吧?”
      唐拉摇摇头:“毫无关系。我希望查对一下你们在一九一一年七月到十一月的销售记录。”
      詹森毫无表情地端详着他:“你要找的肯定是我们这个公司?”
      “就是,”唐拉立即应声说道,“如果它的前身就是索尔铁工厂的话。”
      “那是我曾祖父的老工厂。”詹森道,“一段时间以前,我们把那些古老陈帐全销毁了,
      唐拉拿出一块手帕,擦去脸上的汗珠。他沮丧地坐在椅子上。
      “可是。”詹森继续说道,“幸亏老卡尔·詹森有先见之明,我们把过去的帐册全用缩微胶卷拍摄下来了。”
      唐拉没有说话,詹森看看他,“告诉我,唐拉先生,你究竟想我什么?”
      “我们正设法破获以前一个犯罪案件,案犯那时买了你的曾祖父的产品。”
      詹森微笑一下,彬彬有礼地接受了这个谎话。
      一个黑发姑娘走入室内,向詹森看了一眼,把一张静电复制纸放到他的书桌上,走出去了。
      詹森拿起那张纸,仔细地看着:“唐拉先生,你特别感兴趣的是什么东西?”
      “采矿装备。”
      “是的,一定是这一项了……钻探工具。八月十日定货,买主在十一月一日提货。”
      詹森咧着嘴笑了,“先生,看来这次玩笑开到你自己头上了。”詹森停顿一下,为的是产生更大的效果,“……是美国政府。”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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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寻找霍巴特
     
      米塔处总部在华盛顿海军船舶修造厂旁边一幢平凡得很的老式房子里。吉恩·西格蓝姆正在审阅为西西里计划各个设施购买地产的报告。一共是四十六份。北边沿加拿大边界线上的最多,紧接着就是沿大西洋海岸线。太平洋沿岸规定有八个地点。他正审阅建筑估价单的时候,他的私人电话响了。
      “你是谁?”
      “麦克帕特里少校,陆军档案局。你曾经要求我,如果我发现一个名叫杰克·霍巴特的矿工的什么情况,就打这个号码的电话给你。”
      “你找到了什么,少校?”
      “我找到了你要找的那个人。他的全名叫贾森·克利夫兰·霍巴特。一八七四年一月二十三日生于衣阿华州的文顿,一八九八年登记参加陆军,在菲律宾的科罗拉多志愿兵第一团服役,一九○一年十月离开陆军,他死后遗孀还在拿抚恤金……”
      “等一等。”西格蓝姆打断他的话,“霍巴特的遗孀还话着?”
      “她每月把五十元四毛的抚恤金支票兑换现金,非常准时。”
      西格蓝姆说:“还是谈谈霍巴特吧。”
      “现在我们发现陆军档案上一个奇怪的疏忽之处,霍巴特的服役登记表没有注明他重新入伍,可是记载着他‘死于为国服役时’,没有说明死因,只有日期……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七日。”
      西格蓝姆突然在椅子上挺直身体:“我有充分根据说杰克·霍巴特是个老百姓,死于一九一二年二月十日。”
      “我刚才说过了,没有提到死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霍巴特死时是一个兵士,不是老百姓,日期是十一月十七日。他的档案里有一封信,是塔夫脱总统手下的陆军部长享利·L·史汀生在一九一二年七月二十五日写的,霍巴特的事由陆军部长亲自过问,只可能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士兵。”
      “你有霍巴特夫人的地址吗?”
      “我夹在这里地方了,”麦克帕特里迟疑了一下,“艾德林·霍巴特夫人,加利福尼亚州,拉古纳山市,阿拉贡街26l—B。她住的地方是洛杉矶沿海老年公民的大住宅区。”
      “那差不多都全了。”西格蓝姆说,“我感谢你在这件事情上帮了忙,少校。”
      他挂好电话,然后把手搁在书桌上,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打开内部通话机的开关找他的秘书:“巴巴拉,打电话给丹佛棕宫旅馆的梅尔·唐拉。让他打电话到我的私人电话那里。”
      “是。”
      “还有一件事,替我订购一张票,明天美国航空公司飞往洛杉矶的早班航机。”
      他嗒的一声拨下开关,若有所思地往后靠着椅背。
      这时,他要通话的唐拉正在旅馆里。
      他把租来的顺风牌汽车放在停车场里,走进了华丽舒适的房间里。他砰的一声关上门,把房门钥匙和西格蓝姆的口信条子扔在书桌上,打开电视机。

                    验 尸 官 的 报 告

             上里期,巴黎验尸所的石板上放着一条古怪的橡胶腿待人认领,使进出于
           该所的人大感不解。原来在塞纳河中发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尸,年龄显然约五
           十岁,但尸体已烂,无法保存确证。然而发现该尸左大腿已经截去,代之以制
           作精巧的一条橡胶腿,因此陈列待认,希望从而确证死者为谁。

      他也许是第十次阅读那张旧报纸的复制品了,他集中注意于这一版的右上角。科普凌曾经说过,他在新地岛找到的那张报纸,所缺的就是这一部分。

                         矿 山 奇 灾

             今天清晨,中央市附近小天使矿中用炸药爆破时引起塌方,发生一场悲剧,
           早班九个人,其中包括受人尊敬的著名采矿工程师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在
           内,一起蒙难。
             疲倦憔悴的抢教人员报告说,要使这些人生还的希望确实已经断绝。因为洪
           水淹没了主矿井。
             小天使矿是一八八一年封闭的,从可靠方面获悉,打算重新开采该矿的是布
           鲁斯特先生。布鲁斯特经常吹喧,原来开采没挖到商品位矿脉,他将成为该矿脉
           的发现者。
             小天使矿前矿主政内斯特·布洛塞先生现巳退休,他说:“这个矿自从我开
           采一直运气不妙,我以为布鲁斯特完全搞错了。那里决没有任何母矿脒的迹象。
           像他这样有声望的人居然会有这种看法,使我都到惊奇。”

             在这次最可怕的史难中浆难者的名单如下:
             齐舒亚·海斯·布鲁斯特 丹佛人
             阿尔文·库尔特 费尔普莱人
             托马斯·普藏斯 利德维尔人
             查尔斯·P·威德尼 跛河湾人
             弗农·S·霍尔 丹佛人
             约翰·考德威尔 中央市人
             沃尔特·E·臭德明 丹佛人
             贾森·C·霍巴特 博尔德人

             愿上帝看顾山里这些勇敢的辛勤劳动者。

      唐拉的目光不管在这一段旧新闻上来回看了多少遍,最后总是落到失踪矿工的末了一个名字上。他似乎神志恍惚地把报纸慢慢放在臃上,拿起电话,开始打长途电话给一个叫哈里·扬的人。
      几小时后哈里·扬已与唐拉坐在箔店里。扬是个身材瘦小的人。要是在几十年前,他可以说是过分讲究穿着的、愚蠢的老傻瓜。如今他七十八岁,却成了个机灵热情的、讲究饮食的人。
      “好吧,先生。”扬沉着地看看他,“体有什么事?”
      “我调查七十六年前使九人丧命的一次矿山事故,一个受害者的后裔申请领取抚恤金,我调查申请是否合法,扬先生,州历史协会向我推荐你,热情地说你是采矿史的活百科全书。”
      “我明白了,”扬说。他隔着桌子思索地看着唐拉,而后懒洋洋地用勺敲敲盘子:“你对小天使事件中丧命的哪一个人感兴趣?”
      “这个人叫布鲁斯特。”
      “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扬喃喃地说出姓名,“父母是威廉·巴克·布鲁斯特和赫蒂·马斯特斯,生于内布拉斯加州的西德尼,日期是一八七八年四月四日……或者是四月五目。”
      唐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一些你怎么可能都知道?”
      “他是我的舅舅。”扬笑道。“那么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调查我早已去世的舅舅?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和小天使事件你能够告诉我的任何情况。”
      “我的舅舅是二十世纪初发展矿山事业的典型人物——白人,一心想干番事业,而且是中产阶级,除了身材矮小以外。”
      唐拉一声不吭,慢慢旋动着杯子里的酒。
      “我的舅舅从矿校毕业以后,”扬继续说,“在克朗代克,澳大利亚和俄国干他这一行,直到一九○八年回落基山经营酸岩和水牛两矿。”
      “布鲁斯特干吗要重新开采小天使?”
      “它本身就是件怪事,”扬说,“那个矿毫无价值。三百码以外的亚拉巴马洞,曾经开采出二百万美元的银子,小天使从来没有靠近过这一矿脉。”扬停下来喝点酒,“我的舅舅向愿意听他说话的每一个人大吹太擂他打算重新开采时,了解他的人都大吃一惊。对他说来,公开宣布这样一个轻率的计划简直难以想象的。”
      “也许他找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线索。”
      扬摇摇头:“我当了六十多年的地质学家,唐拉先生,我曾经再一次进入小天使,把水淹段过的坑道都检查过。我可以肯定无误地告诉你:现在那里没有什么未经开采的银矿脉,一九一一年的时候也没有。”
      “关于小天使矿,他也许什么都没留下,连一封信都没有吧?”
      扬耸耸肩膀摇摇头:“好象他的八人小组走到地底深处,再也不打算回来似的。我一度认为这是集体自杀。经过广泛研究,发现这九个人不是独身就是死了老婆的人。”
      “可是贾森·霍巴特是有老婆的,”唐拉说。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杨瞪大了眼睛,“在我的档案里这些人都没有老婆。”
      “相信我的话吧。”
      “老天爷!要是我的舅舅知道的话,他决不会要霍巴特。”
      “这是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他要的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都没有至亲好友,免得他们失踪以后到处打听。”
      “听不懂你的话,”唐拉直截了当地说。
      “说得简单点,重新开采小天使矿和接着发生的悲剧是假的,是借口,是个骗局。”
      “这怎么能说是骗局?”
      “撇开发疯不说,我的舅舅终究是个采矿工程师。小天使是个大大亏本的矿,他明明知道,在那里找不到高品位的矿脉。有一件事我是肯定的,不管谁把那个矿井下面坑道里的水抽光,反正找不到他们的尸骨。”
      唐拉喝完酒,莫名其妙地看着扬:“那么你以为进矿的九个人逃跑了吗?”
      “对,有证据,我有好多,”扬热情地说。
      “第一条:小天使矿最低的工地比平均水位足足高一百英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地面积水只会从矿井壁上稍微渗漏出一些。所以决不可能涌出大量洪水淹没我的舅舅和他的一班人。
      第二条:据说事故发生后在矿里找到的装备都是使用已久的破料货。这些人是行家,决不会带次品机械到地底下去。
      第三条:说得简单点,舅舅是强占别人的矿区。象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是不可想象。
      第四条:发生灾难的第一次报警到第二天下午才出现,那时魔鬼矿的消防员布尔·马奥尼在他的房门底下发现一张字条:‘救命!上天使矿!快来!’一种非常奇怪地报警方法,这张字条上面当然没有签名。
      第五条:中央市的司法官说我的舅舅给了他一份全班人员名单,请他在该矿万一发生重大事故时把名单交给报社。这可以说是奇怪的预感。
      第六条;悲剧发生后几个月,我父母在欧洲旅游,在英国南安普教看到舅舅站在船旁火车站月台上,那个人也看着她,接着就转身跑开了。”
      扬用食巾擦擦嘴,“我老觉得,这件事背后准是洛林矿业公可在作怪。它在法国,属于德国的克虏伯,日本的三鞭,美国的阿纳康达。”
      “这个公司,不管你叫它什么吧,它在这件事当中起什么作用?”
      “雇乔舒亚·悔斯·布鲁斯特当他们的勘探工程师兼经理,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资金,可以付钱给九个人,让他们从地面上失踪。”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动机是什么?”
      扬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我不知道。”他倾身向前,他的眼睛似乎在燃烧,“但是我确实知道,它把我舅舅和他的八个人送到国外哪一个无名地狱去了。”
      “没发现他们的尸体之前,谁也不能说你错了。”
      扬看着他;“你是个有礼貌的人,唐拉先生,我谢谢你,”
      唐拉点点头,没说什么。现在谜底得在霍巴特遗孀那里找。
      唐拉等待西格蓝姆的寻找的结果,这时,西格蓝姆正微笑着走出美国航空公司的喷气机,租了一辆林肯牌汽车,他在“安乐世界”大门口停下车,到达阿拉贡街261-B,走过满是玫瑰丛树的小院子。
      门打了开来,霍巴特夫人伸出手,领他走进一间布置雅致的起居室。
      “进来坐吧。你在这里吃中饭,好吗?”
      “要是不麻烦的话,我感到荣幸。”
      她天真地微笑着,“其实我在六十二年前成了伯特伦·奥斯汀夫人。”
      “军方知道吗?”
      “我的天,知道。我早就写了几封信给陆军部,把我结婚的事通知他们。但他们的回信客气得很,不表示什么意见,还一直寄来支票。”
      他一惊:“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杰克?你们婚后的时间不长吧7”
      “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一年以后。”
      “他和另外一些人在小天使失踪的那一天。”这句话多半是叙述而不是提问。
      “是的。”她苦有所思地说,避开他的目光。激动地看着厨房,“我的天,我得替咱们准备一下中饭。你一定饿了,西格蓝姆先生。”
      但是西格蓝姆一本正经的神情消失了,他突然兴奋起来,眼睛炯炯发亮说:“小天使事件发生后你得到过杰克的信息,是不是,奥斯汀夫人?”
      她的和善舶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是明白的,”他柔声说道.
      “不……不,你搞错了。”
      “还有,还有好多呢,奥斯汀夫人。”他伸手握住她的两手。“你怕什么呀?”
      “我曾经宣誓保密。”她咕哝着说。
      “是谁?是杰克吗?是他让你不说的吗?”
      她摇摇头。
      “那么是谁?”
      “请相信我,”她恳求道,“我不能跟人说……我什么都不能跟你说。”
      “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电话,奥斯汀夫人?”
      “当然行,最近的电话分机是在厨房里。”
      过了七分钟,耳机里就传来了熟悉的语声。西格蓝姆迅速说明情况,并提出一个要求。随后他转向向着起居室:“奥斯汀夫人,你能不能到这里来一下?”
      她怯生生地走到他的身边。
      他把耳机交给她。“有人想跟你说话。”
      她小心地从他的手里接过耳机。“喂喂,”在短促的一刹间里,眼睛中露出惶惑的神色,而后慢慢转变为真正的惊异。
      最后,那边的独白说完了,她也挤出一两句话来:“是的,先生……我一定照办。再会。”
      她缓慢地放好耳机,像被鬼迷住似的怔怔站了一会儿:“那……那真是美国总统吗?”
      “是真的,奥斯汀夫人。”西格蓝姆挽着她的手臂,温和地扶着她回到起居室的椅子那里:“现在请你把杰克·霍巴特和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的关系说一说。”
      “杰克是爆破专家,一个爆破工,是矿山里最出色的爆破工之一。因为布鲁斯特决心只请最好的工人组成他的采矿班子,所以老是雇杰克去搞爆破。”
      “布鲁斯特知道杰克结婚了吗?”
      “你这句话问得怪。不过杰克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有妻子,他说,矿山工头不肯雇用结了婚的爆破工。”
      “那么布鲁斯特雇他到小天使搞爆破的时候,当然不知道杰克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报上登着的那些消息,但是杰克从来没有踏进过小天使矿,班里其余的人也没有。”
      “那么这次灾难是个骗局。”他语声沙哑地说。
      “如果你要的是证据,西格蓝姆先生,我可以给你。”
      她一扭肩膀走进另外一个房间,回来时捧着一个旧鞋盒。“杰克要进小天使矿前一天,他带我到丹佛,买了好多东西,一起在棕宫旅馆的蜜月套房里过了最后一夜。到早晨他对我说,要是听到或看到报上说他在矿山出事死亡的消息,用不着相信,他因公到俄国的什么地方去几个月。他说法国人非常小心,这件事办完以后,我们就住到巴黎去。早上他就走了。留下五千元。”
      “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得到他的信吧?”
      “不。”她把一张褪了色的明信片递给西格蓝姆,明信片的正面是巴黎铁塔的彩色照片。“这是一个月后寄来的。”

           亲爱的艾德,这里老下雨,啤酒也糟糕透了。
           我很好,别人也是这样。
           别发愁,你该知道我根本没死。
                        你知道的人。

      这显然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人写的字。明信片上的邮戳是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一日,巴黎。
      “一个星期后寄来了第二张明信片。”艾德林说着把它交给了西格蓝姆。这上面印着的是圣心教堂①,但邮戳上的地名却是勤阿弗尔。
      【① 这是巴黎著名的古遍之一。——译者。】
      亲爱的艾德。我们正动身去北极区。在一段时间里这将是我的最后一封信。

           法国佬对我们不惜。吃得好,乘的船也好。你知道我是谁。

      “你肯定这是杰克的笔迹?”西格蓝姆问。
      “绝对。我还有一些杰克的其他文件和信。你要的话可以比较一下。还有第三封,也是最后一封。杰克一定在巴黎买了一些有图的明信片。这一张上面印的是圣心教堂,但在一九一二年四月四日于苏格兰阿伯丁奇出的。”

           亲爱的史德,这是十可怕的地方,也冷得可怕。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能活下去。
           要是我能设法把这封信寄到你的手里,有人会照顾你的。
           上帝祝福你。
                    杰克

      旁边是另一个人笔迹写道:

           亲爱的霍巴特夫人,我们在一班风暴中失去了杰克。
           我们为他行了基督教权式。我们感到遗憾。
                    弗·霍

      西格蓝姆拿出那一班人的名单,那是唐拉在电话中告诉他的。
      “弗·霍一定是弗农·霍尔,”他说。
      “是的,弗农和杰克是好朋友。大约两个月之后,有一个帕特曼或者帕特摩上校到我屋子里来,小天使矿事件之后我和杰克的接触一点不能泄漏出去,这一点非常要紧。”
      “他说明任何理由吗?”
      她摇摇头:“没有,他只是说我保持静默有利于政府,随后给了我一万美元的支票就走了。”
      西格蓝姆深深地坐在椅子里,好象压在肩上的一块大石头已经取了下来似的。失去的那些矿石价值十亿美元,看起来,这位九十三岁小老太太似乎不可能掌握它的埋藏处锁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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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海洋局特工处长
     
      夕阳的殷红余辉逗留在地平线上,这时传来隆隆雷声,空气温暖,西格蓝姆坐在海湾俱乐部露台上,慢慢喝着白兰地。在电光一闪之中,他看见一个高个子、黑头发、相貌粗犷的人正用寒光逼人的眼情往下看他。接着陌生人隐没在黑暗之中。
      隆隆雷声愈滚愈远,鬼魂似的声音问道:“你是吉恩·西格蓝姆?对不起,我叫德克·皮特。”
      西格蓝姆指着一把空椅子:“请坐下好吗?”
      “你怎么找到我的?”
      “一步接着一步查下来呗。”皮特答道,“我在海军上将手下工作。”
      “那么你是海洋局的。”
      “是的,我是海洋局特种工程处处长。“
      西格蓝姆看着他:“那么海军上将桑德克对你说,用不着急于和我接触吗?你可以先说说新地岛的事。”
      “没有太多的事情可说。”皮特漫不经心地说,“那时我负责带队找回你的人。他没有按规定时间露面,我就借用船上的直升飞机,到俄国岛上作一次侦察飞行。”
      “你冒险了。苏联雷达可能在荧光屏上找到你。”
      “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我飞行时离水面不到十英尺,即使他们发现我,雷达脉冲也会使他们觉得是一条小渔船。”
      “你进岛以前出了什么事?”
      “我发现科普凌的小船停在一小湾里,开始找他,那时候,飞舞雪花中传来枪声。”
      “你怎么碰上科普凌和那个俄国巡逻兵?”
      皮特答道:“一条狗在追赶科普凌,我跟着狗的叫声,这样碰到了科普凌和那个兵。”
      “你当然把那个兵杀了。你用飞机把科普凌送回船上之前,我想你一定把他的船破坏了吧。”西格蓝姆说。
      “我认为破坏得相当妙。”皮特口气之中并没有自高自大.“我把船身打了个洞,挂起帆,让它驶出去。据我判断,它将在离岸三海里的地方葬身海底。”
      “你太自信了。”西格蓝姆恼火地说,“你胆敢插手跟你无关的事情,未经批准就去冒重大危险。皮特先生,太遗憾了。”
      皮特站起身,在桌上弯下身,和西格蓝姆怒目而视。“你对我不公平。”他说。他的目光象冰那样寒冷;“你没有说那些好的地方。你的朋友科普凌动手术时,是我输给他两品脱血。是我让船绕过奥斯陆,一直驶往最近的美军机场。又是我说服基地司令,用他的私人运输机把科普凌送回美国。到头来,我还要认罪……罪在挽救了你们在北极区一败涂地的局面。”皮特说完以后,转身走到黑影中不见了。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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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关于废弃的坑道
     
      彼得·巴肖夫教授隔着桌子用海泡石烟斗舶柄指着普雷夫洛夫,“上校,我派到新地岛去的那个人是决不会产生幻觉的。”
      “但是一个采矿坑道……”普雷夫洛夫怀疑地说道,“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正是事实。”巴肖夫回答,“这个坑道存在的标记首先出现于我们空中拍摄的等高线图上。我派去的地质学家已经进去过,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坑道也许有七、八十年。你可以在‘奥赫拉那’的档案里找到有关它的一点线索。”
      “‘奥赫拉那’——啊,是的,沙皇的秘密警察局。”普雷夫洛夫停顿一下,“不,不可能,他们不会人为偷偷采矿而操心。”
      “偷偷采矿?你不能肯定这一点。”
      普雷夫洛夫转身凝视窗外:“请原谅,教授,但是我干这一行,觉得任何事情都有犯罪式的动机。”
      巴肖夫取下烟斗,把烟锅里的烟按得结实些:“我常常在书中看到西半球有鬼矿,但在苏联,这种神秘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怪现象几乎是美国人给我们的礼物。”
      “你为什么这样说?”普雷夫洛夫转过身:“他们跟这有什么关系?”
      “也许大有关系。坑道里找到的装备是美国制造的,坑道里找到一个尸体,那个人的墓志铭是用美国方言写成的。”
      “很有趣。”普雷夫洛夫说。“还有一件事,教授。你没有说明,你的地质学家有没有找到什么矿物的线索?”
      “有镍和锌痕量元素,加上一点点铀、钍和。ㄗ蟊呓鹋裕右边。┑姆派湫员曛尽!
      “最后两种我不熟悉。”
      “钍受到中子轰击时能变为核燃料。”巴肖夫解释道,“也用来生产各种镁合盒。”
      “∧兀俊
      “关于它的情况知道得极少。谁也设有找到过足够数量的】梢越行建设性的试验。”巴肖夫说。
      “再一次谢谢你,教授。我等着你的总结报告。”普雷夫涪夫说。
      就在普雷夫洛夫与教授谈话时。离海军部大楼四个街区的地方,巴维尔·马加宁上尉坐在公园长椅上。
      十二点半,一个胖子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动手解开一小包黑面包和一杯土豆场。他转身向着马加宁说:“你也吃点面包吗,水兵?”
      马加宁摇摇头拒绝了,继续看他的书。
      那个人耸耸肩,开始使劲咀嚼,“你给我带来了什么?”他在咀嚼之间低声说。
      马加宁看着书,“普雷夫洛夫正勾搭一个女人。她驾驶一辆美国大使馆的汽车,照会号码是USA-146。”
      “这些事可靠吗?”
      马加宁咕哝地说,“我建议你立即根据我的情报采取行动。也许这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个楔子。”
      “我在日落以前就查明她是谁。”那个再生人开始大口喝汤,“还有什么吗?”
      “我需要关于西西里计划的材料,这似乎是跟国家水下和海洋局有关的一种防御计划。”
      “他们对泄漏防御计划可能不会那么痛快。”
      “叫他们放心好了。会小心对待的。”
      “从现在起第六天。波洛金诺饭店的男厕所。晚上六点四十分。”马加宁合上书,伸了个懒腰。
      那个陌生人又大口喝了一勺汤表示致意,就根本不再理睬马加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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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为了国家利益
     
      总统秘书彬彬有礼地从写字台后面站起,“西格蓝姆夫人,请走这里。”他领着达纳到白官的电梯边,站在一旁让她进去。电梯门开了,她跟着他到了三楼的一个卧室里。
      “它就在壁炉架上。”秘书说,“我们在地下室一只没有标明的板箱里找到了它。一件最出色的工艺品。总统坚持要把它放到楼上来,让大家欣赏欣赏。”
      达纳眯缝起眼睛,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条帆船的模型,放在壁炉架上的一只玻璃盒子里。
      “他希望你清楚它的历史。”秘书继续说,“你可能看到,船身上没有标明船名。海军上将桑德克说,只有你才能考证出它究竟是什么船。他向总统推荐你。”秘书向着门口走去。“但是总统不会……”
      “他在玩高尔夫球。不会有人打扰你。”秘书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走进浴室,等她出来时,卧室门已经关上,总统正站在壁炉旁边。
      达纳张大了眼睛,有一会儿功夫她想不出说什么才好。“人家说你在玩高尔夫球。”她终于傻乎乎地说。
      “我的约会簿里是这么说的。”
      “那么这个帆船模型的事……”
      “这是弗吉尼亚的罗诺克号双桅帆船。”他朝着模型点点头,“在一七二八年动工,一七四三年在新斯舍附近触礁。四十年前我的父亲独自一人造了这个模型。”
      “你费了那么多事就为了让我一人在这里吗?”她迷惑地说。
      “你干吗要问这个?”她说。
      “西格蓝姆快碎成一片片的了。”
      达纳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他工作努力,我不相信他已到精神崩溃边缘。”
      “我并不是指严格的临床诊断而言,不是的。”总统的表情是严厉的。“可是他的思想负担很大。如果他在工作负担以外又在夫妻间遇到严重问题,就可能会倒下去。我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在他完成一项高度机密计划之前不允许发生,这个计划对国家极其重要。”
      “那个该死透顶的秘密计划把我们俩隔开了。”她愤怒地脱口说道。
      “要紧的是你在今后十六个月要牢牢的守着吉恩,把你心里的全部柔情蜜意都交给他。”
      她激动地交叉起手指又分了开来。“这是那么重要吗?”她声音微弱地问。
      “就是那么重要,”他说,“你会帮助我吗?”
      她一声不响地点点头。
      “好。”他拍拍她的两手,“我完全信任你。”
      总统站起身,挽着她的手臂:“现在我得走了。再过几分钟我要和经济顾问开个会。”
      他送她到了电梯那里。
      当西格蓝姆走下飞机时,达纳已在中央广场等着他。
      “出了什么事?”他疑问地看着她,“你已经有多少年没到机场来接我了。”
      他领来了皮包,她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
      “你认识德克·皮特吗?”他打破静默,问道。
      “认识,他是海军上将的特种工程处处长。干吗问这个?”
      “他把我的计划的一个重要部分搞糟了。”
      她紧握着驾驶盘:“你会发现,他这个混蛋是不容易给他点厉害瞧瞧的,他是海军上将桑德克的宠儿。”
      “你忘了,我在总统面前说话比海军上将桑德克更有分量。”
      “比代表加利福尼亚州的参议员乔治·皮特更有分量吗?”她淡淡地说。
      “父亲和儿子。”
      在以后几英里路上,他一直皱着眉头,没精打采。
      “送我到办公室。”他说,“我有工作要做。”
      “吉恩,请你不要拚命的干。”她恳求道,“明天你也有时间可以干工作。”
      “不,现在!”他说。
      于是她感到他们之间的鸿沟已是不可逾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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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历史的真相
     
      西格蓝姆看看书桌上那只金属公文包,又抬头看看桌子前站着的那个上校和上尉:“这不会搞错吧?”
      上校摇摇头。“是国防部档案局局长检查核对过的,先生。”
      “我明白了。”西格蓝姆说,“我可以独自一人研究这分档案吗?”
      “可以,先生。我的助手和我在外面等着,但是我必须恳切要求你,这份档案在你手里的时候,谁也不准进入或者离开你的办公室。”
      门关上以后,西格蓝姆动也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证明五年工作是正确的证据就在他的面前。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公文包。里面有四个卷宗的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卷宗标签上写着;
      CD5C 7665 1911  关于稀有元素〉目蒲Ш途济价值的报告
      CD5C 7687 1911  陆军部长为审查是否可能获得『颓鞘嫜恰ずK埂げ悸乘固赝来信件
      CD5C 7720 1911  陆军部长为机密陆军计划371—990一R85基金事致总统的备忘录
      CD5C 8039 1912  秘密侦查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失踪前后情况的报告
      笔记本上光写着标题:“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日记。”
      理智要西格蓝姆先看卷宗,可是当他重新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却把理智撇在一旁,打开了日记。
      四小时以后,他按一下室内通话机旁边的按钮,侧面墙壁上一块凹进去的嵌板几乎立即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技术员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把这些东西复印一下要多少时候?”
      那个技术员翻翻笔记本,又看了看卷宗。“给我四十五分钟吧。”
      西格蓝姆点点头。“行,立刻动手。外面办公室里有人等着原件。”
      嵌板合拢以后,西格蓝姆疲倦地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他的脸痛苦地扭曲成了怪相。
      “上帝啊,不。”他呻吟道,“这是不公平的,这是不公平的。”
      几个钟头后,他巳来到总统书房。他手拿着国防部档案局档案的副本:“总统先生,你当然知道我们到现在为止的进展情况。”
      西格蓝姆把布鲁斯特日记的副本递给总统。“我想你会发现这是一分引人入胜的记录,它报道二十世纪初的一次阴谋和人们遭受的苦难。第一篇的日期是一九一○年七月八日,从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离开西伯利亚北海岸附近泰梅尔山开始。他在那里待了九个月,按照和他的雇主洛林矿业公司订的合同,为俄国沙皇开采铅矿。接着他就说到他搭一条沿海航行的小汽船去阿尔汉格尔,遇雾迷路,在新地岛上部搁浅。幸亏船没有裂成两截,乘客们总算活了下来,差不多一个月以后,俄国海军的一艘护卫舰救起了他们。就在这时候,布鲁斯特在岛上进行勘探来消磨时间,大概是第十八天,他在别德那雅山坡上偶然见到了一种奇怪的岩石露头,把几块样品带回美国,在离开泰梅尔矿山六十二天之后缚于抵达了纽约。”
      “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发现〉木过。”总统说。
      西格蓝姆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布鲁斯特只留下一块样品,其他都交给了雇主。他留下的那一块也纯粹是纪念品。布鲁斯特感到怀疑,把留下的矿石送到华盛顿矿业局要求化验。等他知道它是∈备械椒浅>奇。它实际到现在还是无人知道的一种元素。用高倍显微镜偶然才能见到。”
      “布鲁斯特有没有把÷锻返牡氐愀嫠吣羌夜司?”总统问。
      “没有,他很精明,只告诉那个地方的大致方向,不说出有开采价值的矿藏的确切地点,在一旦开采时,能取得更多的利润提成。”
      “有道理,”总统低声说,“但是早在一九一○年法国人干吗要保密?以后七十年里谁都不知道『屠赜心承┨匦允窍嗤的。”
      “原因之一,它和镭相似。”西格蓝姆说,“矿业公司把布鲁斯特样品交给巴黎的镭研究所,那里的科学家发现『屠赜心承┨匦允窍嗤的。”
      “也因为提炼一克镭要花五万美元。”唐拉补充道,“法国政府突然发现机会,可以成为世界上垄断一种昂贵元索的唯一供应者。给他们足够时间,他们就可能从几磅∩献到几亿美元利润。”
      总统慢吞吞地站起身,凝视着窗外;“布鲁斯特的下一步是什么?”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军部。”西格蓝姆拿出了关于机密陆军计划371-990-R85的卷宗,打了开来,“如果中央情报局的人知道了全部情况,会对他们的原始机构感到骄傲的。老陆军情报局的将军们知道了布鲁斯特所了解的情况,就设想出了本世纪内最了不起的一桩大骗案。他们让布鲁斯特去告诉矿业公司,他已经知道这些矿石样品是什么,并且大吹大擂,使他们认为他要筹组一个采矿辛迪加,自行去采】蟆K手里掌握着法国人的弱点,他们也明明知道。那时候他们已经明白了,他以前说的】舐锻返牡氐闶遣徽确的。失去了布鲁斯特,也就失去】蟆K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任命他为总工程师,答应给他一部分利润,”
      “我们的政府为什么不能支持这一次采矿括动?”总统问道,“为什么让法国人插一手?”
      “有两个原因。”西格蓝姆答道,“第一,因为】笤谕夤领土上,必须秘密开采。要是矿工给俄国人抓住,负责的是法国政府,不是美国政府。其次,当时国会对陆军小气得要死,没有足够的资金可以到北极区进行采矿冒险。”
      “看来跟法国人打交道的人预先都已经商量妥了。”
      “布鲁斯特心中无疑也明白,别德那雅山矿场一旦开工,开始把矿石装上船舶时候,洛林矿业公司就会花钱雇来凶手,把他和他的一班人杀光。这从公司拚命坚持保密上也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还有一件小事,策划小天使矿悲剧的是法国人,不是布鲁斯特。”
      “你还得称赞他们想得很巧妙。”西格蓝姆继续说:“我们有理由可以肯定,矿业公司偷偷用私人铁路车辆把这些英雄送到纽约。而后大概使用化名搭一条法国船离开了那里。”
      “我希望你说清楚一个问题。”总统说,“新地岛找到的采矿设备是由美国政府订购的。这一点说不通。”
      “这又是法国人的一个遮眼法。”西格蓝姆答道,“詹林和索尔铁工厂的帐册中也注明了,抵付这些钻探装备价款的是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银行的一张支票.支票的户名是法国大使。”
      “到了巴黎以后怎么样?”总统固执地问。
      “科罗拉多人在矿业公司办公室住了两个星期,订购供应品,为开采工作作好最后准备。到最后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他们在勒阿弗尔登上法国海军运输船,偷偷驶进英吉利海峡。它行驶了十二天才穿过巴伦支海的浮冰,终于在新地岛附近抛了锚。这时布鲁斯特就执行机密陆军计划的第一步,吩咐供应船的船长到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再回来运矿石,差不多是在七个月之后。”
      “计划规定,在矿业公司的船只回来之前很久,这些科罗拉多人带着】笫早就溜之大吉。”
      “正是这样。这班人只花了五个月功夫,从冰冻地狱深处挖出了这一种珍贵的元素。这是极端艰苦的劳动,钻孔、爆破、挖通坚硬的花岗岩,同时受到零下五十底低温的侵袭。杰克·霍巴特在暴风雪中迷路死去,别的人都疲倦、冻伤得很厉害。用布鲁斯特的话来说,‘这是个冰冻炼狱,连朝它吐唾沫都不值得。”’
      “那么他们带着矿石逃出了那个岛吧?”
      “是的,总统先生。”西格蓝姆点点头,“布鲁斯特和那班人把矿渣和矿石车轨道掩盖好,封好矿井的人口,而后把铸矿石拖到海岸边,放到一艘三桅小汽轮上,这条船是陆军部假借北极考察队的名义派到那里去的。指挥这条船的是美国毒军上尉普拉特。”
      “他们带了多少矿石?”
      据锡德·科普凌估计,大约半吨极高品位的矿石。”
      “他们把它运回美国了吗?”
      “没有,先生,法国人不知怎么搞的,猜到了他们玩的把戏。在离挪威南海岸几海里的地方,他们的船遭到一艘不挂国旗的蒸汽快艇的攻击。”
      总统说,“法国人对每一种可能性部预防到了。”
      西格蓝姆镦微一笑:“只除了这一次,我们陆军部也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法国人还来不及向船开第三炮,普拉特上尉的水兵已经把假甲板室边的舷板故下,用里面藏着的一门五英寸口径大炮进行还击了。
      “战事几乎一直拖到天黑。”西格蓝姆继续说下去,“那时普拉特的一发炮弹射中法国人的锅炉,但是美国船也受了伤,经过商量以后,布鲁斯特和普拉特决定驶往最近的友好海港,把伤员送上岸,井从那里把矿石运往美国,到黎明时分,他们缓慢地驶过苏格兰阿伯丁的防波堤。”
      总统摇摇头:“布鲁斯特一定是个能力非凡的人。”
      “可悲的是,”西格蓝姆的手开始发抖了,“那个海港城市里的法国领事馆发现了这些科罗拉多人,有一天夜里,科罗拉多人还来不及把】笫装上卡车,法国特务从码头阴影里向他们进行突然袭击,只有弗农·霍尔与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活下来,把矿石送到了南安普敦的远洋轮船码头。”
      总统抿紧嘴唇,握紧拳头:“那么法国人胜利了吗?”
      “没有,总统先生。法国人从来没有摸到过这些】笫。”西格蓝姆拿起布鲁斯特的日记,翻到最后:“我读一下最后一篇。日期是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
      “事到如今,以上种种事迹只当是颂扬死者悼词,因为我也不过是个死人了。赞美上帝,我们拚死拚活劳动,从那个该死山区里开采来的珍贵矿石巳经安全地放在船上保管库里。只有弗农将留下来说明整个情况,因为我搭乘白星大汽轮,一小时以内就要动身赴纽约了。我知道矿石很安全,就把这本日记交给美国驻南安普教的助理领事詹姆斯·罗杰斯,以防我也被害时,他能够把它送交有关当局。愿上帝让先我而去的人永远安息。我多么希望回到索斯比啊。”
      书房里一片肃静。总统开口了:“难道说】笫是在美国?可能不可能布鲁斯特……”
      西格蓝姆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统先生,因为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离开英国南安普教的白星大汽轮,只有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他突然明白了事实真相。“这正好说得通。”他的语声呆板平淡得很,“这就能说明,】笫为什么那么些年一直不见。”
      “命运对待那些科罗拉多人是残酷的。”唐拉低声说道,“他们流血牺牲,只是把矿石送上了注定要沉入海洋中心的一艘船,而我们如今要做的事是——打捞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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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激流考察船
     
      一片漆黑是美丽而又令人望而生畏的。深海潜艇船壳外装着的灯发出闪烁的光芒,乔迪诺弯身向着控制板,接通塞福一号的电气系统。塞福一号到海底进行科学调查是拿手好戏,它的每一平方英寸都可以利用,足以容纳七个船员、两吨海产研究的工具和装备。塞福一号可以潜入海面以下二万四千英尺。可是乔迪诺看到深度计读数是一万二千五百英尺不禁微徽退缩一下。每下降三十英尺,每平方英寸就受到十五磅的压力,他心算一下,现在的压力是每平方英寸六千二百磅,幸亏塞福一号是用原钛板做成的船体。
      “喝一杯新煮咖啡怎么样?”
      乔迪诺抬头一看,看到了奥马尔·伍德森毫无笑意的脸,他在这次任务中担任摄影员。
      “主阀门和电闸推进器五分钟以前就应该开动了。”乔迪诺说。
      “对不起。哪一个混蛋关上了灯。”伍德森把杯子递给他。这时候鲁迪·冈恩中校半身探进驾驶员室。鲁迪·冈恩为人热情和善,手下人都非常尊重他。冈恩弯身到乔迪诺身后,从嘹望孔着,看见的只是一种暗蓝的色彩,慢慢才看到塞福一号下面海洋底上最高沉积层的红色淤泥。仪表板中央绿色大荧光屏反射回来的地面图案是平坦的,前面和两边都没有什么。
      冈恩疲倦地取下眼镜,“行啊,两位先生,我们的任务差不多结束了,再驶上十个小时,浮上水面。母舰依旧跟着我们吗?”
      母舰——一条水面供应船——正依靠声纳一直跟踪着塞福一号。
      “跟它联系一下。”冈思说,“向母舰发出信号,说我们将在上午九时开始上升,我们本来应该在拉布拉多海底。可是桑德克海军上将在最后一分钟改变了我们的航线,让我们在纽芬兰海底大沙滩以外深海平原上到处乱转,真是莫名其妙,”
      他们跟他一样,思想回到三个月以前,离这儿两千英里以外华盛顿特区的海洋局总部里,海洋局局长詹姆斯·桑德克海军上将当时正在详细说明十年里最不可思议的这次海底活动。
      “嗯,就在这儿。”桑德克再一次用指示棍重重地敲敲地图,“洛拉莱急流。它起源于非洲西端,顺着大西洋中部山脊往北流,然后在巴芬岛和格陵兰之间向东拐弯,最后在拉布拉多海消失。”
      乔迪诺说:“我没有得过海洋学的学位,海军上将,不过看来洛拉莱象是和海湾流汇合在一起的。”
      “不见得。海湾流是表面水流。洛拉莱却是全世界海洋当中最冷最深的水流,平均深度为一千四百英尺。”
      “那么洛拉莱是在海湾流底下横穿过去的。”斯潘塞温和地说。
      “这么说有点道理。”桑德克和善地微微一笑接着说,“海水基本上分为两层,一是表面层或者上层,它被阳光晒热,又被风吹得上下翻滚,其次是又冷卫非常稠密的下层,它包含中部、深部和底部的海水。两者从来不舍搀和在一起。先生们,你们要到那里去五十天。”
      “干什么?”伍德森挑衅地问。
      “洛拉莱急流考察队,顾名思义就得干那件事。你们要驾驶深水潜艇,在达喀尔海岸西北五百英里处潜入海底,顺着急流作水下巡航。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检查试验这艘潜艇与它的装备。如果没有什么故障,不必中止航行的话,你们应该到九月中旬在拉布拉多海中心附近浮出水面。”
      “干嘛叫我们去呢,海军上将?”原来懒洋洋地躺在地板上的本·德拉默抬起他的瘦削的上身,“我是海洋工程师。这个斯潘塞是装备工程师。默克是计算机专家。我不明白哪儿用得着我们。”
      “你们都是本行业的专业人员。伍德森还是个摄影师。塞福一号上有好多摄影系统。芒克是局里最优秀的仪器装配员。你们要在鲁迪·冈恩的领导下工作。他差不多在海洋局的每一艘考察船上都当过船长。”
      “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乔迪诺说。
      桑德克说:“你是局里工程处的助理处长,这个任务由你总负责。你还能在驾驶方面起点作用,你们后天就在我们基韦斯特港大楼中集合,开始程序训练,佩洛姆航空公司已经用这艘潜艇进行过广泛的潜水试验。”斯潘塞吹了一下口哨:“航空公司?他们知道怎样设计深海潜艇吗?”
      “你尽可以放心。”桑德克耐心地说,“佩洛姆十年前就把宇宙航行技术用到潜艇上了。从那以后,他们建造了四个水下环境实验室,还给海军造了两艘潜艇,非常成功。”
      芒克擦擦眼睛:“这次航行真是必要韵吗,海军上将?”
      桑德克庄严地点点头;“必要。海洋学家们需要洛拉莱水流型式结构图,相信我吧,这次任务跟第一次载人绕地球轨道飞行一样重要。”
      这就是三个月前的情景。现在亨利·芒克的思绪从那儿收回,通过塞福一号嘹望孔向外观察。无穷无尽的平坦沉积层记录在磁带上。海底底层纵断面探测仪则用声波测定上层沉积物的厚度并标出海床表面底下的结构。比重计每隔四分之一英里就滴嗒一响记录重力读有磁强计,这是一种传感器,用以测定和记录海底磁场,金属沉积物引起的任何细微偏差都能照记不误。
      磁强计书写器的铁笔微微一动,画出了只有一毫米长的一个曲线,他赶紫贴着嘹望孔张望海底。然后大喊道;“全部停止!”
      乔迪诺猛地转身:“你见到了什么?”
      “我们刚驶过一个金属东西。往回倒,让我仔细看看。”
      冈恩转身对伍德林说:“开动艇底那两台立体摄影机和频目观测器。我们应该把它拍下来。”
      “你能说一下它的样子吗?”斯潘塞问。
      “他像漏斗,笔直插在淤泥里。”芒克的声音表明了他的那种兴奋的口气。
      冈恩露出怀疑的神情:“漏斗?”
      “就是挖空的圆锥体,此刻它正在右舷底下滑过去。告诉乔迪诺,它在船头嘹望孔下出现的时候立即停船。”
      冈恩走到船头,几乎立刻看到了那个物体。它象芒克描绘的那样:简直就是倒过来的钟状漏斗,直径大约五英寸,尖端耸出在撒泥外面。情况好得出人意外。金属表面周然黯然无光,可是看来还很结实完整,没有什么剥落或者严重锈蚀的迹象。
      冈恩向弯身把两只照相机镜头移向海底物体的伍德森打了个手势:“对准了,拍。”
      默克扭转身看着阿恩说:“咱们把它抓起来吧!”
      选句话打破了阿恩的沉思。“对、对,一定要抓起来。”他含糊地说。
      默克从挂钩上拿下一个铁盒子,盒子上有一根五英尺长的电缆和前部仓壁相连接,盒子里有一系列肘节开关,中间有个小旋钮,这是一只四百磅重的机械手的控制器,那只机械手装在塞福一号的船头底下,样子显得很古怪。
      默克一按开关,机器嗡嗡地响着,机械手伸展出去,足有七英尺长,离那个漏斗还差八英寸。
      “潜艇侧向左舷。”乔迪诺大喊道。
      歇克的手指在控制盒中迅速移动,机械手爪子向右舷方向移动六度,爪子落下,漏斗的边缘正好夹在当中。
      他慢慢地抬起机械手,漏斗摆脱淤泥向嘹望孔这边升起,他们清楚地看出了发亮的钟形喇叭口,后面是弯曲的管子、拴塞和吹口象个短号。
      “从外表看来。”驮克说,“我看是黄铜做的。”
      乔迪诺补充道,“只有吹口和拴塞的活塞有铁的成分。”
      “说不定它的主人也在海底下。”默克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说。
      斯潘塞哆啸一下:“真叫人不寒而栗。”
      塞福一号里一片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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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特种工程处处长
     
      在航空史中以“锡鹅”命名的一架古老的福特三引擎飞机,降落在华盛顿国家机场跑道上。
      皮特缓缓地关上油门,滑行到飞机场北端海洋局的一个飞机库旁。他摘下耳机,把窗子推开。
      几秒钟以后,西格蓝姆就爬上了这架三引擎飞机。
      “你哪儿弄来这美丽的旧飞机?”西格蓝姆问。
      “我在球岛的凯夫拉维克碰上了它。”皮特答道,“就用合理的价格买下来,把它运回美国。”
      西格蓝姆长叹了一声。“我想你感到纳闷,我来这儿干什么。”
      “我有过这样的想法。”
      “请相信我,海军上将桑德克向我保证,只有你才可能完成这件棘手的工作——”
      “什么工作?”
      “打捞泰担尼克号。”
      “当然!只有打捞工作才能打破单调的……”皮特说了半句突然停止,“你说什么船来着?”
      西格蓝姆觉得有趣地看看他:“泰坦尼克号。你一定听说过它吧?”
      在极度静默中皮特怔怔坐在那儿,接着他说:“你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绝对明白。”
      “不可能做到的事!”皮持噪音沙哑低沉,“技术上办不到,即使办得到,也得花好几亿美元……另外,为了打捞权,还得跟原来的船主、保险公司没完没了地打官司。”
      “目前有二百多个工程师和科学家在解决技术上的问题。”西格蓝姆解释道,“资金可以通过政府的秘密基金来解决。至于法律上的权利问题,你不用管。你不可能知道,皮特,这件事有多重要。泰坦尼克号的价值要比金银财宝或者历史价值大得多,它下面的货舱里有着对我们国家的安全极为重要的东西。”
      皮特摇摇头;“你说的完全是幻想。泰坦尼克号在水下两英里半左右。在这么深的水里,每平方英寸的压力就有几千磅,西格蓝姆先生,困难和障碍大得惊人。”
      “寻找工作已经开始了。”
      “我没听说过……”
      西格蓝姆替他把话说完。“你不可能听到。你的特种工程处助理处长艾伯特·乔迪诺正横穿犬西洋海底探寻那条船。”
      “可是洛拉莱急流考察队……塞福一号原来的任务是追踪深海急流。”
      “一时的巧合。桑德克海军上将可以在潜艇按规定浮出水面时间之前几小时,命令它驶到泰坦尼克号最后一次报告的地点去。”
      皮特掉过头:“干吗让我去?凭什么要请我参加本世纪最荒唐的计划?”
      “我老实告诉你,我并不乐意选择你。”西格蓝姆说,“可是国家水下和海洋局是国内海洋科学上大家公认的最高权威,深海打捞的主要专家又是这个机构的成员,你又是海洋局特种工程处处长,这才选中了你。”
      皮特沉思地坐了好一会,最后他隐约点点头,径直看着西格蓝姆的眼睛:“好,我的朋友,我是你的人了。”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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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古董说话
     
      沃格尔把短号用旧枕套包好,放在办公室的墙角上。他书桌上的内部通话机轻轻地响了一声,桑德克海军上将来电话,说有急事。
      沃格尔拿起电话,“我是约翰·沃格尔,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桑德克上将说:“你收到一个旧号吗?把它研究一下,比如制造日期等。”
      沃格尔微微一笑,“要花时间,要是运气好,明天上午就有些东西可以告诉你。”
      沃格尔看着墙角上的枕套坐了几分钟,然后起身把自己关在那间发霉的破工作室里。沃格尔先执不同角度给短号照几张相,把观察结果记录在很大的笔记卒里。这是个高质量的乐器;用的是上好的黄铜。喇叭口和栓塞上的小孔表明是一九三○年以前制造的。他发现,他原以为是锈蚀的地方只是一层坚硬的泥,用橡皮匙轻轻压就掉下来了。
      他又把乐器浸入稀释的磷酸钠软化剂中,轻轻地搅动溶液,清除污泥。到半夜,他把短号完全拆开。这时乏味的工作开始了:用淡铬酸擦洗金属表面,擦得黄铜闪闪发光。经过几次冲洗,喇叭口现出一些精细的花纹和几个花体字。
      “我的天!”沃格尔脱口喊道,“是赠送的礼品。”
      八点正,约翰·祆格尔走进用阳光采暖的十层大楼——这是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总部——到了最高层桑德克的办公室里。他的两眼满是红丝,公然打了个呵欠。
      桑德克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和沃格尔握手,回头向办公室角落上站着的一个侏儒似的人点点头:“约翰·沃格尔先生,允许我给你介绍鲁迪·冈恩中校。”
      “当然,冈恩中校。”沃格尔微笑着说,“我是千百万人当中的一个,每天看有关洛拉莱急流考察队的报导。应该祝贺你,中校。这有了不起的成就。”
      桑德克又向躺椅上坐着的另一个人打了个手势:“他是我的特种工程处处长德克·皮特,”
      沃格尔冲着那张黑脸点点头,把烟斗吸着说;“告诉我,海军上将,短号是在北大西洋海底找到的吗?”
      “是呀,关于它的情况你能说点什么吗?”
      “事实上要说的相当多。首先,这是个优质乐器,专为职业音乐家精心制造的,大致是十月或十一月,精确的年分是一九一一年,一家高级的有名望的英国布西——霍克斯公司制造的,这把短号是赠送的礼品。”
      “赠送的礼品吗?”
      “是的。它是一家公司因功论赏,奖给一个职员的,赠送的日期、制造商、受奖职员及公司名称,都非常美观地刻在短号的喇叭口上。”
      冈恩阀道,“刻着的字能看得出来吗?”
      “啊,能看出。”沃格尔弯腰打开乐器盒,“喏,你自己看吧。”
      他把短号放在桑德克的书桌上。三个人默默对它看了好久——亮晶晶的号在窗外射进来的金色阳光下闪烁。短号看来是崭新的。全部都用软皮擦得雪亮,喇叭口和管子上的波纹跟刚刻出来的那天一样清楚。桑德克的目光由短号移到沃格尔身上,怀疑地扬起眉毛。沃格尔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夹扔在书桌上:“这是我的报告,包括照片和修复过程每步骤的观察记录。还有几个信封,里面装着清除下来的各种淤泥、沉积物和我换上的零件。”
      沃格尔伸手拿起喇叭,戴上一副没有边的眼镜朗读起来:“赠给格雷厄姆·法利,表示对他为乘客们出色的演奏致诚挚的谢意。白星轮船公司经理部。”
      沃格尔住口不说了,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手绢擤了擤鼻子,“格雷厄姆·法利似乎是白星轮船公司很出名的人。他在他们公司的一条船上当了三年短号独奏乎……我想这条船叫海洋号。当这个公司最新的豪华大邮船快要作首次航行的时候,经理部从其它邮船上挑选了最好的音乐师组成当时被认为海上最好的乐队。格雷厄姆当然是首先选中的乐师之一。对,先生们,这个短号在大西洋海底呆了很久……因为格雷厄姆·法利在一九一二年四月十五日上午,波浪淹没他和泰坦尼克号的一刹那间还在吹这个号。”
      “泰坦尼克号’。”桑德克慢慢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他锐利地看着沃格尔,
      “不过是事实。”沃格尔随便地说,“我相信,冈恩中校,这个短号是塞福一号发现的吧?”
      “是,在航行快结束的时候,”
      “看来你们的水下考察偶然找到了一笔外快。可惜你们没有碰上那条轮船。”
      桑德克站了起来:“我们感激你,沃格尔先生。”
      “我正希望你这么说。”沃格尔圣诞老人般的眼睛狡猾地炯炯发亮,“你们有办法可以报答我——把短号赠送给华盛顿博物馆。它将是我们乐器厅里名贵的展品。”
      “还有一件事。”桑德克说,“找到这个东西的事还没有向报界透露过。如果你能暂时和我们一起保守秘密,我将非常感激。”
      “格雷厄姆·法利的短号。”桑德克若有所思地说,“假如这个旧喇叭是个标记的话,泰坦尼克号可能就躺在黑暗深渊里,跟它沉下去的那天晚上一样美丽,一样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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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7.5亿美元的打捞预算
     
      对偶然站在河岸上观望的人来说,懒洋洋地坐在一条旧划船里的三个人,像是一般周末出去钩鱼的人。
      “好,西格蓝姆,你说吧。为什么要巧立这么个名目,为什么要把一条破船捞上来?”
      “海军上将,我们从头说起吧。首先我负责政府中一个高度机密的部门叫做米塔处。我们的工作是设想出将来会出现的概念,然后设法使之成为有效的工作系统,米塔处设计出一种防务系统,代号叫做西西里计划……”
      “西西里计划?”
      “我们是用国际象棋中西西里防御这一个名称来命名的。这个计划是微波激射原理的一个变化方案。比如说,我们让一定频率的声波穿过带有已激发原子的媒质,就可以把声音激励到极高发射状态。”
      “这和激光相类似。”肯伯说。
      “在某种程度上相类似。”西格蓝姆答道,“不过激光射出狭窄的光能束,而我们发出的是宽阔的扇型声波场。”
      ”那除了震破许多人的耳鼓以外。”桑德克说,“还有什么用处呢?”
      “你总记得小学里学过的东西,海军上将,声波是以圆圈形散播出去的,就像池塘里扔进一块石子产生的波纹一样。大的能量一旦释放出来,它就在大气中散开,把空气粒子推向未释放出的力量的前方,把它们压缩成为一堵紧密的、穿不透的、直径几百平方英里的墙——你们很容易看出它的潜在能力——向美国发射的任何敌方导弹碰到这个无形的壁障,在它进入目标地区之前,早就粉身碎骨。”
      “真的……真的要搞这个系统吗?”肯伯迟疑地问。
      “真的,海军上将。我向你保证,抵挡导弹全面进攻所需的一批设施已经在建设之中了。西西里计划不是武器,它纯粹是保护我们国家的一种科学方法。”
      “这跟泰坦尼克号有什么关系?”
      “要把声波激励到最适宜于发射的程度,需要一种叫作〉脑素。我们急于要得到的就是这个东西,先生们,因为世界上唯一已经知道的大量】笫,早在一九一二年由泰坦尼克号运回美国了,”
      “明白了。”肯伯点点头,“那么打捞这条船是使你们防御系统能成事实的最后一着罗?”
      “只有〉脑子结构才能发生作用。把它的已知性能输入电子计算机,我们就可以拟订出三万比一可能成功的计划。”
      肯伯又抛出了他的鱼饵:“你是位实事求是的思想家,西格蓝姆,我承认这一点。可是你怎么知道,能把泰坦尼克号整个打捞上来呢?在海底泡了七十五年,它也许成了一大堆生锈的垃圾了。”
      “我的工作人员对这个问题有一种看法。”桑德克说。他把鱼杆放到一边,打开鱼具箱,拉出一个信封:“你看看吧。”他把几张4×5的照片递给肯伯。
      “像是一大堆海底垃圾。”肯伯说。
      “说得对。”桑德克答道,“我们潜艇上的摄影机老是碰到过往船只扔下去的垃圾。”他指指最上面的一张照片:“这是在离百慕大四千英尺的地方找到的,船上做饭用的一个炉子。第二张是个汽车发动机上的滑轮,在离阿申群岛四千五百英尺的地方拍下来的。这两样都无法确定是什么时候的东西。这个,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一架格拉曼F4式飞机,是在冰岛附近一万英尺深的地方发现的。”
      肯伯拿着下一张照片,伸直手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塞福一号在考察洛拉莱急流时,对发现的东西的现场照片。乍一看像是一般厨房用的大漏斗,后来发现是个喇叭。它是泰坦尼克号船上的。”
      肯伯叹了口气,把照片还给桑德克。他从鱼网里抽出一瓶啤酒,啪一声打开塞子:“你想说明什么问题?”
      “首先,”桑德克说,“那架F4型飞机百分之九十是铝,你知遵盐水侵蚀铝侵蚀得厉害。可是那架飞机在海底四十多年,看来跟刚出厂的新飞机一样。喇叭也是这样。”
      “你能解释吗?”
      “海洋局两位最能干的海洋学家正在用电子计算机整理数据,目前一般推测是由于几种因素共同造成的:探海底下缺乏危害性的海生物,底层海水含盐量或盐浓度低,深水水温差不多到冰点,还有含氧低。”
      肯伯考虑了一会儿:“你要我干什么?”
      “保护我们。”西格蓝姆答道,“如果苏联得知我们在干什么,他们除了打仗以外会想尽一切办法阻碍我们,抢走 !
      “这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肯伯说。他的语声突然变得果断了:“你们打捞泰坦尼克号的工作一定能得到保护,西格蓝姆翻天复地。这件事我可以向你作钢铁般的保证。”
      桑德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乘你那么慷慨的机会,乔,请问是不是能借用一下莫多克号?”
      “莫多克号?”肯伯重复了一下,“她是海军中最好的深水打捞船。”
      “我们也需要那条船上的船员。”桑德克得寸进尺地说。
      肯伯让冰凉的啤酒罐头滚过他的前额:“行,莫多克和它的船员都是你们的,外加你们还需要的人和装备。”
      西格蓝姆吁了口气:“谢谢你,海军上将,我很感激。”
      “可是那个样,或者不管你们叫什么,在海水里浸了那么多年,不会失去它的性能吗?”
      “谁知道呢?谁都不曾有过足够数量的。足以弄清它在备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西格蓝姆说。
      “那它可能失效。”
      “要是安全地锁在泰坦尼克号的保管库里,还不至于失效。我们研究的结果表明这个保管库是防水的。”
      “这是一场大赌博。光是打捞起泰坦尼克号的经费就不可想象,谁付钱?”桑德克问。
      “财务由米塔处负责。你认为要花多少钱。我一定要这笔款子悄悄转到海洋局年度工作预算里去。”
      “有个两亿五千万,总可以干起来了。”
      “这比我们的估计还少一些。我说你别把自己框住。为了保险起见,我另外再给你加上五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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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泄密与谍战
     
      十点刚过,有一件麻烦事情要总统应付。中央情报局局长沃伦·尼柯尔森,安全总顾问马歇尔·柯林斯,坐在对面一只折叠式长沙发上。
      总统呷了一口酒,严厉地凝视着这两个人:“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柯林斯神经质地耸耸肩:“老实说,先生,我们不知道。我个人认为这个尼柯尔森正在进行一项重要计划。秘密情报的报酬可能达到惊人的程度。”
      “要花很高的代价。”总统说。
      尼柯尔森倾身向前:“请相信我,总统先生,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总统说:“对西西里计划俄国人知道多少?”
      尼哥尔森答道:“我们掌握的一些事实,表明克格勃只知道这个计划的代号。”
      “我敢说这是偶然泄露出去的。”柯林斯说,“要是苏联情报分析专家认为他们搞到了绝密美国防务计划的话,我在莫斯科的人会知道一点风声的。”
      总统看看柯林斯:“你怎么能肯定它和防务有美呢?”
      “假如围绕西西里计划的安全保卫工作如你所说的那么严密,那么明显的推断是要出现一种新式武器,这一切正好可以为我们利用。”
      “说下去吧。”
      “我们把西西里计划的资料一点一点的泄漏给苏联海军情报局。他们要上钩的话……”尼柯尔森的两只手做出合上圈套的姿势,“……那么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苏联收集情报的最高机构就属于我们的了。”
      总统心里权衡着利弊。这个决心是很难下的。他觉得这象是向他在米塔处的所有朋友背后捅了一刀。
      “我让负责这项计划的人写个初步报告。”他最后说,“你,尼柯尔森,以后告诉我,你要我送到哪里,怎么送,使苏联不致怀疑是骗局。凡是和西西里计划有关的一切情报,你都通过我,只通过我一个人。明白吗?”
      尼柯尔森点点头:“我亲自安排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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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困惑和怅惘
     
      桑德克弯身向着一张北大西洋海底等高线地图,“我不明白,如果那个喇叭是个标地的话,泰坦尼克号却没有在大家设想的那个地方。”
      冈恩拿起一支尖端是毡呢的笔,在地图上做了个记号。“它沉没之前最后一次报告的位置是这儿,北纬41°46’,西经50°14’。我们发现法利短号时,塞福一号母船在海面上的确切位置是这里,这说明我们应该在这儿,大约是东南方六英里以外。”
      桑德克懒洋洋地用指示棒敲敲地图框:“先生们,现在咱们进退两难了。咱们硬是在北纬40°64’——西经50°14’这段海域里进行搜索吗?还是把宝押在捡到格雷厄姆·法利短号西南六英里的地段呢?”
      冈恩没有犹豫:“我看咱们还是在接起法利的短号的地方把电视摄影机放下去好了。”
      皮特盯着看桑德克:“我建议不用电视摄影机,就采用下一个步骤。”
      桑德克的神色是阴沉的:“那么你打算怎样完成这个小小的奇迹呢?”
      “我们要收集有关泰坦尼克号最后几小时的一切点滴资料——有关速度、互相矛盾的位置报导,水流、波浪下滑动角度等一切记录,加上短号所在处——把它编成程序,输入海洋局的计算机。如果走运,读出数据可能直接指出泰坦尼克号前行的位置.”
      “这倒是合乎逻辑的方法。”冈恩承认道。
      “在这段时间里。”桑德克说,“我们要损失两天时问。”
      “我们什么也段有损失,先生。我们倒赚了。”皮特认真地说,“肯伯海军上将已经借给我们莫多克号。眼前正停在诺福克码头,整装待发。”
      桑德克离开地图,坐到一把椅子上,然后抬头看看皮特和冈恩说:“好吧,先生们,该看你们的了。”
      海洋局短短的会议就此结束,而这时,另一场戏开场了。
      梅尔·唐拉接着西格蓝姆家的门铃,忍住呵欠。
      西格蓝姆打开门,默默点头,走到路边唐拉的汽车前。
      西格蓝姆坐着,怔怔地望着侧窗外面,他的眼睛周围有着黑圈。唐拉开动汽车。
      “弗兰肯斯坦创造了一个怪物①,你的样子倒象是还没有通灵前的那个怪物。”唐拉说,“昨晚你干到多晚?”
      【① 弗兰肯斯坦是英国小说家玛丽·活尔夫斯通克拉夫特·雪莱于1818年发表的同名小说中的主人公,一个年轻的医学生创造了一十怪物,后反被怪物毁灭。——译者】
      西格蓝姆一点没有反应,道,“总统命令我向俄国人透露西西里计划。”
      “我的上帝,为什么?”
      “中央情报局的沃伦·尼科尔森已经说服总统,把有关这项计划的确凿材料点滴地交给俄国人,就能控制他们的一个高级情报网。”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俄国人从点滴情报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没有必要的方程式和计算数据,他们至少要花两年,而且没有。整个概念一钱不值。”
      “如果他们先把磷弄到手,他们就能在三十个月内建立起工作系统。”
      “不可能,肯伯海军上将决不会容许。俄国人要想窃走泰坦尼克号,他会打发他们立刻滚蛋的。”
      “假设,”莲格蓝姆轻轻咕哝道,“假设肯伯奉命按兵不动呢?”
      唐拉俯身靠着驾驶盘,不相信地摸摸前额。
      西格蓝姆疲倦地耸耸肩膀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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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内线
     
      巴维尔·马加宁穿着白色海军制服,走进波洛金诺饭馆门厅。上校坐在那儿,读着卷宗夹里的一厚叠文件。马加宁叫了一杯伏特加,差不多整整过了三分钟,上校才把文件放到一边,点上一支烟。“告诉我,上尉,你一直在注意洛拉莱急流考察队的活动吗?”
      “没有注意细节。坦白地说,我觉得枯燥得很。”
      “好一个枯燥!你就会寨觉到,考察活动在最后几天奇怪地偏离了航道。”
      “我看不出简单的改变航道中有什么奥妙。”
      “我想我们应调查一下美国人在纽芬兰大沙滩外究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普雷夫洛夫继续说:“自从那次新地岛事件之后,我要求密切注意国家水下和海洋局六个月前开始的一切活动。我的直觉告诉我,美国人正在干什么事情。”
      “我能离开一会儿吗,先生?”
      “当然。”
      马加宁走进浴室,站到小便池前。这里不止他一个人。他到脸盆前慢慢洗手,在镜子里看到公园长凳上的那个胖子系好裤带走了过来。
      “对不起,水手。”那个胖子说,“你把这个掉到地上了。”
      他递给马加宁一个小信封,马加宁转身拿毛巾时,胖子弯腰洗手:“那个信封里有爆炸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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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模拟中的真实
     
      桑德克把汽车开进亚历山德里亚海洋学院的停车场,走到打高尔夫球的一个男人面前。
      “默里·西尔弗斯坦博士。”这位圆滚滚的秃头的矮小男人伸出手来,“很高兴你能来,海军上将。”
      桑德克坐上电动车;“你能给我们一点有用的资料,我们都很感激。”
      西尔弗斯坦握着驾驶盘,驶上一条柏油路:“从昨夜开始,我们广泛进行了种种试验,由于缺乏可靠的事实,数值无法精确,例如泰坦尼克号下沉时船头的方向从来都没有确定过,光是这一项未知因素就使搜寻区扩大四平方海里。”
      “我不懂。难道说四万五千吨钢船不是直线下沉吗?”
      “那可不一定。泰坦尼克号在水里大约经七十八度角向下螺旋精动,当它沉下时,灌满前舱的海水重量使它以每小时四、五海里的速度向前猛冲。再者,我们必须考虑它的宠大体积引起的动量,以及它必须下沉两海里半才到海底。不,恐怕它在海底的位置和它在海面上的原始起点的水平距离相当远。”
      桑德克盯着那个海洋学家:“你怎么知道泰坦尼克号下沉时的确切角度呢?”
      西尔弗斯坦指指右边一座巨大的水泥塔。“一只深水罐,”西尔弗斯坦平铺直叙地说,“内壁用钢制成,高二百英尺,直径三十英尺。有一个主力舱,可以从底部水平进出,边上相隔不远有一下个密封舱,使我们能在不同深度上观察试验情况。”
      “我明白了,”桑德克慢慢说,“你们能够模仿泰坦尼克号向海底沉下的状况。”
      “对,我给你看看。”西尔弗斯坦从观察窗下面的架子上拿起电话,“欧文,将缩小模型三十秒钟之后沉一次。”
      桑德克抬头看到一个四尺来长的椭圆形东西在水中徐徐下降,前边是一粒粒石子似的东西。他看得出,他们没有拘泥于细节上的真实,模型看来象没有上釉的光土蛋:一头圆,另一头窄,上有三只管子,代表泰坦尼克号的大烟囱。模型船首碰到水箱底部时,他听到观察窗里传来清脆的叮哨声。
      “模型外形上的缺点会不会引起计算上的偏差呢?”
      西尔弗斯坦望着他,“但是我向你担保,海军上将,我们一点也没有漏掉!”
      桑德克指着模型;“真正的泰坦尼克号有四个烟囱;你们只有三个。”
      “就在泰坦尼克号最后向下猛冲之前,”西尔弗斯坦道,“船尾上翘,完全和海面垂直。这样一来拉着第一个烟囱的牵索就支持不住。牵索一断,它就向右舷倒了下去。”
      “先解释一下那些石子吧。”
      “它们代替锅炉。”西尔弗斯坦遭,“你明白,泰坦尼克号的船尾朝天时,它的锅炉从炉座上掉出来,向下冲破层层舱壁直到船首。都是庞然大物,一共二十九个,其中一些直径几乎是十六英尺,长二十英尺。”
      “可是你们的石子落到模型外面了。”
      “对,我们的计算表明,至少有十九个锅炉从船头冲出,离开船壳分别落到海底。”
      “你们怎么能肯定呢?”
      “它们如果随着船壳一起落下,它们从船中部一路冲下直至船头,这样引导起的巨大的负荷转移会将泰坦尼克号以九十度角笔直拉向海底。然而,在救生艇上亲眼目睹的人说——只有这一点太多数人都倾向于同意——锅炉狂奔乱滚引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消逝后不久,船在没入水下之前船尾向后沉了一下,这一事实表明,泰坦尼克号把锅炉抛了出来,在摆脱了这种自上而下的压力后又稍稍平衡了一点,变成我刚才提过的七十五度倾斜角。”
      “石子证明了这个理论?”
      “正是如此。”西尔弗斯坦又拿起电话,“等着你哩,欧文。”他把听筒放回电话机架上:“上边是我的助手欧文·杜根。现在,他要在水箱那边你看得见的铅垂线上将模型往水里放。模型头部故意钻了几个窟窿,水一流进去,船头开始下沉,到了某种角度,石子就会朝船头滚动,由弹簧门里掉下来。”
      好像可以召之即来似的,石子开始向箱底下降,模型在后边紧随,落在离开铅垂线十二英尺的地方。潜水员在箱底做了个记号,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出一英寸的距离。
      “这你看到了,海军上将,试验了一百一十次,每次都落在半径四英寸的圆圈里。”
      桑德克久久凝视着水箱内部,然后转向西尔弗斯坦:“那么说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搜寻呢?”
      “我们的物理系进行了几次眼花综乱的计算,”西尔弗斯坦说,“他们猜测最可能是在塞福一号发现短号的地方东南一千三百码,但这不过是推测而巳。”
      “你怎么肯定短号并没有斜着下沉呢?”
      西尔弗斯坦装出受了委屈的样子:“你低估我把工作做得尽菩尽美的天才,海军上将。在水箱里进行了一系列试验后,我们将两个短号放到离哈特拉斯角二百海里的一万二千英尺深水中,两个短号分别落在原始起点垂直线五十码以内。”
      桑德克走近窗子,看着水箱里泰坦尼克号的陶瓷模型。西尔弗斯坦走到他身后:“不容怀疑,它是个迷人的题材。”
      “泰坦尼克号真怪。“桑德克轻轻地说,“一旦被它迷住,你什么别的都顾不得想了。”
      “但是为什么呢?它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人们的想象力,而且摆脱不了呢?”
      “因为这只沉船使其他沉船都相形失色。”桑德克说,“它是现代历史中最富有传奇色彩而又难以捉摸的宝库。老天在上,我们要试试看。”
      桑德克说干就干,当天,深海潜艇海蛞蝓号出动。
      这艘小艇长二十英尺,两头圆圆的。皮特检查完毕,转向右边椅子里坐着的乔迪诺,“咱们下水试一次好吗?”
      乔迪诺露齿一笑,莫多克号的播臂吊杆将海蛞蝓号从甲板支座上吊起,轻巧地放进水中。潜水员一取掉吊索,皮特就打开压舱阀门,潜艇开始缓慢地沉入翻腾的滔滔巨浪之中。
      “定时生命维持系统①开始。”乔迪诺宣布,“一小时到海底,十小时搜索,两小时浮出水面,剩下五小时作为机动保留时间。”【① 生命维持系统是潜艇或宇宙飞船内,提供人的生命和健康所必需的氧、食物、水、调节温度和压力,处理二氧化碳和排泄物的系统。——译者】
      “我们把机动保留时间用来搜索。“皮特道。
      乔迪诺很了解实际情况,如果发生意外,在一万二千英尺水下出了事故,是没有获救希望的。他往后一靠,看着海蛞蝓号愈沉愈深,海水也变得更黑。
      乔迪诺把注意力转到深度表上。指针指着一千二百英尺。很快过了两千英尺的刻度,进入了永恒的黑夜。从此向下,人的肉眼看见的完全是漆黑一片。乔迪诺按了一个开关,艇外灯光突然亮了,在黑暗中劈开一条可靠的通道。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在第一次试航中就找到它吗?”他问遭。
      “如果桑德克海军上将送来的数据靠得住,泰坦尼克号应该在你发现短号处东南一千三百码,一个一百一十度的弧线内。”
      “我们会找到那个老姑娘。”皮特坚决地说。
      四十分钟后,皮特向莫多克号报告深度和水温:一万英尺,三十五度。
      到了一万二千三百七十五英尺,就可以看到海底,它迎着海蛞蝓号而来,仿佛潜艇倒是一动不动似的。皮特调整高度角,徐徐停止下降,使它水平前进,驶过海底上铺着的荒凉红土。
      海蛞蝓号电动机有节奏的隆隆声渐渐打破了邪恶的静寂。起初皮特很难分清海底上隆起部分和渐渐低凹的部分;他所见到的只是一片平坦。皮特使海蛞蝓号离开海底四英尺,发现前边好象有一堆石块。
      “可能是冰山上的。”冈恩说,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下来。“等一等……我的声纳上有强烈反应,现在磁强仪上也有反应了。”
      “什么地方?”皮特问道。
      “航向1——3——7。”
      “航向1——3——7。”皮特重复一遍。他陡然使海蛞蝓号灵巧地一侧身,声纳上的绿色光圈上一个小小的光斑跳动着,表明他们的视界之外三百码有一个固体,长度至多二十到二十五英尺,大约有两层楼房高,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也许是泰坦尼克号的一只锅炉。”皮特插口道,“它们都分散躺在海底上。”
      “象是个大烟囱。”皮特说。
      “老天爷!”冈恩哑声喃喃地说,“这个地方看来有点象垃圾场了。”
      艇外黑暗世界边缘的阴影里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物体,象块巨大的墓碑,周围有着怪异的光晕。潜艇里的六只眼睛很快就能看清大锅炉的炉篦,接着看到了接缝处的一排排铆钉,破残的、触须般的残余排气管。
      以后几分钟内,海蛞蝓号逐渐靠近它,他通过嘹望孔向外望,接着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凶恶地在黑暗中隐隐出现。
      距离近到五十英尺的时候,皮特减慢速度,使海蛤蝓号沿着这个倒霉邮船的吃水线平行前进。顺着沉船的钢板望过去,仅是它的大小就足以令人大吃一惊。虽然经过八十年来,奇怪的是这艘沉船却完全没有受到侵蚀;二条金黄色带子绕着八百八十二英尺的黑船壳,在强光灯下闪闪光亮。
      皮特将潜艇轻巧地向上驶过八号重的左舷锚,他们清楚地看到那三英尺高的金色字母——“泰坦尼克号”。
      皮特好象着了魔似的,从支架上拿起送话器:“莫多克号,莫多克号,我是海蛤蝓号……你听到了吗?”
      莫多克号的无线电话报务员几乎立即应声回答。
      皮特调整好音量,尽量缩小背景杂音:“莫多克号,通知海洋局总部,我们找到了大泰。深度一万二千三百四十英尺。时间十一点四十二分。”
      泰坦尼克号安息在漆黑的海底,身上带着它的悲剧留下的狞恶伤疤。和冰山碰撞造成的破残伤口从右舷的尖舱直到船壳下方三百来英尺的第五号锅炉室。
      它沉重地停泊在沉积层上,向左舷微微倾侧,艏楼朝南。前边三个烟囱已经不见,其中两个可能是在它沉向海底时冲走的,第四个却横卧在上甲板后部。船员们紧贴嘹望孔,似乎过了好几个钟头,然后潜艇升到头等舱休息室的舱顶,盘桓了一会儿,扔下一只小小的电子信号器。它的低频脉冲可以向以后潜水寻找沉船的人提供追踪搜寻的线索。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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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打捞风波
     
      发现泰坦尼克号的消息立刻被捅到报纸上,西格蓝姆的夫人尽管极为头痛,仍然不得不接总统要求回答海洋局总部大会堂里坐着的八十多个记者提出的问题。
      房间左方的一位自发妇女站起来招招手:“西格蓝姆博士,我的报纸《芝加哥日报》的读者,想知道政府为什么要花千百万元钱去打捞一艘破锈船。这笔钱为什么不能花在别的方面?”
      “我很高兴为你澄清事实真相。”达纳说,“打捞泰坦尼克号并不会浪费什么钱。预算是两亿九千万美元,至今我们花的钱还远远低于这个数字,如果考虑到可能得到的报酬,这算不上大笔款项,泰坦尼克号是个宝库,估计价值是三亿多美元。”
      “西格蓝姆博士?”这是大会堂后排一个高个子男子的说话声,“你能否给我们说明一下打捞的技巧呢?”
      “承蒙下问,不胜荣幸。”达纳笑道,“先生,请让我放映一些简单的幻灯片,帮助说明这项计划中的许多秘密。”
      灯光变暗,第一张幻灯片出现在讲台后上方的宽阔银幕上,泰坦尼克号端端正正地搁在海底,略微向左舷颤侧,这就便于焊补冰山造成的百码长的裂口。
      “怎么可能在那样深的地方焊补那样长的裂口呢?”
      第二张幻灯片上是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黑乎乎一大团东西,看起来像液体塑料。
      “回答这个问题。”达纳说,“这是阿莫斯·斯坦福德博士,他在表演他创造的叫做‘湿钢’的一种物质。湿钢名副其实,虽然在空气中柔韧易曲,但和水接触九十秒钟坚硬如钢,可以粘在金属物,如同焊上去一样。直径十英尺的球形铅箱装着湿钢,开到工作地点,船员可以瞄准目标,把湿钢通过特制喷嘴喷出来。”
      “怎么从铅箱里弄出湿钢昵?”
      “用另一个比喻来解释吧,那么深的地方有巨大的压力压迫铅箱,就像挤牙膏一样,把密封剂通过喷嘴挤进要焊补的裂口。”
      她发出换片的信号。
      “这里我们看到一张大海的剖面图,说明海面上的供应船只和海底围在沉船四周的潜艇。打捞行动包括四艘载人水下船只。塞福一号,修补冰山在壳船右舷造成的损伤,以及被泰坦尼克号上的锅炉砸碎的船头。塞福二号。焊修较小的洞口,像通风洞,舷窗等。海军潜艇海蛞蝓号的任务是砍掉不需要的零碎杂物,包括船桅,索具以及倒在上甲板后部的船尾烟囱。最后是深海探测号,往泰坦尼克号的船壳和上部结构上安装压力安全阀。”
      “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些阀门的用处吗,西格蓝姆博士?”
      “当然可以。”达纳答道,“当船身开始向海面浮起时,输入船内的空气会随着大海对它外部压力的减小而开始膨胀。除等非不断放出这种内部压力,泰坦尼克号自己就会炸个粉碎.当然,装在那里的阀门就是要防止发生这种灾难。”
      “这么说海洋局打算用压缩空气捞起这只沉船?”
      “对,补给船卡普里科恩号上有两部压气装置,能够把足够的空气灌进泰坦尼克号,排出船壳里的海水,并使它浮起。”
      “西格蓝姆博士?”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我代表《今日科学》杂志,我碰巧知道泰坦尼克号所在地的水压是每平方英寸六千磅以上。我还知道可以利用的最大的空气压缩机只能产生四千磅的压力。你们打算如何克服这个差距呢?”
      “卡普里科恩号上的主压缩机组将空气从海面通过加固管道输送到沉船中部的第二个空气泵。外表上看,第二个空气泵就象是飞机的星形发动机,一系列活塞从中心开始向外延伸。再者,我们利用深海的巨大压力来起动气泵,加上来自上面的电力和空气压力的帮助。我很抱歉不能作深入的说明,因为我是个海洋考古学家,不是海洋工程师。”
      “吸力问题怎么办?”《今日科学》记者坚持地问,“嵌在淤泥里这么多年,泰坦尼克号会不会和海底完全粘在一起了?”
      “的确会。”达纳做了个开灯的手势。灯光亮后,她眨巴着眼睛在耀眼的灯光下立了片刻,直到她能够看清提问的人。这是个中年男人,长长的棕色头发,戴着一副宽大的金丝眼镜。
      “经过计算,知道船内有足够空气可以把它的庞大船身浮上海面的时候,就从船身上摘掉空气导管,向泰坦尼克号船底周围的沉积层注射一种化学电解质。这种电解质产生的反应将使沉积层的分子分解并形成一层气泡,气泡层消除静止摩擦,容许巨大的船身摆脱吸力。”
      另外一个男人举起手。
      “如果这次行动成功,泰坦尼克号开始向水面漂浮,它是不是很可能翻船呢?一个失去了平衡的四万五千吨重的物体,要保持端端正正漂浮上去,两海里半可是个不短的距离。”
      “你说得对。它有翻船的可能,但是我们打算在底舱里留下足够的海水压舱来对付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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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深海谋杀
     
      一早起东北风就刮个不停,乔尔·法夸尔是从联邦气象局借来的气象员,他正细看着接受全国气象卫星资料的仪表,“再过一小时风速就会减低。”法夸尔答道,“到明天日出时候,就会降到每小时十海里。”法夸尔说话时头也不抬,他的预报准确得不可思议。
      “精心制订的计划……”皮特无所事事地自言自语,“又损失了一天。一个星期里这是第四次了。我们不得不解下缆绳,让空气导管漂在海面上。”
      “只有上帝才能刮起风暴。”法夸尔冷淡地说。他向加普利科恩号工作室前舱壁上装着的两排电视监溅装置点点头:“至少它们没有都受到影响。”
      皮特看看荧光屏,上面显示出在狂暴海洋底下的一万二千英尺深处沉船上悄悄工作着的潜艇。它们没有受海面的影响,这才挽救了这一项工程。
      “海面船只的位置怎么样?”
      乔迪诺指着海图上分散放着两英寸长的小模型:“卡普里科恩号照常是在中央位置。莫多克号紧挨着在前面,邦件格号在后边相距三海里。”
      皮特注视着邦件格号,这是专为深水打捞而建造的一艘新船。“告诉它的船长,靠近到一海里之内,”他又指向一只红色的小模型:“我看俄国朋友还陪着咱们呢。”
      这时声纳员走了过来,“扩音器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杂音。我在这两个月里时断时续地老听见这种声音。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人在通讯联络。”
      “可能是沉船上有什么东西松了,被水流冲得发出声响。”
      “塞福二号舱内摄影机坏了。”这是电视监视台旁坐着的一个红黄色头发的人说的。
      皮特扭身向无线电报务员:“和塞福二号联系,叫他们检查舱内电视摄影机,”
      乔迪诺拿起一块书写板,查看人员名单:“奥马尔·伍德森是塞福二号这一班的负责人。”
      柯利按了按传播开关:“塞福二号,喂,塞福二号,我是卡普里科恩号。请回答。”而后他倾身向前,将耳机更加贴紧耳朵:“联系很弱,先生。有许多干扰。话断断续续的。我听不清楚。”
      “打开扬声器。”皮特命令道。
      嘈杂的说话声传进工作室,因为静电干扰而变得模模糊糊。
      “有什么东西干扰通话。”柯利说,“把音量开到最大限度。”
      一打开扬声器,震耳欲聋的响声像炸弹一样使大家吃了一惊。
      “……科恩号,……我们……你……楚……了。”
      皮特抓起送话器:“奥马尔,我是皮特,你们的舱内电视摄影机坏了。你们能修一下吗?我们等着你的回答。完了。”
      工作室里的每一只眼睛都紧紧盯在扬声器上,五分钟,无穷无尽的五分钟,他们耐心地等待着伍德森的回答,接着伍德森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扬声器里像铁锤敲击似的响起:“亨……芒克……求允……浮……。”
      乔迪诺迷惑不解地扭歪了脸:“关亨利·芒克的什么事儿。其余的话缺得太多,听不清楚。”
      “他们回到监测台那里去了。”电视监测台旁边的年轻人就一直日不转睛地看着塞福二号的荧光屏,“看样子有人倒在甲板上,那些人都围着他。”
      所有的人脑袋不约而同转向电视监测台,可以看到一个人怪模怪样地倒在潜艇的狭窄甲板上,另外三个人弯腰围着他。
      “奥马尔,听我说。”皮特对着送话器厉声说道;“我们听不懂你的话。你回到电视监测台上来。”
      他看到一个人影离开其他人,这是伍德森。他举出一片纸,上边潦草地写着:“亨利·芒克死了,请求准许浮出水面。”
      “上帝!”乔迪诺满脸惊愕,“亨利·芒克死了?这不可能。”
      “奥马尔·伍德森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皮特阴郁地说。他又开始传话:“不行,奥马乐,你们不能浮出水而。上面有时速三十五海里的大风。”
      伍德森点头表示明白。一边又写了一张条子。条子上说:“我怀疑是芒克是被谋杀的!”
      就连法夸尔永远是难以捉摸的脸也变了颜色。“现在必须叫他们上来了,不,先生们,我们只能坐等天亮,再看看塞福二号里边究竟有什么好瞧的。”
      当狂风降到时速二十海里,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在清晨的寒风中,猜测着亨利·芒克的死因。
      六点十分,潜艇在离卡普里科恩号左舷一百码的大浪中冒出头来。不到二十分钟,塞福二号就被吊上这只供应船尾部斜甲板。舱门打开了,伍德森疲劳不堪地走了出来,后边跟着四个还活着的海员。
      伍德森爬上最上层甲板,皮特拉他到自己的卧室,门一关上,马上说:“好吧,你说吧,”
      伍德森沉重地坐在皮特的铺位上;“没有多少可说的。我听你说到摄影机的时候,到船头去检查,发现芒克倒在地上,左边太阳穴塌了进去。”
      “什么东西打的?有迹象吗?”
      伍德森答道:“交流发电机机壳的棱角上粘有碎皮肤、血和头发。”
      “这么说也可能是个事故。也可能是芒克滑了一跤,头撞到棱角上了。”
      “也许是这样,但是两脚的方向不对头。他的脚朝着船尾。”
      “那又怎么?”
      “你还不明白?”伍德森不耐烦地说,“芒克摔倒时一定是朝船头走来的。”
      皮特脑子里的模糊画面开始清晰了。他明白了这个哑谜中间对不上号的地方:“交流发电机机壳在右舷,所以撞破的应该是芒克的右额,不是左额。”
      “你说对了。”
      “电视摄影机出了什么故障?”
      “没有故障。有人把一条毛巾蒙住了镜头。”
      “船员呢?每个船员都在什么地方?”
      “萨姆·默克是驾驶员,我正管喷管。芒克离开仪器盘到船尾的厕所去。我们是第二班。第一班包括杰克·多诺万……”
      “是那个金头发的年轻人吧,从海洋技术局来的结构工程师?”
      “对。还有,利昂·卢卡斯上尉,海军派来的打捞技术员,还有本·德拉默。三个人都在自己的铺上睡觉。”
      “这未必说明他们三人中是谁杀死了芒克。”皮特道,“什么理由呢?没有绝对必要的动机,谁也不会在一万二千英尺深海无法逃脱的情况下干杀人勾当。”
      “咱们解解另外一个谜吧。人重二百磅,金属棱角离地板只有六英寸,你怎么能把他的头往上碰撞来杀死他呢?拉着他的脚后跟象抢大锤一样抡吗?”
      伍德森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好吧,也许是我想入非非。”
      皮特向门口走去,找到了科尼利厄斯·贝利医生,他的双手正在检查台上毫不费力地翻动亨利·芒克的尸体。
      “你能给我讲讲死因吗?”皮特同道。
      “那是很明显的。”贝利道,“第一,是由于颅骨受了重伤……”
      “你说第一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亲爱的皮特。这人多多少少是死了两次。”看这儿,“他拉下芒克的衬衫,露出后脑勺。头盖骨底部有一块很大的紫色伤痕。紧挨脑桥下边的脊椎敲碎了。很可能是用某种钝器敲的。”
      “那么伍德森说对了;芒克是被谋杀的。”
      “谋杀,你说谋杀?对,当然,毫无疑问。”贝利安静地说。
      皮特的一只手接着贝利的肩膀:“你暂时不要把发现的情况告诉别人。我很感激,医生。”
      皮特向医生微微含笑离开了诊疗室。他走向船尾,塞福二号正停在那里斜甲板上,这宝贝儿什么毛病也没有。
      皮特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念头骤然出现。他估计不到十分钟,就能找到他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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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不采取行动
     
      “我不能理解你。”桑德克隔着书桌瞪着眼说,“我的打捞队员中有人遭到凶杀,你倒要我坐在这里袖手旁观!”
      “我敢肯定,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尼科尔森冷淡地说。
      “你怎么这样有把握?”
      “因为除非绝对必要,俄国职业间谍是不会杀人的。”
      “俄国间谍……”桑德克盯着尼科尔森,脸上露出惊愕而且完全不相信的神情,“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说的就是俄国间谍。亨利·芒克是苏联海军情报部的一个特务杀死的,我猜是芒克看见了他不该看见的事情。你知道,海军上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俄国间谍钻进了你的打捞队。”
      “他们是谁?”桑德克问。
      尼科尔森毫无办法地耸耸肩膀:“很抱歉,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我们的情报揭示他们的代号叫作银和金。至于到底是谁,我们还不清楚。”
      桑德克神色严厉地看着:“要是我手下的人发现了这两人是谁,又该怎么办呢?”
      “我希望你舍和我们合作,命令他们不要声张,也不要采取行动。”
      桑德克咬紧了牙齿:“那么,假定我随着你干,又会怎样呢?”
      “那我就把每一个新的发展情况告诉你。时间一到,我就让你把苏联间谍抓起来。”
      海军上将默默坐了一会。等他终于讲话时,尼科尔森注意到了他的非常严肃的语调。
      “好吧,尼科尔森,我就跟着你。不过海底再出一次悲剧性事件或者再来一次暗杀,那就但愿上帝保佑你了。其后果要比你可能想象到的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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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皮特的忙里偷闲
     
      皮特懒洋洋地坐在火车上,詹姆斯·桑德克吩咐他回到华盛顿海洋局。
      “这件事再争论下去也没用处。”桑德克毫不含糊地说,“反正你要到特恩穆斯去。”
      “这毫无意义。”皮特紧张不安地在室内踱来踱去,“在打捞的紧急关头你命令我上岸,还告诉我有两个俄国间谍,身份不明,他们受到全权委托,在中央情报局的保护下谋害我的船员。同时你又命令我到英格兰去记下一个年迈英国水手的临终证词。”
      “那个‘年迈的英国水手’恰恰就是泰坦尼克号船员当中尚未入土的仅存者。”
      “不过打捞的事情怎么办呢?”皮特追着问道,“电子计算机表明,再过七十二小时,泰坦尼克号的船壳随时都可能从底上崩裂。”
      “放心吧,德克。你明天晚上就可以回到卡普里科恩号的甲板上。主要工作开始之前还有足够时问。”
      皮特笑了笑,但是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我什么时候离开?”
      “在杜勒斯国际机场海洋局的机库内停着一架李尔式喷气机。它把你送到埃克塞特。再乘火车去特恩穆斯。”
      皮特正回忆这些时,哐的一声,火车停了。
      在火车站,应特欠身进入一辆出租汽车,来到临海的一座小屋子前。
      敲门,应声而出的是个姑娘。他跟随她走进起居室,海军准将约翰·比伽洛爵士(已退休)斜靠在船上卧铺式的床上,用他那深凹的蓝眼睛,打量着皮特。他伸出的那只粗糙的手,结实得如同岩石一般。
      皮特握着他的手,对他有劲的握力感到惊奇:“这真是十分荣幸,海军准将。我经常读到你从泰坦尼克号脱险的英勇事迹。”
      “你跟我谈谈那条船的情况吧。我在船上做事的时候还是个年轻人,可是我还记得它的每层甲板。”
      皮特把手伸进外套前胸口袋里,把一包照片交给比伽洛:“这些照片也许能使你了解这条船的现状。”
      比伽洛海军准将急忙带上一副花镜,仔细地看照片,完全沉湎在往昔的回忆中。
      在接下去的十分钟,他讲到在冰冷的海水中游泳;奇迹般地发现一根绳索拖在一只翻了的救生船后面;一大堆挣扎的人们;惨叫声划破夜空,尔后又逐渐归于沉寂。好几个小时紧紧抓着救生船的龙骨,为了抵御寒冷,三十来人紧紧挤成一堆。还讲到看见丘纳德公司的班船喀尔巴阡号前来搭救时的激动情景。
      最后,他叹了口气,从眼镜上面凝视着皮特:“我让你厌烦了吧,皮特先生?”
      “一点也不。”皮特回答说,“听亲身经历过的人讲话就象我自己经历了一样。”
      “那么我再讲一段故事,看看是不是合适,”比伽洛说,“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起过我在沉船前最后十分钟的情况。先生,你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从我嘴中听到这段情节的人。”
      三个小时后,皮特又坐在火车上合埃克塞特去了。他真的感到兴奋。泰坦尼克号,连同锁在G甲板一号货舱保管库里的奇怪的谜。越来越吸引住他。索斯比,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跟索斯比有什么关系?他低头看比伽洛海军准将给他的小包大概已有五十次了。他觉得这次到特恩穆斯来真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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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重见天日
     
      国家水下和海洋局飓风中心主任瑞安·普雷斯科特博士,午夜前十分钟,在书桌前面看着面前的卫星照片。他抱怨说:“什么地方突然冒出这次风暴,打破所有框框。”
      普雷斯科特叹口气,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大张海图前面。他开始从百幕大东北一百五十英里的一点起画了一条预示的线路,它莲渐成弧形移向纽芬兰,
      “在它对未来的路线作出暗示之前,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他停顿一下,似乎在等待别人的同意。
      他没有得到回答,助手已头枕手臂伏案睡着。
      “我们在这儿没什么可做的了,”他柔声说道,“有千分之一可能性风暴在早晨前消散,成为区域性的小风暴。”
      有一点他没注意到,那就是海图上他预示飓风经过的路线,恰恰通过北纬4l°46’西经50°14’。
      他没想到的经纬度正是打捞沉船的地点。
      就在这次风暴来临前,鲁迪·冈恩中校站在卡普坦克科恩号的舰桥上。远处一个蓝色小斑点在金刚石般明净的天空中突然出现,接着一下子变大,成了一架直升飞机。三十秒钟后,飞机的滑橇接触到飞行甲板,右舷门打开,皮特走了出来。这时冈恩迎上前去,皮特看出冈恩脸上的紧张神色。这个小个子的眼圈周围皱纹绷得紧紧的,脸色严峻:“遇到什么问题了?”
      “潜艇深海探测号遇险了。”
      皮特沉默了片刻,简单地问道:“桑德克海军上将呢?”
      “他把指挥部设在邦伯格号上了,在邦伯格号上指挥营救,直到你回来。”
      卡普里科恩号的驾驶室里气氛紧张而绝望。平日爱交际的乔迪诺对皮特的到来不过点点头。本·德拉默正对着话筒,和深海探测号的船员讲话。营救工作中的装备工程师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电视监测器。
      冈恩开始说明情况:“深海探涮号即将浮上来更换船员前两小时,这艘潜艇配备的工程师有乔·基尔、汤姆·查维斯和萨姆·默克……” 
      “默克跟你一起参加过洛拉莱急流考察队。”皮特插口说道。“还有芒克。”
      阿恩严肃地点点头,“看来我们这一伙是倒霉的家伙。”
      “接着说吧。”
      “他们正在泰坦尼克号前甲板舱壁右舷安装减压阀门,他们的艇尾扫着前面的起重机。腐蚀的底座松了,起重机倒下来,压在潜艇的浮箱上,把它们撞破了。两吨多海水流入破口,使潜艇紧贴在沉船上了。事情发生大约三个半小时。”
      “那么为什么都这样发愁呢?深海探测号储备系统带着足够的氧气,可以使三个船员维持一周以上。塞福一号和塞福二号有足够时间去封住气箱,排出里面的水。”
      “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落下的起重机把课海探测号船壳上的一条焊缝撞裂了。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孔,不过在那样深的地方,巨大的压力使海水以每分钟四加仑的速度进A船舱。真是奇迹,焊缝间没有裂开,使船壳崩溃,把那些家伙压成肉酱。”他朝着计算机操纵盘上的钟表一摆脑袋:“他们一共只有六个小时,到时候海水就会灌满船舱,他们就要淹死……我们却没有一点办法。”
      “为什么不用‘湿钢’从外部堵住漏洞?”
      “我们接触不到。船壳焊缝有了漏洞的那个部分和泰坦尼克号前甲板舱壁挤在一块。”
      皮特坐在一把椅子上,“海蛞蝓号上配备切割装置。假如它能割掉那个起重机……”
      “不行。”冈恩沮丧地摇摇头,“在拖曳的时候,海蛞蝓号折断了操作臂,它现在已经回到莫多克号的甲板上,“我们最后一点希望就寄托在邦伯格号的绞车上。”
      “营救到此为止了。”皮特说。他走到无线电话那里,从德拉驮手中拿过话筒:“深海探测号,我是皮特。请回答。”
      “又听到你的愉快的声音很高兴。”默克的话音从扩音器里传来。
      皮特按了按话筒上的电钮:“默克,你们的生命维持系统怎么样?”
      “什么生命维持系统?半小时前就失去作用,我们已经呼吸困难了。”
      皮特按着发射机的电钮说:“你们可别把船弄脏。我们也许还要用呢。皮特说完了,不用回话,”
      皮特这几句似乎冷淡无情地话引起的反应,从旁看来是很有意思的,皮特碰了一下无线电报务员柯利的肩膀。“给我接邦伯格号上的海军上将,不过要用不同的频率。”
      柯利抬头一看:“你不想让深海探测号上的那些人听见吗?”
      “他们不知道反倒没事。”皮特玲玲地说,“快接吧。”
      过了一会,从扩音器中嗡嗡地传来了桑德克的声音:“卡普里科恩号,我是桑德克海军上将。请回话。”
      “我是皮特。海军上将。你知道我们面临什么局面吗?”
      “我们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时间是当前的大敌。如果能把这事推迟十小时,我们就有机会营救他们。”
      “还有一个办法。”皮特说,“赌注很大,但确切地说是可能的。”
      “我愿意接受建议。”
      皮特迟疑了一下:“首先,我们暂时忘掉深海探测号,把精力转到另一方面去。”
      德拉默走到他跟前,“你说什么,皮特?你疯啦?”
      皮特笑眯眯地使人不得不消除怒气:“这是押最后一宝,我们正要改变这场把戏的规则,在六小时的最后时限之前让深海探测号浮上水面,现在只剩下五小时四十三分。”
      乔迪诺看着皮特:“你真的认为能办到吗?”
      “我真的认为能办到。”
      皮特说完,结构工程师和海洋科学家们挤成一个个小疙瘩,拼命来回地拉计算尺。不时有人走开,到计算机那里查对纸上打印出的读数。剧从邦伯格号来到这儿的桑德克海军上将坐在书桌后面,端着一大杯咖啡,摇摇头。
      “有关海洋打捞的教科书里永远不会有这一节的。”他低声说,“用炸药把一艘沉船炸得离开海底。天哪,这真是疯了。”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皮特说,“如果我们能让泰坦尼克号离开淤泥,深海探测号也就随着上来了。”
      “这是个疯狂的办法。”阿恩喃喃地说,“冲击波只会使潜水艇船壳上的裂缝扩大,立即引起内爆。”
      。那么泰坦尼克怎么办呢?”冈恩坚持问道。“我们会把数月来在深海底上完成的一切都炸光。”
      “应该认为这是一种可能发生的危险。不过泰坦尼克号的构造比当前在海上航行的大部分船只牢固得多。怎么折腾也经受得住。”
      “你真的认为这个办法行得通吗?”桑德克问道。
      “我真的认为。”
      桑德克最后说:“好吧,德克,成败全在你了。”
      皮特点点头转身走开。时阆还剩下五小时零十分。
      在水深二英里半底下,深海探测号上的三个人寒冷孤单,眼看海水一英寸一英寸挺上来,淹没了主要电路,舱内一片黑暗。华氏三十四度的海水冷得像针刺一样,他们自认必死无疑。积累的二氧化碳产生了影响,荇浊的空气比什么都糟糕。基尔无力地让查维斯把他推到最上层的铺位上,然后查维斯也爬了上去。
      默克趟着齐大腿深的海水到嘹望口张望。耀眼的灯光中,只能看到塞福二号的轮廓。那只船即使停在十英尺远,对罹难的深海探测号也无能为力,深海怀有敌意的无情压力团团围住了它们。默克心里想,只要那船还在,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把我们一笔勾销,他们并不孤独。
      他们确实并不孤独,在阿尔汉布拉号供应船上,挤满了通讯社的记者。他们着迷似地用双筒望远镜看着二英里外的卡普里科恩号,摄影记者却把望远镜头对准两船之间的海面。
      “西格蓝姆夫人,打算提前三天捞起泰坦尼克号,实际上是营救困在海底的那些人的最后一着,这是真的吗?”
      达纳的表情变得严厉了:“他们没有死。谁要是报道这么一个残酷的谣言,就该踢他的屁股。”
      记者们哑口无言地站了一会,向着外面的甲板走散了。
      里克·斯潘塞扭一大张纸铺在海图桌上,这是泰坦尼克号及其在海底的鸟瞰图,他开始用铅笔尖指着船体上标着小十字的各个地方。
      他解释说,“我们根据计算机的数据,在沿泰坦尼克号船体的海底沉积层关键位置上安放了八十份炸药,每份装有炸药三十磅。”
      桑德克俯身向着图画:“我明白了,你们在每一边把炸药分三排交错安放。”
      “是的,先生。”斯潘塞说,“外面两排各离船体钢板六十码,中间两排距离四十码,里面两排距离只有二十码。我们首先引爆左舷最外面的一排,过八秒钟点燃左舷的外面一排。再过八秒种用同样方法处理中排,依次下去。”
      “为什么不一下子把它从淤泥中轰出来呢?”乔诺问道。
      “突然一震是可能奏效的,可是地质学家主张用分次而又部分重叠的冲击波。我们要的是振动。”
      “那么只好就用这些炸药了。”桑德克粗鲁地说,“放好炸药要多少时间?”
      “四小时。”冈恩毫不犹豫地回答。
      桑德克脒起眼睛:“这样剩下的时间就很少了,只留下十四分钟的余地。”
      “我们能办好。”冈恩说,“不过有一个条件——要利用我们所有每一条可以使用的潜水艇。”
      “这就是说塞福二号也要离开它在深海探测号旁边的位置。”皮特说,“海底的那几个可怜虫会以为我们把他们抛弃了。”
      “没有别的办法。”网恩无可奈何地说,“简直没有别的办法。”
      桑德克把刚点着的大雪茄挪了一下,继续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无线电报务员举起一只手,“塞福一号报告,先生,巳把炸药安放完毕。”
      “叫它尽快升到海面。炸药起爆时,它升得越高,船壳所受压力越小。”海军上将转身对着皮特,皮特正密切注视着四个电视监测器。
      桑德克凝视着彩色图像,看到邮轮船体冒出大串气泡皱起眉头。“船里漏出了大量空气。”
      “剩余压力从放气阀门跑了出来。”皮特平淡地说,“我们关上电解液泵,开动空气压缩机,尽可能把更多的空气灌进上层水密舱。”他停顿一下,调好了图像:“卡普里科恩号的空气压缩机每小时输出一万立方英尺空气,不用很久就能把船体内每平方英寸的压力再增加十磅,正好突破放气阀门。”
      德拉默从计算机那里缓步走过来,“据我们推想,船里百分之九十的水密舱没有进水,主要问题在于我们的浮力超过计算机算出的必要浮力,一旦吸力失去作用,船就会像风筝一样漂起来。”
      “海蛞蝻号刚刚放下最后一份炸药,”柯利报告,
      “让它在浮上海面之前先到深海探测号旁,”皮特说,“去看看能不能凭视力跟默克和他的船员们接触一下,”
      “还剩十一分钟。”乔迪诺宣布道。
      皮特看着房间那头的斯潘塞:“准备好爆炸了吗?”
      斯潘塞点点头:“每排都调到不同的发射频率。我们只要拨一下刻度盘,炸药就会依顺序先后爆炸。”
      皮特说:“好吧,先生们,时间已到。”他的话音平稳缓和,声调或者态度上都没有一丝担心的样子:“行了,斯潘塞,计秒引爆。”
      斯潘塞开始象钟表那样有规律地宣布:“三十秒…一十五秒……五秒……信号发出……放。”然后又毫不犹豫地发出下一道引爆命令:“八秒……四秒……信号发出……放。”
      众人聚集在电视监测器和声纳员周围,第一次爆炸只使卡普里科恩号的甲板震动了一下,音响传到他们耳中仿佛是遥远的雷声。每只眼睛都朝前直盯着监测器,直耵着爆炸时图像变形的颤动的线条。他们紧张,疲倦,麻木,既怕一切搞糟,又希望工作顺利。
      当震波接踵而来冲击海面时,甲板上的震动愈加明显,所有监测器突然都象万花筒似的闪烁不定,最后完全成为墨黑一团。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声纳显示器上,但是几乎没有人能看见;声纳员向着玻璃屏幕凑得那么近,头把显示器都遮住了。
      斯潘塞终于挺直身体。他深深地暗自叹了口气,从后裤袋里抽出一块手绢,“它只显出这么一点影子,再也没有了。”
      “还没有动。”声纳员说,“巨大的泰坦尼克还没动。”
      “塞福二号的伍德森请求下降查看。”柯利说。
      皮特耸耸肩:“同意。”
      桑德克海军上将疲倦地慢慢地坐到椅子上。“可能失败蚂?”他说。
      完全遭到失败的不祥气氛笼罩着一切,室内充满了痛苦的绝望情绪。
      突然有人喊:“船动了!”
      谁也没有立即作出反应。
      “船动了。”声纳员又说了一追。他的嗓音有些发抖。
      “你能确定吗?”桑德克低声问道。
      “我拿性命担保。”
      “上来了。”声纳员用拳头捶着椅子臂大喊道,“这个筛子一样的漂亮破船已经脱身了。它就要上来了,”
      人人都吃惊得目瞪口呆,随后这令人激动的消息渗人他们的脑海,他们都齐声高呼。
      皮特突然冲到无线电那里,象老虎钳似地一把抓住柯利的肩膀。
      “快,和塞福二号的伍德森联系。告诉他,泰坦尼克号已经在浮上来,让他赶快躲开,免得碰上。”
      “一直向海面浮上来。”声纳员说,“正在加速上升。”
      “还在上升而且升得很快。”声纳员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器说,“最近一分钟的速度为六百英尺。”
      皮特转身向着乔迪诺:“喂,去找贝利大夫和直升飞机驾驶员,火速起飞,等察坦尼克号船身稳定下来,就降落到它的前甲板上。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你和那个好大夫一定要迅速降落,赶快打开深海探测号的舱口盖,把那几个人从那个地狱里弄出来!”
      “我们已在半路上了。”乔迪诺露齿笑了笑,他已经走出门外。
      “里克,作好准备,把手提内燃机泵放到那条船上面去。我们要赶在漏水之前,越早越好。”
      皮特转身回到声纳台前:“上升速度怎样?”
      “一分钟八百五十英尺。”声纳员回答。
      “太快了。”皮特说。“如果我们算错了底层货舱里的压舱水的数量,它就会飞速上升,船身的三分之二离开海面,然后倾覆。”
      “那就使深海探测号的船员完蛋了。”海军上将再没多说一句话,转身带领众人走出驾驶室,来到外面甲板上,
      就在那时,突然出现大片泡沫向海面上散布开去,泰坦尼克号的鸭尾艄突然出现在午后的阳光里。只见船只愈加倾斜,倾向右舷的横粱末端,三十度,四十度,四十五度,五十度,这才稳定不动了。
      皮特第一个开口说话。“船浮上来了。”他用勉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船浮上来了。”冈恩轻声同意地说。
      这种似醉如痴的状态被卡普里科恩号上直升飞机震颤的螺旋桨声打破了;飞机迎风飞起,到那剐复活的船前甲板上垂直下降,同时两个小黑点从侧门跳下。
      乔迪诺爬上引梯,不觉已看到了深海探测号的舱口盖,感谢上帝,竟有这样了不起的奇迹:船壳依然完好无损。
      乔迪诺深探吸了口气,鼓起所有力量,终于把舱盖打开,看到水在离上舱壁只有十八英寸的地方摇晃时,他的心直往下沉。
      贝利大夫抢到前面,顺着里面的梯子下去,在暗淡的光线中他的手摸着一个软东西,原来是条腿,又摸到一张脸。
      贝利更靠前一些,黑暗中他的鼻子几乎碰到了那张睑,那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低声说:“走开……我跟你说过……今天不工作。”
      从监视屏中看到这一切,皮特觉得热泪顺着面颊流下,在他记忆所及的那么多年头里,这还是第一次。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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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飓风即将来临
     
      泰坦尼克号迎着不断冲击的波浪,平静地停在海面,它原是一条死船,而今却又回到了活着的人们中间。它是一条死船,但不是一条空船。
      船员和装备很快陆续运到船上,开始矫正船身倾斜和准备把它长途拖引到纽约港的艰巨工作。
      皮特来到船上的时候,他并不感到什么不安,倒不如说,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走刊舰桥上,独自站在那里,泰坦尼克号的传奇完全吸引住了他。
      皮特仿佛思考了一两分钟,他就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沿着上甲板向船尾走去。他经过无线电室密封着的门,主任报告员约翰·格·菲利普斯曾经在这里发出了历史上的第一次呼救信号。
      皮特差不多花了一刻钟走到上甲板末端。这时,直升飞机载着桑德克来了。桑德克跳出驾驶舱,抓住帽子,马灯依旧照射着泰坦尼克号的上层结构,一箱箱机器按照装配的各个程序分散在各层甲板上。
      ‘欢迎你登上泰坦尼克号,海军上将。”冈恩咧开嘴笑着说。
      “皮特在哪里?”
      “在健身房。”
      桑德克刚迈出半步就停下来盯着冈恩。“你说的是健身房?”
      健身房大约宽十五英足,深四十英尺,桑德克走过去时,皮特正同德拉默、斯潘塞在一起研究泰坦尼克号的一张大型截面图。
      它叫做阿曼达飓风。就在那一天下午,飓风要经过的大海轮航线上,大多数船只都躲开了。在坦帕,普雷斯科特博士和他的气象人员,群集在挂图旁,把新的资料输入计算机,标出阿曼达飕风路线的任何偏移。一个气象员走进来,交给他一张纸;“海上警卫队侦察机报告,‘风眼直径约二十二英里,前进速度增至每小时四十海里,风力一百八十多’……”
      “泰坦尼克号的打捞船队恰好在飓风要经过的路线中央。”一个气象员紧张地说,
      “开动电报机。”普雷斯科特大叫道。他冲过房间,抓起电话,对着听筒大声说:“接通华盛顿总部专线,我要和泰坦尼克号计划有关的人通话。”
      他等着接通电话,一边从他眼镜上方看着挂图上的X标记,但愿船上有一个预见能力极强的气象员。
      但此时船上的气象员法夸尔望着面前桌子上的气象图,脸上毫无表情,由于缺少睡眠,以致对在气象图上标出的记号都不知是什么,温度、风速、大气压和即将来临的风暴的前锋这一类标记模糊不清,融成一团。
      飓风。是的,就是飓风。法夸尔慢慢地体会到了,现在正以每小时四十五海里的速度向泰坦尼克这个方向移动。
      “这一次但愿上帝保佑泰坦尼克号。”他低声自言自语地说,“但愿海军的拖船马上来。”
      美国海军打捞拖船托马尔·J·莫尔斯号和塞缪尔·R·沃利斯号如所祈祷,正好十五时以前到达,开始缓慢地绕着泰坦尼克号打转。
      经过半小时的肉眼检查,两只拖船向着生锈的巨大船体平行靠近,停泊下来。随后不约而同放下两只快艇,船长搭着快艇过来。
      莫洋斯号船长乔治·厄普希尔海军上尉是个矮小肥胖的人。袄利斯号船长斯科蒂·布特拉海军上校,身高六英尺六,他们的仪表和举止处处表现出他们是顽强严肃的打捞人员。
      桑德克海军上将让他们到一张长桌子旁边,那上面鼓满了各种气象图、图表和海图。
      “目前我们最担心的是气候。”他说,“我们卡普里科愚号上的气象员突然把自己当作是预言末日到来的先知。”
      皮特摊开一大张气象图,把它平放在桌上。天气在急剧变化。过去二十四小时气压表下降了半英寸。阿曼达飕风肯定会向左急转,向西刮去,那么到明天这个时候,就要遇到它的前锋了。
      “阿曼达飓风。”布特拉把这个名字重复念了一次,“它究竟有多凶?”
      皮特回答:“据报道,它的风力已经达到蒲福风级的十五级。”
      “风力十五级?”冈恩吃惊的重复说,“天啊,十二级风力就是最大的飓风了。”
      布特拉笑着看看桑德克:“如果必要,莫尔斯号和袄利斯号能够在龙卷风中把一艘航空母舰拖过沼泽地。要是我们能把缆索系在泰坦尼克号上,拖着它的话,我们还有希望让它平安地度过这次风暴。”
      “拖着一艘四万五千吨的船冲过飓风口。”桑德克低声说,“那是相当轻率的吹牛,”
      “不是吹牛。”布特拉一本正经地回答,“象一前一后的两个机车牵引一列货车一样,一条缆索从沃利斯号的船头通到莫尔斯号的船尾,联合起来的力量就能把泰坦尼克号拖走。”
      “我们还能以每小时五到六海里的航速,在水深三十英尺的海面上拖船。”厄普希尔补充说。
      桑德克看着这两位船长,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布特拉兴冲冲地接着说:“这两艘拖轮不是停泊在港口的普通拖船,海军上将。它们是深海、远洋营救拖船。船长二百五十英尺,船上有五千马力的柴油机动力设备,每只船能拖引净重二万吨的船,时速十海里,连续航行二千英里。要是世界上有哪两只拖船能把泰坦尼克号从飓风中拖走的话,那就只有它们的了。”
      桑德克对每个人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说:“好吧,先生们,这件事就由你们操心去吧,快动手营救泰坦尼克号吧。”
      大家忙了起来,这时,伊凡·巴罗特金船长用双筒望远镜看见一架四引擎巡逻轰炸机在东北方向出现,越来越大,直到巴罗特金能够辨认出它的俄国标志。
      当这架飞机在头顶上掠过时,几秒钟以后,一个降落伞打开了,从船舶前桅杆顶上飘过。降落伞上的那个人最后掉在右舷二百来码以外的海里。
      巴罗特金转身向着大副:“等普雷夫洛夫上校平安上了船,你就领他到我的房间去。”他把双筒望远镜放在舰桥的台上,就走下舱口不见了。
      二十分钟后,大副敲敲异常光滑的红木房门,把门打开,然后站在一旁让一个人走进去。
      “巴罗特金船长。”
      “普雷夫洛夫上校。”
      “我们时间不够了。”普雷夫洛夫说,“如果我们能开门见山谈谈这次来访的目的……”
      巴罗特金举起一只手,“该先办的事还是先办了吧。来杯热茶,换换衣服,”
      大副点点头,把门关上。
      “现在,”巴罗特金说,“象你这样重要身分的人,肯定不会为了观察飓风的大气现象,就冒着生命危险用降落伞到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来。”
      “斯罗尤克海军上将说,你是高效率的典范。”
      “我不相信冒险。”
      普雷夫洛夫拉开湿透了的跳伞服上的拉链,让衣服掉在地板上:“我怕你要打破这条规矩了,船长。我们,你和我,要冒一次从来没有冒过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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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阴谋
     
      皮特站在泰坦尼克号的前甲板上,注视着打捞船队向西方水平线上安全海域行进。
      阿尔汉布拉号是顺序驶过的最后一只船。皮特在栏杆边聚集着的人群中寻找达纳·西格蓝姆,但是他没能辨认出来。他看着那些船,直到它们渐渐变成铅灰色海面上的一些小黑点。还停在后面的,只有导弹巡洋舰朱努号和卡普里科恩号了。
      “是皮特先生吗?我是沃利斯号上的军士长巴斯科姆,先生。我带了两个船员来这里拴拖缆,”
      “把拖缆拴上要花多长时间?”
      “要是借用你们的直升飞机,再碰上运气好,大约一个小时,”
      皮特转身朝下看着沃利斯号,这时布特拉正非常小心地把拖船向着泰坦尼克号的直上直下的老式船头倒驶过来,直到相距不到一百英尺。“我想是用直升飞机把拖缆吊到船上来吧?”
      “是的,先生。”巴斯科姆回答。“我们的缆索直径十英寸,每七十英尺重一吨。泰坦尼克号是一艘死船,人力又远远干不了这种工作,我们就采用直升飞机这种不费力气的办法。”
      即使有直升飞机帮忙,把大缆索系在规定位置上还得巴斯科姆和他的船员一起动手,斯特吉斯熟练地操纵着直升飞机,把沃利斯号的拖缆的一端投到泰坦尼克号船头甲板上,
      与此同时,莫尔斯号上的厄普希尔也完成了同样的工作。两艘拖船慢慢地增加速度。从泰坦尼克号的最高处向下看,那两只拖船象是小小的玩具船,这样两只小船居然能拖动净重四万五千吨的船,这似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不久就可以看到泰坦尼克号褪了色的载重线附近翻起了一串串泡沫。
      它几乎以觉察不到的速度向前推进,再一次向着港口前进了。
      这时,不祥的乌云在南方水平线上翻滚升起。那是飓风带,似乎在不断地扩大和加强,把大海变成了一片深灰色的阴影。成群飞翔在打捞船队周围的海鸥现在已经不见了。能够见到的只有朱努号在泰坦尼克号侧边五百码处平稳地行驶着,这才使人有了一些安全的感觉。
      度特又一次看看表,走进了健身房。自从开始拖船以来,三个小时已经过去,最后阶段的打捞活动已进入常规。
      桑德克和冈恩正不断地用无线电向西边五十英里处卡普科恩号上的法夸尔询问阿曼选飓风的最新消息。皮特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抬头期待地看着他。他终于说话了,“对不起,先生们,让你们久等了。”
      杰克·斯特吉斯咬着一根长烟嘴。皮特走上平台的时候,他刚从直升飞机的座舱下来。
      斯特吉斯抬头一看,“有什么乘客吗?”皮特问。
      “这次没有。”
      斯特吉斯叹了口气:“迎着飓风飞行将是我的死日到了。”
      “你最好还是离开吧。”皮特说,“现在暴风随时都可能到来。”
      “已经没有区别了。”斯特吉斯冷冷地耸耸肩,“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受骗啦。”他指指螺旋桨。一块两英尺长的翼梢象柔软无力的手腕那样耷拉下来,“这儿有人恨直升飞机。”
      “你降落时碰到过舱壁吗?”
      斯特吉斯说:“没有,我重复一遍,降落时我没有撞着任何东西。”
      皮特拿起锤子检查一下,锤子的橡皮柄上和螺旋桨接触的地方有一条深槽。
      “我毕竟是为你们效劳的。”斯特吉斯说,“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感谢呀!”
      “对不起,斯特吉斯,你的头脑太缺乏分析能力,容易作出错误的结论,在过去十分钟内,没有一个人是在直升飞机平台附近。不管对你搞破坏的小子是准,恐怕都是你把他带来的。”
      “你认为我不动脑筋?你认为我带来一个乘客自己会不知道吗?”
      “你的说法不对。”皮特说,“不是乘客,是偷乘者。他等到飞机轮子刷接触甲板,就立刻行动,溜进货舱口跑了。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只有天知道。搜查全长五十英里的漆黑走廊和船舱是不可能的。”
      斯特吉斯的脸色突然发白:“主啊,这个人此刻还在直升飞机里。”
      “别说笑话,你一降落,他就逃掉了。”
      “不,不。通过开着的机舱口,把锤子扔进螺旋桨中间那是可能的,但要逃走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说吧。”皮特平静地说。
      “飞机货舱盖是电子操纵的,只有通过驾驶舱的电键才能开动。”
      “还有别的出口吗?”
      “只有一道门通往驾驶舱。”
      皮特对密封的货舱盖察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转身拎拎地看着斯特吉斯:“你就这样对待一位不速之客吗?我想合适的办法是把他请到外面来。”
      斯特吉斯看见一支四十五毫米口径手枪装着消音器突然在皮特右手出现的时候,他站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
      “一定……一定……”他结结巴巴地说,“如果你那么说的话。”
      斯特吉斯爬上梯子,弯身按了一下驾驶舱里的电键。电动机发出呼呼声,七英尺见方的货舱盖打开了,升到机身上面。舱盖打开半分钟之后,皮特仍旧站在那儿,他纹丝不动,留神地听着。当他相信没有听到脚步声、衣服的沙沙声、和恐怖或秘密行动有关的别的音响时,就跨进了直升飞机。
      外面乌黑的天空使直升飞机内部显得暗淡朦胧。皮特不安地感觉到,在薄善时分微光的衬托下,人家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黑色侧影。乍看上去,货舱里象是空的,继而他觉得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注意到斯特吉斯指着一个油布裹着的人体形状的东西。一个人的身体躺在货舱甲板上,神志昏迷,这显然和头上那个血淋淋的紫红色吓人伤痕有关。
      “老天爷,”他吃惊地低声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知道。”皮特平静地回答。“她叫西格蓝姆,达纳·西格蓝姆。”
      就在皮特发现达纳时,米哈伊尔·库尔柯夫号的上空变得漆黑……风又刮起来了,增强为时速四十英里的呼啸狂风。
      巴罗特金看着雷达屏幕上泰坦尼克号的影象,普雷夫洛夫就站在他的身旁。
      普雷夫洛夫举起一只手说:“我们要干的这次小小的冒险,是一次完全合法的民间括动。”
      “事实上更象是一次明火执仗的海盗行为。”巴罗特金说,“我们离开港口时,你那么客气地把十个海军陆战队员安置在我的船员中间,你把这些人叫作什么呢?管他们叫股东吗?”
      “再提醒你一下,不是海军陆战队员,是平民船员。”
      “当然。”巴罗特金冷冰冰地说,“可是每个人都武装到牙齿。”
      “得啦,得啦,亲爱的巴罗特金船长。”普雷夫洛夫亲切地拍拍他的背,“这次联欢晚会一结束,我们俩都是苏联英雄了。”
      “或者都死掉,”巴罗特金毫无表情地说。
      “别害怕,这次计划是无懈可击的。暴风把打捞船队赶走了。这就更可靠了。”
      “你不会没看到朱努号吧?我们把船开过去,强行登上泰坦尼克号,在舰桥上升起斧头镰刀旗子的时候,朱努号的舰长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普雷夫洛夫举起手腕,看看表:“正好在两小时二十分钟之内,我们的一艘攻击型核潜艇将在北面一百英里的海面上浮起,并用星湖号的名义发出呼救信号,这是一艘国籍相当不明的不定期货轮。美国人决不会拒绝求教的呼吁。”
      “要是我们的潜艇那时潜人水中,朱努号的雷达屏幕上便什么也显示不出来了。”
      “朱努号上的官员当然认为星湖号已经下沉,他们就会加倍努力,要及时赶到,挽救那些并不存在的船员们的生命。”
      “我佩服你的想象力。”巴罗特金微笑着,“可是还剩下一些问题没有解决,例如那两只美国拖船,在近几年来最强烈的飕风中登上泰坦尼克号,使美国打捞人员无法抗拒,以及把泰坦尼克号拖回我国等等,都要做到不会引起国际骚动。”
      “你的谈话有四项内容,船长。”普雷夫洛夫停了停,“首先,拖船问题将由两名目前混入美国打捞人员的苏联间谍去解决。其次,我要在飓风眼到来时登上泰坦尼克号加以接管,我们的二个间谍将按预定时间把货舱门打开,那是很方便的。第三,我的登船小组将迅速有效地把打捞人员干掉。第四,要使全世界相信,美国人在飓风刮得最猛烈的时候弃船逃跑,淹死在海里。这样一来,泰坦尼克号就成了一艘弃船,哪一个船长最先把拖缆拴上去,就拥有抢救它的权利。你就是那位幸运的船长,巴罗特金同志,根据国际海商法,你将有一切合法权利把泰坦尼克号拖回去。”
      “你做了坏事是跑不了的,”巴罗特金说,“你也那么仔细地考虑过失败的后果吗?”
      普雷夫洛夫看着对方:“我考虑过失败的问题,”他指着雷达屏幕上的巨大影象:“不得不把世界上这艘最富传奇性的船只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沉到海底去真是太可惜了!”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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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冲撞
     
      斯潘塞和他的水泵组人员在这条老式远洋客轮底层,努力使水泵不断运转。
      到七点钟,天气已经恶劣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能见度几乎等于零。缆索沉没在拖船后面猛烈回旋着的浪涛中。突然扬声器里发出声音,压倒了外面大风的怒吼声:“船长吗?”
      “我是船长。”布拉特对着手持式话筒回答。
      “我是缆索房的凯利少尉,先生。船后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缆索好象在乱跳乱蹦,它的角度叫人吃惊。”
      “行了,有情况通知我。”
      布特拉挂断电路,又接通另一条电路。“厄普希尔,你听见我说话吗?我想泰坦尼克号巳偏向右舷,”
      “你能辨认出他的位置吗?”
      “不能。唯一的迹象是缆索的角度。”
      厄普希尔琢磨这一新的发展情况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又通过话筒说:“事实上,我们的航速每小时还不到四海里。我们只能前进,没有别的选择。要是我们停下来看看它究竟怎么回事,它就可能向侧面倾斜,整个翻过来。”
      “你能在雷达屏幕上看到它吗?”
      “不能,二十分钟前海浪把我们的天线冲走了。你们的雷达怎么样?”
      “天线还在,但是冲走你们天线的海浪也使我们的雷达短路了。”
      布特拉把无线电话筒放在支架上,这时凯利少尉的声音正好又在扬声器里喊道,“船长吗?缆索,它松下来了。”
      “断了吗?”
      “没有,先生,缆索松松垮垮的,不过它没入水下好几英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这条破船好象有意要超过我们。”
      “超过我们”这几个字起了作用,……布特拉永远不会忘记,他在这时候突然体会到了事实真相,他想到了一个疯狂摆动的钟摆,它的摆幅越来越大,直到它朝上直立起来。种种迹象明摆在那里:缆索和船的右舷形成了一个危险的角度;缆索的突然松驰。他脑子里想象出了整个景象:泰坦尼克号已经稍稍向前,和沃利斯号的右舷横桑平行,现在缆索的拉力突然把这条破船往回拉。
      他抓起无线电话筒,几乎就同时给引擎房打电话。“全速前进!听见我的话没有,引擎房?全速前进!”然后他又接通莫尔斯号。“我在全速向休开过来。”他喊道,“所见了吗,厄普希尔?”
      “请重复一遍,”厄普希尔要求道。
      “命令全速前进,他妈的,要不我就撞着你的。”
      布特拉放下话筒,又挣扎着走到外面的舰桥侧翼上。他紧紧抓住船边栏杆。
      接着他看到泰坦尼克号的巨大船头在倾盆大雨中隐隐出现,它的位置在拖船右舷后面几乎不到一百英尺。这个可怖的宠然大物毫不容情地向沃利斯号靠近来时。
      “不行!”他的喊声压蜘了风声,“你别碰我的船。”
      已经来不及了,看来泰坦尼克号不撞上沃利斯号的船尾是不可能了。
      然而不可能的事居然发生了。六十英尺高的巨大船头随着一个巨浪升起,在那儿停顿一下,使拖船的螺桨拍打着海水,刚来得及驶离险境。接着泰坦尼克号朝下跌入浪槽,和沃利斯号船尾相距不到三英尺,但是掀起一阵巨浪,把整个沃利斯号包围住,冲走了船上的救生艇和一只通风机。
      这阵巨浪冲得布特拉放开栏杆,滚过舰桥,全身淹段在浪涛之中,喉咙堵住,呼吸急迫。
      他奋力爬回安全的操舵室里。沃利斯号奇迹般的脱险使布特拉惊骇不止。他凝视着拖船后面滑动的巨大黑色幽灵似的泰坦尼克号,直到它再一次消失在狂风暴雨的帷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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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奶油色靴子
     
      “在飓风施威的海洋上,德克·皮特竟然找到了一位夫人。”桑德克说,“你有什么秘密本领?”
      “该我皮特倒楣就是了。”皮特轻轻地用绷带包扎达纳头部的肿胀部分,一边回答。
      “她苏醒过来啦。”冈思说。
      皮特把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她曾经被重重地打了一下,但是浓密的头发可能救了她,使她至多有点脑震荡。”
      “她怎么到了斯特吉斯的直升飞机上呢?”伍德森问,“我原以为她在阿尔汉布拉号上应付那些新闻记者哩。”
      “是的。”桑德克海军上将说,“几个电视广播公司的记者要求到卡普里科恩号上采访泰坦尼克号拖引到纽约去的新闻。我批准了他们的请求,条件是必须由达纳陪着他们。”
      “是我把他们空运去的,”斯特吉斯说。“我在卡普里科恩号降落的时候,看见西格蓝姆太太下了飞机。她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又上了飞机,我觉得是个谜。”
      冈恩摇摇头:“她干吗上去?”
      “你为什么不去问她?”皮特说。他朝着吊床点点头。
      “请原谅我……问这样一个普通问题。”她低声说,“可是,我在什么地方呀?”
      “亲爱的孩子。”桑德克跪在她身边说,“你在泰坦尼克号上。”
      她挣扎着在吊床上坐起,“泰坦尼克号。”她虔诚地说着这个名字:“我真的在泰坦尼克号上?”
      “是的。”皮特的声调有点儿严厉,“我们倒想知道,你是怎样到这儿来的。”
      她似乎感到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是在卡普里科恩号上。”
      “我们在直升飞机里找到了你。”皮特说。
      “直升飞机……我丢了我的化装盒……我回到直升飞机里找我的化装盒。我发现它骞在折叠座椅当中。我想把它拉出来,……噢,我想我晕倒了。跌下去的时候头撞了一下。”
      “晕倒了?你断定你……”皮特提出另外一个问题。“你晕过去以前,记得最后看见什么东西吗?”
      “一双长统靴。”她回答说,“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了,一双尖头牛仔长统靴。”
      “靴子是什么颜色?”皮特追问道。
      “像是黄色,奶油色。”
      “你看见郝人的脸了吗?”
      她刚一摇头,就感到一阵剧痛。“设看见,当时只觉得昏天黑地,……其他都不知道,……”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桑德克跟着皮特走到主楼梯的进口。“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桑德克问,“为什么竟有人想伤害达纳?”
      “跟他们杀死亨利·芒克的理由一样。”
      “你认为她识破了一个苏联间谍吗?”
      “她更象是在错误的时间走到了什么地方。”
      “靴子是本·德拉默的。”
      “我从来没有见他穿过这种靴子。你怎么会……怎么可能知道的?”
      “我搜查卡普里科恩号上他的房间时发现的。”
      “你认为伤害达纳的是谁?”
      “不是德拉默。这完全可以肯定。他至少有十来个证人,包括你和我,海军上将,都可以证明,德拉默昨天起一直呆在泰坦尼克号上。他不可能在五十海里以外的一条船上去谋害达纳。”
      这时候,伍德森走来抓着皮特的胳膊说:“对不起老板,我们刚接到朱努号的紧急电报。电报是导弹巡洋舰的舰长发来的。内容是:‘接东行货船星湖号遇难求救电报。该船位于你处以北一百十海里,方位零五度。必须去救,重复一遍,必须去救。对不起要离开你们。祝泰坦尼克号幸运!”
      “祝泰坦尼克号幸运。”桑德克重复一遍。他的语声呆板,毫无生气,“我们倒不如在船尾装一个醒目的牌子,写上‘欢迎贼与海盗,来者不拒。”
      现在果然开始了,皮特白个儿思忖着。
      但是,他全身的唯一感觉,却是难以抑制地急于要到浴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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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要命的查证
     
      海军上将约瑟夫·肯伯的五角大楼办公室里有一股经久未消的烟味和吃剩的三明治的气昧。
      肯伯和西格蓝姆靠着海军上将的办公桌在低声交谈;梅尔·唐拉和中央情报局局长沃伦·尼柯尔森并排坐在沙发上,当肯伯的专用红色电话机的古怪的铃声打破沉寂时,他俩突然挺直身体,完全清醒过来。肯伯拿起听筒嘟哝了几句,又把它放回原处。
      “是保卫人员来的电话。总统已经动身来了。”
      门打开了,总统大踏步走进来,后面跟着有关克里姆林宫事务的安全顾问柯林斯元师。
      “希望各位先生不会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值班。”总统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下了一大笔赌注呢!”
      肯伯海军上将向总统作了详细汇报。他描绘这次飕风意外猛烈的情况,在墙上的投影地图上指出各个船只的位置,又对泰坦尼克号的拖引工作作了说明。
      “命令朱努号驶离它的原来位置难道是绝对必要的吗?”总统问。
      “遇险求救就是遇险求救,”肯怕严肃地回答。“这个地区里的船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必须赶去援救。”
      “上半场得按对方的规则行事。”尼柯尔森说,“下半场就得听我们的了。”
      “肯伯海军上将,你认为泰坦尼克号经得起一场飓风的袭击吗?”
      “只要拖船能拽住船头,使它迎着风浪,它就能非常出色地闯过这一关。”
      门外有人敲门,接着走进来一位军官,把两张纸条放在肯伯的办公桌上就逼了出去。
      肯伯看完纸条,抬起头,脸上显出严峻的神情。“卡普里科恩号发来的电报。”他说,“你的夫人,西格蓝姆,据报告你的夫人失踪。船上寻找她的人找不到她的下落,他们担心她已落到海里了。我很遗憾。”
      西格蓝姆一下子倒在柯林斯的胳膊上,
      肯伯向总统做了个手势。“先生,还有一个电报,是拖引泰坦尼克号的拖船之一塞缪尔·沃利斯号拍来的。它的拖缆,”肯伯说,“已经断了。泰坦尼克号已经卷进飕风中心。”
      “命令把缆索绞上来检查一下。”肯伯说。
      命令立刻传到海上的拖船上,制动器一松开,绞盘开始转动,将缆索从海里拉起。
      缆索的末梢拽上船尾,布特拉和凯利进入缆索房,开始检查破损的断头处。
      布特拉凝视着它,显出吃惊惶惑的神情。他用手摸摸烧坏的缆梢,瞅着少尉。
      步尉哑声叫道,“这是用乙炔吹管切断的。”
      毫无疑问有人破坏,而这时,皮特正在寻找破坏的另一痕迹,他四肢着地,伏在直升飞机货舱的地板上,用手电筒朝乘客座位底下照射。
      皮特只花了一两分钟就找到达纳的化妆品盒子。
      皮特不想打开盒子,他对此不感兴趣。他感到兴趣的是前舱壁内的那个壁橱,里面应该放着一个能容纳二十人的救生皮筏,原来应该放救生筏的地方,救生筏已经没有了。
      皮特还来不及思考这件事的含义,一个巨浪轰然冲向孤立无助的泰坦尼克号的舷侧,皮特扑了个空,一头裁倒,咔嚷一声撞在半掩着的货舱门上,头顶裂开了一道四英寸长的口子。
      以后几小时皮特一直失去了知觉。他的头脑里仿佛塞满了一团模糊的灰色羊毛,他不知道,直升飞机在什么时候挣断了三条拴住它的绳索,被抛到一边,朝着翻腾不息的海中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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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海盗
     
      风暴间隙的时候,俄国人登上了泰坦尼克号。这时,斯潘塞和他的几个管理水泵的助手呆在最底层的引擎和锅炉房里,由此可见,普雷夫洛夫为了制定周详的计划和执行方案是煞费苦心,
      上面发生的战斗——大屠杀也许更接近于事实——几乎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占登船人数一半的五个俄国海军陆战队员,他们一跨进健身房,便用自动手抢瞄准每个人,后者甚至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是伍德森。他从无线电报机旁跃身而起,睁大眼睛,眼神里显出他已认出某个人的样子。“你这个杂种!”他冲口骂着,便向就近的一个入侵者扑去。
      但是这个人手里的一把刀发生了作用,他熟练地刺进伍德森的胸部,伍德森抓住那个杀人凶手,随即缓慢地倒下去。
      达纳坐在吊床上连声尖叫。其他打捞队员终于受到叫声的激励,也投入了战斗。
      乔迪诺正用扳子朝另一个俄国人的瞄袋砸下去,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穿了他向上举起的手,扳子咣噹一声落刘甲板的另一边。所有行动似乎被这一声枪响给镇住了。桑德克、冈思、军士长巴斯科姆和他的手下人都在打斗中间住了手。他们突然意识到,在受过严格训练的荷枪实弹的凶手面前,赤手空拳保卫这条船是毫无希望的,
      这时,一个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锐利的灰色眼睛把整个场面的每个细节都看得滑清楚楚,安德烈·普雷夫洛夫只花了三秒钟,就能对任何特定场面作出判断。“你们的反抗是愚蠢的。”普雷夫洛夫说,“一个死,三个伤,毫无用处。”
      “你是准?”桑德克问,“你凭什么登上这只船,还杀害我的水手?”
      “我的名字嘛,这无关紧要。”普雷夫洛夫答道,“对另一个问题的答复是不言自明的。我接管这条船。”
      “我的政府决不会袖手不管让你们得逞的。”
      普雷夫洛夫摇摇头:“海军上将,我充分了解你的同胞能干些什么。我也知道,他们不会因为我们合法登上一艘弃船而发动一场战争,”
      “合法登上?”桑德克重复一遍,“打捞民法对弃权的定义是:该船船员将它弃于海中,而且无意重返和找回该船。现在这艘船上依然有水手,那未你们的出现,先生,就构成了在公海上公然行劫的海盗行径。”
      “你用不着对我解释海洋法。”普雷夫洛夫抗议地举起一只手,“在目前,当然你是对的。”
      “这句话的含义是清楚的。你总不敢在飓风袭击中让我们到海上去漂泊。”
      “不致于这样庸俗,海军上将。何况我很明白,泰坦尼克号正在不断地进水,我还用得着你的打捞工程师斯潘塞,我想是叫这个名字吧,还要他手下的水手用水泵抽水,直到风暴停止。这以后,将给你和你的人员一个救生筏。你们一离开,就保证我们有打捞的权利。”
      “你是不会让我们活着当证人的。”桑德克说,“你的政府决不允许这么办。你和我都明白这一点。”
      普雷夫洛夫平静地、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然后他随便地、几乎是冷酷地转过身,离开了桑德克,他用俄语对一个海军陆战队员说话。那人点了点头,一脚把无线电发报机踢翻,用枪托把它砸烂,变成了金属碎片、玻璃碎片和断电线。
      “你们的发报室已经再没有什么用处了。”普雷夫浩夫在健身房走来走去。“我已经在D甲板的大餐厅里装好了我的通讯设备。”
      “还有一个问题。”桑德克一动不动地说,“你必须给我回答。德克·皮特在哪儿?”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普雷夫洛夫带着讥讽的同情口吻说,“直升飞机从船上滑到大海里去的时候,皮特先生正好在那里面。当时他一定很快就死了。”
      普雷夫洛夫其实断言错了,皮特这时没死,他头脑介乎有知觉和没有知觉之间,直到缓慢地睁开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他依然是在直升飞机上,脚和腿靠着地板弯向上方,难怪他觉得那么硬,他觉得脑袋里面好象有一些人在奔跑,他翻转身,坐在舱壁上,抬头瞧着地板。
      除了货舱门以外别无出路,皮特用手抓住固定贷物的铁环,开始在地板上往上爬。他一环一环地朝舱壁前部爬上去,他终地爬上去,摸到了舱口的门闩。门闩怎么也打不开,他掏出手枪敲门闩。由于用劲过猛,手枪从他的湿手中滑掉,但舱口依然纹丝未动地关着。
      皮特现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两手握住一个固定货物的铁环,然后用尽全力,将两脚猛踩过去。门终于打开了,他仔细观察驾驶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迎面看到泰坦尼克号的侧面。船身生锈的巨大金属板在朦胧中向左右两旁延伸过去。朝下可以瞥见汹涌的大海。
      正在这时,他发现了附近另一只船上闪动的灯光。这条船离右舷横梁最多不过二百码。他看不清这只船有多大。是一只拖船吗?他在纳闷,或者也许是朱努号回来了。但是皮特忽然发觉,这些灯光都不是那些船的灯光。一阵闪电掠空面过,他清晰地看见了雷达天线整流罩。这只能是米晗依尔·库尔柯夫号的雷达天线整流罩。
      当他爬上梯子,走到上甲板直升飞机降落台上时,一面吃力地喘着气。他稍停片刻,跪下来拾起一根拴飞机的绳子,仔细观察断裂处的尼龙梢头,而后站起身,在滂沱大雨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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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圈中合围
     
      泰坦尼克号头等舱的大餐厅,几扇残留的铅玻璃窗上映出俄国士兵枪口威逼下几个残兵败将的古怪身影,斯潘塞也给赶到这些人中问来了,他凝视着桑德克。
      “皮特和伍德森死了吗?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德拉默说,“站在那儿的一个迫害狂杂种用刀扎进了伍德森的胸膛。”
      “这是你的朋友估计错误的错误,”普雷夫洛夫耸耸肩膀说。“斯潘塞先生,你手下这些人似乎对管理水泵明显缺乏热情。除非把水排回到大海,否则船要沉了。”
      “就让它沉没吧,”斯潘塞毫不在乎地说,“至少你和它一起沉没。“
      “这不大可能。你只要考虑一下米哈依尔·库尔柯夫号就在近旁,它就会明智接受不可抗拒的现实,相应地去完成工作。”
      “这样就可以让你的肮脏的双手早些把它抢走。”
      普雷夫洛夫一点不动声色,“我认为我会得到我所要求的台作,而且很快就能办到。”他走到一个卫兵那里,这个卫兵,一把抓住达纳的胳膊,粗鲁地把她拽到一盏提灯底下。
      “你如果伤害她,”桑德克低声说,他发抖的声音中间隐藏着愤怒,“你就得承担后果。”
      “何必担心,海军上将。”普雷夫洛夫说,“屈辱可以刺激你们,使他们回去干活,让船不致沉没的高招。”
      普雷夫洛夫转身对着达纳:“喂,西格蓝姆太太,请把你的衣服脱掉——统统脱掉。”
      “你这是耍的什么卑鄙花招?”桑德克问。
      “不是什么花招。西格兰姆太太的体面得剥光,一层一层地剥,直到你命令斯潘塞先生和他的手下人同我们合作。”
      达纳眼里缓缓地几乎难以觉察地显出一种奇异的敌意。接着她毫不踌躇地脱掉上衣、紧身连衣裤和内衣。不到一分钟,她站在光圈之中,赤裸裸地显出她的身躯。
      桑德克转过身。脸色阴沉的打捞队员也一个个跟着转过身,面对着黑暗。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对一个卫兵说了点什么。那个卫兵点了点头,抽出一把刀,徐徐走向达纳。
      达纳浑身绷紧,脸色发白,“你打算干什么?”
      “我命令他割掉你的左乳房。”普雷夫洛夫用通常谈话似地说。
      “天哪!”桑德克气急改坏地说:“你不……你答应过不用虐待或者酷刑……”
      桑德克横跨一步,走到最靠近他的卫兵,”你得先把我杀死……”
      这个卫兵用手枪口朝桑德克的腰部捅去,海军上将跪倒在地,脸上痛苦地抽搐着,粗声喘着气。
      达纳的手紧抓着自己的腰部,直到那里的皮肤都发白了。这时,她看到卫兵的眼里突然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同时一只坚强如铁的手搭到她的肩上,将她推向一旁。皮特不慌不忙地走烈亮处。
      皮特终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从头到脚浑身湿透,嘴唇翘起露出狞笑。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你就是德克·皮特吧?”普雷夫洛夫说。
      “我的出生证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么个名字。”
      皮特脱下潮湿的上衣,轻轻地披到达纳肩上,随后转身对普雷夫洛夫,“你反对吗?”
      皮特耸耸肩膀表示同意,然后举起两手。卫兵内行地把皮特的衣服搜了一遍,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普雷夫洛夫向前跨了两步,用手背狠劲打了皮特一记耳光。皮特摇晃着后退一步,“杰出的安德烈·普雷夫洛夫到底丧失了冷静。”
      “你比我原来想的甚至还要聪明,”普雷夫洛夫说,“你已经认出了我——。你除我的名字外,什么也不知道。”
      “我表示怀疑。也许我可以讲一段民间传说开导开导你。”
      普雷夫洛夫瞥了他一眼:“皮特先生。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来证实你的观点。”
      “要不了很长时间。”皮特说,“好吧,从前有两个加拿大工程师,他们发现做间谍有利可图,因此抛弃了一切内疚和不安,成了名副其实的职业间谍,用尽全力去获取美国海洋计划,通过秘密途径送到莫斯科。金银二人赚了钱,也设犯什么错误。过去两年来,美国海洋局的每一个计划俄国人都详细知道。等到泰坦尼克号打捞问题提出后,苏联海军国外情报局——这是你所在的部门,——马上嗅到了风声。你没有施一点儿诡计,身边就有了两个人可以使唤。这两人的处境十分有利于获取和递送美国先进的深水打捞技术。当然还有另一层十分重要的原因,但你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金银二人。”皮特接着说,“通过巧妙的方法定期递送关于打捞沉船的情报。他们使用干电池声波发射器,这种装置可以发射类似声纳的水下声波。当卡普里科恩号声纳员发觉那种发射讯号时,谁也没有想到,有人发出密码情报。除了科哈依尔·库尔柯夫号船上坐在一台水听器旁边的人以外。”
      皮特停顿一下,“亨利·芒克恰恰在一个倒霉的时候要上厕所,这以后觉察出蹊跷。当他从塞福二号船尾走回船头时,当场抓住了其中一个特务。你的人也许想撤个谎蒙混过去,但亨利·芒克无疑是仪器专家。他一看到通讯用的声波发射器就认了出来,这样就必须杀人灭口。有人用伍德森摄影机的三脚架敲他的后脑勺,将芒克的头撞在交流发电机上,看来象是个意外事故,但是鱼儿并没有上钩,后来,我回去搜查潜水艇,找到了一十声波发射器,和稍稍用过的、弯得厉害的摄影机三脚架,有讽刺意味的是,间谍却把这些东西藏在芒克的私人储藏橱里。我将三脚架和声波发射器完全接原样放在那儿。我想你们的情报人员自鸣得意,重新和米哈依尔-库尔柯夫进行联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于是我等待着,”
      “一个很吸引人的故事。”普雷夫洛夫说,“你们要得到绝对可靠的证据是不可能的,”
      皮特令人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除去一系列没有关系的人,就能得到证据。我敢相当肯定,凶手一定是潜水艇上被认为在下班时间内睡觉的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于是,我将塞福二号船员值班表每隔几天变换一次,使得他们中两人在水面值勤,第三人在水下的沉船上。我们的声纳员又收到波发射器发出的情报时,我就找到了凶手。”
      “是谁,皮特?”斯潘塞厉声问道,“我们这里有十个人,是在我们中间吗?”
      皮特同普雷夫洛夫对视了一下,然后突然转过身来,朝灯光底下疲惫不堪地蜷伏着的一群人中间的一个点了一下头。
      “我很遗憾,只能在波浪撞击船壳声中而不是在鼓乐声中进行介绍,不过请耐心听我说,德拉默,你总得出来鞠个躬表示谢意啊。这很可能是你庆祝上电椅之前的最后一次表演了。”
      “他骗了我,”乔迪诺说,“为了使泰坦尼克号浮起来,他比船上任何人都加倍努力,德拉默提着轻便乙炔吹管跑来跑去,把船底烧了好些个窟窿,”
      “这是要拉长拖引时间的孤注一掷的赌博。”皮特答道,“时机是至关重要的。俄国人要想成功地登上泰坦尼克号,唯一的机会是在飓风到来的时候。这一着真高。如果拖船在拖引泰坦尼克号时没有遇到什么故障,我们应该离开飓风眼三十海里。但是,多亏德拉默的功劳,船身倾斜摇摆不稳,使拖引工作乱了套。在缆绳折断之前,船离开航道摇来晃去,使拖轮减至最低速度。你也看到了,单从普雷夫洛夫和他手下一帮强盗登上船一事,就足以说明德拉默的这番努力是成功的。”
      “请允许我说,皮特。”德拉默用清楚的语声说,“你的观察力使一位第一流的间谍感到骄傲。但是,你并没有想出什么办法能够真正改变这一局面。”
      “告诉我,你是哪一个,是银还是金?”
      “现在这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德拉默耸耸肩膀说,“我是金。”
      “那么你的兄弟就是银了。”
      德拉默的得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啦?”他慢吞吞地说。
      “自从我盯住你以后,就把我掌握的一点点证据交给了联邦调查局。我不得不称赞普雷夫洛夫和他的苏联海军情报局的同志们。他们伪造了一份假履历,把你说成是普通美国人,但是,联邦调查局终于识破了这些假文件,而后他们又一直追查到你和你兄弟出生的加拿大新斯科舍,哈利法克斯老家……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和你兄弟出生前后只差十分钟。”
      皮特接着说:“德拉默和他的兄弟,这两个人都精得很。我的主要错误在于,企图从这两个人中找出共同点,但是金和银完全相反。德拉默同每个人都一样亲热,又是单独一人住。我毫无办法。联邦调查局只好复查每个打捞队员的安全审查,想找出线索查到德拉默的兄弟,但是谁也找不到明显的联系。接着几乎发生了一场悲剧,露出了破绽,这才把狐狸尾巴抓着了。”
      “深海探测号事件。”冈恩说,一面目不转睛地冷眼瞅着德拉默,“但是德拉默和潜水艇没有关系呀,他是塞福二号上的船员。”
      “那上面有他的至亲美系,你知道,他的兄弟就在深海探测号上。”
      “你怎么猜着的?”德拉默问。
      “双胞胎之间有一种奇怪的联系。他们想问题和对事物的感觉如同一人。你们可以扮成毫不相干的人,德拉默,可是你们的关系太密切了,其中一个到了死亡边缘的时候,另一个必然会坐立不安,你感觉到了你兄弟的痛苦。
      “下一步就是对另外三个人:查维斯,基尔和默克进行一系列排除嫌疑的工作。查维斯显然是墨西哥人后裔,这是伪造不了的;基尔小八岁,太年轻,这个体也伪造不了。剩下的就是萨姆·默克。”
      皮特转过身,对站在达纳面前的那个卫兵说:“你为什么不卸下你那愚蠢的伪装,站到他们一起去,默克。”
      这个卫兵慢吞吞地取下他的帽子,解开了遮住他的下半部脸的口罩。
      “默克。”桑德克说,“默克和德拉默,银和金,我以前信任你们俩,你们却出卖了海洋局,两年来你又出卖了我们,这是为什么?为了几个臭钱吗?”
      ‘不止几个哩,海军上将。”默克把刀插进刀鞘,“足够维持我和我兄弟长期过着上等的生活还有余。”
      “嗨,他是从哪儿来的?”冈恩问,“默克不是应该在卡普里科恩号上贝利大夫的医务室里吗?”
      “他偷乘斯特吉斯的直升飞机溜了,”皮特说,一面用一决湿手帕擦他流血的头。
      “这不可能!”斯特吉斯脱口说道,“我打开货舱口的时候,你也在场,皮特,飞机上除了西格蓝姆太太外,没有别人。”
      “默克还在那里。他从贝利大夫那里溜走之后,避开他自己住的房舱,到了他兄弟德拉默的宿舍里,借了一身干净衣服换上,还穿上一双牛仔靴。以后他就悄悄地溜进了直升飞机,把紧急时用的救生筏扔出去,躲在苫布底下。不巧,达纳刚好到那里寻找她的化妆盒。她跑下去拿化妆盒时,看见了默克的靴子从救生筏苫布底下露出来。为了不让她破坏他逃跑,他就随手拾起旁边的一个锤子朝她的脑袋敲了一下。”
      “这就是说,我们解开西格兰姆太太身上的油布时,默克仍在货舱里。”
      “没在。那时他已经走了。”
      “为什么把锤子塞到水平翼桨里面去?”斯特吉斯追问道,“有什么目的昵?”
      “因为直升飞机从卡普里科恩号飞来时是空的。”默克说,“用不着卸货;你不知道,你已经把我关在里面了。我不能冒险让你不打开货舱门就飞走。”
      “从此,你就成了一只忙忙碌碌的小海狸。”皮特对默克说,“当然是根据德拉默提供的草图在船上窜来窜去。首先,用你兄弟的手提切割工具,切断了缆绳,然后把拴住直升飞机的绳索割断。我敢肯定,你一定感到十分得意,因为飞机从船上滑下去时,我正好在里面。”
      “一箭双雕。”默克承认道,“为什么要否认……”
      甲板底下什么地方发出的冲锋枪的低沉回声打断了默克的话,普雷夫洛夫耸耸肩瞅着桑德克。
      “恐怕是你的手下人在下面捣乱。”他扔掉烟嘴上的烟蒂,用靴子踩灭。“我认为这种讨论进行得够久了,再过几小时风就要平息。米哈依尔·库尔柯夫号来拖它。桑德克海军上将,你负责让你的人同我们合作,管好抽水机。德拉默将告诉你们,他在吃水线以下哪些地方烧了洞,好让你们其余的船员去堵住。”
      “这么说,又要用刑了吧。”桑德克轻蔑地说。
      “对我来说,这台戏该收场了,海军上将。”普雷夫洛夫的表情显得很坚决。他对其中一个卫兵说了几句话;这个卫兵开始数数。普雷夫洛夫说:“我一数到五,你就向西格蓝姆太太的右臂开枪;数到十,向她的左臂开枪;数到十五,向她的右膝开枪。你照此办理,直到海军上将桑德克改变那种不合作的态度。”
      “这个想法倒挺有条理。”皮特接着说,“等我们完成你的任务后,你就将我们通通杀掉。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再延长这种痛苦。”  普雷夫洛夫疲倦地说,“布斯基!”
      布斯基举起自动手枪,朝达纳的胳膊瞄准。
      茬耳欲聋的响声划破餐厅,一颗子弹正中布斯基两眉之间发根底下,一下子掀掉了他的头盖骨的四分之一。
      达纳被推倒在甲板上,乔迪诺奔向桑德克,把他位倒。其他船员连十分之一秒钟都没有浪费,立即表现出各自喜爱的护身本领,他们散开,卧倒,德拉默和默克也跟着一齐倒了下去。
      当卫兵们醒悟过来,开始用自动手枪朝餐厅入口处的黑暗中射击时,餐厅远处角落上砰砰枪声仍在不断回响。卫兵们的射击是毫无意义的。第一个卫兵几乎立即被击毙。第二个卫兵把自动手枪掷向空中,赶忙用手捂住脖子上淌出的血,第三个缓慢地跪将下去,呆呆地瞅者自己上衣胸口中央突然出现的两个小窟窿。
      只有普雷夫洛夫一人站着。他凝视着他们,然后看看皮特。他的表情显示出他服输了,承认他的失败和死亡。他向皮特点头致敬,接着镇静地从皮套中取出手枪,开始向黑暗中射击。他打完了子弹,站着等待枪弹的闪光,鼓起勇气准备忍受马上来到的死亡的痛苦。但是,没有人向他回击。房间静下来了,一切都好象缓慢下来。这时他才恍然醒悟,人家并不想叫他死。
      原来这都是一个圈套。他却象一个小孩似的,天真地走进了虎穴。
      一个人的名字开始撕裂他的心,嘲笑他,不断反复地在他耳边回响。
      “马加宁……马加宁……马加宁……”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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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国防部海豹队
     
      突然出现于普雷夫洛夫和卫兵们周围的这些人是美国海军的海豹队,是由海、空、陆三个字的字首拼成的①。它是一种异常精干的战斗组织。
      【① 海豹队的原名为SEAL,是英文海(sea)、空(air)、陆(land)三个字的字首拼成的。——译者】
      他们一共五人,其中四人手持枪杆可以折叠的M——24型自动步枪,第五人紧握一支斯通纳武器,一个海豹队员离开其余人,把皮特和达纳搀了起来。
      皮特半露着牙齿笑着,“海军上将桑德克,这一位是美国海军海豹队的弗格斯上尉,救我们的人。”
      桑德克对弗格斯利索的敬礼高兴地点头回礼,松开了乔迪诺,笔挺地站着。
      “这条船,上尉,谁指挥这条船?”
      “如果我没错的话,先生,是你……”
      弗格斯的话被船下深处瓮气的枪声打断了。
      “这是最后一个顽固抵抗的人。”弗格斯微笑着说,“船已经得救了。”
      “你们从哪儿上来的?”这是默克提出的问题。他从一个机警的海豹队肩后恶狠狠地朝这边打量着。“这一带既没有什么船,也没有见到飞机,是怎么……?”
      弗格斯询问似地看着皮特。皮特点头说:“准许你,上尉,把实在情况告诉我们这位从前的伙伴。这样,他坐在死刑犯牢房里的时候,还可以细细品味你的回答呢。”
      “我们是在极端艰苦的情况下登上这条船的。”弗格斯顺从地回答,“从水下五十英尺的地方,通过一艘核潜艇的鱼雷管。因为水流十分湍急,我们失去了一个人。我们从皮特先生放下的吊梯逐一往上爬的时候,准是一个浪头打得他撞在泰坦尼克船身上了。”
      “真奇怪,谁也没有看见你们上船呀。”斯潘塞喃喃地说。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皮特说,“我协助弗格斯上尉和他的战斗组爬过了船尾货舱甲板墙,又让他们躲在 C甲板上服务员领班的房间里。
      斯潘塞摇摇头:“你骗过了所有的人,争取了时间。”
      “我算是服了你了。”冈思说,“你把我们都瞒过了。”
      “尽管如此,俄国人还是差点儿得了手,我们没有料到他们会在风暴平息以前就下手。在飕风眼空隙中登船是一个高招,差点儿让他们成功了。我发现乌克兰那帮小子登船,于是,把弗格斯和他手下的人召集起来;领着他们到下面锅炉房,猜想俄国人一定看守着水泵组的人。我猜对了,谁先控制水泵,谁就控制了这艘船。我就借了一个海豹队员来干掉他。我们走遍了半条船,最后才听见餐厅里传出的声音。于是我吩咐这个队员立即到下面去召救兵。”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缓兵之计了。”达纳说。
      “正是这样,人需要争取每一秒钟,直到弗格斯到来,我们的力量才和他们旗鼓相当。就这样,我推迟下来,坚持到最后一秒钟才露面。”
      “请原谅,先生。”军士长巴斯科姆说,“这样条锈船为什么引起俄国人兴趣。”
      “我想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皮特耸耸肩膀说,“俄国人想到手的不是这条船,而是一种做〉南∮性素。这种东西经过加工装入某种复杂的防卫系统,会使洲际导弹象过时的恐龙。”
      军士长巴斯科姆拖长声音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你是说,这东西仍在甲板底下什么地方吗?”
      “埋在几吨零碎东西底下,但是依旧在下面。”
      “你决不会活着见到这东西,皮特。你们……还有我们谁也见不到。到明天早晨,泰坦尼克号就会彻底毁灭。”普雷夫洛夫的脸上并没有怒容,但却有一点自满的神态。
      皮特显得很得意地看着他;“你别幻想应付一切意外的准备,就是没有准备好防止上当受骗。但战利品是属于胜利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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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锤击求救信号
     
      阿曼达飓风正横扫三千英里海面,在飓风史上,哪一次都没有这样大的威力。巴特罗金站在操舵室里。在他看来,泰坦尼克号这天夜间没有沉入海底似乎是奇迹。
      “普雷夫洛夫上校有消息吗?”他问,两眼没有离开望远镜。
      “没有,先生。”他的大副答道。
      “最糟糕的事恐怕要发生。”巴罗特金说,“我看不出普雷夫洛夫在指挥这条船的迹象。”
      “也许普雷夫洛夫来不及报告他的情况。”
      “时间来不及了。美国的搜索飞机一小时内就要到了。”
      巴罗特金失望地用拳头猛击一下舰桥平台,“该死的普雷夫洛夫!”他愤怒地咕哝了一声,“现在得由我负责摧毁泰坦尼克号全部人员。”
      大副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他直挺挺地立着:“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先生?”
      巴罗特金摇摇头:“给我的命令是明确的。我们必须消灭这条船,不能让它落到美国人手里。”
      “叫水兵准备好核导弹动载工具,把船开到泰坦尼克以北十英里进入阵地。”
      大副对着巴罗特金看了好久,他的脸毫无表情。而后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向无线电话机,命令舵手向北十五度。
      三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米哈伊尔·库尔柯夫号船头朝下,进入导弹发射位置,这时,巴罗特金站在雷达兵后面。“看见什么明显的目标没有?”他问。
      “八架喷气式飞机,在一百二十英里以西,正迅速逼近。”
      “水面船只呢?”
      “两条小船,方位二——四——五,在西南二十一英里。”
      “那是拖船回来了。”太副说。
      巴罗特金点了点头:“我担心的是飞机。十分钟内就会飞到我们头顶上,核弹头装好了没有?”
      “装好了,先生。”
      “准备计数发射。”
      离发射时间一分钟。……舰桥上的传声器响起了导弹技术人员的说话声。
      巴罗特金的望远镜对着远方的泰坦尼克号。正当他抖擞起精神,等待导弹火箭怒吼及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响把泰坦尼克号化成碎片时,忽然听到从操舵室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船长,”他冲口说道。“美国潜艇发来一个紧急电报,
      “离发射时间三十秒钟。”从内部通话机传来低沉的声音。
      无线电报务员把电报塞到巴罗特金手里,眼里明显她流露出惊慌的神色。电报内容如下:
      美国龙鱼号潜艇致苏联米哈伊尔·库尔柯夫号。沉船泰坦尼克号是在美国海军保护之下。你方任何公开的侵袭都将导致立即回击,重复一遍,立即报复性回击。
      美国潜艇龙鱼号艇长 签名
      ”十秒,以后逐秒计数,”从传声器中传来导弹技术员失魂落魄似的声音,“七秒……六秒……”
      “五秒……四秒……三秒……”
      “停止计数。”大副向舰桥上电话重复这个命令,“对导弹采取安全措施。”
      “好。”巴罗特金干脆地说,脸上现出了笑容,“这样当然不完全符合给我的命令,但我认为,我们不能为了一个肯定已经死去的人毫无意义的愚蠢命令把它葬送掉,是不是?”
      “你的命令,先生?”
      巴罗特金望着斯多斯基导弹徐徐退回管道:“返航回国。”
      他转过身,朝泰坦尼克号那边海面打量了一会儿,普雷夫洛夫和他手下的人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他会知道事实真相吗?
      假如他知道普雷夫洛夫失败,他会更遗憾的。
      好在,现在可以聊以自慰的是,泰坦尼克号井未脱险。在泵房已经精疲力竭了斯潘塞疲倦地朝下凝视着足踝周围流动着的海水,这是悲惨而又冷酷的事实。
      “说起来真急死人,”他呜咽地说,“八架飞机在空中绕着船兜圈子,六架海军战斗机和两架雷达侦察机。我想尽一切办法,只差没有倒立起来,可他们每次都挥挥手飞了过去。”
      “如果我们到不了服务站。”皮特咧开嘴笑着说,“那么服务站就得到我们这里来。”
      乔迪诺听了感到莫明其妙,“你们用什么发无线电报?俄国人把我们的无线电话机砸烂了,如果没有一支排笔,一桶漆,就没办法把讯号传到他们那些热心的小心眼里去。”
      皮特弯身从一堆工具中间拾起一个大锤子。“这家伙就管用。”他抡起锤子朝泰坦尼克号船身钢板上猛击一下,在锅炉房引起一声怪异的回响。
      皮特一面敲着一面说,“森林里的电报,这在刚果总是行之有效的。”
      过了几分钟,他停了一会儿,又重新握住大锤的把手,“让我们祈祷,但愿我们的人中间有一个人耳朵在倾听这地下的声音。”
      在潜水艇龙鱼号上有两个声纳员在值班。那个收听无源潜听系统的人冲着他的仪表盘倾身向前,正在专心致志地思考和分析耳机里传来的奇怪敲打声,然后,他微微摇摇头,把耳机递给身边坫着的一位军官。
      军官把耳机紧扣在一只耳朵上,接着两眼显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听起来象是SOS 求救讯号。是哪儿来的呢?”
      声纳员转动一个微型转轮,“联络讯号来自两千码以外,西偏307度。一定是泰坦尼克号,先生。”
      “的确是泰坦尼克号的信号,先生。它用锤子发出了求救讯号。”
      艇长沉思了一会儿:“我们奉命送出海豹队员,同时防备米啥依尔·库尔柯夫号。我们也应该保持隐蔽,以防俄国人用他们潜艇迂回追击。如果我们浮出水面,离开驻点,那么,我们在保护这条船时就会处于很不利的地位。”
      “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它时,它已经很不成样子了,也许它正在沉没下去。”
      “泰坦尼克号发出的最后一次通讯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无线电报务员查看了一下航海日志中的一页:“昨天,差几分不到十八点钟,艇长。他们要求知道最近一分钟的飓风速度和方向。”
      艇长点点头,转身向那个军官:“他们已经十二小时以上没有发报了。可能是他们的无线电台坏了。”
      “这是很可能的。”
      “我们最好观察一下。”艇长说,“升起潜望镜。”
      潜望镜管营营响着,慢慢上升。艇长抓住把手,从接目镜中看去.
      “看来很来静。”他说,“泰坦尼克号向右舷倾侧得很厉害,船头也沉下去一些,不过还没有糟糕到了危险状态。没有升起求救信号旗。甲板上一个人都看不到,等一等,我说错了。舰桥顶上有一个男人。天啊!是个女人。”
      泰坦尼克号舰桥宝顶上的确有个年轻的金发妇女,她似乎在挥动一个胸罩。
      十分钟以后,龙鱼号浮上海面,停泊在泰坦尼克号的阴影之中。
      过了三十分钟,潜艇备用引擎的备用柴油,通过横跨在海浪上的管道,穿过泰坦尼克船身中匆匆切割成的窟窿,汩汩地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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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反水的英雄
     
      普雷夫洛夫缩成一团,坐在头等舱C-95的地板上。外面走廊里站岗的一个豹队员把门打开,让另外一个人走进房间。
      这个人拿着一个公文包,“普雷夫洛夫上棱,我叫沃伦·尼科尔森。”
      “我知道。”普雷夫洛夫站起身,浅浅的鞠了一躬。“我没想到能会见中央情报局局长本人,至少不是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情况下。”
      “普雷夫洛夫上校,得到你,是我们最大的收获。”
      “那么你们要进行一次国际公开审判,控告我国政府企图在公海上进行掠夺了。”
      尼科尔森又微微一笑:“不是的,我想你的失败将严格保密。”
      “你没有任何办法能使我自认失败。”普雷夫洛夫坚定地说,“一有机会我就否认。”
      “否认行吗?”尼科尔森说,“你说不出一件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普雷夫洛夫平静地说:“马加宁上尉是你们的人。”
      “是的。”尼科尔森点点头,“他叫哈里·科斯科斯基,生在新泽西的纽瓦克。”
      “不可能。”普雷夫洛夫说,“我亲自审查过巴维尔·马加宁档案中的每一个细节。他生长在阿穆尔河畔的共青城。他的家庭出身是裁缝。”
      “不错,真的马加宁是俄国人。”
      “那么,你们的人是替身,是骗人的把戏?”
      “这是我们四年前安排好的,那时候你们一艘卡辛级导弹驱逐舰在印度洋里爆炸沉没,马加宁是少数几个幸存者之一。他被一艘埃克森油船在海里发现,但是油船快在檀香山靠岸的时候他就死了。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赶快安排,科斯科斯基长的象马加宁。我们用外科手术改变了他的容貌,使他看上去像是炸伤了,变得破了相,然后用飞机把他送到偏离航道的一个小岛上。那里离你们那条船沉没韵地方二百英里。当我们伪造的苏联水手终于被当地渔民发现,送回俄国时,他已经神志昏迷,得了严重的健忘症。”
      “其余的我都知道了。”普雷夫浩夫严肃地说。“我们不仅用整容术修补他的面貌,使他和真马加宁一模一样,还重新训练他,使他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这就更锦上添花了。”
      “这一手干得真漂亮,尼科尔森先生。”
      “那么让我踏上泰坦尼克号的全套计划是中央情报局设计的,由马加宁执行的吧?”
      “科斯科斯基,别名马加宁,你肯定会同意这个计划,你真的也这么干了。”
      “这事情的结果是什么呢?”普雷夫洛夫凄然问道。
      “此刻马加宁已经提出你的叛国行为的铁证,再加上一些伪造的证据,证明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使捕捞豢坦尼克号的任务遭到失败。你知道,上校,我们用了将近两年时间。你本人喜欢挥霍浪费大大帮了我们的忙,你的上级对你的行为只能提出一个结论:你把自己高价出售了。”
      “要是我否认呢?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你的选择是同我们合作。”尼科尔森停下来,迟疑一下,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普雷夫洛夫。
      “我想我应该为此而感激不尽。”普雷夫洛夫冷淡地说。
      “当然,你的面容要改变一下。你还要突击学习英美方言,还有我们的历史、体育运动、音乐和娱乐。最后将不会在克格勃面前给你留下的一点痕迹。”
      普雷夫洛夫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你的薪金是四万美元一年,另外还有活动经费和一辆汽车。”
      普雷夫洛夫好半天没有说话,可供选择的道路是显而易见的;一是永无休止的恐惧,一是长期舒适的生括:“你胜利了,尼科尔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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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政府是个大企业
     
      在长途拖引泰坦尼克号的最后几小时,天空晴朗。一批批小型飞机和直升飞机在拥挤的海面上空飞过。从五千英尺上空看下去,这条依旧倾侧着的船象是可怕的尸体,四面八方受到成群的小虫袭击。
      莫尔斯号卷起了拴在沃利斯号船头上的缆索,退到泰坦尼克号的船尾,在那里系上一条粗绳,然后倒拉着,使庞大的船体穿过韦拉扎诺海峡,直达布鲁克林海军造船厂。港口的几条拖船也赶来了,接着领航船就打旁边驶了过去,不到半分钟,纽约港的引水长就抓住绳梯,爬上了货舱甲板。
      皮特和桑德克迎接着他,把他领到左舷舰桥侧翼上,让他们继续往前拖。皮特挥挥手,接着,拖船船长下令,“慢速前进”,使沃利斯号船头对准长岛和斯塔腾岛之间的韦拉扎诺桥下的主航道。
      泰坦尼克号进港了。
      泰坦尼克号停泊的码头上挤满了成千上万来欢迎它的人,任何安全措施都没有一点用处。
      一群新闻记者和摄影记者冲上临时跳板,把桑德克海军上将团团围住。
      这是桑德克最得意的时刻,他从来不放过任何机会以国家水下和海洋局的名义出头露面,他使记者们着了迷。
      皮特对这种太吹大擂毫无兴趣;他此时最需要的是洗个淋浴和一张洁白柔软的床,他走过跳板,这时却有一个广播员跑来把话筒伸到他的鼻子底下。
      “喂,伙计,你是泰坦尼克号的打捞队员吗?”
      “不是,我在船厂工作。”皮特象乡下佬似的向摄影机摆着手说。
      皮特用了整整半个小时,穿过六个街区才终于找到一个出租汽车司机,到了一家大饭店,走到服务台那里。
      管理员显露出典型的厌恶神情,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先生。”不等皮特开口就轻蔑地说,“我们这里客满。”
      “你别光看我的外表,”皮特说,同时装出愤怒的样子,“我是R·马尔科姆·斯迈思教授,作家兼考古学家。我刚下飞机,来不及换衣服。”
      “我愿替这位教授作保。”皮特身后有人发话。“给他一套最好的房间,以后向这个地址去算帐。”
      说话的人把一张名片扔到柜台上。管理员拿起名片看了一眼,马上变得眉开眼笑。
      皮特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了和他一样疲惫、一样憔悴的面孔。这个人是吉恩·西格蓝姆。
      “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啦?”皮特问。
      “这条船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我关心的只是保管库里的 N姨说还要四十八个小时,才能把这条船弄进干船坞。把货仓里的东西全搬走。”
      “那么你为什么不休息几天,西西里计划不再是蓝图,”
      西格蓝姆的眼睛闭了一会儿。“我想和你谈谈。”他平静地说,“我想和你谈谈达纳的事。她拒绝和我见面,说我们吹了。”
      皮特说,“这不是挺好吗?谁要她呢?”
      “失去了我所爱的女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皮特喝掉瓶子里三分之一的酒,全身感到热烘烘的,“这么一个女人,她突然自以为充满了青春活力,你何必因为她而自甘堕落呢?她要走的话,就让她走呗。忘掉达纳吧,西格蓝姆。天捱何处无芳草。”
      西格蓝姆的脸胀得通红,表情从愤怒变为异常恐惧。
      皮特见了,连忙谦恭地倒歉:“对不起。”
      而这时,引起麻烦的达纳却在自己的卧室里。
      达纳睡眼惺松,她头上的伤已被新式发型巧妙地盖住,一分钟后走进厨房,玛丽正在倒咖啡。
      玛丽举起手:“宝贝,你是现在的红人,也许你还不知道,三天来电话铃声都要把话筒震掉了。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现在是头等新闻人物,你认为现在冷静下来准备接待还不到时候吗?”
      “那儿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达纳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这是什么意思?”
      “首先,我打算和吉恩离婚。”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达纳坚决地重复道,“我要向海洋局请假一段时间,去玩一阵。只要我还是当年受人吹捧的女人,我就可以得到补偿。个人的经历、上电视——这些能使我做到每个女孩子一生中向往要做的事。”
      玛丽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你要离婚。回到独身的道路上,我呢正在摆脱独身地位,参加到家庭主妇的行列里去。”
      “我要走一条比较容易的道路,亲爱的。”
      玛丽轻轻吻了一下达纳的面颊,“我担心的是你。千万不要走得太远、太快,冒险行事。”
      达纳的眼神里露出沉思的样子,“我要从浪尖上开始。”
      “你想干一番小小的事业究竟从何着手呢?”
      达纳镇静地和玛丽对枧了一下:“只要拨一下电话就行了,给总统。”
      然而,她的电话总统没接到。
      总统在椭圆形办公室,热情迎接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约翰·伯迪克。
      他们坐定以后,谈起预算方案上的分歧。
      “国会开始认为你已经发疯了,总统先生。过去六个月当中,你把国会山送给白宫的每一个支出经费的法案都否决了。”
      “你希望国会干些什么呢?宣布破产吗?”
      “我根本不在乎,我对别人怎么想根本不在乎。争取民心是自私自利的人干的事。”总统说:“政府是个大企业,只有会计和搞供销的人才配当国会议员和总统。”
      “贫苦儿童医疗法案。”伯迪克热切地凝视着总统,“这个法案你也要否决吗?”
      总统把背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的雪茄。“是的。”他直截了当地说。
      “你可以先削减米塔处的预算嘛。”
      总统决定装得不知道的样子:“米塔处?”
      “几年来你一直养着的一个高级智囊团。我当然不必向你说明它的活动吧。”
      “不必了。”总统心平气和地说,“不必说了。”
      最后伯迪克单刀直入地说:“我的调查人员花了几个月功夫进行查核。你把经费支出掩饰得非常巧妙,但他们终于追查到打捞泰坦尼克号经费的来源,追查到一个绝密机构以米塔处的名义进行活动,最后追查到你这里。天啊,总统先生,你批准投出七亿五千万美元左右的钱,来打捞这条毫无价值的破船,然后撒谎统说花了不到半数的钱。你对于轻重缓急的古怪理解简直是大大的有罪。”
      “你想干什么,约翰?对我进行讹诈,逼我签署你的法案吗?”
      “坦率说是这样。”
      总统的脸色冷冷的,非常镇定:“在你冲出房门之前,请你先昕我亲口说说米塔处是怎么回事,他们对我们为之服务的国家的防务作出什么贡献。”
      “我听着呢,总统先生。”
      一小时以后,约翰·伯迪克参议员心悦诚服地坐在办公室里,小心翼冀地把有关米塔处的秘密文件投入废纸粉碎机里。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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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什么也没有
     
      泰坦尼克号巍然耸立在干船坞的巨大船台上,看来是令人吃惊的。
      皮特看了一下健身房和上层甲板,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它们了,最后,他顺着大楼梯下去,走到D甲板的前货舱。
      他们都在那里,戴着银白色硬盔,看到显得特别的陌生。吉恩·西格蓝姆面容惟悴,浑身颤抖,正在踱来踱去。梅尔·唐拉擦着下巴和脖子上的汗水,不安地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西格蓝姆。赫布·勒斯基,米塔处的矿物学家,带着分折仪器站在旁边。海军上将桑德克和肯珀挤在阴暗舱房的角落里,在小声交谈着。
      皮特来到一个船厂工人的身后,这个工人聚精汇神地用吹管切割保管库门的巨大铰链。皮特阴郁地思索着,再过几分钟,保管库里的秘密就要真相大白了。他突然打了个寒战,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冰冷的,他开始害怕打开这个保管库了。
      工人终子关上那喷着蓝色的火焰的吹管,掀起面罩。
      “怎么样?”皮特向。
      工人回答说,“我已经把门锁切断,铰链也摘掉了,但是门还是纹丝不动。”
      “现在怎么办?”
      “我们从上面的多普曼起重机上拉下一条纲缆,这一头拴住门,希望能解决问题。”
      好几个工人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二英寸粗的钢缆拉到货舱里,拴在库门上。一切准备妥当以后,用手提报话机向起重机手发出信号。锕缆慢慢地拉直、绷紧。
      他们从远处听到起重机的发动机在紧张地吼叫,好几秒钟没有什么动静。铺缆绷得很紧,颤抖着,库门象舱壁的钢板一样牢固,
      钢缆松弛了,接着加大马力,重新起吊,这时纲缆嘣的一声又拉紧了。随后门的顶端出现头发丝那么宽的一条裂缝,接着两边出现裂缝,突然间,门离开了那巨大的钢框。
      黑洞洞的库房没有流出水来。在海底深处待了这么多年,保管库却还是密封着的。
      “给我个亮儿。”皮特吩咐一个工人说。
      有人递过一盏手提荧光灯。皮特把它扳亮,蓝幽幽的白光照进了保管库。
      他们看到十个木箱,都用皮带捆得紧紧的。还看到另外一件东西,那是一个男人的干尸,他躺在保管库的角落里,闭着眼睛,眼窝下陷,只有头上的白发和胡须还完整地保留下来。
      唐拉转身走开,“他是谁?”
      皮特无动于衷地看着这具僵尸:“我想我们会发现他的名字叫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
      “布鲁斯特?”西格蓝姆轻声说,他那受惊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为什么不是他呢?”皮特说,“还有谁知道保管库里放着这些东西呢?”
      肯珀海军上将很惊讶地摇摇头。“你们想象得出吗?”
      他肃然起敬地说,“当这艘船沉向海底的时候,在这个黑窟窿里等死是什么滋味?”
      “他确实可怕,”桑德克困难地说,他看着皮特悲伤的脸容,似乎显得知道内情。“你知道这件事吗?”
      皮特点点头:“比加洛海军准将事先警告过我。”
      桑德克转身对一个船厂工人说:“给验尸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尸体搬出去。随后把这里打扫干净,保持清洁,直到我给你别的命令。”
      西格蓝姆用力抓住勒斯基的胳膊,使那个矿物学家吃了一惊:“好啦,赫布,现在该你登场了。”
      勒斯基犹豫地走进库内,撬开一个装矿石的箱子。他放好仪器,开始分析矿石。人们在保管库外踱来踱去,好象过了一辈子似的,那时候他才抬起头来,露出迷惑不解而又不相信的样子。
      “这些东西没有一点用处。”
      西格蓝姆走近一些:“再说一遍,”
      “没有一点用处。连微量〉暮奂6济挥校”
      “试一试另外一箱的矿石。”西格蓝姆气喘吁吁地说。
      勒斯基点点头,继续工作。可是另一箱矿石依旧是这样,下一箱也是如此,直到十箱矿石撒满一地。
      勒斯基的脸色好象要发病的样子。“矿渣。……全是矿渣……”他结结巴巴地说,“都是普通砂石,任何一条路基上都能找得到。”
      勒期基的语声中已经没有什么迷惑不解的口气,泰坦尼克号货舱里变得更加沉闷了。个人们都盯着这些石块和箱子,他们麻木的头脑竭力想理解这惊人的现实状况,。没在泰坦尼克号上,也从来不曾到过这条船上。他们都是七十六年前一次残酷恶作剧的牺牲品。
      西格蓝姆终于打破了静寂。他冲进保管库,抓起一把石头向着勒斯基的头部侧面砸去,一缕鲜血淌到盛矿石的黄色木箱上。
      他在歇斯底里的极端痛苦中哈哈大笑,一面向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的腐朽尸体扑去,把他的头颅撞向墙壁,直到它离开脖子落入他的手中。
      西格蓝姆把那个丑恶的东西捧在面前,突然看到那羊皮纸般的黑嘴唇裂开来,似乎在可怕地微笑着。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布鲁斯特的同样抑郁的心情通过时间的谜雾传给了西格蓝姆,把这个物理学家拉进疯狂的深渊,从此再也无法摆脱。


    《激流考察队》作者:[美] 加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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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公墓的泥土
     
      六天以后,唐拉走进旅馆的饭厅。桑德克海军上将正在那里吃早餐。唐拉在桌子对面一张空椅子上坐下:“你听到最新诮息吗?”
      桑德克:“要是还有什么坏消息,你还是不说为妙。”
      “今天早晨我走出房门时给他们截住了。”他把一张新折起来的纸扔到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叫我出席国会调查委员会的传票。”
      “你也有一张,海军上将。联邦法院的执行官此刻正在你办公室里,等着塞一张给你呢。”
      “幕后是谁?”
      “代表俄怀明州的一个新上任的笨蛋参议员,他想在四十岁以前就出头露脸。”唐纳说。
      “这个我倒要看看。”桑德克推开盘子,身子靠到椅背上,“西格蓝姆怎么样了?”
      “这个病有个怪名,叫作狂郁精神病。”
      “勒斯基怎么样?”
      “缝了二十针,严重脑震荡。他下星期里该出院了。”
      “西西里计划怎么样?”
      “我们打开泰坦尼克号保管库以后,它就立即完蛋了。”唐拉说。“总统答应发表一个声明,大意是说这个计划失败的全部责任由他一人承担。”
      桑德克摇摇头:“我在国会里有几个对头。他们先就嚷我辞去海洋局的职务。”
      “在过去十五年中,自从我升到海军上将以来,我就不得不对这些政客使用两面手法。相信我的话,这件事非常糟糕。这件事了结之前,凡是和西西里计划以及打捞藜坦尼克号的工作多少有些牵连的人,能找到打扫马厩的工作就算他走运了。”
      “这件事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确实感到遗憾,海军上将。”
      “请相信,我也一样。”桑德克喝完咖啡,用餐巾抹抹嘴。“告诉我,唐拉,发言次序是怎么安排的?这位俄怀明州的有名参议员想让谁第一个发言作证?”
      “据我了解,他打算先了解打捞泰坦尼克号的情况,顺藤摸瓜把米塔处拉进来,最后涉及到总统。”唐拉拿起传票,塞进上衣口袋里,“他们很可能让德克·皮特第一个作证。”
      桑德克说,“你不知道,唐拉,你也不可能知道。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刚把西格蓝姆抬出泰坦尼克号,皮特就无影无踪了。”
      “可是他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
      “他说他要去找索斯比。”
      “索斯比到底是谁呢?”
      “我要知道才怪呢。”桑德克说。
      桑德克确实不知索比斯是谁,此人只有皮特知道。
      皮特驾驶着租来的车,小心翼翼地在乡间公路上,驶行,他已经开始作一次冒险旅行,但不知道自己可能找到些什么。他和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以及他的矿工们一样,从苏格兰阿伯丁的码头出发,顺着他们糟途点缀着死亡的道路穿过不列颠,几乎到达南安普敦古老的远洋轮船码头。泰坦尼克号就是从这里出发首次航行的。
      他目光离开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的刮水器,向下看了看座位上放着的一本羊皮笔记本。这里面记满了日期、地点、一些杂事和沿途搜集的剪报。这些过时的旧资料对他没有什么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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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发现两具美国人尸体
     
      一九一二年四月七日格拉斯哥报纸的第十五版上这么说。这篇报导没有提供细节,就象科罗拉多人的约翰·考德威尔和托马斯·普赣斯的尸体深深埋在当地公墓里一样,使它的真相完全湮没无闯。
      皮特在一个小公墓里找到了他们的墓碑,上面除了他们的姓名和死期以外什么都没有。查尔斯·威德尼,沃尔特·施米特和沃纳·奥德明的情况也是这样。皮特找不到阿尔文·库尔特的踪迹。
      最后留下的是费农·霍尔。皮特也没找到他的坟墓。他死在什么地方?
      他从眼角上看到了一个路标,上面写着离那个大港口还有二十公里。
      皮特机械地驾驶着汽车,车头依但对着南方,但是陷在路边水沟的污泥里,陷得相当深。
      皮特不等车子停稳,就打开车门跳出车外。他的鞋子陷到泥里拔不出来,但他拔出脚,光穿着袜子顺着公路往回跑。
      他在路边一个小牌子那里停住,一部分字迹已被旁曲的一株小树遮住。他仿佛害怕自己的希望重又破灭,得到的只是失望,于是他慢慢撩开树枝,突然间,一切都清楚了。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和〉拿盏拙驮谒的前面。他站在那里,掉下的水珠落在他的身上,这时候,他却意识到过去的一切是值得的。
      皮特立刻长途电话通知桑德克。
      过了一天,桑德克已坐在直升飞机里。
      “从那儿往右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直升飞机驾驶员说,“我要从公墓那儿穿过大道在草地上降落。”
      桑德克望着窗外,当驾驶员绕过教堂尖顶急剧倾斜着下降时,他挺直了身体。
      他看了看身旁的唐拉。唐拉正注视着前方。在他前面,紧接着驾驶员坐着的是锡德·科普林。他们把这位矿物学家叫了回来,为米塔处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因为赫布·勒斯基的身体还未复原,不能作这次旅行。
      当飞机滑撬触到地面时,桑德克感到微微一震,过了一会儿,驾驶员关掉机器,螺旋桨慢慢停止转动。
      桑德克跨出舱门。皮特正在那里等候,这时他伸着手向桑德克走来。
      “欢迎你们到索斯比来,海军上将。”他微笑着说。
      科普林双手握着皮特的手。这时的科普料跟皮特在新地岛雪地里打到的那个快要死的人完全不同了。科普林的握手是有力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因为情绪激动,噪音显得低沉:“我最大的心愿是有一天能亲自向救我命的人道谢。”
      “看到你身体健康找很高兴。”皮特只想出这么一句话。他紧张地望着地面。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千什么,”桑德克说,“英国人不喜欢居民发掘他们的坟地。”
      “总统直接打电话给首相,避免了为挖掘尸体的一切官僚机构的层层手续。”唐拉补充说。
      “我想你会发现,虽然麻烦但还是值得的。”皮特说,他们走过大路,进入教区教堂周围的公墓。
      桑德克朝着小村庄打了个手势;“这里是那么冷僻的一个地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全凭运气。”皮特回答说,“我从阿伯丁开始追踪那些科罗拉多人,我根本不知道索斯比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记得的话,布鲁斯特的日记里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多么渴望回索斯比呀。’还有按照比伽洛海军准将的说法,布鲁斯特在进入泰坦尼克号的保管库之前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上帝,幸亏索斯比’。当时我仅有的一点模糊想法是,索斯比有点英国睐儿,因此我开始尽可能紧跟着那些矿工走过的路到南安普敦……”
      “一路追寻他们的坟墓的标记。”唐拉替他把话说完。
      “它们看上去象路标,”皮特说,“根据这个,还有布鲁斯特日记上记载的那些人死亡日期和地点,除了阿尔文·库尔特和弗农·翟尔两个人,库尔特的坟墓在什么地方仍然是个谜,但是霍尔埋在索斯比村公墓里。”
      他们不作一声地走去,到了三个男人站着的地方,其中两个人穿着当地农民的标准服,第三个穿着乡村警察的制报。皮特简单地介绍一下,唐拉就庄重地把挖掘尸体的许可证递给警察。
      他们都向下看着坟墓。一块大石板盖住坟地,一头上立着一块墓碑。石碑上简短地写着:
      弗农·霍尔
      死于一九一二年四月八日
      但愿他安息
      在平放着的拱形石板中央工整地刻着一条老式的三桅帆船。
      “……我们拚死拚活劳动,从那个该死山区里开采来的珍贵矿石已经安全地放在船上保管库里。只有弗农将留下来说明整个情况,因为我搭乘白星大汽轮……,”皮特背诵着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日记里的话。
      “是埋葬弗农的墓穴①。”唐拉象在作梦似的说,“他指的就是这个,不是泰坦尼克号的保管库。”  【① 墓穴一字原文为Vault,这个字有几个解释,既可解作“墓穴”,也可解作“保管库”。——译者】
      “这不象是真的。”桑德克喃喃地说,“可能埋在这儿吗?”
      “再过几分钟就水落石出了,”皮特说,他向两个农民点点头,他们就开始用杠子撬石板。把石板撬到一边以后,就动手挖土。
      “可是为什么要把它埋在这儿?”桑德克问道,“为什么布鲁斯特不把矿石装上泰坦尼克号呢?”
      “理由多着呢。”皮特说,他的嗓门在这寂静的坟地里显得特别大,“布鲁斯特象条丧家之犬,筋疲力尽,已经到了人所不能忍受的程度。他逃回美国的唯一希望是那条船,它却停在几英里以外的码头边。”
      “据说疯狂出奇智。也许布鲁斯特的情况就是这样,因此他把矿石埋在霍尔的坟里,在原来装矿石的箱子里换上一钱不值的石头。后来他可能把日记留给教堂的牧师,请他转交给驻南安普敦的美国领事。我猜想他那篇隐晦的文章是出自疯狂,疯狂已经使他不相信任何人,他也许认为自己被暗杀后,陆军部里那一个理解力特强的人能够看懂他那篇胡言乱语的文章的真义。”
      “可是他安全登上泰坦尼克号。”唐拉说,“法国人并没有阻拦他。”
      “我猜想这是因为法国特务感到风声太紧了。英国警察一定顺着尸体追踪而来,就象我这样,已经追到凶手的背后。”
      “所以法国人唯恐引起国际丑闻,在最后一刻后退了。”科普林插嘴说。
      “可以算是一种假说,”皮特回答说。
      桑德克沉思地看着:“泰坦尼克号……泰坦尼克号沉入海底,把事搞得一团糟。”
      “真的。”皮特自然而然的插口回答说,“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可以有一千个假定。假定史密斯船长注意到浮冰警报,并降低速度;假定那一年冰山没有向南漂得特别远;假定泰坦尼克号投有碰上冰山,如期在纽约靠岸;还有,假定布鲁斯特活了下来,把经历报告陆军部,那么后来早就能把它挖掘出来了。另一方面,即使布鲁斯特在上船之前就遭到暗杀,陆军部无疑也能猜想出日记中最后一部分的双重含义,并采取相应措施。不幸的是,命运之神来了一次恶作剧:泰坦尼克号带着布鲁斯特一起沉没了,日记中的隐晦词句使大家,包括我们在内,完全摸不着头脑达七十六年之久。”
      “那么布鲁斯特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泰坦尼克号的保管库里?”唐拉困惑地问,“他知道这条船注定要完蛋了,他知道任何自杀行动都毫无意义,他为什么不设法保全自己呢?”
      “内疚是自杀的动机,”皮特说,“布鲁斯特疯了。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他看到偷挖的计划使几十个人,其中八个是他的好友,无谓地失去了生命,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自己了……”。
      “等一等。”科普林插口说,他跪在地上弯身着着一只打开了的矿石分析仪器箱,“找从棺材上的土块取得了放射性指示数字。”
      科普林仔细测试着带石头的泥土。它和挖坟时掘出的褐色的湿润泥土截然不同。最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把几块小石头托在手上。
      “它……它在这儿吗?”唐纳用耳语般的声音问道,“它真的都在这儿吗?”
      “超高品位的。”科普林笑逐颜开地说,“用来完成西西里计划绰绰有余。”
      “谢谢上帝。”唐拉气喘吁吁地说。他蹒跚地走到一个坟墓那里,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就倒了下去,也不理会当地农民正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
      科普林回头望着坟穴。“疯狂确实出奇智。”他喃哺地说,“布鲁斯特用矿石填满墓穴。除了专业矿物学家以外,别人会把坟挖开,可在地棺材里只能找到尸骨,别的什么也找不到,就会扔下它离开此地。”
      “这是隐藏矿石的最好办法,”唐拉同意地说,“实际等于明摆在这里。”
      桑德克走过来和皮特握握手,筒单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唐拉看着他没有站起来,只是激动地哑声说道:“这件事情终于了结了。”
      “是的。”皮特说,“一切都了结了,也成功了。”
      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一种寒冷而又熟悉的感觉,恰象他的这两句话是好久以前的回声似的。
      他转身走出索斯比公墓。
      他们都站在那里望着他在远处愈走愈小,直到他悄失在雾幕之中。
      “他从雾里来,又回到雾里去了。”科普林说,他回忆起了新地岛山坡上第一次和皮特见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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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西西里计划获得成功
     
      “停车。”英国巡洋舰特罗伊号舰长一发出命令,传令钟就响了起来,船头掀起的泡沫溶化在黑色的海水中。
      这是北大西洋上一个温暖的夜晚,海平如镜,从这边地平线到另一边地平线,满空都是点点繁星。
      二百多名水兵聚集在甲板上,接着抬出一具尸体,放在战舰的栏杆上。尸体缝在传统的帆布袋里,上面盖着一面国旗。舰长用宏亮而平静的语声为这个水手举行葬礼。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点了点头。木板的一头向上抬起,尸体滑进无边大海的怀抱。
      几分钟后,特罗伊号又开始航行。舰长坐下来,在航海日志上写了这么一段:
      特罗伊号。时间:一九八八年八月十日,两点二十分。方位:北伟41°46’,西经50°14’
      凌晨,正是白星邮船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时刻,按照海军少将约翰·L·比加洛勋爵(已退休)要永远和船上伙伴在一起的遗愿,已经把他送入深海。
      舰长签名的时候,手在发抖。他正在结束这震惊世界大悲剧的最后一章……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地球的另一面,空旷的太平洋的某个地方,一艘巨大的雪茄型潜艇在微弱波浪底下深水处静悄悄地行驶着。就在这个怪物光滑的黑色外壳里,人们正准备向东六千英里处的不同目标发射四枚弹道导弹。
      十五点正,第一枚大导弹点着了火箭推进器,它象火山爆发一样掀起白色水花,冲破阳光照耀的浪涛,带着隆隆吼声冲上太平洋的蓝天空。三十秒钟以后发射了第二枚,又是第三枚,最后是第四枚。这四枚大规模杀伤性导弹后面拖着桔红色的狂暴火柱,划过天空,随即消失不见。
      三十二分钟以后,当这些导弹处于抛物线下半段轨道时,在离它们各自目标九十英里的地方突然爆炸,逐一变成一团团巨大火球,四散裂开。
      在人们记忆所及的美国火箭史上,在场的技术员、工程师和负责国防计划的军官们还是第一次发出欢呼声,欢呼这次完美的发射圆满结束,虽然一度看来它象要突然变成一场灾难。
      西西里计划在第一次试验就获得了绝对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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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 录
     
    引子
    第一章 米塔处
    第二章 雪野险情
    第三章 挽救婚姻
    第四章 可疑的航程
    第五章 烦人的初试号
    第六章 另一条战线
    第七章 废弃的矿井
    第八章 案犯是政府
    第九章 寻找霍巴特
    第十章 海洋局特工处长
    第十一章 关于废弃的坑道
    第十二章 为了国家利益
    第十三章 历史的真相
    第十四章 激流考察船
    第十五章 特种工程处处长
    第十六章 古董说话
    第十七章 7.5亿美元的打捞预算
    第十八章 泄密与谍战
    第十九章 困惑和怅惘
    第二十章 内线
    第二十一章 模拟中的真实
    第二十二章 打捞风波
    第二十三章 深海谋杀
    第二十四章 不采取行动
    第二十五章 皮特的忙里偷闲
    第二十六章 重见天日
    第二十七章 飓风即将来临
    第二十八章 阴谋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冲撞
    第 三十 章 奶油色靴子
    第三十一章 要命的查证
    第三十二章 海盗
    第三十三章 圈中合围
    第三十四章 国防部海豹队
    第三十五章 锤击求救信号
    第三十六章 反水的英雄
    第三十七章 政府是个大企业
    第三十八章 什么也没有
    第三十九章 公墓的泥土
    第 四十 章 发现两具美国人尸体
    第四十一章 西西里计划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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